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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岳琼则是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某人,对方正自抄着双手而默默发呆。她眼光一闪,传音问道:“他四人所感所悟,以道友之见又将如何?”

    “啊……”

    无咎回过神来,茫然道:“何解?”

    当在场的众人都在参悟剑阵的时候,他同样在关注着幻境的变化。不过,他并非揣摩参悟,而是在暗暗失落。

    途中见识几处剑阵,皆威力非凡,却最多七剑成阵,从没有九把神剑的出现。虽然知晓苍起的最后两把神剑未能铸成,不免想在幻境中有所见识。如今看来,那两把神剑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九星神剑,岂非徒有其名?我不仅要找到余下的三把神剑,我还要九剑齐聚……

    岳琼只当某人装糊涂,自顾说道:“他四人所悟各异,却殊途同归!境由心生,杀念亦然。而事极必反,杀者生也,不破不立,天道浑然……”

    无咎微微皱眉,急忙抬手打断:“不知道友所悟几何,还请多多指教!”

    他受不了修士的长篇大论,尤其是有关道法的诠释,倘若再听下去,想不糊涂都难啊!

    岳琼浅浅一笑,施施然往前:“道动之妙,不可具陈,个中究竟,不可言也!”

    嗯,懂了,就是啥也不告诉你!

    无咎踱着步子跟了过去,伸出大拇指:“岳道友,真乃高人也!”

    岳琼又是投去一瞥,秀眸闪烁:“想必道友感悟颇深,何不分享一二呢……”

    无咎抬手挠着下巴,若有所思:“我的感悟……人生悠闲勿苟且,红尘匆匆真情在。故曰:风月之趣,为疗身心之忧之验方;身心之忧,为养风月之趣之水土!”

    岳琼是个睿智的女子,素来见微知著而举一反三,而此时此刻,突然听到一番古怪而又高深的话语,顿然不解:“何意?”

    “嘿嘿,也有你不懂的时候!”

    无咎得意一笑,摇头晃脑道:“嗯,总而言之八个字:快意自在,本我风采!”

    “这……与剑阵何干?”

    “无干!”

    “……”

    “尔等意在剑阵,而我的眼里只有山谷野花,生机与祥和。道动之妙,当如是也!”

    “啊……原来如此,受教了!”

    “咳咳……”

    一行六人,在胡东的带领下,继续在黑暗中寻觅往前,途中除了遇到几个迷路的修士之外,再没有剑阵幻境。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洞口的尽头有亮光闪现。

    须臾,四周豁然开朗。

    前方开阔无际,天光灰蒙如旧。偌大的剑阵山已在身后,远近幽深的洞口中还不时有人冒出来。

    朱仁示意众人赶路,不忘招呼“岳姑娘”一声,却矜持客气了许多,并更为的细致周到。岳琼不再隐瞒修为,也不再扭捏做作,大大方方点头答应,倒也恢复了原有的洒脱与率性。胡东、孟祥、荀关趁机与其寒暄,五人凑在一起结伴前行。

    而那位“玄玉”道友,落在后头,一个人甩着袖子迈着步子,逍遥中稍显孤单。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山岗挡住了去路。

    山岗上矗立着一块碑石,四周聚集着数十位修士,过去则是大片的山谷,以及绵延的群山。

    一行六人尚未赶到近前,两道人影迎了过来。一个粗大憨厚的汉子,沈栓,一个脏兮兮的老者,太实。前者笑了笑,声称剑阵山中迷了路,便独自赶到此处等候;后者则是精神头十足,并一个劲冲着岳琼赞不绝口,只道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多见,修为高强的女子很稀罕,而美貌与修为集于一身者,那便是绝无仅有的仙子呢!

    女儿家喜欢听好话,岳琼也概莫能外。她面带微笑,秀眸生辉,筑基高手的风采尽显无疑,再加上一身朴素的长裙,婉约清秀之中更显几分英气。

    “此处便是地字碑,前去便是剑冢二层的地境。诸位不妨参悟一二,稍后赶路不迟。”

    朱仁交代两句之后,殷勤备至:“岳姑娘,此行过后,愿否同游天下,或是前往朱家做客?呵呵,不忙答应……”

    众人到了石碑前,各行其是。

    而无咎绕过人群,便要就此前去。

    有人挡路,好奇道:“兄弟,何不暂歇片刻呢……”

    太实凑到近前,苍白杂乱的胡须上还挂着一丝肉屑。

    无咎看向前方的石碑,以及围坐四周的人群,摇了摇头:“我一来不懂石碑的参悟,二来途中屡遭暗害,与其这般无谓的耽搁,倒不如早早的离去。告辞!”

