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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阿公这个点早已熟睡,天上打响雷都震不醒他。

    我摇摇晃晃上了楼,见房间窗户开着,快走几步来到窗前,盯着隔壁院子发起呆。

    “好难哦…”

    我其实思维挺清晰,就是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酒精把理智灌醉了,接手本应克制的情感。

    我转身冲下楼梯,一路开门跑向隔壁院子,大半夜按响了雁空山家的门铃。

    雁空山来开门时,我站在门口,冲他露出了抹傻乎乎的笑。

    “余棉?”

    我一头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他的腰,呜咽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第24章 你还太小

    雁空山被我扑住,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撞倒一沓垒在地上的书堆才勉强稳住身形。

    “余棉,你喝酒了?”他扶住我,想让我站直身体,我却像是得了软骨病,脚下始终打着弯。

    “就喝了…一点点。”我抬起头,用拇指与食指给他比划出一厘米左右的距离,向他证明自己的确没有喝多。

    雁空山垂眼看着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我拖进了客厅。

    “谁让你喝的?”哪怕他身高一米九,要搬动一个醉酒鬼也没那么容易,特别是我还像只八爪鱼那样扒在他身上。

    “孙蕊。”我咯咯笑起来。

    要不然怎么说不要跟喝醉的人讲道理呢?喝醉的人自己都没什么道理可言。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

    “她让你喝你就喝了?你怎么这么听话。先沙发上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杯水。”雁空山半拖半抱地将我安置到沙发上。

    我一直缠着他很不老实,几次要从沙发上起来。他只能弯下腰按住我的肩膀,以确保我有好好躺下。

    “我不想去上学。”我抓着他胳膊不让他走,“他们都讨厌我。”

    “谁讨厌你了?”

    “很多…”我皱了皱眉,“付惟一开始是喜欢我的…我看到了,他变粉了…但为什么我和他说了他反而讨厌我了呢?我,我也不知道…大家好难懂…”

    我说话颠三倒四的,毫无逻辑可言。雁空山沉默地听着,半晌挣开我的手,起身往厨房走去。

    过了会儿,他拿着杯水又回到我身旁。

    喂水的过程不太顺利,他将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胸前,我喝了一口水就不肯再喝。

    “不要…”我回身看了他一眼,开始指责他,“你为什么要给我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哭,但我真的觉得委屈极了。

    雁空山盯着我,语气还算冷静:“这是水。”

    “这不是,这是…毒药!”怒气突然而至,让人猝不及防。我推搡着雁空山,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余棉!”他为了不使手中的水打翻,只得姿势十分别扭地歪倒下去,背脊抵在扶手上,一半身体掉到沙发外。

    他努力地维持平衡,我却犹觉得不够,猛地压上去,用自身重量制止他起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变粉?”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攥着他衣襟,只是须臾功夫又难受起来,“我想让你变粉…”

    “你喝醉了。余棉,让我起来。”他一手按在我后腰,试着固定住我直起身。

    但我并不配合。

    “好痒…”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觉得特别的痒,一被碰到腰就想尖叫躲开。

    我像跳活鱼一样扭动身体,忽地身下传来一身闷哼,接着腰被更用力的收紧,天旋地转间,我和雁空山已经掉到了地板上。

    水杯终究没有逃过破碎的命运,钢化玻璃爆裂后形成细小的碎渣,撒了一地。

    我仰躺在地上,茫然地盯着身体正上方的男人。

    雁空山反应奇快,摔下来时手及时撑在了地上,因此没有砸到我。

    “别闹了。”他眉心紧皱,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是失恋了吗?为什么突然喝成这样?”

    “因为喜欢一个人太难了…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啊?”我抬手落到他脸侧,拇指揉搓他的眼尾,“我好喜欢你。”

    雁空山拉下我的手:“你认错人了,余棉。”

    我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

    认错?明明没有啊。

    就是这张脸,这个声音,我怎么会…怎么会认错呢?

