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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为何偏偏轮到她自己的时候, 就得了个这么个“殊荣”。

    她没那胆子贪心宅子铺子和银子,可又何至于要断腿?

    也难怪他那日嘲讽她是他最宠爱的妾侍,毕竟旁的妾也没她这般苦命。

    她真真是越想越郁闷, 越想越委屈。

    叶清隽心里幽幽地燃着一团火焰, 原也就只有那么一簇,他向来隐忍,却也抵不住她接二连三地火上浇油。

    她不反省自己错在了何处,不感激他没要了她的狗命, 难不成还想与他讨价还价不成?

    “你怎不想想旁的女子都比你要拿得出手?”他蓦地冷笑, 也不知是气她吹拉弹唱样样都不行,还是气自己明知道她一无是处,偏又一次又一次地纵着她。

    他这话果真又戳中了云黛的痛脚。

    是了, 她什么也不会,她还有脸问他这样的问题,她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云黛含着泪,心里头愈发是难过。

    “你既那么想走,上回明槐序要带你走那般好的时机,你怎不走?”叶清隽问她。

    云黛心口又是一虚。

    她怎不想呢……可他那时候不也捏碎了一个杯子么,她再瞎了眼也不会觉得他在那种情况下会同意的。

    “那……那我不走了……”

    她不敢答他这话,却将自己的答案改过之后重新回答了一遍。

    她本就是个又怂又没本事的人,自然也没那骨气和他顶撞,也没胆子眼睁睁地看着他来打断自己的腿了。

    叶清隽瞧见她那副委委屈屈留下来的模样,心里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能说她一点本事都没有呢。

    整个府里能把他气得头顶冒烟的可不就是她么,她可比旁人有本事得多了。

    “你确定是不走了么?”他磨着牙,面上却仍是那副带着冷意的浅笑。

    “嗯……”云黛垂着脑袋,一副恹恹的模样,像个斗败了的傻兔子。

    虽然傻,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不仅如此,她还被人揪着耳朵给踢了屁股,一点点颜面都没有了。

    她以为这样已经够叫她难堪的了,岂料这还不算完。

    “既然不走了,那咱们就该算一算另一笔账了。”叶清隽说道。

    云黛疑心得很,心里却想不起来自己还欠了他什么账。

    “你可知我在暮州时每一笔钱都是来之不易的……”他压起唇角,又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

    云黛心虚地想到那日他把银子拿走的场景,低声道:“那些银子都交给您了呀。”

    叶清隽却缓声道:“据叶管事合计,你拿的月银加上你变卖出去的东西,如今你的身上该至少有五张面值百两的银票……”

    云黛愈发地慌了,嘴巴却比脑子更快,“那些钱也都丢了……呜……”

    她的衣领蓦地被人揪住,叶清隽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终于消磨殆尽。

    这个满嘴谎话的东西,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谎,怕是真的不知死活。

    “我瞧你不仅是钱袋子做得好,身上这抹胸也是十分精致……”他阴恻恻道。

    云黛先是一怔,而后便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竟然知道!

    她哪里能想到他之前并没有直接戳穿了她已经是给足了她脸面,岂料她一点也不珍惜,非叫他将她扒个干净,叫她连个遮羞布也没有了。

    把银票藏在抹胸里面,她怕是把这辈子的智商都耗在这处了,亏得她想得出来?!

    云黛涨红了脸,抖着唇道:“我想起来银票在哪里了……我现在回去拿给您行么?”

    若她刚才还能老实地讲了这话,也许还能行。

    这会儿怕是不行了。

    云黛瞧他一脸戾气的模样,怕是当场吃人的事情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就在云黛以为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青衣却在这时进了屋来。

    有旁人在场,叶清隽反倒不好发作,脸色也缓了几分。

    “何事?”

    云黛是丢脸丢习惯了,索性也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小爪子还悄摸地抚了抚自己衣领上的褶子。

    青衣倒是个沉稳的,看见了也仿佛没有看见,只沉声道:“去过江南的几个暗卫有两人受了重伤,另两人只是轻伤。”

    云黛一听到江南,耳朵也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她忍不住瞧了叶清隽一眼,低声问他:“您派人去了江南?”