    他丢下一句话,尚未动身,又被迫止步,面前的老头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只见对方伸手捂着嘴巴,神秘兮兮般地传音:“哎呦,你与老哥哥我想到了一处。奈何数十里外,尽为峡谷岔道。据说一步踏错,便难以抵达万剑峰。我只得就地回转,实属无奈啊!”

    太实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转而走到十余丈外的僻静处,一屁股坐下来,再次招手呼唤:“你过来呀,小别重逢,理当叙叙友情……”

    无咎神色踌躇,眼光掠过四周。恰好人群中的岳琼、胡东也在扭头回望,各自意味不同。他斟酌片刻,慢慢走向太实:“老头,你独自穿行剑阵山,已非寻常,如今又故弄玄虚,有话不妨明讲!”

    太实翻动袍袖,手中多了一只热腾腾的蒸鸡,被他伸手扯下鸡腿咬了一口,接着递出去示意道:“且尝尝,美味哦——”见无咎敬谢不敏,他自顾大吃起来,稍稍一缓,摇头说道:“你是明白人,又何须赘言……”

    而其话没说完,一阵连撕带咬而汤汁淋漓,倒也颇为酣畅,却叫人不忍目睹。

    无咎在近前坐下,咧着嘴角别过脸去:“我不明白!”

    “你我兄弟,何必见外……”

    “我不见外!”

    “这个……来日离开剑冢……不,到了万剑峰,我再与你详说。你且记着,人心叵测……”

    “我没忘记!”

    “哎呀,你火气太冲,莫非为了那个岳姑娘的缘故?女人信不过啊,尤其是貌美的女人。受骗上当已属侥幸,说不定还要丢掉性命,啧啧……”

    “哦……你倒是深有体会!”

    无咎回过头来,微微一怔。

    太实手里的蒸鸡没有了,只剩下一根骨头在剔着牙缝。他是唯恐有人争抢,风卷残云也不过如此。

    无咎默然片刻,转而问道:“你方才的言外之意,我难以活着抵达万剑峰?”

    太实撮着牙花,摇头笑道:“是你胡乱猜测,与我无关啊!”

    这个老头始终装疯卖傻,言辞闪烁,分明就在试探,却又欲擒故纵而存心戏弄!

    无咎咧着嘴角,也禁不住笑了,而他传音的话语,却透着隐隐的寒意:“我或许到不了万剑峰,也走不出剑冢。不过,必然有人陪葬!”

    一路之上,屡遭暗算,暂且无恙,倒也罢了。而随着剑冢的深入,诸多隐藏的凶险亦将显露无遗。关键的时候,只怕再也不容后退半步!

    太实有些无辜:“我只想提醒你多加小心罢了,你却出言恫吓。实不相瞒……”他东张西望,伸着脑袋又道:“依我之见,你此去凶险不断。不如及早改道,脱身要紧。不要询问缘由,只管相信老哥哥的眼光,嗯!”他又咬着鸡骨头,很是余味无穷。

    无咎的眉梢耸动,淡淡说道:“老头,我不管你是隐藏修为的高人,还是蓄谋不轨的小人,你都挡不住我的去路……”

    “啊呸——”

    太实急忙吐出了鸡骨头:“我虽非高人,亦非小人。我乃老人家是也!”

    无咎的眼光稍稍一顿,旋即长身而起微微笑道:“老人家,动身赶路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自量力

    ………………

    剑冢,第八日。…≦頂點小說,..

