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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云黛诧异。

    待她从正门而出,便瞧见了脸色阴沉至极的牧虞。

    “母亲……”

    牧虞未应她,见她完好无损地出来,却冷声对长谷道:“去,将这盛华庵给我砸了。”

    云黛闻言忙拦住对方,道:“母亲,为何……”

    “你给我到一边去,他们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些,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云黛听得这话心里便全明白了。

    “母亲,此事与他们无关……”

    牧虞未听她说完便蓦地怒了,“你竟是个泥人捏的不成?竟半点脾性都没有!”

    云黛咬唇,眸光微黯。

    “公主,砸了盛华庵是小,可别人难保要揣测姑娘发生了什么,于姑娘名声不好。”长谷叹了口气,劝道。

    牧虞怒后平静下来,领着云黛上了马车。

    回途上母女俩静对,片刻牧虞道:“若非我担心你在外面不适应,让长谷给你送东西去,我竟还不知道他竟能有这样多的心眼和手段,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至于你身边那个丫鬟竟也不是个老实的,我已经处置了她。”

    云黛看了母亲一眼,牧虞便挪开了目光,沉声道:“打她些板子,驱逐她出府去,这不为过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黛低声道:“母亲,我与三皇子的事情已经两清,他往后都不会再与我有瓜葛了。”

    牧虞打量了她片刻,却道:“他自然不会再与你有瓜葛了,他如今,怕是自顾不暇。”

    云黛疑惑。

    牧虞说道:“宫中失窃了太子印章,他便也消失在了宫中,圣上多次召见,却都寻不见他踪影。”

    云黛心下蓦地一跳。

    是因为……他这两日都与她在船上。

    “他自然不会是偷窃那印章的凶手,因为他……”云黛正要说出,却又被牧虞打断。

    “黛黛,他那样的人,若是果真没有野心,又何必回来京城?”牧虞冷声道:“他隐忍这么久,又岂能愿意在此折了,这未必不是他自己设下的局。”

    “什么局?”云黛心绪混乱。

    牧虞道:“你果真是天真,自然是如何娶了你,却也不需要背负罪名、一石二鸟的设局。”

    “旁人指认他偷窃太子印章,他只需将这些日子的行程交代出来,他说是与你在一起,试问,你之后除了嫁他,可还有旁的选择?”

    云黛顿时无言。

    “这些日子你就待在家中,我倒是要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牧虞冷声说道。

    云黛回了府后,牧虞便令长粟与长谷都留她屋中看守着她。

    云黛愈是惴惴不安。

    不知是为叶清隽而担忧,还是在为自己而担忧。

    她战战兢兢度了几日,一时梦见他那日在船上与她说的那些话,一时又梦见他得罪了天子,被人刑罚。

    这日她终是忍不住寻了长粟,低声问道:“嬷嬷,能将外面的事情告诉我么……”

    长粟扫了她一眼,便知晓她想问什么,而后竟很痛快地与她道:“那位殿下,被下了大狱。”

    云黛彻底怔住了。

    何至于这般严重?

    即便当初前太子做了那些事情,如今也不过是被软禁在他府离罢了。

    “圣上丢了太子印章,原也没必要认定是他,可圣上问他去了何处,他却说散心去了,显然并不能令人信服……”

    “长粟。”长谷眼中露出警告。

    “嬷嬷……”云黛口吻愈发哀求,牵住了长谷的衣角。

    长粟缓了缓,避开长谷的目光,又继续道:“那位殿下被查出自暮州而来,而暮州知府却查出他并非是天子亲生骨血。”

    “有人说,他在叶家的养母李氏孕有一子,在他到叶府的那天,李氏的孩子也在那时夭折。”

    长粟道:“他们说,李氏的孩子夭折的太巧,因为两个婴孩之间,死去的那个才是皇子殿下,而眼前这个殿下,才是李氏亲子。”

    云黛愈发惊愕。

    他若是个假皇子,又何止下大狱这般简单。

    欺君之罪,自然当诛。

    “老东西,看不出来你平日里板着一张脸,背地里却对着姑娘心软。”

    长谷与长粟到廊下说话,正是一脸的无语,“让公主知晓了,把你抽死了,我都不会过问。”

    长粟道:“你我加起来也都过了百岁,什么世事没有见过。

    公主宠溺姑娘,自然不愿她去面对什么,如今更不惜将姑娘锁起来,这样姑娘就能明白了?”

