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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琢磨着城里人就是脸皮薄毛病多,她直接把米花糖塞了过去,找了个理由直接撤了。

    有那个谢来谢去推辞来推辞去的功夫,她还不如回去给喜妹做书包呢!

    喜妹暑假过后就要重新回到大队小学上学了,就算现在喜妹的体质已经好多了,瞧着也比之前活泼多了,林老太还是不放心得很,春天那次落水实在吓着她了。

    要不是那次落水太吓人了,林老太也不至于一气之下直接给喜妹退学了。

    毕竟那次可谓凶险至极,要是闺女运气再差那么一点,就熬不过来了。

    可不放心归不放心,气性发完了之后,林老太还是知道不能拦着闺女去上学的。

    即便喜妹现在才十岁,林老太私底下也想了很多次,以她的身子骨,下地干农活肯定是不行了,不说能不能干,老两口第一个是舍不得,既然不能下地干活,那就只有好好读书了,有了学历做敲门砖,才好活动活动进城里吃商品粮。

    虽然现在不能考大学了,但有个初中学历或者高中学历总归是好的,单看公社上和县里就知道了,无论是招工还是招干部,不都还是要求有文化?

    既然重新回学校上学这事是板上钉钉了,林老太最近就在琢磨着给闺女做个新书包,新学期新气象嘛!

    正好上回夏达给送来的赔礼里头就有一块印着小碎花的棉布,她打算用这块碎花布做件上衣,再做个小书包,这两天都在琢磨要怎么做才能又好看又省料子,再加上养猪场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

    喜妹是个爱吃不爱俏的性子,对林老太允诺的新衣服和新书包完全不在意,每天不是拿着米花糖磨牙就是在屋里翻看原身的那些课本,几乎都要把书本翻烂了。

    要不是上回逗弄二妮的时候她想到了可以去知青点解闷,她估计真的要在家一直宅到开学了。

    刚开始去知青点的时候,芳芳还会跟着陪着她,可是芳芳有时候也要帮着家里干活的,所以,到后来,常常往知青点去的就只有喜妹一个人了,哦,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时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二妮。

    自打上回她又撩拨了一把二妮,二妮就盯上她了,除了干活的时候没办法盯以外,即便是林夏生和何招娣夫妻俩又打又骂,二妮碰得一脑门灰,也还是不忘紧盯她不放,一副要搞明白她到底是不是也重生了的架势。

    喜妹有点头疼,并且……有点后悔。

    要是早知道二妮会因为诸事不顺而越来越犯蠢,她才不会作死去撩拨这个所谓的重生女主呢!

    她本来以为,书里的二妮重活一世能活得风生水起,坑得原主一家一脸血,那起码不会是个蠢笨人吧,就算她自己瞧着这个重生女主不像个聪明人,但也没想到人家还能蠢成这样啊!

    怀疑别人有状况,正常人要么选择光明正大逼问,要么暗地里使阴招除去这人,喜妹都想好要怎么应对了,结果二妮还就真不是正常人,盯梢盯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林老太前两天还在问喜妹,二妮怎么突然缠上她了。

    喜妹能怎么办?只能含糊地说自己不知道。

    盯得人尽皆知也就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被盯着也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可问题是,二妮总是鼻青眼肿地跟着她去知青点,那群知青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林喜妹,你们家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曾经跟林老太起过争执的储知青忍了好几天,这天终于愤愤不平地跳出来指责喜妹道,“每天她都辛苦上工,还要挨打,被你甩脸色,你们这是在欺压人民,搞资本主义作风!地主遗毒观念作祟!”

    喜妹被他这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大帽子扣得有点发懵:什么玩意儿?欺压人民?资本主义作风?地主遗毒观念作祟?这都哪跟哪啊?

    只不过是来知青点听听故事打发打发时间,被二妮像个癞蛤蟆一样缠住不放恶心人也就算了,知青里头还真有被二妮那副“可怜样儿”骗住蹦出来指责她的?

    懵过之后,喜妹气笑了。

    “……第一,我和她不是一家人,我们林家早就分家了,谢谢。”

    “第二,打她的人是她爸她妈,我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第三,我没冲她甩脸色,我现在对你才叫甩脸色,望你知。”

    喜妹的脸上满是嘲讽,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凌厉的话风扫得储知青脸色一僵。

    紧接着,她继续说道:“第四,如果你嘴臭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省得臭而不自知,影响知青在队上的形象。”

    “第五,脑子不好是病,得治,建议你们俩搭伴一起去医院看看。”

    这句话明显是对储知青和一旁装无辜白莲花的二妮两人说的。

    几句话掷地有声,听得其他几个知青忍不住低头闷笑——听她这么一解释,储知青没头没尾的责问确实显得有点脑子不好还嘴臭的样子。

    第35章

    明明面对的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储知青却直接被唬住了,望着喜妹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见储知青没动静,喜妹将矛头转向了另一个事主——二妮。

    “装作一副被我欺负了的委屈样儿很快活?之前你天天盯着我眼红也就算了,现在咱们老林家都分家了,分家的意思你懂么?你们过你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两家人,不搀绞。”

    “你爸妈没收了你卖人参的钱,不给你们姐妹仨读书,又不是我撺掇的,你就算委屈也该对着他们才是,冲着我这个分了家的小姑算怎么回事?!”

