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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夏红霞低头看自己脚尖,眼神偷偷瞄着店里的情况。

    两间店面摆着七八张长桌子,墙上贴着五花八门的价目表,早上的用餐高峰期过了,桌子上堆着来不及收拾的碗筷。

    “舅妈,您留下我吧,我保证认真干活。”

    夏红霞有点小聪明,张翠弟媳叫她吃包子,夏红霞没听,反而挽着袖子干活去了。

    张翠弟媳总不能将她撵出去。

    张翠弟媳心里也有猜忌,该不会是嫂子不放心她和她男人看店,故意从夏家弄来个眼线?

    张翠弟媳姓江,江莲香。

    小吃店生意好,每天都有现钱从江莲香两口子手里过,特别是张翠回大河村的半个月,江莲香和她男人张满福手里可捞了一些钱。江莲香巴不得大姑子永远呆在乡下别回来,张记小吃店握在手里,可是会下蛋的金母鸡。

    抱着这种猜忌,江莲香就不好开口赶夏红霞走。

    张翠想,这个弟媳妇实在不聪明,自己不能当恶人拒绝夏红霞,江莲香随便搪塞两句不就行了吗?要不是看在她弟弟张满福的面子上,她咋会叫江莲香来帮忙!

    夏长征要比张翠先来一天,他大早上就采购小吃店要用的原料去了,回店里瞧见夏红霞,夏长征想了想,决定留下夏红霞。

    夏红霞又懒又馋,却是姓夏。

    小吃店的张牌是张记,夏长征心里知道原因,还是感到不太舒服。小舅子张满福雁过拔毛,夏长征把夏红霞留下,也让张满福和江莲香两口子有个顾忌——阴差阳错的,夏红霞就留在了小吃店帮忙,夏长征虽然留下侄女,却也是小气鬼,谁都没提过要给夏红霞工资。

    夏红霞只坚持了一天就原形毕露,干活懒散,嘴巴倒是挺甜,特别是对来吃东西的一男学生,她热情的要命!

    第59章 交公粮的门道

    夏晓兰还不知道自己又躲过了一次夏家人的闹腾。

    夏大军真的来问母女俩要粮食,肯定讨不到好处。当然,麻烦能少一次总是好的,夏晓兰的时间多宝贵啊,哪能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多亏了夏家人心里各有算盘,有劲不能一处使,才没能经常来骚扰夏晓兰的生活。

    交公粮的通知单送到了各家各户,夏晓兰要和舅妈李凤梅一起去乡上的粮站交公粮。这对夏晓兰是很新奇的体验,她上辈子没有过的经历。

    稻谷要晒得最干,不能有砂石,也不能有其他杂质,一粒粒饱满金黄,没有干瘪的谷粒才算是合格公粮。

    一年要交几次公粮,水稻收获了交稻谷,还有之前的小麦和油菜籽,田里的收成拿出一部分无偿上缴给国家,用来顶替农业税。公粮不一定能完全顶替税收,不够的部分就要掏钱交,之前是生产队统一交公粮和上缴农业税,包产到户后,就由每家每户自己交粮和税。

    “现在不交税了,改收提留款。”

    刘芬收黄鳝去了,夏晓兰就和舅妈一起装谷子。这些稻谷都又晒又筛的,别说瘪谷子,连一个小渣子都不会有。

    李凤梅说今年要交“提留款”,夏晓兰是懵逼的。

    80年代的农村,很多领域她都不懂。她不懂种地,也不知道80年代的农村日子有多难过。不仅是农活辛苦,看似不多的公粮斤数对农民来说是很大的压力……杂交水稻的技术在70年代就突破,豫南省这边从76年开始示范种植,至今也没有得到大面积的推广。

    反正安庆县这一片,农民种的都是常规稻。

    杂交水稻能亩产上千斤,常规稻种得最好的亩产也就七八百斤左右。

    稻谷脱壳去皮,100斤出的大米不到70斤。一家3口大概有五亩田,也不全是能种水稻的,不好的坡地,不出粮食的贫田——公粮是无偿上缴的,有多余的粮食还会低价卖给国家。不卖粮,农民手里哪有钱?卖粮的钱也留不住,农药、种子、化肥,还有李凤梅说的“提留款”。

