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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节

      “师伯,有人来了……”

    韦合不敢顶撞,却突然悄声示意。

    与此同时,两道踏剑的人影由远而近,稍作盘旋,落在山谷的空地间。是两个中年汉子,一个黑发褐目,高大粗壮;一个精明干练,眼光闪烁,虽然神情相貌各异,却均为人仙的高手。

    见有人来,韦春花抬脚落地。

    韦合拱手道:“两位……”

    突如其来的两人站在十余丈外,其中神色精明的汉子,有着人仙一层的修为,往前走了几步,笑道:“呵呵,本掌柜便是侩伯,听说有位故人要见我,便带了好友前来赴约。而故人何在?”

    韦合松了口气,欣喜道:“原来是侩伯前辈驾到,我与师伯恭候多时也!”他抬手指向韦春花,便要引荐。却见自称侩伯的汉子摇了摇头,脸色转冷:“恕我眼拙,从未见过这位道友,想必是认错了人,告辞……”

    “且慢!”

    来人没说两句话,转身要走,韦春花只得出声挽留,歉然道:“老婆子虽非故人,却受故人之托前来拜访。侩伯掌柜应该认得无先生吧……”

    侩伯作势欲走,猛然转身,与同伴换了眼色,狐疑道:“谁是无先生,他人在何处,为何不亲自前来,偏偏这般故弄玄虚?”

    韦春花迟疑道:“无先生,曾为穆家老店的酒客,道友的同门……”

    侩伯尚未答话,他身旁的同伴却脸色一变,叱道:“住口!我不认得什么无先生,与他也不是故人、同门,既然是场误会,就此别过!”

    韦春花愕然道:“咦,究竟哪个才是侩伯?”

    黑发褐目的汉子,有着人仙三层的修为,与自称侩伯的同伴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我让姜老弟冒名顶替,便是为了试探,尔等果然是满口胡言……”

    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侩伯掌柜。

    韦春花的脸色也拉了下来,不满道:“老婆子远道而来,诚意拜访,却被道友当成儿戏,真是岂有此理!”

    而侩伯却置若罔闻,带着同伴便要离去。

    韦春花怒了,冷声道:“站住!”

    “道友,劝你莫要无事生非,纵然你修为高强,我兄弟亦非任人欺辱之辈!”

    侩伯回过头来,竟毫不示弱。

    “呵呵!”

    韦春花冷笑一声,道:“老婆子欺负的人,多了,却还没有人敢说我无事生非。而两位执意告辞,我也不拦着,且回我几句话,再走也不迟!”

    “所问何事?”

    侩伯与他的同伴递了个眼色,双双神情戒备。

    “你真是炼器高手,侩伯?”

    “炼器高手谈不上,略知一二罢了。而侩伯的道号,已跟随本人多年,至今从未更改!”

    “你与精通炼丹的穆源,精通符箓阵法的艾方子,同为贺州星海宗的弟子,是否属实?”

    “……”

    “你既然默认,便是无先生的故人无疑。而老婆子辛苦找来,你非但闭门不纳,反而横加指责,显然要与无先生抛开干系。且罢,请告知无先生下落,从此以后,老婆子绝不相扰……”

    侩伯还是没有应答,却突然带着同伴踏剑而起。

    韦春花岂容糊弄,抬手打出一道禁制,厉声喝道:“不给老婆子一个交代,休走……”

    “砰、砰——”

    接连两声闷响,韦柏与他的姜老弟刚刚离地飞起,便一头撞在禁制上,随即翻身栽落下来。

    韦柏被真假掌柜骗了,正在暗暗郁闷,却也只能静观其变,因为轮不到他说话。而师伯的出手,顿时让他精神大振,叫道:“谁也休想走,留下……”

    而侩伯与同伴落地之后,并未惊慌,反而是飞剑在手,摆出迎战的阵势。

    与此同时,有人冷冷出声——

    “哼,不简单啊,竟然知道星海宗,逼得老夫只有杀人灭口……”

