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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严绯瑶,滚进来!”萧珩提笔蘸墨,不知怎的却忽然生了气,上好的湖笔,他猛地一摔,厉声怒斥。

    殿门外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噤若寒蝉。

    严绯瑶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挪进殿里。

    “你是怎么御前侍奉的?砚台里的墨都干了,不知添水吗?”萧珩骂道。

    严绯瑶低头上前,眼见那砚台里的墨还湿漉漉的,蘸墨正好。

    她无端被骂,也不争辩,挽起袖子,捏起方墨,细细的研磨。

    萧珩怒瞪她一眼,似乎憋着一股邪火儿,发泄不出。

    他又抬手端茶,喝了一口便噗的吐了,“这茶不冷不热,叫朕怎么喝?你就是这么敷衍朕的?”

    严绯瑶仍不吱声,双手端过茶盏,躬身要退。

    “站住!朕叫你换茶了吗?”萧珩越发生气。

    严绯瑶奉着茶杯,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门外的太监们彼此交换着视线,挤眉弄眼,暗暗询问,“圣上这是怎么了?”

    “以前对严司殿最是纵容恩宠了,今儿却一个劲儿的挑她的错?”

    “偏还不挑大错,净挑鸡毛蒜皮的小错责备她……”

    王国安看几个小太监眉毛动的太灵活,挤眉弄眼的一点儿都不庄重。

    他立时轻咳一声,小太监这才低下头去。

    殿里却有传来萧珩暴怒的声音,“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朕会吃了你?”

    “婢子该去给圣上煎药了。”严绯瑶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小心谨慎,“服药期间,忌酒忌大荤,如今药方只怕要调整。”

    “不吃了!”萧珩皱着眉,“朕已经好了,还吃什么药!”

    “圣上无故发怒,乃是肝火过旺,脾经燥热的表现。”严绯瑶仿佛不知死,仍旧劝道,“圣上若是怕药苦,叫御膳房照着食疗的方子,做了药膳也可以。”

    “你……”萧珩抬手指着她,“朕什么时候说过怕药苦了?你敢小看朕?”

    严绯瑶抬起头来,脸色认真,“婢子不敢,圣上既不怕药苦,又不肯配合服药,许是不愿婢子再为您煎药调理,那婢子……”

    萧珩的脸色猛然一冷,嘴角耷拉下来,整个面孔的线条都显得异常冷硬,“你想说什么?出宫?”

    严绯瑶垂首而立,安安静静。她不说话,反倒清冷的比说话还叫人觉得疏离。

    萧珩长叹一声,无力的坐在御座上,抬手揉了揉眼角,喃喃说,“朕不想让你走。”

    严绯瑶垂在袖中的手不由攥紧,她不想听他提及那晚的事儿,也不想听他说什么挽留的话。

    “那晚上,朕……”

    “禀奏圣上,太皇太后打发人来请严司殿。”殿门外的王国安,忽然躬身禀道。

    严绯瑶浑身的肌肉已经绷紧,听闻这话,心里长松一口气。

    “为何要请她?”萧珩不悦皱眉,一个两个都来跟他抢人,这皇位坐的也太没劲了!

    “说是安排寿宴当日的场地席面,严司殿既熟知圣上的喜好忌讳,也通晓医理,可以帮着给看看安排是否合理。”王国安说道。

    萧珩垂着眼睛,沉默片刻,忽而转脸看向严绯瑶,“你愿意去么?”

    严绯瑶不曾犹豫的福身,“婢子愿意从命。”

    “呵,”萧珩冷笑,“愿意从命,你谁的命都愿意从,偏不愿意从朕的命!”

    “婢子惶恐……”

    “严绯瑶朕告诉你,便是那一晚上朕要了你,这天下也没有一个人敢说朕一个不字!”萧珩忽然起身逼近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咬牙说道,“你自打进了宫的那天起,就是朕的女人了。朕碰不碰你,全凭心意!”

    严绯瑶攥着拳头,垂着眼眸。她不想面对这些话,此时却无从躲避。

    “你以为朕是因为害怕皇叔责怪,才不碰你的吗?”萧珩一双眼眸里情绪翻涌,出口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用了极大的力气,“朕才不是怕他,朕是因为你……才不碰你!”

    “多谢圣上。”严绯瑶淡淡说道,“多谢圣上也顾及了婢子的心意。”

    “你……”萧珩生气,他听懂了她的拒绝。她从心底里拒绝他。

    他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清晰的排斥和躲避。

    他叹了口气,“皇叔他没有心的,即便你将自己的真心尽付,他也不会纪念。朕,等着你回心转意。”

    第231章 你怕不是聋了?

    更新时间:20190321 11:26:06字数:2141

    萧珩挥挥手,“你要躲着朕,就去吧。免得在朕面前,到叫你浑身不自在。”

    他说完,便低头继续看折子。

    过了一阵子,殿里一直安安静静的,既没有告退的声音,也没有脚步声离去。

    萧珩不由眼中一喜,嘴角也微微往上翘,他禁不住抬头一看……御案旁空空荡荡,哪还有安静伫立的身影。

    萧珩面色一僵,厉声问,“严司殿呢?”

    王国安从殿外探进头来,小声回道,“被太皇太后的人请去了,她说……说圣上您允了的。”

    萧珩面皮紧绷,脸颊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他是允了吗?他明明是叫她自己选择!她倒好,一声不吭就溜了!