    “没有认错呀。”我不太高兴他冤枉我,喃喃着要为自己证明,“你是,你是…”

    “是”后面的音节,含混在齿间,此后的记忆一片模糊,我只能想起零星的一点片段。比如雁空山拉着一滩烂泥的我从地上起来,扛着我上了二楼,让我睡在了他的床上;又比如半夜醒来觉得口喝难耐,我摸到床头一杯凉白开狂灌了一整杯,以致于第二天被尿意憋醒…

    我捂着额头,有那么十秒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忆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今夕何夕。

    十秒过后,记忆回笼,我想起昨日种种,眼前阵阵发黑,一脑袋扎进被子里无声尖叫起来,恨不得就这样把自己闷死。

    怎么回事啊余棉?!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能这么跑过来,一边耍酒疯一边告白呢?

    你为什么要喝酒?你为什么要告白?你到底为什么啊!!!

    无与伦比的懊悔充斥心间,在雁空山卧室反省了半小时,我才蹑手蹑脚做贼似的下了楼。

    雁空山高大的身躯半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薄毯,随时都要挤不下的模样看起来怪委委屈屈的。

    怎么不让我睡沙发嘛…

    我心里暗暗嘀咕着,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非常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如果就这样走了,他能不能当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望着雁空山的睡颜,我很快自我否定了这个设想。

    当然不可能啊…

    我在想什么?

    忽然,我眼尖地瞥到雁空山的左手手掌上缠着两圈绷带。我努力回想片刻,确定昨天进门前他的手还好好的。

    好像…我发酒疯的时候有打碎过一个杯子,难道是那时候受伤的?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得放轻脚步,迅速到了沙发旁,仔细查看起他的伤势。

    还好,瞧着不算太严重…

    如果有人极近地观察你,人类是会有感知的。

    雁空山眼睫微动,慢慢张开了眼,看到我这个大个人杵在他身边,一时有些愣。

    而我因为昨晚的一系列行为,现在正处于又羞又燥又尴尬的境地,视线稍一对视便又飞快挪开了。

    “睡得好吗?”最后还是雁空山先开得口。

    我听他这么问,瞬间更尴尬了,毕竟昨晚我睡了他的床,反把他赶来睡沙发,简直可以说是典型的鸠占鹊巢。

    “对不起,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我跪坐在沙发旁,结结巴巴道,“我,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的很抱歉!”

    雁空山支起身,兴许是一夜没睡好,眼下透着青,精神也有些萎靡。

    他揉了把脸道:“你还记得你昨晚都说了什么吗?”

    “我…”我好像被一根鱼刺哽住了。

    雁空山对着我时,并没有“爱恋”的情感。如果我此时承认昨天所言非虚,那等着我的无疑是惨痛的拒绝。两人的关系也会变得很尴尬。

    “我…我忘了,我发酒疯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为今之计,也只好掩住真心,藏起爱恋,这样才好继续若无其事当朋友。

    我垂下头,两手紧握成拳按在膝盖上,紧张得不住出汗。

    希望他不要提昨天的事,更不要提我可笑的告白。

    “是吗?”雁空山声音淡淡的,“你似乎把我认成了别人。”

    我:“…”

    我错愕抬头:“啊?”

    我把他认成别人?难道我昨天最后说的不是他的名字吗?

    见鬼了,谁啊?难道是阿公?

    “是,是吗?那…我有做什么傻事吗?”我唇角抽搐着询问。

    “也没什么,只是怀疑我给你喂毒药之类。”

    他掀开薄毯,赤脚踩到地上。

    我连忙从地上起来,追问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哦,昨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捡碎片的时候划伤的。”他满不在乎地握了握五指道。

    骗人。

    谁捡玻璃伤手心的?

    我和他再三赔不是,并承诺以后都不会喝得这样醉了。他看起来没有怪罪我的意思,只是让我赶紧回家洗个澡,还问我要不要请假。

    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去店里了,怕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被萧天彻底顶替,忙不迭摇头,说自己没问题,不需要休息。

    回到家,阿公正在做早饭,见我从外面回来,一脸震惊。

    “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在房间睡觉呢。”

    我摸着鼻子,胡乱扯了个谎:“我早上去晨跑了。”

    阿公不疑有他,毫无障碍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

    “你终于想到要运动啦。”他回身继续搅粥,“挺好呀。年轻人嘛,就是要多动的,不然等你老了想动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