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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小深脚步停了下来:“……”

    玄梧子小心地道:“当然,我说您可能感兴趣,不是指您很矮的意思。您还年轻呢,就是一个有意思的小术法。而且如果能得到您的支持,也许能更加完善。”

    小深臭着脸问道:“成功了?你还没给自己试过吧。”

    “在兔子身上做了几次试验,比较成功,但还有一点点不稳定,兔子大了五倍,所以希望有您进一步支持。”玄梧子见小深松动了,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和自己问话了啊,心中一喜。

    玄梧子自己研究出来的,他以己度人,觉得小深可能也会喜欢,想借此打动小深。

    小深原本是不介意的,但人族好像喜欢拿这个说事,要是忽然长得比商积羽高,会不会把他吓一跳呢。小深撇撇嘴,“那你再试一次给我看。”

    “好啊,我看看,弄个什么来试试。”玄梧子往外一看,摄来一只松鼠,将其定在原处,算了一下方位,然后捏决施法:“生气在寅,木气为旺,神气交结,万物化生!”

    他指尖疾射出一道青光!

    可恰是此时,一道黑点闪过,竟与青光相撞,飞了出去。

    “余意!”小深喊了一声,他看得分明,那黑点正是刚返回的余意。

    余意撞在书架上,被一本书盖住,小深去将书掀开,然后把晕头晕脑的余意揪了起来,“你没事吧?”

    余意晃了晃脑袋,一蹬腿,摇摇摆摆又踩住了剑,以示自己没事。

    咦,对了,术法应在余意身上了啊,可是看起来似乎没变化。

    “这不是也没长高么。”小深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余意,还是原来那么一丁点大啊,“你这法术压根不行。”

    “呃……”玄梧子鼻尖冒汗,仍是尽力争取,“这墨精非精非怪,是文墨之灵,我的术法又刚研究出来,可能是还有疏漏处。但是我保证,放在别的动物上真是有效的,我还是把那大兔子拿来给您看看吧。”

    “下次吧!”小深这时却想通了,他要是长高了,商积羽说不定还以为他被人族的审美套住了,反而高兴呢。不行,还是要仔细考虑一下,反正玄梧子的术法还不完善。

    嗯,说来说去还是人族的审美太狭隘,不像我们龙族,总能发现各族的美。

    一下午过去,小深又要在大家的惋惜声中离开书林了。

    恰巧那些新入宗的弟子也都一个个在管事的带领下,上了艘艘小舟,要回碬磨院。

    他们见到小深,全都暗里讨论,这少年看上去,不像是人族呢,可惜他们眼力不行,无法像入修真界已久的弟子一般,判断出来到底是何族。

    唯独疏风知道少年其实是主翰,管事倒说过是水族,也的确和给他的印象相似呀……

    小深兀自上了小舟,这才荡出去没多一会儿,忽觉有些颠簸。

    正在疑问之际,身下猛然一个落空,周遭惊叫声四起。

    ——竟是悬流多年的整条离垢河连着河上的小舟与人都向下坍落!水倾如帘!

    小深一下反应过来,或者说没有人比他反应更快,这离垢河本就是从兰聿泽中分出的。

    他倏然向下,穿过了正在倾泻的离垢河,悬停在空中,两手凌空摄住整条长河,将其托起!

    对同境界,甚至再高两阶的普通修真者来说,一霎间要完全控制整条离垢河可能有些难反应,但对小深来说,如呼吸般简单。

    只是摄住了离垢河,人和舟仍是在向下跌落,多数是刚入门的弟子,尚无半点修为,惊骇至极,惨叫连连,嚷着碬磨院管事的名字叫救命。

    此刻这段河上的修者只有小深和碬磨院的管事而已,那管事接住身边几个已算是迅速,他也并非高阶修者,只负责照顾新弟子们日常生活罢了。

    倒是河下平地或其他山峰住着的门人察觉动静,纷纷出来,见上头掉人,正待要动,却见早有人把人都给接住了——

    其他人都喊管事,唯独疏风,也许是知道执事比管事应当阶级要高,鬼使神差喊了小深,“主翰先生!”