    充满杀机的话语声,犹在回响,而山谷中突然卷起一阵狂风,随之一道闪电急袭而至。

    韦春花出手截住侩伯二人,正要逼迫对方说出无先生的下落。谁料异变突起,根本淬不及防。刚刚有所察觉,那快如闪电的剑光已随着狂风到了近前。她脸色大变,抽身躲避,却见韦合吓得愣在原地,急忙伸手抓着韦合扔了出去。而此时再要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正如所说,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而无先生交代说,百金阁有他的故旧好友,只须寻来,便能得到妥善安置,谁想好不易找到了地方,却招来一场杀身之祸。

    既然百金阁如此狠毒,老婆子唯有一拼……

    韦春花来不及躲避,也顾不多想,身外忽然爆发出一层白色光芒,乍一见彷如平地冒出一头凶狠的猛虎。而便在她幻化虎影的瞬间,翻手召出的飞剑也化作一道猛虎的利齿而迎向袭来的闪电。

    “轰——”

    巨响轰鸣,杀气咆哮。

    韦春花惨哼一声,倒飞出去,所幻化的虎影,也随之消散,直至十余丈外,翻滚着落地,又纵身而起,接连踉跄几步,这才堪堪站稳身形,旋即忍耐不住,张嘴喷出一口热血。

    而她虽然遭到重击,却也挡住了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闪电崩溃,剑光回旋,一位白发老者带着两个中年男子从天而降。而老者挥袖收起飞剑,离地三尺踏空而立,犹自面带杀机,哼道:“哼,一个自称来自飞卢海的小辈,缘何懂得妖术,分明就是信口雌黄……”

    “师伯……”

    韦合跌跌撞撞跑到韦春花的身后,关切之际,神色焦急。本以为师伯的修为高强,根本不怕侩伯使诈,谁料对方竟然还有同伴,且修为远在师伯之上。此时他师侄俩身陷重围,已然是凶多吉少。

    而韦春花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挺直身躯,毫无惧色,啐道:“呸!想不到小小的百金阁,竟然还藏着地仙圆满的高人。而老婆子就是卢洲人氏,诸位又奈我何!”

    她话到此处,抬手一挥。既然撕破脸皮,且情形危急,此时此刻,她再无顾忌。

    韦合会意,急忙扬声喊叫:“诸位大哥,这位地仙前辈要杀人……”

    白发老者听说韦春花乃是卢洲人氏,杀机更盛,而尚未发作,微微一怔。

    与之刹那,不远处的林木间,突然从地下冒出一道道怪异的人影,皆身披银甲,手持铁叉、铁斧,显得异常的高大威猛且纵跳如飞,转瞬已将老者与侩伯等五人围在当间。

    为首之人更是高举开山斧,恶狠狠道:“地仙又算个什么东西,兄弟们,一个都不要放走……”

    ……

    第八百七十六章 有点用处

    ………………

    这真是人心莫测,谈笑之间伏杀机。尔虞我诈,强中更有强中手。

    所谓的登门拜访,故人相会,突然成了大打出手,生死相拼的一个混乱场面。

    侩伯掌柜,看似粗壮鲁莽,没有心机,谁料他竟有地仙高人助阵。

    而韦春花能够闯荡至今,也绝非等闲之辈,她唯恐意外,早已让广山等人暗中埋伏。恰好兄弟们修炼了土行术,兴致正浓,干脆躲在地下,只待关键时候大显身手。

    十二个银甲壮汉啊,如今有了修为,好似如虎添翼,变得更加的凶悍。要知道深入异地,有着诸多不便,且迟迟没有先生的下落,一个个早已憋闷不堪。如今终于遇到强敌,随即蜂拥而出,各自抡起手中的铁叉、铁斧,便要借机狠狠的发泄一通。

    “长老……”

    侩伯与同伴正要联手对付韦春花与韦合,却不想转眼之间陷入重围。他惊呼一声,愣在当场。他是有备而来,难免疏漏,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地下竟然藏着一群银甲怪人,且不止一个,足足十二位之多。

    而被称作长老的老者,也是颇感诧异,却面带怒容,杀气腾腾道:“哼,果然有诈。而这个贼婆子,最该死……”

    他自恃甚高,根本没将一群银甲怪人放在眼里,只认准了韦春花才是罪魁祸首,催动飞剑就要痛下杀手。

    而韦春花岂肯示弱,旋即强忍伤痛,抖擞精神,即使她身后的韦合也是召出飞剑,咬牙切齿地摆出拼命的架势。

    眼看着一场生死大战不可避免,突然有人叫道:“且慢——”