    提留款全称‘统筹提留款’,三提溜五统筹,这是两部分钱。

    五统筹是乡镇统筹五项:教育附加费、计划生育费、民兵训练费、民政优抚费、民办交通费。村提留三项:公积金、公益金、管理费。公积金不是后世的住房公积金,是用于农田水利建设、植物造林、购置生产固定性资料的;公益金是供养五保户、补助特困户、合作医疗和其他福利事业;管理费用于村干部的报酬和管理开支。

    李凤梅肯定不知道这些,乡上让交什么钱,大家就照着要求来。

    夏晓兰那就更不清楚了,她就是重生后的头两天担心饿肚子,后来生意干得有模有样,夏晓兰没有感受过真实的农村贫困生活。

    精挑细选的黄灿灿的稻谷装了好几袋,夏晓兰拒绝在家复习,这几天李凤梅和刘芬都不愿意让她出去,夏晓兰是个闲不住的,就要和舅妈去乡上交公粮。

    李凤梅也怕她憋坏了,就同意夏晓兰一起去。

    要不说有自行车方便呢,28大杠的自行车能驮几百斤的粮食,没有自行车就要用板车拉到粮站去。半路碰见了陈旺达家的送粮队,陈庆他妈开口叫住夏晓兰和李凤梅:

    “一起走吧,路上有个伴儿。”

    李凤梅挺高兴,叫着嫂子。

    夏晓兰乖乖叫伯娘,七井村的人她都挺喜欢,这些人当然会背地里讲讲八卦,却不是那种带着恶意要把人置于死地的,同样是安庆县下面的村子,七井村和大河村的风气大不同……夏晓兰觉得和陈旺达是七井村村长有关系。

    陈大嫂好像挺关心夏晓兰,一路上问了她有关学习的事儿。

    夏晓兰两次测试英语都是满分,这一科是陈庆的弱势学科,陈旺达对她们母女的帮助夏晓兰记在心里,就主动说要帮陈庆补课:

    “伯娘要是放心,陈庆哥放假时我就给他补英语。”

    现在的高考英语并不难,就算后世高考,掌握3000以上的词汇量,也差不多了。可后世的考生是从小学、初和高一路积累上去的,到了夏晓兰重生前,还有各种利用碎片时间背单词的app,3000个单词量算啥?

    对83年的考生,还是偏远地区的考生来说就太难了。

    语成绩再怎么差,面对熟悉的母语,总能拿到一部分分数。英语是没有底子,恢复高考的前几年也不算入高考成绩,对考生们很突然,老师也不知道要怎么系统教学。

    死记硬背,完全没有高效的记忆法。

    元音和辅音?

    看见单词都不会读,哪能区分元音、辅音。

    英语不仅是陈庆高考路上的拦路虎,对其他考生也是……就是想找老师给开小灶吧,也要能找到老师啊!陈旺达就算认识县里的人,他也找不到这样的门路,他只是村长,又不是县长。

    夏晓兰英语咋学的没人知道,可她两次考了满分,那就是学得好。

    陈庆妈满心欢喜,拉着夏晓兰都不想放手。陈庆成绩不差啊,英语要是能提高点分数,明年高考会更稳当——

    “晓兰,一会儿交粮时你就排伯娘后面。”

    夏晓兰看不懂舅妈的表情,李凤梅喜笑颜开的,就是排个队啊,有这么重要?

    等到交公粮时,夏晓兰才后知后觉,排在陈旺达家的好处。

    粮站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陈家交粮的也不插队,就等着粮站外面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粮站里面人声鼎沸,乡里的领导带着各村的村长在一一验粮。

    按夏晓兰想的,不就是照着单子过秤,验收之后把粮食留下,不就完成了一户?

    她真是太天真了!