    “她自有她自己的缘分,她该面对的那些事情,若只一味的回避,何日才能知晓她心底的想法。”

    长谷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地牢之中,漆黑冷森,鼠蚁肆窜。

    天子缓缓走进其中一间,叶清隽却被关在里面,正席地而坐。

    “你可知晓你是假皇子的后果?”天子问他。

    叶清隽道:“自然知晓。”

    他自回来之后,便没有再辩解过一句。

    旁人指认他盗窃太子印章,天子追问,他无辩解。

    旁人又指认他是假皇子,各番举证,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可他依旧没有任何辩解。

    他太平静,以至于天子那多疑的性子愈发举棋不定。

    天子当年正是因为多疑害死了凝烟,如今再害死她唯一的孩子,他怕百年之后也再没脸面去见凝烟。

    叶清隽不开口,他实在难以揣摩。

    天子思量了片刻,又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叶清隽却冷不防说:“也许你如今余下的两个皇子之中,确实只有一个是你所出。”

    天子蓦地愣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清隽道:“传闻当年我母亲是与一侍卫私通,所以被你猜忌,你曾给过她机会,她却拒绝了你。”

    天子听闻这话,当年那些事情难免又重新翻出。

    他那时是猜忌了她,她与他冷战了一场,自请搬入冷宫,避他不见。

    后来她有了身孕,他亦是疑心孩子的血脉。

    他放不下她,又表示可以既往不咎,可她却坚持要他承认他是错的。

    他怎会错……他是亲眼看见侍卫从她屋中出来的……

    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以至于她后来为了自证清白,引火**。

    “害她的侍卫,到死都一口咬定了与她的有奸、情,你在我母亲死后却又信了她。”

    “既信了她,为何不令人深查一番那侍卫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天子愈发错愕。

    那时侍卫被用刑至死,天子所有的精力都在凝烟身上,又怎会关心一个已经死了的炮灰。

    叶清隽却抿着唇,不再言语。

    天子默了片刻,缓声道:“你很聪明,如果你这时与朕哀声恳求,朕一样未必会信你,朕不管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必然会查清楚,至于你……”

    天子话音戛然而止,随即转身出了牢中。

    这厢夜珩景在皇子府中却正惬意饮着小酒。

    云娇说道:“我可没有骗您,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只要您揭穿了他,他便只能被关押起来等死。”

    夜珩景对此愈是得意。

    “我这两个兄弟真真是不堪一击,父皇也是看走了眼,一个废物封了太子,一个野种当亲儿子疼,真是可笑。”

    夜珩景喝完了酒便觉困倦,又吩咐道:“我歇一会儿,莫要让人打扰了我。”

    云娇应下,便伺候他午睡。

    待他睡熟之后,她便缓缓走到前院。

    “外面什么声音?”

    丫鬟低声道:“是皇子妃来了……”

    云娇眼中掠过一抹不耐,却仍是走了过去。

    这皇子妃已经是六七个月大的肚子,这会儿还不安心在自己院中养胎,反而整日里来她这里寻夜珩景。

    “妾身给姐姐请安。”云娇温声说道。

    岂料她见礼的动作尚未完成,那林氏便蓦地推开身前的丫鬟,狠狠地掌掴了她一个耳光。

    “贱人,整日里心术不正勾、引殿下,还有脸叫我姐姐。”林氏咬牙切齿,抚着肚子看着她的目光几乎是淬了毒。

    云娇眼底冷了冷,挑起唇角道:“妹妹实在不知道姐姐说的什么,不过殿下的腿长在殿下身上,他爱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姐姐就是把我打死了也没有。”

    林氏冷嗤,“是么,他既不肯见我,那我倒要看看今日把你打死了,他还会不会出来瞧你一眼。”

    她说着又扬起巴掌落在云娇脸上。

    云娇忍无可忍,终于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狠狠甩开。

    林氏没得防备,蓦地往后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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