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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霖叔,您的身体好了就不要出去了。上次去贺府探听情况,您可是受了重伤。”一身着墨青色衣衫的男子说道,而可以瞧见的是,他前面坐着一鬓角发白的男子。

    “上次我也是想去确认一些事情,再将遗留在贺府的那香囊偷回来。”听着这声音,可以猜出这就是上次潜入贺府而被箭矢打伤的人。

    “您是否还怀疑公主还活着?”他们所说的公主,指的是先前太子也就是现下皇上的亲哥哥宋泽与太子妃的孩子。

    肖霖沉思了片刻,想起李府的李娴雅,又道:“李娴雅的年纪正好是比贺茹的孩子大两岁,若是算年纪的话,就是这个年纪。”

    他又想起十分偶然遇见的事情,那就是他所识的人,正好认识这个李鹤羽。听说他夫人曾经难产,李鹤羽选择保大不保小,孩子也并未保住。后来因为他夫人受不了,他找了个相同年纪的孩子故意称为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个事情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且事情又被李鹤羽隐藏得十分隐秘,所以当时箭矢并没有查到。但也许是机缘巧合,恰好这事情里的一个人给肖霖遇上了。

    “可是,霖叔,公主当时中了那刘静怡所下的毒,怎会存活呢。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公主所中的毒,乃至西域奇毒,若不是被一西域而来的人看出,怕是公主怎么死的,大家也不知道。

    只是因为这毒无解药,所以不得救。

    “但她有着太子妃留给公主的信物,且她的肩上有着桃花胎记。”

    曾经他派过一人去查看,这些不可能是巧合。可是先前公主已死的消息,也是传遍了整个西风国。

    第41章

    雨终于在夜晚停了下来,结束了奇怪的冬日之雨。

    乔姝院外凉得很,而屋内早是燃起了熏香,围绕在整个房间里,比起外面来说,屋内暖和得很。

    贺泽听说小丫头从回来时醒了一次,但是随后又睡下了,还吩咐过茯苓与秋儿都不必来伺候,她想多睡一会儿。

    茯苓与秋儿知晓表小姐的事情,也知晓她心中定是难过的很,虽是担忧,却只能是听从表小姐安排。

    现下乔姝已经醒来,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床幔,眼泪又再次从眼角滑落,眼睛疼得厉害。若是用烛光照燃,想必先前水灵灵的葡萄此时肿得和两颗核桃没什么两样了。

    她似乎又是一个人了。

    乔姝想着这些天的日子,她和舅舅一起生活,可是很快乐的。

    虽说舅舅看起来冷冷冰冰的,但是她知道,舅舅对她是极好的。不但让茯苓姐姐她们给自己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各种好看的衣服以及首饰。

    今日的消息无疑对乔姝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她从醒来后,其实就未曾睡着过。心里酸得很,眼泪也控制不住,哪里睡得着。

    因为对小丫头不太放心,贺泽回来后先去乔姝院中看看。怕打扰到她歇息,他行走的步伐也轻了些许。

    院内听不见什么太大的声音,由而贺泽的脚步声听着也显得比白日里的重了些,但却是并没有打破到院里的寂静。

    走到她房间处的游廊,贺泽忽而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小牛哥哥,你来了呀。”软软的声音继续又道:“现在姝姝又变成一个人了,没有亲人了。舅舅不是姝姝的亲舅舅了。”语气里尽是失望与孤单。

    小牛哥哥?

    凤眸因得乔姝的话倏地深了几分,他找了许久的人,今日竟然主动出现,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小牛哥哥究竟是何人。