    青衣却道:“家主派人去江南正是为了姨娘的亲人。”

    他扫向云黛的目光隐隐有几分不满,显然并不喜欢她一心背主的想法。

    他见叶清隽并未打断,便继续道:“姨娘身边的侍婢将那几封江南来的信交与我们,我们的人便按照信上的地址寻摸过去,岂料一到了那里便遭到了埋伏。”

    “家主派去的四位皆是习武多年的高手,却对上了埋伏在那里的十几人,对方出招狠绝,显然是要将要去那里的人置于死地。”

    他每说一个字,云黛的脸色都隐隐有些不好。

    她将他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都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若是你去了江南,如今怕也只是具冰冷的尸体了。”叶清隽口吻凉薄地讲出了事实。

    他派去的人尚且如此,就莫要说她这嫩豆腐一样的身体,怕是捏碎她也不过是两根手指的事情。

    云黛小脸顿时一白。

    这事情听来便极是玄幻,土生土长的云黛哪里能想象得到那些刀光血影的画面。

    “婶婶怎会这般待我……”她看着叶清隽,眼中是迷惘,也是不情愿相信。

    毕竟婶婶疼她养她十几年,若真不喜欢她,哪怕不喜欢到想要除掉她的地步,那在她小时候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且更好下手?

    莫说她不是婶婶亲生的孩子,便是旁人家亲生的孩子都有卖了换钱的,婶婶何至于这般周折?

    这种疑惑不仅她有,叶清隽也有。

    然而他奇怪的点是在于云黛究竟是挡了旁人的什么道,以至于对方为了她废了这般大的功夫,为的就是要她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见她活着是个多大的威胁。

    可是就凭她,又能威胁到什么?

    云黛当下不能立刻接受尚可以理解。

    毕竟那是如父母亲一般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的婶婶,忽然埋伏了杀手要弄死她,换做任何一个人未必会信。

    “只是你那婶婶也并未去江南,前不久我才查到她与你那堂姐是来了京城。”叶清隽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云黛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会儿正是六神无主,“您能帮我找到婶婶么,我想当面问一问……”

    “我自然可以帮你……”叶清隽道。

    云黛顿时一喜:“真的么?”

    叶清隽却意味不明道:“……自然也是看你的表现了。”

    他可是对她那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这般轻易地答应了她,岂不要叫她尾巴翘上天去了。

    云黛似也知晓他的想法,面上顿时微赧。

    除了这桩事情,他们尚有旁的事情商议,云黛借着回避之故,这才得了解脱,出了屋去。

    外头丫鬟见她出来,便领着她去安置。

    屋里头青衣却是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叶清隽道。

    “云姨娘的婶母来京城这一路上行踪皆是有迹可循,可一入了京城之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这绝非是寻常人可以做得到的。”青衣说道。

    叶清隽交代道:“京里关系错综复杂,不可急进。”

    他当日亲眼瞧见云黛与她那堂姐在一条船上,这个小傻子分明是被她堂姐绊下船去的。

    她却无知无觉,仍像个未断奶的雏燕儿整日里心心念念地要找婶婶。

    半日光景一晃而过。

    晚上叶清隽歇下前,却有丫鬟送了个锦盒过来。

    那丫鬟低眉顺眼说:“这锦盒是云姑娘让奴婢送来的。”

    叶清隽眼皮子跳了跳,倒是难得见她主动对他做过些什么。

    她倒也不是不会讨好,譬如上回给他做了双鞋子本就不错,只是她半点也不懂得修饰,急于索要奖励的模样完全是副小人嘴脸,叫人也看不下眼。

    他一手接着锦盒,挥退了丫鬟,将那锦盒打开,却瞧见里头躺着一片薄布儿。

    他伸出食指将那东西挑起,待那东西暴露了全貌,顿时又招来他一声冷笑。

    为了息事宁人,她倒是也肯牺牲。

    这是一片浅杏色的抹胸,抹胸背面有个夹层缝儿,缝里却塞了几片银票。

    若不是知道她没那个脑子,他怕是都要以为她突然开了窍,懂得拿贴身的衣物来撩拨旁人。

    叶清隽将那几张银票拿出来,竟足足有六张,比他预计的还要多出一张来。

    可见他也是真真低估了她。

    他将那抹胸拿得近了些,便有一股汗味混着奶香扑入鼻息。

    她为了护着银票,赶路的这些日子,恐怕是一次也没换过了……

    这厢云黛战战兢兢地托丫鬟送去了东西,却始终没得到家主的任何动静。

    云黛心思忐忑地睡去,第二日早起来,又特意抢了丫鬟的活过去,想要伺候叶清隽洗漱,在他面前也还能有机会卖个好。

    只是她进了屋去,便在床前看到一个可疑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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