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来自圣人的威压依然压迫得他无法抬头，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要被撕裂了。

    幸好鸿钧终于收敛了自身的威势，褚离这才能勉强从地上起身，这时候他已经浑身大汗淋漓，身上的毛发都湿漉漉地黏在了一起。

    褚离抬头，与鸿钧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心中一震，过去鸿钧虽然面上少有表情，眼神清冷，但那只是性格使然。但现在的鸿钧，眼中却是毫无情绪，那一双眼好似能看透世间万物，然而却只剩淡漠。

    成圣后的鸿钧，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就在褚离还在心惊之时，鸿钧扫视了一眼四周，眼下面前分别是一只虽然修到大罗金仙却还是不能化形的腓腓，一团……的灰色清气，以及两枚尚未孵化的元凤后代。

    眼下鸿钧他既然已经成圣，这洪荒大陆自然是不能再待了，须得去三十三天外开设道场才是。

    至于眼前这些凡物——在眼神扫过那团清气的时候，鸿钧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便是将他们带上也无妨。

    鸿钧大手一挥，便将褚离他们卷入乾坤袖中，等到他们再次出来，却是已经到了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

    到了紫霄宫的时候，鸿钧还顺手助了褚离一臂之力，将他点化成了人形。

    终于恢复了朝思暮想的人形的褚离却还没来得及去体验能化形成功的喜悦，就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

    先是那两枚还未孵化的金蛋，它们现在已经产生了一丝灵智，但又还有些懵懂无知。因为离开了熟悉的洪荒大陆，来到这有些陌生的混沌空间，两枚蛋总是有些躁动不安，是不是就要趁着褚离不注意冲出去冲回洪荒大陆。

    幸好褚离现在有了人形，才能勉强制住这两枚铜墙铁壁一般的金蛋，费了好大精力才把它们安抚下来。

    但两枚金蛋好处理，真正让褚离为难的却是小灰。

    鸿钧成圣之前，对小灰的特殊别说褚离了，就连那两枚金蛋都察觉得到，捣蛋的时候还知道避免误伤到小灰。

    但到了紫霄宫之后，鸿钧就开始闭门不出。连褚离都有机会见过他两次，但小灰却是连鸿钧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能有任何接触了。

    过去已经习惯了除了修炼就待在鸿钧怀里的小灰，怎么可能适应得了现在的变化。

    于是，被鸿钧“抛弃”了的小灰，就这样抑郁了。

    抑郁了的小灰每天也不做别的，就那么白天黑夜一动不动地蹲在鸿钧门口痴痴地望着那边。虽然明明只是一团啥都没有的灰色清气，但褚离愣是从小灰的姿势里脑补出了一张幽怨又惆怅的脸。

    虽然小灰目前啥动作都没有，但是却也不敢放任他就那么守着。万一他一个冲动冲进了鸿钧的屋子，以鸿钧目前捉摸不透的脾气，褚离还真不敢保证小灰会遭到什么待遇。

    于是，在解决了两枚金蛋的躁动之后，褚离又开始一门心思地对付小灰。

    而对付小灰的主要方案就是，化成人形，抱着小灰，蹲在鸿钧门口和他一起望着里面。

    两枚金蛋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游戏，于是一左一右飞在褚离旁边也守着鸿钧门口，直到后来发现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之后，它们又开始了在紫霄宫的探索。

    这个新家好像比那个洪荒大陆的洞府好玩多了！

    褚离也不理两枚蛋，反正只要它们不离开紫霄宫就没问题。

    但在那两枚金蛋之后，褚离陪了小灰一段时间后也放弃了。虽然对他们来说时间是最不缺的，但日复一日的守在同一个地方也实在是太考验耐心了。

    因此，在确定小灰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之后，褚离就留着小灰独自守在那儿了。

    鸿钧房间的那扇门从关上之后，足足过了一整年才再次打开。

    看着鸿钧房间那缓缓打开的房门，褚离突然生出一种直觉，这一年，鸿钧并不是待在房中打坐悟道，而是……似乎在和谁僵持着。

    明明这整个紫霄宫都只有他们几个，但褚离就是觉得鸿钧是在和谁进行着拉锯战。

    而鸿钧打开门，或许就是因为这场拉锯告了一段落。

    从房中出来的鸿钧依然还是和刚成圣时一样，神情淡漠而疏离。但比起那时候的突兀而言，他如今这淡漠的气质已经完全与自身相容，仿佛他生来就是如此。

    但是还是有所不同的。

    出来的鸿钧看到蹲在不远处的褚离和他怀中的小灰，只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就继续走开了。

    只是没走两步，却又顿住了脚步。

    鸿钧转身，看着那蹲着身影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碍眼。

    他抬步，几个闪身就来到褚离面前。

    “老爷……”褚离站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怀中蓦的一空。

    褚离低头，就看到自己怀里果然已经空空如也，而原本一直蔫搭搭躺在他怀中的小灰早已转移到了鸿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