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轮到她们组打扫卫生，值日。

    原本收拾的好好的。

    她甚至是最后一个锁的门。

    可第二天早上，吕老师嘴里头的批评全都对着她过来了。

    什么窗玻璃没擦干净。

    什么黑板擦放的不是正确的位置，还有，讲台上的桌椅她都批评说什么没摆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的就那么一句话，

    一一被吕老师给针对了！

    哪怕，一一嘴上不承认，可心里头也清楚，有些事情，吕老师就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

    眼看着几天闷闷不乐的一一。

    顾海琼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几分，这天晚上，她特意进了一一的房间。

    “妈妈，你怎么过来了？”

    一一放下手里头的笔，朝着顾海琼咧嘴一笑。

    “作业还没写完吗？”

    一一吐了下舌头，“还有一篇英文没写出来呢，妈妈，你说为什么要学英语啊，好好的中国人，咱们学好中国话就好了嘛，做什么非要学这劳什子别别扭扭的英语嘛。”她放下手里头的笔，对着她妈撒娇抱怨着，“妈妈你不知道，我每天背英语背这些单词背的我舌头都要起茧了啊。”

    说好中国话，学好语文就行了嘛。

    非得写什么蝌蚪一样的英文，她妈还说什么韩语，日语的。

    她想想都头疼！

    “妈不是和你说过，这社会在发展，学习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你现在慢慢学，等你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了，艺多不压身嘛。更何况，”顾海琼笑呵呵的看着她，伸手摸摸自家闺女的发丝，语气里头带出了几分的打趣，“难道，以后你长大了，需要去出国或是看点什么国外的文件或是资料，你还要专门找个人帮你翻译不成？”

    “妈不是和你说过么，这靠人啊，永远都不如靠自己！”

    顾海琼看着一一，拍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劝着，

    “你妈妈我那个时侯呢，倒是想学这些东西来的，可是没有啊。”

    “别说什么英语这些了，你妈我小的时侯呢，就是字都没学几个，更没有老师教。”

    “啊，妈，你小的时侯过的这么惨吗？”

    灯影下。

    一一睁圆了双眼，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和不相信，

    “妈妈，你小时侯真的一个老师都没有啊？”

    “可不是没有？”

    顾海琼伸手点点她的小额头，眼底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小的时侯啊，最大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

    “妈妈你快说啊，是什么？”

    一一觉得很是好奇，她妈妈小的时侯最大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是吃饱穿暖！”

    说这几个字的时侯，顾海琼眼底多了抹怅然以及，涩然。

    那是对以往儿时的一种久违的感慨。

    那个时侯，真的就是一心想着能多吃一口是一口啊。

    她看着一一轻声道，“妈妈像小五那么一丁点的时侯就得天不亮的从床上爬起来，帮着家里头做一些事情……”

    “妈妈，你那么小就做事情啊？”

    “可是你那么小，外公为什么不帮着你做啊，他不心疼你吗？”

    一一歪着脑袋，一脸的疑惑。

    随后她又嘟了下嘴，“是不是外公对妈妈不好？那下次外公过来的时侯我也不喜欢他了！”

    真是个小孩子脾气！

    顾海琼笑了笑，摇摇头，“你外公啊，那个时侯一门心思扑到了队里头，就一心想着多挣几个工分，多给家里头赚一口吃的呢，他哪里有心思管家里头这些事情？”

    别说她早上天不亮就起床。

    就是家里头几个孩子都病了，只要不是真的垂危将死……

    她那个爹也不会停下去队里出工的脚步！

    记忆里头最深的，就是每天早上看着顾爸爸肩上扛着个铁锹去队里下田做事！

    她摇摇头，把自己有些跑远的思绪收回来，笑着看向一一，

    “这是那个年代的错。”

    “不是你外公一个人或是谁一个人造成的。”

    “可是，要是外公疼你，他不是应该让你别那么辛苦吗？”

    一一歪着头，语气里头带了疑惑和不解，

    “妈妈，我觉得外公肯定还是不疼你。”

    这丫头！

    不过……

    她爹在几个孩子里头，最不重视的应该也真的是她这个没妈的长女吧？

    毕竟，后头那几个弟妹有亲娘帮着说话呢。

    顾海琼笑了笑，把这个念头给抛到脑后，在脑海里头组织了下词汇后开口，

    “其实，那个年头啊，也没有什么疼不疼的，当全家饭都吃不到，即将要饿死的时侯，你说，是吃饱饭能活下去重要，还是照顾一个孩子的情绪重要？”

    她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一一，“也就是你们现在生的好，日子越过越好，也就有了撒娇和任性的权利。”

    “妈妈那个时侯啊，能有半块热腾腾的窝窝头吃都会高兴半天！”

    一一倒不至于会问窝窝头是什么。

    她只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顾海琼，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伸手抱了下顾海琼，

    “妈妈，你小时侯太惨了，你那会的日子那么难过，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顾海琼没想到一一会抱她，会和她说这些话。

    甚至……

    她的小脸上都是满满的心疼……

    心里头暖暖的，甜甜的。

    这闺女，没白养！

    伸手捏捏一一的小脸蛋，她笑呵呵的，

    “能有你们几个，能看到你们几个小淘气啊，只要妈妈一想到以前那么多的苦都是因为你们的现在，能让你们姐弟几个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能让你们不用再过妈以前的那些苦日子……”

    “再苦啊，妈都不觉得苦！”

    这话是真心话！

    一一感动的抱着顾海琼不放，“妈妈，我以后一定和弟弟妹妹孝顺你的。”

    “嗯，妈妈以后等着你们几个孝顺我。”

    顾海琼笑着拍拍一一的手，“行了，都多大了啊，别撒娇，坐下来，妈有话问你。”

    “妈妈，什么话啊，你就这样说嘛。”

    一一抱着顾海琼不松手。

    她都好久没抱妈妈了呢，妈妈也好久没有这样和她坐下来单独聊天了。

    这样的机会一一可是觉得很难得！

    顾海琼看着她不动，也就由着她，

    “我看你这几天放学回来都不怎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顿了下，顾海琼看着一一的双眼继续道，

    “要是不想说或是觉得你自己能处理，那妈就不问了。”

    她觉得一一已经要成大姑娘了啊。

    有些事情是得自己学着处理！

    一一听了她妈的话本来还在迟疑，要不要和她妈说学校里头的事情？

    可是听到顾海琼后头一句话后。

    她咬了下唇，脱口而出，“妈妈，你觉得我们吕老师是个好老师吗？”

    “啊，怎么了？”

    顾海琼没想到一一会这样问，看向一一，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一一咬了下唇，想了想，还是没说出自己在学校里头的待遇。

    她心里头也有一种这些都是小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不会再出现的心思！

    所以，听到顾海琼的话之后，她嘻嘻一笑，

    “我就是随便问问嘛，妈，我觉得吕老师这个老师当的挺一般的。”

    顾海琼听了这话笑，“对，妈妈也觉得挺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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