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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老五坐下,果真讲了一遍,只不过在他的口中,故事和辛秀先前想的又有点不一样。

    “我得到了龙母的力量,也看到了她的过去……”

    最开始是巫族族中大旱,所有奉神巫们都再也感应不到龙神,引发了长久的恐慌。作为族中年轻一代灵力最强的巫尪,水淩得到感应孕育龙子,可她说出的话被巫老曲解,柳巫觉得她是为了与儿子争夺大巫之位,不惜撒谎。

    他们一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丝毫龙神的消息,而巫老们早已秘密决定牺牲一个巫尪用作祭祀龙神,选择的正是水淩,听她说辞,只以为她是为了逃脱祭祀而撒谎。

    更有巫老卜出水淩将为他们一族带来灭顶之灾,于是他们更不愿相信这个孩子的“谎言”,围杀水淩,导致孽龙出世。

    这些事虽然和老五所经历的并不完全相同,但大体一致。

    “……风雨镇前那一条龙形的河流,是那两条孽龙之一留下的。当时两条孽龙肆虐,有修士前来阻止降服,其中一条龙重伤,落在地上,流出的血最后成了那一条龙形的河。”

    辛秀忽然想到什么,“孽龙肆虐?咱们蜀陵之前那条雷龙,不就是因为引起大水淹死了许多人才被抓了吗,难不成两条孽龙之一就是他?”

    老五默默点了点头。

    孽龙之所以称孽龙,是因为他们作孽越多,力量越强。所以他们顺从天性,不断淹没土地,淹死了许多人,最终一条失踪,另一条被祖师爷灵照仙人降服关押在蜀陵。

    久远前那一个故事,到今日,终于完全落幕。

    第84章

    几百个妖怪前呼后拥,抬着巨大的轿辇,一路招摇过了后国好几个边城。

    由于顶着朱荣护法的身份,还带着一大群朱煞法师留下来的小妖怪属下,辛秀她们赶路的速度并不快。

    老五向来是最安静的一个,这几日都坐在大车角落里熟悉自己的修为。他本是木灵根,又得了龙母的水系灵力,体内多了一枚聚水灵珠,水生木,如今他的木系术法也越发厉害了。因为修为一下子增强了这么多,他自觉应该承担起以后作为战斗主力的责任,很是认真地提升自己。

    老四坐在车上搞他的天工模型,但没什么头绪,满脸心不在焉地琢磨着什么,忽然说:“我还是有点没搞清楚。这世上真有龙神吗?那两条孽龙是龙神的孩子?”

    他这几日听了龙母的故事,就一直在纠结。

    辛秀正在和她那位“养伤”中的白姐姐下棋——五子棋。

    闻言头也不抬道:“据说龙神是早死了,但这个龙神具体是指某一条龙还真不一定,它应该就是某种神奇存在的指代。感而受孕,大概就是天地之间差不多该出现两条龙了,然后就会有一个人顺应时势出现承担孕育责任,总之,和咱们人类生孩子不一样,和传说中某位龙神应该也没太大关系。”

    她说完朝对面冷若冰霜的白姐姐一笑:“对吧,姐姐?”

    申屠郁注视着面前胶着的棋盘,用冷淡的嗓音和徒弟搭话:“只要是龙,都可称为龙神子孙,但具体是什么族类孕育出来,又会变成不同的龙。”

    “龙天生就拥有媲美仙神的力量,与这世间任何一种生物都不相同,他们的出现和多寡,有时会决定着尘世运道,反之,尘世运道也会影响这种神妙生灵的多寡。”

    他随口解释,看着徒弟慢悠悠又悄悄连上了四个棋子,他要是不堵,马上她就赢了。他们一盘五子棋下了许久,申屠郁只稍稍一顿,就决定假装没看见,让徒弟赢一局。

    他拿了一枚白子连了四个子。

    辛秀拿了黑子往他旁边放,也不去连那五子。他们两这是互相放水,申屠郁又一顿,还是顺着徒弟的意思,赢了这一盘。

    辛秀:“白姐姐厉害,第一次下五子棋就赢了!”