    交公粮根本没有这么顺利。

    排队轮到哪家了,粮站的人要拿个空的铁管子扎进麻袋里,抽出来就能带出粮食检验。豫南省的小麦是6月成熟,6月底就给粮站交过一次小麦,这次是交稻谷的。

    铁管子带出点稻谷,粮站的人倒在手心里一看:

    “不合格。”

    交粮的人赔笑说好话,不知道咋说的,后面又变成了三等粮。

    三等粮算合格了,不过粮食等级低,要交的斤数就多点——评判标准掌握在粮站检查员的手里,只有往低了评判,几乎没有一等粮出现。

    排到快午,终于轮到陈家的。

    粮站的人看见陈大嫂,表情依然很严肃,却把她家的稻谷评定为“一等”。

    夏晓兰是看不出稻谷的差别,周围那些人肯定也不服气,但没人和粮站的人理论,窃窃私语是有的:

    “七井村陈家的。”

    “陈旺……”

    “嘘,别说话。”

    陈旺达根本不用走过来,老爷子陪着乡里的领导呢。轮到他家,粮站的人自动就给评定成了“一等”,夏晓兰也看出了门道,人立名树立影,老爷子威信摆在那里,粮站的人也不敢弄虚做鬼。

    陈家的公粮验收的特别快,很快就到了李凤梅家。李凤梅和夏晓兰在家里称好的稻谷,每袋100斤,到了粮站的秤上只有80斤不到——李凤梅脸色不好看,也没说啥。

    夏晓兰早看明白了其的猫腻,她能跳出来揭穿吗?职场拼杀也不全部都是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夏晓兰深知小鬼难缠。

    “这也是我家的。”

    陈大嫂随口加了一句。

    粮站的人看看收粮单,户主姓刘,和‘陈’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咋能是一家?

    第60章 陈家瞧上的未来儿媳

    姓刘和姓陈的咋成一家人?

    不同姓,可以结姻亲嘛。陈大嫂睁着眼睛说瞎话,粮站的人也睁只眼闭着眼,把李凤梅家的公粮验收完毕,没有缺斤短两,不过给评了个“二等”。

    就这样李凤梅都很高兴了。

    “嫂子,您这一开口,少了多少麻烦!”

    陈大嫂仗着的当然是公公陈旺达的面子,交公粮要让粮站的人沾点利益,谁不心知肚明?陈旺达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七井村的人都不受粮站折腾。但因为陈旺达说话硬气,七井村的人是受折腾最少的,100斤稻谷咋说也能称出80斤,换了其他村子来交公粮,先不说给你评定成几等粮,家里称好的100斤稻谷,到粮站能有70斤就算好了。

    夏晓兰能说啥?

    再过30年,农村这些弯弯道道的事儿都不可能杜绝,也不止是农村,水至清则无鱼,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有类似的‘潜规则’。

    夏晓兰也是‘潜规则’的受益者。

    她是有道德观的,60分以上没问题,要让她以圣人标准要求自己显然不现实。

    陈大嫂交了粮暂时不回去,她家几个男人这几天都要在粮站帮忙,夏晓兰和舅妈就先走了。半路上李凤梅就憋不住,言语毫不隐晦的提醒夏晓兰:

    “舅妈说句话你别见外,陈庆是个好孩子,但你有机会考大学,处对象的事先放到一边,等高考完了再说行不?”

    夏晓兰哭笑不得:

    “舅妈,我真的没和陈庆哥处对象,您咋会这样想?”

    “陈庆他妈对你这态度,都把你当未来儿媳妇看了……旺达叔有那个面子,陈家的人情却也不是随手就卖的。”

    反正这种‘亲近’,七井村姓陈的都轮不过来,哪能轮到姓刘的。

    李凤梅心里有杆秤,陈庆对晓兰啥态度,陈家人啥态度,李凤梅都看在眼里呢。

    得,被舅妈一分析,夏晓兰不信也得信。

    夏老太骂她是小破鞋,说没有谁家长辈会同意夏晓兰进门,一脱离夏家,夏晓兰的桃花处处开。周诚那儿不说吧,夏晓兰发现自己都两次被“见家长”——现在这年代,明明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候啊,又不是后世国家鼓励职业女性回家生二胎的操蛋社会,她凭啥不能有自己的事业了?

    要想有事业,就要和人接触,别管男人女人,夏晓兰都一视同仁。

    她这张脸的确是个敲门砖,有时会给她带来很大的便利,不可避免的,也会带来类似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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