    出声阻拦的竟是侩伯的同伴,却没人理会,他慌忙冲到双方之间,急道:“十二银甲卫,这是无先生的十二银甲卫,穆长老切莫动手……”唯恐不及,他又冲着韦春花喊道:“我是姜玄,无先生的兄弟,这位是穆源,玄明岛穆家老店的掌柜,还有艾方子……”

    韦春花突然见到转机,忙道:“广山,住手——”

    “为何住手,杀了这群东西……”

    “无先生曾与老身提起此人,说姜玄与班华子极为仗义,值得结交,暂且住手……”

    “哼……”

    为首的银甲壮汉显得很不情愿,举起开山大斧往后一挥。众人随其止步,却依然摆出围攻的阵势。

    而姜玄尚未松口气,却见穆长老不甘作罢,他再次连连摆手,分说道:“穆长老,坊间早有传言,无先生闯荡北邙海,有十二银甲卫随行,皆身着银甲,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曾斩杀无数地仙高人。之后无先生下落不明,十二银甲卫也渐渐被人淡忘。而眼前的岂非正是传说中的那群银甲卫,可见之前的猜测有误,故人并非强敌,亦非玉神殿的高手,而是无先生,无先生啊……”

    他着重提到无先生,却似有顾忌,并未道出无先生的名讳,而说到此处,又看向另外三人:“穆长老乃是高人,深居简出倒也罢了,而侩师兄,穆师兄与艾师兄,时常出门在外,应该有所耳闻。”

    “不错,倒是听说过十二银甲卫,穆长老,看来有所误会……”

    “而即便有人知晓我三人的来历,也不会知晓姜玄、班华子的存在,唯有无先生……”

    “哦,我曾与无先生有过约定,于卢洲的百金阁相会。穆长老,万万不可动手……”

    随后到来的另外两个男子,老者模样的便是穆源,中年模样的则是艾方子,他二人也想起了往事,忙与姜玄、侩伯一起出声劝阻。

    而穆长老依旧是紧紧盯着韦春花,不依不饶道:“贼婆子,你是如何认得无先生,又是如何寻到此处,给我从实招来,如若不然……”

    “不然怎地?”

    韦春花的性情火爆,从来不肯吃亏,如今却被无端打伤,难免心中记恨,而为了无先生,不得不强行忍耐,谁料穆长老依然咄咄逼人,她一甩鬓角的白发,针锋相对道:“老婆子跟随先生闯荡至今,什么场面没见过,难道这小小的月鹿谷,比得上龙舞谷的龙潭虎穴?你所谓的穆长老,比得上玉神殿的五大祭司?”

    “放肆……”

    “我韦春花不是吓唬大的,也不是前来祈求施舍的。你若是好言好语、以礼相待,我不妨道出实情。而你若要仗势欺人,便是自取其辱。无先生的十二银甲卫杀得了别人,也照样杀得了你!”

    “你……”

    “穆长老,息怒,老姐姐,都是自家人……”

    ……

    月鹿谷,经过了一场风波之后,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只是山谷间的密林中,就此多了一群陌生的人影。

    姜玄与侩伯、穆源、艾方子,在山谷的角落里忙着开凿山洞。

    而广山与兄弟们,已褪去银甲,与韦春花、韦合坐在树荫下,在默默的歇息等候。

    须臾,洞府就罢,共有五个,大小不一,足够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居住、或闭关静修之用。

    穆源走到韦春花的面前,脸上依然带着尴尬的神情,他放下几瓶丹药当作赔礼,然后许诺过段时日再来探望,若有需求尽管吩咐等等,这才带着侩伯与艾方子告辞离去。

    姜玄,则是留了下来,他要陪伴众人,以便有所照应;再一个,代替穆长老与侩伯等人与韦春花道歉,并打听无先生的下落。如此三日之后,他又返回鹿城,带来酒水吃食,以及修炼所需的丹药,与韦合、广山等人倒也相处甚欢……

    韦春花的洞府,位于山谷角落的峭壁下,四周古木遮掩,显得颇为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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