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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皇上。”她轻轻的唤,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

    就在这一瞬间,她用什么姿势承欢都想好了,若是一次得中龙子,取个什么名字好,更是她深思熟虑过的。

    康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他一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毕竟没有证据的是,只能诈一诈,诈不诈的出来也是个问题。

    “近些日子可还好。”他淡淡的问,眉眼冷凝,面无表情,要说有什么关心的热乎劲,那还真没有。

    可听在敬嫔耳中,竟如同天籁。

    对于她来说,她固然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那个孩子父亲,只能是皇上。

    打从认识皇上第一天起,她就有些撑不住,深深的迷上了他,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也呈现出最英武的姿态,一举一动都深深的绊着她的心。

    “好、好着呢。”敬嫔泪盈于睫,咬着下唇一脸耐不住。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康熙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又让敬嫔流出更多的眼泪来。

    皇上永远不明白,他对后宫众人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说一句天神也不为过。

    这样想着,敬嫔欣慰的用锦帕擦着眼泪,唇角却又挂上一丝笑意,柔柔开口:“瞧您走过来累的满头大汗,想必是累了,不如在这里梳洗了。”

    说出这话,她是有些羞涩的,甚至羞到整个人都红透了,她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说这样邀宠的话语,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一种挑战。

    康熙目光沉沉的望着她,半晌才垂眸缓缓说道:“禧贵妃有些不大舒服。”这是一句肯定句,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出来,敬嫔顿时目光敬仰起来,就连说着旁的女人,也让她心动的不像话。

    一时间心情好到飞起,这种官方盖章禧贵妃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她唇角的弧度又弯了弯,这才故作悲伤道:“您节哀,左右宫里头御医多,不过区区时疫,想必医好的很快。”

    那表情顿时怪异极了,梁九功有些不忍多看,赶紧别过脸,万岁爷一句时疫都没提,对方就傻傻的说出来,可见她要么早已想了不少边,要么只有她知道事情真相,这才一口倒出,连犹豫都不必。

    他垂眸隐下眼中阴霾,连他都能想清楚的事,想必皇上比他想的更多。

    在皇上跟前伺候这么久,对方长了多少个心眼子他都摸不明白,更别提许久不见皇上,而心态失衡的妃嫔了。

    “时疫么?”康熙的表情瞬间似笑非笑起来,他抿了抿薄唇,神色间愈发冷冽起来。

    敬嫔听到康熙这么说,以为他认可自己的话语,神色间的喜悦快要掩盖不住。

    她矜持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拿出最风情万种的曲调。

    谁知道康熙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

    ……

    转眼的功夫,宫里头的人都知道皇上来看过敬嫔,储秀宫众人顿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今儿来看看,明儿来瞧瞧,这感情就处出来了,这离侍寝还远吗?

    这么想着,储秀宫愈加按捺不住,开始各司奔波,今儿去织造局订衣裳,明儿去制造局打首饰,忙的跟穿花蝴蝶似得,就等着皇上再次到来的时候,能够更加的惹人注目些。

    争取一举勾得皇上的心,当即就侍寝,再接着生下龙子才好。

    “嬷嬷,这件好看吗?”敬嫔唇角挂着惬意的微笑,柔柔问着。

    她今年二十又五,不年轻了,揽镜自照,能清晰的看到眼尾隐隐有细纹了,那些纹路就像一把刀,把她明媚的心情砍得七零八落。

    这西洋镜照的人纤毫毕现,着实清晰。

    “拿铜镜来,把这西洋镜,收起来吧,看着怪难受的。”敬嫔摆了摆手,小宫人赶紧过来伺候。

    昏黄的铜镜自带滤镜效果,清秀婉约的美人对镜浅笑,美丽极了。

    敬嫔终于满足了,摸了摸软乎乎的脸颊,想到康熙伟岸的身躯,就忍不住腰腿微软,打从心底里泛出酥麻来。

    “嬷嬷,你说皇上什么时候会来?”她低低的笑着问。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小宫人匆匆走进来,凑到她耳边轻声禀报:“皇上往御花园去了。”

    这话代表的信息量比较大,敬嫔眼前一亮,矜持道:“今儿天好,我们也去御花园走走。”

    这么说来,众人都露出会心一笑,紧赶慢赶的收拾好,往御花园去了。

    敬嫔最后又端详自己的装扮,藕荷色的缠枝莲旗装,时下最新的款式,衣袖分了三层,层层都是精美的刺绣。

    她微微蹙眉,镜中的美人也跟着蹙眉。

    但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谁会想着去养旁人的孩子,瞧着还不够闹心的。

    而如今,机会就来了。

    她往御花园走去,脸越来越僵。

    这人也太多了,好像宫中的妃嫔都知道康熙来御花园似得,这寒冷的冬季,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红着绿的来御花园。

    平日里鬼影子都没有,这会儿倒笑的风情万种。

    敬嫔脸上的骄矜之色被风吹没了,她白着脸,望向柿子树下的两人。

    柿子红了,跟小灯笼似得挂在树上,明明是没有香味的果子,她却偏偏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树下并肩立着一对男女,男人穿着锦鼠披风,衬得身形越发颀长,那宽阔的肩膀必定温暖又结实,能给人万分安全感。

    他微微垂着头,神情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眉眼柔和的低声哄着,而被哄的那个女人,也是巧了,竟然跟她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

    藕荷色的缠枝莲旗装,甚至没有三层袖。

    可穿到她身上,像是能发光,整个人都美丽的如同隔着云端,变得不真实起来。

    回想起西洋镜中的自己,敬嫔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生出一股郁气和无奈来,她天生就不如旁人长得美,到底要怎样才能把持住皇上的心。

    她不知道,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看着男人那宠溺的神情,她鼻子酸了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姝姝:他在骂我,你敢信?