    一座座山峰,耸立在阴寒与荒凉之中。那光秃秃的山体扯地连天,像是一把把巨大的利剑,挡住了剑冢二层的结界,也挡住了前行的去路。山峰相隔之间,则有十余道幽深的峡谷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

    修士们陆续至此,就地徘徊。有人急切难耐,三两结伴就近闯入峡谷。至于前景又将如何,且看各自的机缘造化。有的人迟疑不定,继续等待观望。

    又一群人赶了过来,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相貌神情各异。

    其中为首的还是朱仁,卓然不群的架势,手里攥着一枚玉简,抬头眼光睥睨:“此处共有峡谷十四道,去向各有不同。因山峰陡峭,又名剑门峡。掐头去尾,从左至右,以地支分为十二门。当从辰门而入,诸位随我来——”

    有人带路,省了不少麻烦。倘若独自摸索,难免耽误工夫。太实那个老头难得说句老实话,且随众而行。

    无咎跟在几位伙伴的身后,直奔前方偏左的一道峡谷而去。

    尚在远近等候的数十个修士,见机识趣,懂得便宜,也纷纷奔了过来。还有几位筑基的高手,踏着飞剑,掠地疾行,颇为的惹眼。一时之间,倒也熙熙攘攘。而众人的脚力有快有慢,各自渐渐拉开行程。

    须臾,峡谷再次寂静下来。

    一行八人鱼贯往前,愈行愈远……

    半日过去,峡谷中的情形如旧。两侧的山陡峭壁立,绵延无尽。而那灰蒙蒙的天光,则是显得愈发昏暗。

    在朱仁的示意下,一行停下歇息。他与胡东等人围坐一起,还不忘陪伴着“岳姑娘”。而岳琼也是落落大方,与众人有说有笑。

    无咎则是坐在十余丈外,一个人歇息。

    不远处还有个伙伴,拿着肉干,拎着酒坛,独自吃喝痛快。那老头很是精明,提防有人与他抢食!

    无咎抬手敲了敲背后的石壁,又低头打量着身下的岩石。

    这便是剑冢的二层,又名地境,与一层的情形相仿佛,唯有去路变得错综复杂。至于前景又将如何,依然无从知晓。谁让自己没有此地的图简呢,跟随众人同行也算是权宜之计。

    此外,剑冢的禁制,比起当年古剑山的苍龙谷还要森严诡异。难以遁入地下,或穿越石壁。如今置身于剑冢的二层,体内的法力尚在,却只能施展出三成的修为,倘若遭遇意外,难免应对局促。而禁制的莫测,犹如天灾,只须小心,或也无妨,怕的是**……

    无咎的眼光掠过不远处的太实,转而打量着朱仁等人的一举一动。

    以众人的修为,即使赶路数日,也不应该疲惫,如今动辄歇息,只能是各自留有余力。即便是朱仁与岳琼,虽已显示出筑基的修为,也极少御剑而行,无非一个谨慎小心罢了。如此想来,自己也不能疏忽大意……

    “兄弟,要不要来口酒?”

    太实吃饱喝足了,拎着半坛子酒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惬意地打了个酒嗝。

    “你该知道,我不饮酒……”

    无咎挥袖轻拂,犹自觉着酒气熏人。

    “我奇怪呀,你为啥不饮酒呢?喜怒哀乐,皆为酒媒,人生百种,无酒不成篇章啊!”

    太实灌了口酒,又是一阵惋惜:“吃肉不饮酒,便如娶妻不圆房,哎呀,了然无趣也!”

    这般饮酒的借口,着实新鲜!不过,也够龌龊!

    无咎本来不想理会,又不禁咧嘴一笑,逗趣道:“老头,你如此深谙酒肉之趣,想必来自凡俗世家,尚不知家中的老妻健在否,后人又是否安好?”

    太实急忙摇头,脱口而出:“我乃修仙之士,莫说娶妻成家,便是道侣也不曾有得,又何来的后人……”

    无咎恍然状,点了点头:“嗯,你曾说过来自于仙门,不知九国哪一家?”

    太实察觉失言,举起酒坛子晃了晃,仿佛醉态朦胧,却又两眼一眨巴:“兄弟,你为人很不老实呀!”他见无咎还在含笑盯着自己,忙灌了口酒,揪着胡须昂起头来:“至于仙门又是哪一家呢?哎呀呀,一时……想不起来啦!”

    这老头素来装疯卖傻,如今借酒遮面,更是没羞没臊,只管胡说八道!

    无咎懒得计较,继续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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