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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她却丝毫没有叫她站起来的意思。

    好在严绯瑶在家里时,许嬷嬷和周嬷嬷已经教导过她。说宫里的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罚站罚蹲乃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她这些“基本功”是不差的,莫说一刻钟,就是再蹲上一两刻钟,她也不惧。

    只是她又蹲了一刻钟,小腿和膝盖,以及前脚掌都微微的酸麻起来。

    殿中太多双眼睛盯着,她无法偷偷的点戳穴位,来缓解这种酸麻之感。她心头正有些无奈之际,手腕上的手环竟忽然热了一下,一股暖流随着手环传递到她腕子上,又顺着腕子上的血管,缓缓的蔓延至全身。

    这股热流所到之处,就像是干涸裂开的土地忽然得到了雨水的滋润。

    热流到膝盖和小腿的速度很慢,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随着那股热流,她就连前脚掌乃至脚趾头都分外的舒坦起来,不觉一丝疲惫。

    严绯瑶暗暗惊叹这手环又开启了“自愈”的新功能,暗自窃喜之际,头顶传来威严的声音。

    “哀家听说,你到了御前,做了司殿宫女?”

    严绯瑶颔首,恭敬道,“是。”

    “你连初选都没去,却一下子到了御前……真不知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太后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能够伺候圣上,自然是运气好的。”严绯瑶琢磨着,太后的儿子,怎么夸都没错。

    太后笑容更大,“你就这点依仗吗?转眼就得罪了梁昭仪,她的父亲可是骠骑将军,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承蒙太后娘娘垂询,婢子的日子还好。”严绯瑶福身回答,感受着身体里的那股涌动给她带来全新力量的热流,她连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的舒坦起来。

    只是她的回答似乎叫太后娘娘很不舒坦。

    “你就不想更进一步吗?比如,与梁昭仪平起平坐?亦或是把梁昭仪给踩在脚下?高她一等?”太后轻抚着自己手指上套着的护甲,后宫女子的护甲,似乎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严绯瑶不晓得那护甲有什么好看,但见上头镶金带玉的倒是花哨得很。

    “你在宫中树敌也不止梁昭仪一个人吧?哀家听说这届的秀女里头,也有那不好相处的人。”太后微微一笑,“让那些昔日欺压你的人,日后见了你都要忙不迭的跪拜行礼,忙不迭的讨好巴结,这心里的感觉何一个爽字了得!”

    “太后娘娘抬举,婢子没有那么高的宏图大愿。婢子只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严绯瑶低头说道。

    太后微微一笑,“你放心,哀家叫你做的,也都是你分内能做的事情。”

    严绯瑶错愕的抬头,若真是她分内的事情,还用得着这么威逼利诱吗?永宁宫里想要什么样的宫人没有,需要拉拢她这么一个外人?

    “圣上秉性善良,又多依赖相信他的叔叔。可楚王爷是什么人,相信你也有耳闻。”太后轻哼一声,“哀家不要你作别的,只消把楚王爷面见圣上之时,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回禀给哀家知道即可。”

    “哀家这也是为了圣上考虑,圣上对他总是不设防,因着亲缘,轻易相信奸佞之言。你若是忠君之人,就不该拒绝哀家。”

    太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严绯瑶。

    严绯瑶却是差点气笑了,“太后娘娘实在为难婢子。其一,婢子虽是御前的宫女,可不过是刚去,若论起机要,婢子必定会被遣出去,哪里能听到太后想要听的内容。其二,婢子到御前伺候之前,就被再三叮嘱,即便在殿内外,听到了一字半句,绝不能外传。”

    “更不能传闲言碎语叫后宫知晓。”

    太后猛地坐直了身子,眯眼看着她,“好一个刚直不阿的御前司殿啊!”

    “谢太后夸赞。”严绯瑶颔首。

    太后冷笑一声,“我记得你在严家是行三吧?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幼弟?”

    严绯瑶脸色猛然一冷,肃容看着夏侯太后。

    “而且你二哥正在我侄儿夏侯安的手底下效力?”太后抿唇一笑,“如今你二哥随夏侯安出了京都,天高地远,军中的事儿……你也知道,很容易出点儿意外。”

    “太后娘娘在威胁婢子?”

    “是不是威胁,就看你怎么想了。哀家不喜欢威胁人,”太后挑了挑眉,目露寒意,“哀家更喜欢提醒人。”

    严绯瑶呼吸微微急促……当初严弘睿答应去夏侯安麾下效力,正是因为要救她,要免了她入宫的事儿。

    结果如今却反倒成了夏侯家手里的筏子。

    “严司殿意下如何呀?”夏侯太后笑的志在必得。

    严绯瑶眉头紧皱,正犹豫如何先过了眼前这关时,忽听外头有宫人大声争执起来!

    第171章 向皇上把她讨要过来

    字数:2176

    有个小宫女急匆匆来到殿门外,喘息禀报,“是太皇太后派人来了,说要找严小姐过去。”

    夏侯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这边才传了严司殿过来说话,她巴巴的就来抢人。”

    “宫人说太皇太后头疼,唯有严小姐的按摩手法可以减轻她的头痛症。”小宫女小声说道。

    “哀家岂能不知?不过是借口而已,但凡哀家想要的东西,没有她不抢的。”夏侯太后声音不大,脸上的神色却很冷,“年轻的时候与我抢皇儿,抢赏赐,抢先皇……如今真是越老越没眼界了,连一个小小的宫女她也来抢!”