    小深听到叫自己,瞥了疏风一眼,顺脚一踢足下的云,分出多朵,便接住了管事接应不住四散的新弟子。

    继而,他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

    哎呀,现在我的水在上头,虽说是意外,但四舍五入,这岂不是也算在水底,捡到,人族,而且是一大批。

    一次捡忒多新娘了,不好吧……

    一切都在霎那间发生,人和河是都接住了,还有些小舟呢,劈里啪啦往下砸。

    小深倒是不把这些当回事的,他龙鳞坚硬,岂不和淋雨差不多轻易。

    但小墨精余意十分忠心上司,飞到小深前头,从背后抽出剑,斩向其中一艘恰好快要落在小深头顶的扁舟。

    在余意拔剑的刹那,竟是青光一闪,原本手指大的小人,陡然变得比小深还高,水墨剑吞吐,利落将小舟斩作两截!

    墨精收剑负于身后,随即看向小深,锐利如剑的目光亦转为平淡——

    似人非人的墨精,仍是水墨之形,周身都是莹润黑色,唯独眼瞳银亮,一头白发,衣角处与剑尖也仍是浓墨入水般氤氲开,但放大来看,却别有几分超然之意。

    除却颜色,放大来看,五官与那日小深在玉关崖顶看到的余照石像,更是几无区别了!

    只是比起真正的余照,专注地盯着小深的余意,还有一处不同,那就是人味儿不足,加之特殊的水墨形黑白色,甚至有些妖异。

    这距离也不是人族间礼貌的尺寸。他微微倾身,脸与小深近在咫尺,也无呼吸,墨线般的发丝几乎拂在小深脸上,眼中像是什么感情也没有,动作却是极为关切的……

    离垢河渐渐脱离小深的掌控,回归了原位。

    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小深。”

    小深这才回神,回头看去,原来是商积羽赶来了,而且是他喜欢的那个。

    商积羽熟知羽陵阵法,安置好了离垢河,不远不近看去,瞧见少年和不知为何变得如常人般大小的墨精并立,距离极近。

    当少年看来时,墨精也转了脸,这般大小,与余照更是貌似了。

    它仍如往常一般对待小深,但以往只能抱住小深的手指,这时却能握着小深的手腕了。

    商积羽心口一窒,清冷的眉眼头一次笼上了阴云。

    作者有话要说:

    余意plus,还是叫磨砂黑……不,水墨黑版余照?

    第13章

    商积羽是不是不开心啊……小深正在犹豫间,商积羽已上前来,神色好像又恢复正常了,小深几乎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呀,刚才突然失效了。”小深说道,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水,早早就搞清楚了,这离垢河是依靠法阵腾飞在空的。

    商积羽摇摇头,“我方才匆匆安置,还未细看,稍等吧。”此事非同寻常,至少是执事级的人要来察看的。

    说罢,商积羽的目光又若有似无地落在了余意身上。

    小墨精变大墨精,此时仍紧紧挨着小深,距离近得不知情的旁人看了会很奇怪。想必要不是体型不允许了,它还是想趴小深头上的。

    “你看,这就是之前玄梧子弄的什么新术法,说可以叫人长高,不小心对着余意来了一道,一直没什么变化,但是刚才突然一下就变大了!”小深见他看着余意,立刻解释道。

    玄梧子啊……

    几次三番,商积羽就是想对这个晚辈没印象也没办法了。

    商积羽牵起了小深的手,仿佛不经意地稍稍用力,小深就自然往前走了两步,和余意拉开了距离,“你自己没事吧?”

