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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蒋弼之的手指触上他的睫毛,那睫毛便剧烈一抖,两条纤长的眉毛也立刻蹙到一起,显得楚楚可怜。

    他猛地睁开眼,直视着蒋弼之,破釜沉舟似的:“开始吧!”

    蒋弼之低头看着他,胸内突然涌起巨大的感动,为陈星这奉献的勇敢,更为他这份信赖背后所表达出的青涩又诚挚的爱意。

    陈星从他身下爬起来,三两下脱掉自己身上的浴袍,又来扒蒋弼之的。他的动作十分粗暴,两手抓着蒋弼之的衣领用力往下扯。袖子在蒋弼之的手肘处卡出,陈星急躁地半跪起来用蛮力往下拽。

    “嘘,嘘……”蒋弼之尚有自由的那只手将他揽住,轻轻地抚摸他光裸的背,“不着急,别害怕。”

    两人赤诚相见。

    他似乎是有些冷,牙齿微微打颤,手指用力扣住蒋弼之的胳膊拽着他往床沿靠。

    蒋弼之不知他要干什么,但也由着他,向床沿挪了挪,然后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冷吗?”

    陈星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抓他抓得太用力,指甲都抠进去了。他忙松手,看到蒋弼之的手臂上多出几个指甲印。

    “别紧张。”蒋弼之又安慰他,将他的手捧在掌心飞快地搓着,像是想让他暖和起来,然后起身去调空调。

    “别动!”陈星拉住他,飞快地捞起他的右手放眼前端详。

    蒋弼之和他一起看,和陈星一起看到自己手背上那条已经很淡的疤。

    “夏天天气热,伤口就好得快。不过看来还是会留疤了。”蒋弼之笑道。

    陈星用指腹在那条疤痕上轻轻地抚摸着,“这疤消不掉吗?”

    “可能吧。”蒋弼之很少受伤,他也不确定。

    “你多了条疤啊……”陈星喃喃。

    蒋弼之的视线从自己的手背移上陈星头顶的发旋,突然觉出几分浪漫。

    陈星把手举到他嘴边,“你咬我一口吧!”

    蒋弼之被他唬得一愣,失笑:“干什么?”

    陈星悻悻地收回手,垂头丧气地说:“没什么。”然后他莽撞地扑进蒋弼之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背上,近乎命令地喊道:“开始!快开始!”

    蒋弼之觉得他很不对劲,有些担忧地低头看他:“你怎么了?还是很紧张吗?还是胃又不舒服?要不然我们今天不做了,早点休息。”

    陈星抬头看着他,眼里湿漉漉的,眉稍眼角都耷拉下来,“我,冷,你再抱抱我。”

    于是蒋弼之将他拥进怀里。

    陈星睁大了眼睛,瞪着床边那张古老的木质写字桌,心想,他怀里可真暖和啊。

    陈星躺在床上,紧紧咬着下唇,眉头因为快、感而拧在一起,看起来既似欢愉,又似痛苦。

    他的手无意识地捂上左腹,同时身体微微蜷曲。

    “不行!”蒋弼之皱着眉放开他的性、器,再次将他抱起来,并用自己的热手代替他的那只凉手,替他温暖他冰凉纠结的胃,“你不舒服,不能再做了。”

    “要做!就今晚!”陈星厉声喊道,可他的身体又哆哆嗦嗦。

    这下蒋弼之说什么也不肯再听他的,强硬地将他塞进被子里,心疼地责备道:“你是不是又不按时吃饭?小小年纪胃就这么脆弱。”他套上浴袍起身找热水——

    他看到了什么,起先是疑惑,随即是滔天震怒。他大步向写字桌走去,从陈星那一堆衣服里拿起一个正在拍摄中的手机。

    陈星从后面扑过来和他抢夺,被他一把甩回床上,陈星的后背不知磕到哪里,微弱地呻吟了一声。

    蒋弼之删掉正在录制的视频,删掉备份,检查有没有上传,两只手微微发抖。

    陈星再度扑过来,被他一把掐住脖子,像只鸡仔似的拎在床边。

    “有没有上传!有没有发给别人!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他低吼,目眦欲裂,黝黑的眼珠周围迅速浮起狰狞的血丝。

    陈星被他掐得呼吸困难,痛苦地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拽,可那条手臂就像铁铸的一般,肌肉愤张,青筋暴起。

    原来比起上床,打架更能体现男人之间的力量悬殊。

    蒋弼之突然松了手,陈星跌到床上费力地咳嗽。蒋弼之又在他手机里翻了翻,略微冷静了些,俯身问他:“为什么要拍视频?是有这种喜好吗?”

    陈星费力地抬起眼皮,在他眼里看到压抑的期待。

    蒋弼之深深地看着他,心想,如果是自己冲动错怪了他,让自己跪下道歉都可以!

    可陈星只是沉默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然后桀骜地扬起下巴:“你看,你碰到这种事也会生气,那你怎么不想想别人呢?”

    蒋弼之扭头离去。他将手机扔到地上,两手抓住那张桌子的一条腿,浑身的肌肉一绷,沉重的实木大桌被他抬起一角。

    蒋弼之用脚将陈星的手机踢到桌腿下,用力往下一砸。

    “咔嚓”一声脆响。陈星微微一抖,像被那声轻响抽干了力气,软软地瘫坐在床上,捂着嘴干呕起来。

    108、

    蒋弼之冷眼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陈星胃里一阵一阵抽搐似的疼,强压下想呕吐的感觉,冷笑着抬起头:“伪君子,小人,衣冠禽兽。”

    蒋弼之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向前迈了一大步,陈星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又觉得丢人,强撑着跪直了身子,大声质问道:“冤枉你了吗!为什么李经理会知道我和你……”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我和你上过床!你不是说那是意外吗!不是说那件事过去了吗!那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你是不是觉得跟一个直男上过床特别值得炫耀!还是说想用那种事要挟我再跟你睡一回?”

    蒋弼之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也是,那种事,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他又不是没见识过陈星的脾气,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亏他如此天真,竟还真以为两人能重新认识。所以,他们的开端就是错的,那之后的一切怎么可能对得了?这就是个烂项目,是个陷阱,可笑他还费尽心力地流连其中,陶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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