    申屠郁还没被人让过,他本以为自己这是在陪孩子玩,结果现在反而变成徒弟在陪他玩了,而且徒弟还故意逗他开心。申屠郁颇纠结的看了一眼徒弟,想起她这些日子对自己贴心照顾,忍不住心里打鼓。

    徒弟她,不是喜欢男子的吗?

    老四还想再问点什么,看大姐和白前辈又开了第二局,虽然一个笑容满面一个神情冷淡,但气氛和谐,莫名有点开不了口。老五在一旁拉住他,小声道:“四哥,我觉得还是别打扰她们了。”

    老四默然片刻,缩到角落和老五坐一起,“大姐她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老五默默点头。

    他们这位姐姐,但凡是看到自己顺眼的,合心意的人,就想和人交朋友,热情照顾。

    老四:“我早就发现了,越是对她态度淡淡的,她就越喜欢,越想和人交朋友。”

    辛秀似笑非笑扭头,一枚棋子砸到老四的脑壳上,“老四,我听到你编排我了。”

    老四揉揉脑门,缩回脑袋闭嘴。申屠郁也听到了这话,他一思索,顿觉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先前乌钰,因为那张脸和他心里的顾虑,对徒弟就挺冷淡,所以徒弟那么喜欢。他现在这个白无情的身份,又太过冷淡,徒弟对她更是好,再这样下去,徒弟要是再喜欢上她,可就不妙了。

    申屠郁一思考,觉得自己很需要改一改这性格。

    这食铁直熊压根没听出来,辛秀和老四这一来一往就是在开玩笑,自顾自恍然大悟,又认真思考了可行性,并且决定付诸行动,做出改变。

    可让一只熊猫动一动,就是件困难的事了,再让他热情……这该怎么热情?申屠郁不知道,这辈子他似乎都与热情二字无缘。

    看一眼徒弟笑嘻嘻的脸和亮亮的眼睛,申屠郁心里觉得徒弟十分可爱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师父真是累了。

    这么可爱的徒弟,为何爱好如此奇怪?

    辛秀见到白姐姐并不高兴的表情,心道,赢了还不高兴,莫非是看出来我在放水了?

    ……

    他们这样声势浩大,碍于朱荣护法的身份,一路城主富豪见他们路过,都要开门迎接,客气一番邀他们入住。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面子总归是要给。

    辛秀自然也不客气,次次都找看上去最有钱有势的,先深挖一番他们底细,再决定自己这暂住是友好级还是不友好级。一旦被她遇上那种不做好事的,等她们离开时无一不是把人家家中闹得鸡飞狗跳,被称为煞星。

    辛秀:抹黑朱荣护法和金刚天王菩萨的感觉真快乐。

    他们又住进一个小城城主府上,辛秀照例演了一场戏,就快乐地把朱荣的皮一撕,去找白姐姐玩耍。

    毕竟身在敌营,为了以防万一,更方便互相照顾,他们都是两人住一处,按照性别分配,白无情自然就是和辛秀在一起。

    但两人都住一个房间了,却从来没有睡在一张床上,白无情要么每夜认真修炼,要么彻夜“疗伤”,总之辛秀邀请她一起睡,她从不答应。

    洗澡也是,辛秀邀她洗澡,白无情更不可能答应。一次他就洗的心惊肉跳,多来几次,蜀陵幽篁山里的大树都快被他本体挠光了。

    如今申屠郁反思片刻,觉得就是自己这样不断拒绝,反而让徒弟生了执念,不如顺了她的意思,如此一来,她这热情的劲头应该会有所消减。

    “白姐姐,一起去洗澡啊。”辛秀照例招呼了一声。

    申屠郁一咬牙:“好。”

    辛秀一愣,没想到她会答应,不过旋即她就笑开了,挽了姐妹的手一起开开心心去泡澡。

    果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位冷冰冰的姐姐总算给她焐热了,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见她先前觉得这姐姐外冷内热并没有错,这才多久就愿意克服困难让她亲近了。辛秀颇觉有成就感,顺势提出:

    “我为姐姐擦背?”