    第154章

    想到前些日子,皇上特意去看她,还关心她,敬嫔心中定了定,唇角勾出柔和的笑意,施施然往前走去。

    那里有禧贵妃,有皇上。

    有她的希望。

    这么想着,敬嫔神色中隐隐带着些许兴奋,今儿御花园人格外多,若是能当众打禧贵妃的脸,就算是让她落了个没脸,也算是她成功了。

    “嫔妾给皇上、禧贵妃请安,您二位万福金安。”她落落大方的开口。

    她看着禧贵妃一双盈盈美目直视着她,目光中似是能看出几分笑意来,在面对她的时候,也依旧不改,她在那多情的目光中沉浸了一瞬,略有些恍惚的想,她可真美,若是她愿意永远窝在她身边,做一只乖巧的小猫,又该多好。

    可一个女人尚且抵挡不住,作为男人的皇上,日日被这样的人奉承着,又哪里撑得住。

    “起。”姜染姝开口。

    这再不叫起,这身娇肉贵的敬嫔等会儿腿软顶不住,必然在众人跟前出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故意为难呢。

    天可怜见的,像这种场合,皇上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叫起的。

    就这样,敬嫔心里也有些不大高兴。

    禧贵妃如今连皇上的主都能做了,竟这般厉害不成,还是看她不顺眼,故意给她难看,这禧贵妃叫起,她若是起了,把皇上放到哪里去,若是不起,又把禧贵妃放到哪里去。

    左右都是个难题,真真的心机狗,脸上还满是仁慈,她上位都是靠着心机不成。

    这么想着,敬嫔脸上仍八面不动的,她之前急,是因为没有希望,如今她知道皇上对她态度缓和了,怎的也得矜持些,让皇上看到她的好才是。

    怎么也不能被禧贵妃在仪态上比下去,对方一举一动是真的好看,行动间若弱柳扶风,三分娇赧七分身段,只让人瞧上几眼,心里就生出巨大的压力来。

    看敬嫔还弯腰屈膝,姜染姝就替她累得慌。

    都到嫔位了,能让她行礼的人已经不多了,可头上总还有些大爷,需要她做足姿态,明明像其他人多好,瞧见她们两个在这里,直接往别处去,偏敬嫔不服输,非得来颠颠的跑一趟,这不,架在火上了。

    没一会儿功夫,敬嫔面色就苍白起来,身形变得摇摇欲坠,未免御前失仪,她紧咬着牙不肯倒下。

    姜染姝看向敬嫔,她额间已经溢出细汗来,唇色也被咬的不成样子。

    而周围晃荡的妃嫔,让她觉得皇上就像是一块腐肉,吸引着大批秃鹫盘旋不肯离去。

    被这个想法雷了一下,姜染姝轻笑了笑,看向康熙,软软开口:“您别气了。”

    她这么一说,敬嫔心里就是一惊,她方才明明见皇上神色挺好才过来,怎么禧贵妃还要劝对方别气了,她断然没有看错,难道是她的到来,让对方不悦了不成。

    在这种想法下,敬嫔曲起的膝盖越发酸软起来,晃了晃,终究没有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姜染姝看了她一眼,这虽然挺刁难的,但也才一盏茶功夫不到,别说宫人们这行礼的功夫比较深,这妃嫔们也是练过的,逢着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跪上许久,福礼许久都是常有的事。

    敬嫔显然也想到这一茬,脸色愈加苍白起来,她看向面色冷沉的皇上,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皇上。”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心里难堪极了,摔在地上的姿势狼狈极了,又丑又怪。

    谁知道康熙瞟了她一眼,说了句让她心凉到底的话来。

    “敬嫔王佳氏,御前失仪,撸去封号降为贵人。”

    冰凉的话语比利刃还要狠,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又听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禁足半年,遇赦不赦。”

    遇赦不赦。

    这指的怕不是过年,这种场合她不能出现,那是把脸给丢尽了,谁都知道她王佳氏打从今儿起,失去圣心圣宠。

    敬嫔,王佳贵人。

    这是彻底把她往泥地里猜,明明上次还很温柔,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心。

    “皇上。”她俯首跪地,特别柔顺的抬眸,一边轻声哀求:“前些日子,您不是……”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当事人肯定能意会的。

    姜染姝显然也知道那次沸沸扬扬的事件,明明只不过去看她一下,偏闹得比旁人怀了龙子都热闹,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康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只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真的不知道?”言尽于此,他显然不想再说,只冷哼一声,肃声道:“跪到天下才回去吧。”

    今儿天阴沉的厉害,风刮的着实有些冷,敬嫔为了见康熙,穿着单薄的秋衫,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冷,原本有情饮水饱,这会儿心冰凉,这身上就更凉了。

    康熙却携着禧贵妃拂袖而去,身形越来越远,渐渐的看不大清楚。

    而见不到皇上的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跪着的敬嫔,众人目光闪烁,看着她头上被摘掉的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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