    “我本来不想把这些家事往外捅,老话还说家丑不可外扬呢,你倒好,欺负我脾气好就可劲装?”喜妹语气讥讽,凌厉的眼神一刻不落地定在二妮身上,“你和储知青说了什么我就懒得追问了,只希望以后你离我越远越好,省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喜妹说完就直接走了,留下二妮和储知青在众人的注视下脸上青一块白一块。

    她这么一闹,场面肯定不好看,二妮却诡异地心定了不少:喜妹还是这种娇纵任性的脾气没有变,那么,无论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都成不了大事,不足为惧。

    这回二妮还真不是简单的犯蠢,而是早有预谋。

    或者说,这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阳谋。

    她在外表现出被欺负了的样子,甚至死死跟着喜妹不放,都是为了营造她自己在家被欺压的效果,而选在知青点也是看中了知青们的年少气盛和不熟悉乡下人情世故。

    如果喜妹吃了这闷亏,那她才要早做打算,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她这个好小姑可不是什么隐忍的性子。

    而喜妹选择了闹开,虽说她会一时丢脸,但起码证明喜妹还是那个喜妹,没有换一个人,或者说,即便真的换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是的,二妮并没有怀疑喜妹和她一样重生了,而是怀疑她芯子里头换了个人。

    依照她前世的记忆,喜妹分明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弱鸡,别说上山打野鸡野兔了,连家里的活都干不了,稍微动下手就是破皮受伤的结果。为此,林老太可谓费尽了心思,一方面到处求医问药想要改善喜妹的体质,另一方面则早早开始给喜妹寻摸合适的殷实人家。

    求医问药自然是没什么结果的,花了不少钱碰了不少壁之后,林老太才没有继续白花钱,而是改为攒钱给喜妹准备嫁妆,生怕她嫁了人之后因为体质被婆家嫌弃。

    而精挑细选的丈夫人选更是让二妮眼热不已,工人家庭,本人是受过林家恩惠的返程知青,性格温和,还已经被县里招工了,结婚就能分房……总而言之,林老太千挑万选出了一个金龟婿,在二妮被嫁给傻子磋磨至死的时候。

    即便重生后的种种事情已经证明在二妮前世的悲剧上是林夏生夫妻狠心,可一想到喜妹的美好姻缘和生活,她心里还是不是滋味,甚至仍旧像刚重生时想的那样,想要毁了这个好命的小姑。

    可喜妹跟她记忆里的好像不太一样了,体质问题貌似好了很多,甚至还有本事上山打猎,而且,喜妹对她的想法还颇为了解,这就让她不得不防了,才有了今天这场小小的阳谋试探。

    试探出的结果二妮还算满意,即便被撂了脸色,她心里还是高兴的,不过,即便高兴,她也没有忘记将自己的戏唱到底,委屈黯然地捂着脸,含糊地说了几句“小姑怎么这样想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之后,也跑出了知青点。

    她倒是跑得干净利落,可怜为她出头的储知青再度陷入了尴尬之中,愣了许久才在其他人异样的眼光里黑着脸回了自己房间,和衣躺在床上生闷气。

    发了脾气就跑的喜妹直接回了家,暗下决心:在二妮搬出去之前,自己还是不要往知青点跑了,本来是冲着解闷去的,现在倒让自己成了别人眼里解闷的。

    去不了知青点,林老太又不准她一个人上山,无聊之下她只能像个挂件一样跟着林老太走,天天往养猪场跑。

    林老太起初当然是高兴的,老闺女黏着自己证明她们母女俩感情好啊,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不然闺女怎么不跟着她爸后头跑呢?