    申屠郁莫名沉痛地看徒弟一眼,“……好,我也可以……可以为你……”

    辛秀:“为我擦背是吧,那就多谢姐姐了。”

    她说完一转身,扶着柱子差点笑出声来。妈呀,这白姐姐是她见过最害羞的人了,从前和姐妹一起泡澡,玩笑打闹,哪里都是随便捏的,黄腔随便开。就是在蜀陵和师姐们一起泡澡,也没人像白姐姐这么紧张。

    关键是,这姐姐明明那么紧张,还要主动提出给她擦背,一副要和她一样热情的样子,她究竟是哪来的大宝贝,也太有趣了。

    申屠郁趴在光滑的大石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的石灯座,听到徒弟在背后说:“白姐,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光滑细腻,摸上去简直像温玉,我以前还觉得这种形容根本就是夸张呢。”

    申屠郁听她这一说,开始回想自己当初炼制这具躯体,是不是用了温玉,仿佛是用过一种玉石。

    过了一会儿,他猛然扭过头:“不是说擦背吗?”

    辛秀:“是啊,看姐姐有点僵硬,应该是累了,我顺便给姐姐按摩一下。”

    她满脸的无辜,完全听不出心里在大笑。

    申屠郁忍着那种挠痒痒的微妙感扭头,他稍微有点感觉到,徒弟是在故意玩闹,但他能怎么办呢,又不能把她丢出去,只能让她捶捶背捏捏肩,告诉自己这是被徒弟孝顺了,没有任何问题。

    辛秀:“好了,姐姐,轮到你了。”

    申屠郁慢吞吞一扭头,看见徒弟的模样,又迅速转头。

    辛秀又忍不住笑:“干什么啊,我有的姐姐又不是没有,还比我大呢。”

    申屠郁:“好了,你趴着吧。”

    辛秀:“好好好,我趴着,这就趴着,噗——”

    申屠郁挽了挽袖子,拿起浴巾。

    辛秀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姐姐,你是在报我刚才笑话你的仇吗?”

    申屠郁停下,有些费解:“怎么了?”

    辛秀龇牙咧嘴扭头:“你再用刚才那力气唰唰两遍,我的皮就能整个被刷下来,你信吗?”

    不愧是修为高深的白姐姐,搓个澡的力气,放在普通人身上,大概已经被她洗到当场咽气了。

    申屠郁放轻动作,把徒弟的背当做一块石板擦擦洗洗。

    辛秀:“嘶——红了,一定是红了!”

    申屠郁:“力气再小一点?”

    辛秀:“小一点。”

    申屠郁:“现在呢?”

    辛秀:“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申屠郁纳闷:“这样的力气,应当不至于受不住。”

    辛秀:“太轻了,好痒!”

    她扭来扭去,摇头晃脑,一头长发又滑了下去,申屠郁顺手给她撩起来,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继续擦擦洗洗。

    辛秀趴在那被洗的昏昏欲睡,嘴里还开玩笑道:“干脆姐姐再帮我洗个头发,我懒得动弹了。”

    申屠郁:“那你就这么趴着,不要转过来。”

    辛秀:“好。”

    过了一会儿,辛秀睡意全无,捂住自己的脑袋扭头看身后搓头发的白姐姐,幽幽道:“姐姐,我要被你拽秃了。”

    她先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位含蓄冷冰冰的姐姐,力气这么大?

    申屠郁回神,放开她的头发,发现自己手上果然拽着十几根断发。

    苍天好轮回,一毛偿一毛。当初被辛秀摸下的毛,如今已经偿还了。

    辛秀捞起自己被搓到打结的头发,在白姐姐面前晃一晃,“姐,我现在信你以前真的没朋友了。”

    看这生疏到令人发指的技巧,她以前绝对没做过这些事。

    申屠郁见徒弟这神情严肃,忽然抬手动了动手指,手里那十几根断发就自动接了回去。

    放下手,他从容道:“好了,接回去了。”

    辛秀:“还有这种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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