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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苏月恒道:“我明天准备给你全身探脉,今天你先药浴一番,主要是为着打开穴道,舒缓经络。今天晚上泡半个时辰,明天上午再泡半个时辰。下午我们施针。”

    沈珏点点头:“好。那我跟你一起。”

    苏月恒摇头道:“我要分拣药材,还要熬制,需要的时候不短,你坐那儿看着也太无聊了些。”

    刚说完,见沈珏嘴一张还要说什么,苏月恒干脆直说了:“哎呀,好了,我知道这个是借口呐。实话说了吧,做这事儿我需要聚精会神,你在旁看着,我怕分神。”

    说着,苏月恒瞪大了眼睛道:“不许反驳,当日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要听我的,你是答应了的。不能食言啊。”

    沈珏笑了:“好,听你的,我自处,你去忙吧。”

    苏月恒忙忙的来到放药材的房间。当日从镇国公府走的时候,苏月恒就带了大批的药材到庄子;这些天以来,她又陆续的搬了不少药材到庄子,现在汤家庄这个放药材的房间真是琳琅满目,开个药铺都够了的。

    这次给沈珏泡药浴,是为着疏通经络,所需药材甚多,未免遗漏,苏月恒先是开了个方子,然后跟魏紫两人月起照着方子将花梨格木粉、沉香、鸟不足、入香桂叶、藿香等上百种草药一一配好。接着就亲自看着跟魏紫抱着药材来到厨房。

    因着是熬药浴,苏月恒不敢掉以轻心,亲自看着下锅添水后,留了茶梅跟魏紫在那儿守着,特特叮嘱一定要熬够一个半时辰才行。

    这样一想,苏月恒又发现一个问题,这熬药的时间需要这么长,那明天上午的药浴,就要天还未亮就要熬制了,必须要早点泡才好。泡过之后一个时辰才可施针,必须要给下午施针留够时间才行。

    这样一想,原本准备去洗澡的苏月恒顿住了脚,那今儿个还得将明早要用的药材抓好才是。于是,赶紧命人叫过康宁,让他跟茶梅在厨房守着,自己带着魏紫继续抓药去。

    苏月恒在那里忙碌着,沈珏也没闲着。

    沈珏来到院儿里,对长宁道:“之前你抓住的那个往外送消息的人还留的有人在吧?”

    长宁道:“听爷的吩咐,当时没有处理完,留了个皮勇没有动,现在还柴房关着呢。”

    沈珏道:“提来。”

    长宁问道:“爷今儿个是要处置皮勇?”

    沈珏冷冷的道:“庄子上的人该好好教教规矩了。”

    接着,沈珏又吩咐杨福:“去将庄子上的人都叫过来。”

    很快,庄子上的人都聚拢了来,长宁也拎着皮勇丢在院子里。

    沈珏一个眼风过去,长宁指着地上的皮勇开始对着众人训话:“这个人竟然背主,私自往外送消息,罪不可赦。”

    介绍完罪行,长宁就吩咐马上两兄弟道:“将这背主的奴才堵了嘴,打上二十板子,教教他何为本分!”

    马山、马岗上前一脚将皮勇踹趴下,随便在他身上厮了块布塞到嘴里。塞的时候还特意整的紧紧的,可是得塞严实,不能扰了主子的耳。

    噼里啪啦一阵板子下去,开始皮勇还能呜呜叫,后面就渐渐的只能在那挣命般的无意识的动弹了,鲜血渐渐流了满地。马山两兄弟很有经验,给人的视觉是特别的渗人。

    院子里观刑的人都是惨白了脸,双股站站,有那胆小的,浑身筛糠,吓得都快倒地了。

    看着院子里的人哆嗦一片,长宁很是满意这个效果,接着训话道:“诸位,今日这背主的奴才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为主子做事,首要的就是要忠心不二、谨言慎行......嘴巴要紧,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更不随意传递消息......否则,这就是前车之鉴。”

    众人被这阵仗训的面无人色,在杨福的带领下赶紧哆嗦着表忠心。

    嗯,效果不错,打一棒子也要给甜枣的,长宁接着又道:“诸位放心,我们爷跟奶奶最是慈和不过,只要诸位勤谨做事,一心为主分忧,爷跟奶奶不会亏待于你们的。”

    “之前,奶奶给各位定的月钱规矩,我今儿个就再重复一遍,诸位好好做,除了每月的月钱而外,每季还再有钱拿,最少也能有一个月的月钱的;年底也是也是一样,也有额外的钱拿,最少三个月的月钱,诸位想想,这一年得多拿多少月钱的?”