    脑海中浮现出先前的黑衣人,贺泽对这个小牛哥哥的身份十分好奇得很。

    明明叫做简一,却让小孩唤他小牛哥哥。看来他的身份也并没有让她知晓,这小牛哥哥不过是一代号罢了。

    生肌水的事情,贺泽已经让箭矢带回了消息,确实是赵听南给简一的。然而对于他为何将生肌水与简一交易的事情,赵听南却是并没有说。

    无论如何,贺泽也知晓,这个简一身上藏着太多未知的东西。

    深夜里,佳平公主屋内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看样子像是宫女。

    绕过了所有的宫中值班之人与护卫,那宫女偷偷从一处溜出了宫。透过些许宫中的微光,可以隐隐约约瞧着那宫女是佳平公主宫里的飞儿。

    些许时辰后,后面的几人在发觉飞儿进了一处院子里,却是再也没出来过。

    “不好!”一人比较警觉,发现有些不对劲,立刻唤了二人跟来,而留着其中一人留在门口守着。

    当他们进院子里时,哪里还有飞儿的身影,他们进入屋子后,除了空荡荡的房间,就是还有一纸条。

    待皇上瞧见那纸条上的内容,他们几人跪在地上,望着皇上青筋暴起,而那纸条瞬间变成粉碎。

    ――这是见面礼。

    虽他们不知这纸条上的话是何意思,但是他们记得那张纸条上是这样写着。

    “来人,传朕旨意,佳平公主宫中禁闭半年,直至出嫁。”

    他这个女儿所做出的事情,他怎可不知。如此愚蠢至极的公主,让她留在宫中被人随意操弄,还不如让她早日嫁人,省得给他留下祸事。

    她宫中留着那越族之人,身为公主她不但不察,反而被她人利用其小心狭隘的心胸,倒真是给他们皇室丢人。

    由于这次文武百官有着不少的官员在宴会上,贺茹不是贺泽亲妹妹的事情也以最快的时间传播。安平侯后人存活的事情,也被众人知晓。

    不过乔姝却并没有因为她是安平侯的后代而遭受些什么,更不必说会像佳平公主所想的那样,乔姝因得株连而被赐予死罪。

    远在怀城的一处院子里,一人背着烛光,脸上带着一面具。本就看不清的人,更是看不到他的面庞。

    手中的信被他焚烧,听得他暗沉的嗓音道:“就让安平侯的事情,重现西风国大地,搅他个天翻地覆吧。好戏已经开头了。”

    雨水退去后,则是寒冷逼人,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雪。

    雪花渐渐飘落,直至第二日早晨。

    茯苓与秋儿知晓表小姐今日要多睡一会儿,也没有过早地去服侍,因为表小姐特意吩咐过,她想多休息些。

    然而在余烟袅袅的房中,黄花梨木架子床上早已是没了乔姝的身影。再往一旁没多远的红酸枝木圆桌上,可以透过槅窗外的光而看清,上面有着一还未打包的小包袱。

    除了有几件衣物外,似乎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依旧像是乔姝从村子里偷跑出来时所带的物件,简单而少。

    乔姝笨拙地磨了些墨,因为贺府中的墨与村子里的有些不太一样,又加着这些平日里都是茯苓服侍她的,今日突然要用,她倒是不太会使用。

    一张信纸被乔姝铺开,她想了想,手开始书写了几个字。虽说随着乔姝将字写下,可以看出那字并不怎样,但还是比起她先前所写的字都好了许多,至少这张纸够她写许多字的。

    字迹也比起上次整齐了些,因为贺泽有空便会来教乔姝识字写字,虽时间不多,但乔姝今日也是写了许多字了。

    啪嗒一滴泪花在一字落笔后绽开水花于信纸上,她以为自己都哭不出来了,原来还能哭的。

    昨晚她想了挺久的,也和小牛哥哥说过。既然舅舅不再是舅舅,她是该回村里。而小牛哥哥也会一直陪着她。

    不过她还是不太舍得舅舅,但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将信写完,乔姝擦了擦眼泪,收拾了一下小包袱就要离开。她红肿的眼睛望了望四周一眼,想起先前来这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现下却是喜欢得紧。

    远房爷爷送给自己的小乌龟,乔姝留在了贺府,因为她想着在她离开后,舅舅有着小乌龟陪着也就不孤单了。

    而她,有着小牛哥哥陪。

    小小的身影将槅门缓缓打开,谁知她一出门却瞧见贺泽高大的身影于她身前。

    “舅舅。”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外甥女,乔姝脸又垂了下来,不去看他,但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确实不该叫舅舅了,毕竟不是舅舅与外甥女。”