    亏他还以为她有点儿良心!

    他愤愤的低头看着御书房的地毯,都怪这地毯太厚,厚的连脚步声都不闻,叫他空欢喜一场。

    “把御书房的地毯都换了!”萧珩吩咐。

    王国安与小太监面面相觑,正说着严司殿的事儿,怎么忽然扯到了地毯上?再说这地毯是前几日才换上的新的,怎么又要换了?

    “师父……”

    “别问,这地毯颜色太鲜艳,待会儿叫内务局换了肃静偏冷色的地毯来。”王国安低声吩咐。

    严绯瑶尚且不知她把地毯都给连累了,她跟着长乐宫的苏嬷嬷往太皇太后的宫里去。

    “宴席主要设在御花园里,但到时候必有许多命妇先来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苏嬷嬷一路上不断与她说着。

    严绯瑶还以为,叫她看着宴席上的布置,不过是个由头。乃是太皇太后另有吩咐与她说,可苏嬷嬷竟一脸认真细说宴席,一句不提旁的事儿。

    严绯瑶不好多问,苏嬷嬷说什么,她都细细聆听,点头答应。

    临近长乐宫的时候,忽然瞧见一个眼熟的宫女迎面走来,脚步飞快的与她们擦身而过。

    严绯瑶不由回头看那宫女的背影,细想是在哪里见过她。

    “这是掖庭局的宫女,掖庭局管的严,竟这般匆匆忙忙,连相互见礼都忘了。”苏嬷嬷看她一直回头,不由解释道。

    严绯瑶闻言挑了挑眉,“掖庭局的宫女?”

    “来送冬季太皇太后新作的几套衣裳的。”苏嬷嬷又添了一句。

    严绯瑶原本不曾怀疑,但苏嬷嬷的两句解释,却叫她心里疑窦丛生。

    她已经想起来,那宫女分明是夏侯太后宫中的。她去过永宁宫数次,见过那宫女几面,不说她过目不忘,却也对主子身边的宫女颇有印象。

    能侍奉殿中,在主子身边走动的,都是主子宠信之人。

    夏侯太后的亲信,为何会在她被软禁之时,来了长乐宫?且苏嬷嬷为何要撒谎呢?

    严绯瑶暗暗在心中防备,正欲随苏嬷嬷入了长乐宫,却不防备走在她身边的苏嬷嬷脚下一滑,噗通跌坐在地上。

    “嬷嬷你怎么了?”

    她摔的突然,严绯瑶没有防备,自然也来不及拉着。

    严绯瑶欲要扶她起身,苏嬷嬷却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哎呦,哎呦,好疼……疼!”

    苏嬷嬷的脸都白了,痛苦的声音抖的厉害。

    “嬷嬷哪里疼?是摔着胯骨了吗?”严绯瑶不敢硬搀扶她,伸出一根手指来,轻戳提示问道。

    苏嬷嬷却摇摇头,“不是那里,是脚踝,脚踝好疼!”

    严绯瑶小心翼翼的挽起她的裤管,赫然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肿了,“嬷嬷别乱动。”

    她伸手碰了碰苏嬷嬷肿着的脚踝处,嬷嬷立时咬住牙,牙关咯咯作响。

    “嬷嬷忍一忍,您的脚踝扭伤了,我还不知里头的关节是否脱位,看您疼的这么厉害,拉伤是一定的了。”严绯瑶当即就要喊长乐宫里的宫人来把苏嬷嬷抬进去。

    苏嬷嬷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先给我扎上针,能叫我不疼也好啊,老奴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个疼……”

    苏嬷嬷面无血色,额上涔涔渗着细汗。

    严绯瑶点头,未曾犹豫便拿出她随身携带的金针,她没在意苏嬷嬷自始至终虽疼得咬牙,却始终瞪大眼睛,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连她从哪里拿出针,捻针的动作她都看的仔细。

    严绯瑶正欲下针,身后不远却忽有人叫她的名字。

    严绯瑶回眸去看,苏嬷嬷却是表情一僵。

    萧煜宗不紧不慢的从僻静的宫道上走来,神情倨傲,临近了微微垂眸瞟了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

    严绯瑶手里还捏着针,“请王爷安,太皇太后命苏嬷嬷召婢子过来,不想临近长乐宫,苏嬷嬷却忽然崴伤了脚踝,婢子正要为苏嬷嬷止疼。”

    说话间,她手里的针就要扎下去。

    萧煜宗却冷着脸吩咐,“不许扎。”

    严绯瑶一怔,苏嬷嬷也吸了口气。

    严绯瑶皱眉,“婢子虽不是大夫,但会医术者,都当以救死扶伤为天职。”

    “救死扶伤是救无辜受害之人,不是救自害己身,甚至害人害己之人。”萧煜宗冷眼轻嗤,“她自己故意崴伤,用得着你好心?”

    严绯瑶微微一愣,狐疑的看向苏嬷嬷。

    苏嬷嬷张嘴就想说不是,可接触到楚王爷冷冰冰,一切了然的视线,她嗓子眼儿里不由的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

    “嬷嬷为何要这么想不开?”严绯瑶小声道,“您自己也知道,年纪已经大了,身子骨可不比年轻时候恢复的那么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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