    “所以,诸位看看眼前这个背主的下场,再想想忠心主子,为主子分忧的得的好处。该怎么选,我想诸位心里也有数。好了,今儿个事情也说完了,大家切记勤谨做事,各自忙去吧。”

    将人遣走后,长宁将沈珏推进书房。捧过茶后,长宁凝神站在一边。

    沈珏轻啜了一口茶后,对长宁道:“这些时日,让人多注意一下那个何淑宜。”长宁点头领命。

    沈珏不再理会,低了头开始写字。屋子里一片安静。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太安静了,体察上意的长宁,在爷写过两张字后,明知故问道:“爷,康宁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奶奶那边忙成什么样了。爷,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沈珏笔锋一顿,很快的放下笔,抬眼看了眼长宁道:“嗯,你说的对,走吧。”

    苏月恒这边现在很忙,正忙着抓明天上午的药,因着第二次抓药,这次熟稔自如了好多,一边抓药,还一边跟魏紫说话,说的当然是明儿个定安侯府上折子的事儿:“明天该是顺利吧。不知道健柏准备的怎样了。”

    此时,定安侯太夫人也是拜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明日上折子顺利,如若皇上同意袭爵,信女必定......”定安侯太夫人絮絮叨叨的许诺了一长串。

    此时,被众人惦记的皇上也正在跟镇国公下棋。

    镇国公棋艺不错,皇上的也不差,两人下起来向来是旗鼓相当,各有输赢的。

    今日两人缠斗半天,最后镇国公赢了今日的棋局。

    皇上将棋子扔到棋盘上,似笑非笑道:“朕还以为今日是必赢的,没想到沈卿有求于人之时,下手也还是这么利落。”

    镇国公哈哈一笑,抱拳笑道:“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这四海之下有什么您不知道的,臣不敢欺瞒皇上,当然只能拼力一搏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告完罪,接着镇国公随着皇上的话道:“既然皇上已经知道臣的来意,那臣就直说了。今日臣是受亲家定安侯所托,来向皇上讨情来了。”

    第42章

    镇国公借机陈情一番,隐晦的提及了当年先定安侯有眼无珠之事,然后表达了现定安侯的歉意。

    听得镇国公提及此事,皇上不禁有些讪讪然,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早没有当日的恼怒。

    没想到定安侯府还以为自己是为这事?哼,当朕是那等鸡肠鼠肚的人么?

    他之前压着定安侯的请封折子,那是因为,当时他正跟朝中勋贵以及宗室那帮老顽固拉锯,别的位高权重的权爵之家不好动,这定安侯府就正好,刚好可以借打压定安侯府这空壳子来达到震慑目的。让人都看看,不听话,朕随时收了你们的爵位。

    还别说,这一招杀鸡儆猴当时还挺有作用的。这招虽然对那些顶级世家那是没多大作用,但对他们的附庸者却是震慑颇大的。爵位是要皇上封赏的,管你是世袭罔替,还是降等袭爵,都是要皇上盖着认证的,没有皇上的封赏,屁都不是。

    得罪了皇上,他要铁了心不给爵位,除了造反,那还真是没有办法的。可是,要个爵位都要不到,更遑论造反了。于是,就只好听话,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等公案当然不好跟镇国公详说的。

    细算起来,当年定安侯府也算是帮了他的忙的,这些年虽然碌碌为为,但也没给他这个皇上惹麻烦,老实说,这样的有爵人家皇上心底里虽然是瞧不上,但也不讨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好感,要是那些权爵都像这样子,可省了多少事儿?不用担心造反。

    何况现在定安侯府还跟镇国公府成了亲家。

    这镇国公的面子当然是要卖的,自家的西郊大营还要他镇守呢。于是,在镇国公陈情一番后,皇上爽快给面子:“这定安侯是越来越不成器了,自家的爵位都不上心,还要你这个做亲家的操心。他自家不上折子,难不成还要朕给他这无功之人封赏不成?此事沈卿不用操心了,让苏靖平自己操心去吧。”