    可被喜妹跟了几天之后,林老太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组织的信任。

    更对不住那十几头小猪仔。

    小猪仔们本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场地够大,随便撒欢;食物管够,生的熟的想吃啥吃啥;拉完粑粑不用管,每天都有人跟着后面铲屎,它们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粉嫩猪宝宝。

    可是,猪场一把手林老太的老来女来了之后,猪仔们的快乐猪宝宝生涯就宛如东流水,一去不复返了。

    猪仔撒欢乱跑,喜妹目光灼灼:爱活动好啊,肉质紧实,到时候猪腿肉保准好吃。

    猪仔哼哧哼哧吃食,喜妹满眼欣慰:能吃好啊,能吃才能长膘,长膘了每家能分到的肉才会多,她能吃到嘴里的肉自然也就会更多。

    猪仔到处拉粑粑,喜妹……退远一点继续盯着不放:能拉……唔能正常拉就证明猪仔很健康嘛,那也是好事啊,健康才能顺利长大,才能让大家吃上肉。

    反正在喜妹看来,猪仔们干什么都是可爱的,就算粑粑臭了一点,但看在那肉嘟嘟的小身子的面子上,她可以原谅这一点小瑕疵。

    被那垂涎的目光盯得吃饭都不香了的小猪仔们:……谢谢您的大度哦!

    林老太也被自家老闺女毫不掩饰的眼神折腾得没辙,欲言又止了好几天,才终于忍不住了:“……喜妹啊,咱家不是才吃了肉嘛。”

    喜妹不明所以,乖巧地回答道:“是啊。”

    “那你咋还这样盯着这些猪仔……”刚吃的肉,不至于这么馋吧?

    后一句话没有直接说出口,却在她的表情里一显无遗。

    喜妹有些羞赧,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放在最活泼最胖的那只猪仔身上的目光,抿嘴笑道:“我这不是想盯着它们好好吃饭长肉嘛!”

    林老太笑着连连摆手:“你可拉倒吧,让你这么盯着,换我我也不敢好好吃了。”

    “……妈!”喜妹幽怨地看着完全不给面子的亲妈。

    “也就是我养的是猪,让你对着流口水也没啥,要是养的是鸡,瞧你那馋样儿,保准会有人觉得我们娘俩会偷鸡蛋吃。”林老太完全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促狭地打趣道。

    “……吃不着还不能看看啦!也就是他们没往这跑,要是来了,见着这么多肉,说不定比我还馋呢!”喜妹鼓着腮帮子表示自己不服气。

    林老太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大家都是见着肉馋,只有你是见着猪就开始馋了。”

    喜妹跺着脚撒娇道:“反正看看又不会掉块肉!我妈养的猪我还不能看看了?”

    闻言,林老太连忙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来之后才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哪里就是我养着的了?明明是公家的东西,我们大家都是为集体干活劳动。”

    不是她草木皆兵,实在是养猪场这种事情很难界定,公家支持那就是集体经济,为社会主义事业贡献爱国猪,公家要是翻了脸,或者养猪场被落到个人头上,那就是要被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严重的话甚至要被拉去□□做典型的。

    像第三小队这回,要不是林建设走了门路找公社批了条子,那打死他们也不敢搞什么养猪场。

    现在养猪场虽然建成了,猪也养上了,林建设却是再三对林老太叮嘱过的,甭管别人怎么说,她都得时刻牢记并表现出自己就是普通上工为社会主义事业做贡献的样子。

    要不是看中了她的稳重口风紧,队上也不会从众多养过猪的人里头独独挑出她一个人来管这事,毕竟,要是口风松骨头轻的人来做,保不齐哪天就会忘乎所以乱说话。

    虽然一个人养十几头猪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但比起风雨无阻的下地,这活儿就称得上美差了,林老太可不想平白丢了这个好差。

    喜妹被她这么一说,也转过弯来了,明白个中好歹,连忙噤声不说话了。

    林老太见吓到闺女了,表情连忙缓和了一些,柔声道:“以后别这么说了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你还小嘞,就算被人逮住也没事,童言无忌。”

    喜妹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要是真的让有心人抓住了话柄,谁还管什么童言不童言的!

    见老闺女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林老太索性支使道:“一会你谢小叔应该要送猪草过来,你到后头去找他玩去吧,有人来了我再叫你出来。”

    她这段时间一直致力于让老闺女跟谢知隶他们在不被外人知道的前提下多接触。

    老太太算盘打得可精:虽然他们那几个人现在落魄了,但人家的学识和通身气质又不是假的,喜妹多跟他们接触接触,能学上一两分也是好的。

    况且,有谢知隶这层关系在,他们家本来就跟坏分子产生了纠葛,谢知隶有时候也会把她送来的东西分一些出去,也就是说,“礼”都送了,便宜还不赶紧去占的话,她岂不是亏大了?

    说起跟谢小叔玩,喜妹又恢复了精神气,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新宠猪仔们,蹦蹦跳跳地转身去后头找谢知隶去了。

    林老太没有错过她对着猪仔们不舍的眼神,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呜复健失败,没有二更。

    明天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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