    听完贺泽的话,乔姝难过地咬了咬唇,觉得也是这般。

    看着小孩红肿的双眼,贺泽凑近了些,语气里带了些少有的轻柔,“姝姝,过来。”

    乔姝并没有犹豫,听话地向贺泽靠近,却也不知他想做什么。

    本以为昨晚后半夜她睡着了已是好些,贺泽却没想到她这眼睛又是肿成这个样子。一大早来,便是想看看这只小猫是否犹如从村庄偷跑,她也早早从贺府逃走。

    果然被他碰上了。

    昨晚他已为她抹了一些消肿的药膏,谁知今日还是这般。贺泽想是这小孩早上又哭了,看来是真的舍不得他。

    “姝姝,闭眼。”乔姝依旧乖巧地照做,随后见月牙白的膏药被他捻了一撮,被贺泽轻轻于乔姝红肿的眼睛周围涂上了一圈。

    下刻后乔姝能感受到清凉的感觉从她眼角蔓延,眼睛胀胀而酸涩的感觉也减缓了许多。

    “姝姝这是要去哪?”贺泽望着那要逃跑的小猫,等着她的回答。

    乔姝本是想睁开眼,但是凉凉的感觉让她还是保持了原状,她带了些沙哑而有些奶气的声音低低地道:“舅舅既然不是姝姝舅舅,姝姝自然是要回村里。”

    谁知还没等来贺泽的回答,乔姝忽地被他揽入怀中,听得他清朗的嗓音道:“不许回。”

    怀中暖暖的,而乔姝心酸酸的。

    “可是姝姝与舅舅已经不是亲人了。”她没有理由留在贺府了,当初她就是来寻舅舅的,自己唯一的亲人。

    “记得姝姝曾说,要与我永远在一起,可还算数?”

    乔姝抿了抿唇,想起先前所说,回道:“姝姝说过的。”眸中忽而一暗,又继续补充道:“可是那是因为舅舅是舅舅。”

    “姝姝似乎不太明白,永远二字的含义。”凤眸中幽深的潭水点点浮动,而此时乔姝也开始缓缓睁开眼,抬眸正入了他泛着些许柔光的黑眸,听得他又道:“世间能永远在一起的,并不是舅舅与外甥女,而是更为亲近的关系,姝姝可是愿意与我成为更为亲密之人?”

    更为亲密之人?

    贺泽盯着那被她咬了又咬的樱唇,红润而饱满的唇,被她咬得通红,想是抚摸起来,樱唇也如她肌肤那般嫩滑。

    不知为何,乔姝望着他那漆黑的眸,竟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回道:“姝姝愿意的。”

    不过片刻后待乔姝回过神后,她又赶紧摇了摇头,皱起眉头道:“远房爷爷说过的,只有舅舅和外甥女才能永远的。”

    那时候远房爷爷和自己强调过,让她一定要与舅舅在一起的。

    听了小孩的话,贺泽倒是没有什么不喜,反而微不可察地扬了些眼角,再说话时,语气依旧是那般轻柔,“其实夫妻也能这般,且夫妻更为亲密,姝姝难道不知?”

    唔,容她好好想想。

    她记得先前远房爷爷也说过,夫妻是更为亲切的,好像远房爷爷还说,日后过那么一两年,她还可以让舅舅娶了自己。

    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因为乔姝父母死的早,且又因为她还小,村里人也没怎么说过这个话题,所以她对于夫妻间的事情倒也不太清楚。只晓得在村子里,成为夫妻的婶婶叔叔们,确实是很亲密的。

    “姝姝,可愿意?”他的声音逐步地在引诱着乔姝,乔姝听着他好听的声音,也没怎么再想,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想留在舅舅身边的,和舅舅在一起很开心的。日后虽舅舅不是舅舅了,但是他们做夫妻应该也是很开心的。

    而且她答应过舅舅,要和舅舅永永远远在一起的。现下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可真好呢。

    望着点了点头的小孩,贺泽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平时如霜一般的眉间也似乎带了暖意。

    见她弯弯月牙,莹白滑润的脸蛋上那乌云已经散去,只见得阳光明媚。她的笑容犹如丝丝阳光,温暖了他那四季如冰的心。

    这么好的小孩,怎能让她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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