    镇国公当然知道皇上这是同意了,赶紧抱拳谢恩。

    镇国公一出宫,立马就让人将皇上已然同意的消息传给沈珏知道。

    沈珏方才从善如流的听了长宁的建议,匆匆来到苏月恒配药的地儿。

    还没进门,已然闻到满屋子药味儿了。沈珏常年药石为伴,对这早已经习以为常了。颇是自如的进了门去。

    屋子里月恒正来回忙碌着,脚步快捷的跟个勤劳的小鸟儿一样。汗水已然氤氲了脸颊,却也什么都不顾的急急忙碌着。

    平日粉嫩的脸颊,此时更是红艳的惊人,聚精会神的眼睛有别于平日慵懒甜笑的烂漫,看起来英气勃勃一般,十分的亮眼。沈珏漆黑的眼睛更加幽深。

    自家爷可以紧紧的盯着奶奶看个没完,长宁却是不敢看的。将自己眼神转到药架上推着大爷往前走,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椅子。听到声响儿,忙碌的苏月恒抬起头来,嗔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自己忙去的么?”

    沈珏答道:“忙完了,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

    苏月恒摇头道:“我这里你能帮什么忙,这屋子里味道重,呆久了不好,你去外面自己转转。”

    沈珏掩下长睫,看不清神色。长宁看得咯噔一下,这屋子的气氛好像无端的冷了几分。

    作为一个长期跟着主子的心腹,长宁也是很机智的,赶紧道:“大奶奶,大爷方才就是忙了半天,想着奶奶配药稀奇,就过来散散。这药味儿爷早就闻惯了的,不碍事的。”

    长宁边说边给魏紫递了个眼神,魏紫很是见机,赶紧对苏月恒道:“长宁说的是,这多个人多双手,快多了,不如让长宁他们来帮忙?”

    见沈珏一脸要帮忙的样子,苏月恒想想也行,于是指着桌上的戳子对沈珏道:“你会认戳子吧,来,你过来称药。长宁,你将这多余的药放回柜子里。”

    好了,大家都有事干了,长宁颠颠儿的跑着将多余的药放回柜子里。沈珏也认真的称药。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沈珏称药称的很是笨拙,抓老大一把放上去,然后又一点点的往下减。

    几次过后,苏月恒看得着急,就走到他身旁,手把手的教他:“诺,你手大,不要一下抓这么多,少抓点,然后添也一样。”苏月恒抓了一把南香叶放在戳子上,白皙粉嫩的手映在淡青色的南香叶上,更是衬的这双手腕白肤红,如软玉一般。沈珏的手指又不自禁的动了一动。

    教完,苏月恒看着沈珏问道:“可会了?”

    沈珏点点头,可下次还是这样。于是看得着急苏月恒,顺手拉着沈珏的手,捏着他的手背示意他抓多还是抓少。两人离的极近,俯身教学的月恒几乎半倚在沈珏的怀里,如兰似桂的香气瞬间盈满鼻息。

    沈珏的呼吸停顿了一瞬间,抓着药材的手差点将手中的叶香花捏碎。温热的柔胰握着自己的手,让他那微凉苍白的手都有了些许血色。

    苏月恒又问了他可会了?沈珏乱乱的点了头,苏月恒放心的放下了手,走开来,忙忙的又抓药去了。手上的温热一去,沈珏感觉手背好像太凉了些,抓药的手都有些僵硬一般。

    沈珏是点头,可待苏月恒回转一看,沈珏还是依然如故,满桌子都是散乱的药材。苏月恒忍无可忍的将人赶到一边,难怪说术业有专攻,果然是诚不欺人也。没想到沈珏这等英明聪慧之人,竟然在此等小事上如此不济。

    不过,看着沈珏垂着眼眸的样子,本着照顾人自尊心的道理,苏月恒说的很是委婉:“健柏,我们这活儿剩的不多了,你刚才不是忙了半天了,肯定累了,让长宁给你上杯茶,你坐在桌旁歇息一会儿。”

    虽然有点不舍,但沈珏也觉得自己在这儿有点捣乱之嫌,于是也就从善如流的坐在了一边,静静的看着苏月恒忙碌。

    忙碌的苏月恒很快感觉到沈珏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为了去掉那些许的不自在感,苏月恒一边忙一边问沈珏道:“方才听长宁讲,你先前也在忙,你在忙什么?”