    他是最清楚小深修为的人,只怕小深为了托住离垢河灵力枯竭。当然,从外表上看,小深比他想的要轻松多了。

    “我能有什么事……嗯,还行。”小深保留地说道。

    此时他已看到几名修者御剑而来,其中正有谢枯荣。

    整个羽陵宗好似都沸腾了。

    离垢河离尘绕山已经数千载,从未出现过这样忽然下坠的情况。何况今日河上还有上百名新入宗的弟子,幸好被小深一个不漏捡起来了——碬磨院的管事现在还在擦冷汗呢,这都是他负责照顾的。

    亲眼目睹离垢河下坠的,也有不少人。继商积羽之后,不但宗主现身,又陆续来了许多关心的门人。

    余意寸步不离地跟在小深身后,羽陵宗人人都在玉关看过余照祖师的石像,怎会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更知道那独一无二的负剑墨精。

    此时看到一个这么大的水墨版余照祖师,全都惊骇莫名,差点顾不上离垢河的事。

    要不是余照祖师神魂俱灭,他们都要怀疑这是余照显灵了。

    “这……这是……”连谢枯荣也“嘶”了一声,端详道,“墨精?怎会这样大了!”

    小深又给他重复了一遍玄梧子的所作所为,指着余意,“喏,就变这样了。”

    余意还是保持着老脾气,谁也不理,见小深指着自己,还伸手去握他的手指,摆弄起来。小深把手扯出来,他又去摸小深的发梢,自得其乐。

    似乎拔剑时的余意,最肖似余照,现在这样,反倒像是撒娇了,虽然谁也不知道那位余照祖师有没有同人撒娇的癖好……

    “这样啊……”谢枯荣多看了余意几眼,虽没得说什么,其实心中总觉得别扭,毕竟余照是人人景仰的前辈。

    幸好余意是黑色的,否则他肯定更别扭得难受,看到和余照祖师一模一样,连气质都有几分类似的墨精痴痴缠着小深。

    在大家的想象中,和流传下来的故事里,余照祖师,那可都是剑意峥嵘的剑仙形象。

    谢枯荣还琢磨了一下,想解开这术法,但玄梧子也算是有点本事了,这术法自有独到之处,玄梧子自己实力不够,但施术之时,是借了天时与卦象,所以若非施术人,不符合天时,也很难强行解开。

    待谢枯荣亲自察看过了阵法,眉头皱得更紧了:“……离垢河的阵法并无任何问题!”

    小深作为亲历者,而且是第一个发觉,托住河水的人,理所当然站出来叙述了一下经过。

    “我以为是阵法日久天长,出了什么问题,河水陡然倾泻下来。”小深说完又怀疑道,“你说,要不是阵法,难道是谁用术法导致的吗?”

    羽陵宗是有规矩的地方。羽陵宗弟子就是要练习水法,也有相应的地方,不是失心疯了,怎么会用离垢河来练习。小深的怀疑并不成立。

    在场之人,都不相信巧合。

    就连最不谙人世的小深,都觉得不对呢,何况其他人。

    只是一时之间,实在查验不出究竟。

    “我会调遣弟子暂时日夜守着离垢河,以免再出事故。此事还需细细探查,诸位都先散了吧。”谢枯荣不动声色,吩咐巡照等执事调查,又关切了一下那些新入宗的弟子,有些担心他们。

    这一个个的,入门才多少天,别说飞,连撄宁境都还没入。

    进来后被宣传这离垢河是金光闪闪的方寸祖师所设,本是万分景仰信任,正是兴趣最浓,以泛舟河上为乐的新人时期。

    突然从河上掉下去,就是被接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阴影,往最坏处想,不会给入撄宁境造成什么困难吧……

    这一届新弟子,还真是状况百出啊!

    新入门的弟子的确是被吓得特别惨,能进羽陵宗,多少是知书达理的。此时还纷纷给小深行礼,感谢这位在管事口中很难搞的主翰,对他的印象简直不能更好了。

    方才在他们最恐惧的时候,正是主翰最先出手,一朵仙云救了大家,更力挽长河,风采令人倾慕。

    众人俱是十分诚恳,刚入门时性命攸关的际遇,带给大家深刻的印象。

    小深虽然是随手一捞,和捞海鲜差不多,根本没多想,但是捞完才发现好像也暗合捡新娘的规矩。所以从龙族风俗来说,只要他想,这些全都可以算作他的新娘了……

    有点多嘛。小深想着,脸颊又是微微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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