    严绯瑶立时听出这对婆媳的关系不睦。她低垂着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严司殿,你倒是很招人喜欢呀?哀家这边还与你说着话,太皇太后就打上门来讨要你了?”夏侯太后冷笑一声。

    “许是前两次给太皇太后按摩放松,还有那么一些果效。”严绯瑶垂首说道。

    “太医院里不是没有精通按摩手法的太医,医女也不缺,却偏偏讨要你……”夏侯太后冷笑,“她不是冲你,乃是冲我。”

    严绯瑶闻言一愣,略有些错愕的抬了抬头。

    她没想到夏侯太后竟然会把话挑得这么明白。

    “自古婆媳是冤家,就连皇家,也难免会有龃龉。”夏侯太后哼笑。

    严绯瑶皱了皱眉,“唇齿相依,还有咬到嘴的时候,一家人也难免有纷争。”

    “不用你来劝哀家,”太后冷笑,“哀家是想提醒你,即便你挖空心思讨了太皇太后的喜欢,却也帮不了你!你始终逃不出哀家的手。哀家与太皇太后相处不是一日两日了,结果如何?”

    严绯瑶抿唇不语。

    夏侯太后哼笑,“结果哀家不还是稳稳当当的在这太后的位置上坐着?安逸的在永宁宫住着?”

    “您说的是,婢子明白。”

    “你若明白,就要多为自己的家里人考虑,入得宫里的秀女,不是为自己而活,乃是为自己身后的一家子而活。”夏侯太后抬了抬手,“去吧,哀家话已至此,该怎么选择,你心里得有数。”

    严绯瑶垂头退出了永宁殿。

    果然见苏嬷嬷领着好几个宫人,站在永宁宫的正道上。

    永宁宫的宫人围成半圆,挡住气势汹汹的苏嬷嬷。

    “见过苏嬷嬷。”严绯瑶上前行礼。

    苏嬷嬷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扫过她的脸,“走吧。”她语气有些冷。

    严绯瑶跟在苏嬷嬷身后,暂且平安的离开了永宁宫。

    但去往长乐宫的路,却也是气氛紧张凝滞,叫人大气都不敢喘。

    前几次见面,苏嬷嬷对她态度亲昵客气,可今日显然有些疏离防备。

    严绯瑶没什么话说,安静的跟在苏嬷嬷身后。

    苏嬷嬷猛地停下脚步,严绯瑶也赶紧收腿站住。

    “太后叫你过去做什么?”苏嬷嬷低声问道。

    严绯瑶抬头扫了左右,“这里离长乐宫还有段路,不如等到了长乐宫再说?”

    苏嬷嬷一愣,错愕的又打量她一眼,未置一词,提步向前走去。

    到了长乐宫里头,苏嬷嬷才笑眯眯的看她,“严姑娘年轻轻轻,倒是沉稳镇定的叫人意外呀?”

    “嬷嬷谬赞,若非嬷嬷去的及时,婢子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太后的疑问。”严绯瑶轻缓说道。

    太皇太后派人过来接她,她是有些意外的。

    虽说她已经知道了王国安是楚王爷的人,但宫里的事情,不是越少搀和楚王爷越好么?

    她以为王国安必定会告诉圣上,请圣上派人接她回来。

    “太后太后在殿里等着严姑娘呢。”苏嬷嬷倒是没有追问下去,直接领她进了正殿。

    太皇太后正在榻上半躺着,听闻严绯瑶请安,她只是略微掀了掀眼皮,“挨打了吗?”

    严绯瑶微微一愣。

    苏嬷嬷答道,“未曾挨打,许是去的及时。”

    “都说什么了?”太皇太后又问。

    苏嬷嬷回眸看着严绯瑶。

    严绯瑶躬了躬身,“太后垂问圣上与楚王爷都商谈些什么,叫婢子留心听楚王爷每次觐见所说的话,好禀报太后知道。”

    她说的直白,口无遮拦。

    太皇太后这才睁开眼,正眼看她,“她竟这般放肆?以往她总想着给她的娘家谋利,提拔她兄弟侄儿也就罢了!如今她哥哥已经是大将军,侄儿也执掌一方兵马,她竟还不满足?她的手想伸多长?”

    严绯瑶只晓得在宫里说话要处处小心,莫说当着第三个人的面了,就是当着廊下的鸟笼子,说话都得谨小慎微,惟恐那鸟儿把话学了去。

    可今日一见,太后与太皇太后简直是根本不避讳人,就差脸对脸儿的争执了。

    一旁的苏嬷嬷像是耳聋一般,低头不语。

    严绯瑶也学鹌鹑一般,埋着头,只当没听见。

    “那你是怎么回她的?”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问。

    “婢子就照实说……”

    “什么?”

    “说婢子虽然在御前侍奉,但也只有在闲聊的时候能守在殿内,若论起机要之事,婢子就被遣出殿外了。”严绯瑶不急不慢,又把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况且婢子学过的规矩是,即便听到了一字半句,也绝对不能妄言议论,更不可告诉后宫知晓。婢子就这么回的。”

    太皇太后抿唇一笑,年迈透着慈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她。

    “那若是哀家想知道呢?你可否告诉哀家知晓?”太皇太后语气温和,倒像是哄孩子一般。

    严绯瑶未曾犹豫,“婢子一样是这话,因为这话真的,婢子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敢说。”

    “哼,哀家是圣上的祖母,历经三位皇帝,哀家对皇家萧氏的忠诚天地可鉴。你有什么话是不敢对哀家说的?便是珩儿在此,哀家问了,他也得说!”太皇太后目光倏而变冷变得严厉。

    严绯瑶偷偷抬头瞥了一眼。

    这会儿的太皇太后与以往慈爱温和的模样大相径庭,也不知究竟严厉的是真,还是慈爱是真?

    “圣上可以说,没有敢不敢,只有愿意不愿意,”严绯瑶缓缓答道,“婢子却没有愿不愿意,这事不是虽婢子心意酌定,乃是规矩如此,婢子不敢说,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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