    沈珏顿了一下。跟月恒相处这些时日以来,沈珏发现她对打罚下人是极为抗拒的,虽然她也会清理手下,但手法却是极为婉柔的,自己今日这样子立规矩,不知她听了会否有不愉?

    见自己不过随口一问,竟然让沈珏犹豫了,苏月恒还道是这事儿不能说呢,赶紧道:“健柏,我不过随口一问,不好说,就不要说了。”

    沈珏虽然顿了一下,但这事儿他原本也是会告诉月恒的。今儿个自己搞了这么大阵仗,肯定是瞒不住月恒的,与其是让她从别处听来自行猜测,还不如自己直接对她说了。

    沈珏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原本也是想想跟你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今儿个给庄子里的人立了立规矩......”

    今日这事,沈珏一直都是决定必要做的。月恒为何非要让自己到庄子上来治病,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给他治病,纠其原因,并非是月恒胆小怕事,他猜到月恒是看出什么了,所以才要离了国公府给自己治病。既然如此,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月恒的安危,这庄子上的人嘴巴必须要闭紧了。

    尤其是现在,月恒这样大张旗鼓的熬药汤,不说别人看不看得见,光这味儿都能让庄子上的人猜测半天的,今天这规矩必须立。就算月恒怪罪,今日他一样会这样做的。他不允许有任何危及他们安危的可能出现。

    听沈珏说了事情始末,苏月恒点头道:“嗯,你做的对。”

    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沈珏很是意外,原本他以为,就算月恒不会当众表现不愉,那也不会当场赞同的。

    沈珏仔细的看了苏月恒的神色,确实并未有嫌恶之色。沈珏心里一松,颇是看了月恒几眼。

    沈珏的疑惑眼神,苏月恒是尽收眼底的。苏月恒觉得有必要跟沈珏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下。

    看看药材也抓的剩不了多少了,于是,苏月恒吩咐魏紫道:“这余下的,你跟长宁忙着好了。我先推大爷出去了。”

    魏紫赶紧点头。被大爷盯着做事儿的感觉可真不大好受,大奶奶能将人撮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月恒推着沈珏往外走去,本想在院子乘凉的,可想着自己是要说事儿的,在外多有不便。于是推着沈珏回了自己惯常起居的后堂。

    堂屋高大,又布置了好几个冰盆,一进去,就有清凉之感。考虑着沈珏这身子,苏月恒赶紧让人撤了两个,刚从热的地方进来,一下凉的太快,怕他受不住。

    安顿好沈珏,让人捧过茶来,啜了两口,苏月恒发觉自己这一身汗腻腻的,甚是不大舒服。嗯,自己不舒服,恐怕呆会儿自己要说的话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的,毕竟跟一个满身清爽的人说话,比跟一个浑身是汗的人说话要愉悦的多。

    这样一想,苏月恒毫不犹豫的起身,对沈珏道:“你且先坐,我先去梳洗一下,再出来跟你说话。”

    沈珏点点头,忽想着月恒在照顾自己一道上向来是精细周到的,怎么今天自顾自的说自己去梳洗,却不让人给他备水洗澡的?

    月恒在自己面前一向直来直去的,沈珏觉得这点儿事,自己没必要想那么多的弯绕,于是,沈珏这样想,也这样问了:“月恒你去洗澡,缘何不叫我也去呢?”

    这话一出,沈珏顿时有点脑袋轰鸣,耳朵不自主的都红透了,自己这话问的也太急了,没有措辞好,月恒不会以为自己是想唐突她吧?

    这种时候不能慌,慌了就更乱了。沈珏极力镇定下来,假作平静的看着月恒,装作自己很坦荡的样子等着月恒回答,亦或是羞恼的嗔叱。

    此时要是长宁他们在,肯定会在心里吐槽自家主子这欲盖弥彰的样子的,面上是很平静,眼睛不要那样僵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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