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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闻言,许文风便道:“报什么官?人又不是我撞的,你有本事你找撞人的人去,你找我大伯父去!”

    第41章 两情相悦

    “你大伯父是谁?”

    林蔚将林惜往怀里拉了拉,侧着头问。

    话音未落,身后随即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是我。”

    在场的众人循着声音纷纷望了过去,却见青黛小道上正行来一阵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位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碧蓝色的锦缎长袍,身长玉立,模样也生得清俊,身后还簇拥着好些下人。

    许文风一见这男子面,脸上登时容光焕发,探着脑袋高呼:“大伯父救我!”

    被许文风称为大伯父的男子,并不应声,只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下人走上前去将许文风扶了起来。

    许文风捂着后腰,一瘸一拐的走了上前,凑近中年男子跟前,委委屈屈的告状:“大伯父,就这个人,你好好认认他的脸,回头他要是敢入京参加科考,直接让人把他打出去!”

    “浑说什么?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往外讲?”

    中年男子倒是不十分护短,轻斥了许文风一句,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宋长宁,微微蹙眉,问道:“你是?”

    许文风赶忙插嘴道:“大伯父,他就是通州大名鼎鼎的宋长宁啊,就是那个宁死也不科考,非要跑去学医,还医死过人的宋长宁啊!”

    他又瞅了林蔚一眼,故意提高声音道:“对了,他还未娶妻就养过外室,在通州名声可大了。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就没有谁愿意嫁给他的,也就是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才会眼巴巴的贴上去。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宋长宁闻言,二话不说上前一步,许文风唬得往后一缩,连忙唤人挡着。毕竟是在许家,又是当着许家长辈的面,轻易不好动手。可若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林蔚被人随意侮辱,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许公子这般能说会道,真是好教养。林蔚是我的世家侄女,最是清白,岂是你可以随便折辱的。况且若按当朝律例,强抢民女乃是大罪,任凭你许家在通州如何神通广大,也不能无视国法!”

    许文风恼了,便道:“宋长宁,你好大的胆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许家是什么来历!我大伯父乃当今翰林院大学士许砚,官居正二品,哪里是你这种没落世家出来的子弟可以高攀得起的!你不是要浪子回头去考科举么?我可告诉你了,我大伯父就是主考官,他随便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文风,不得无礼!”许砚不悦得蹙起眉毛,道:“科举制度严明,对待考生更是一视同仁。你这般说,落在旁人耳中,岂不是让人误以为我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许文风一听,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啊,大伯父,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许砚并不同许文风多讲什么,只把目光投向宋长宁的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好几遭。这才淡淡笑道:“你同传闻中不大一样,虽说空穴来风,但我总是认为传言大多是无中生有。”

    宋长宁并不肯接这个话题,略拱了拱手,道:“陈年旧事不值一提,在下这次擅闯贵府,一来,是为了接我侄女,二来,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女儿受委屈,必得讨个公道才是。”

    许砚点头,应了一声:“自然,文风年少轻狂,素日做事也荒唐,宋公子放心罢,回头许家必然会给宋家一个交代。至于撞到令侄女……”

    他略迟疑,抬眸望了林惜一眼,“这小丫头是被我的马车所惊,这才昏倒。只是不知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微微一愣,谁也不知许砚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林惜悄悄扯了扯林蔚的衣袖,贴近她耳畔小声道:“姐姐,这个人好奇怪,一直对着我说,好像好像之类的,还拉着我问东问西。”

    林蔚同样小声回道:“那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林惜摇头,“姐姐不是说过,不能随便跟不认识的人说话,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的。”

    林蔚赞许的摸了摸林惜的头,抬眼望向场上,见许砚的目光投了过来。略一思忖,道:“我们姓林,家住清河镇,父母双亡,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许砚在听见父母双亡时,微微一愣,随即心里顿生一丝怜悯。再抬眼望着林惜时,总觉得似曾相识,那种熟悉感就像是浸泡在血液里,只要一对视全身的血管都沸腾起来。

    他抬腿上前两步至林惜的身前,微微弯下腰,温声问她:“你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林惜往林蔚身后一躲,嚷道:“我今年几岁了关你什么事?你们都是坏人,想抢走我姐姐,还要驾车撞我!”

    许砚默然,起身摇了摇头,到底也没说什么。

    如此,宋长宁便先行将林蔚二人带回宋府。这才一进宋府的大门,正好迎面遇见了宋凌川。

    宋凌川昨夜彻夜未归,一直赖在花楼里喝花酒,喝得醉醺醺的连家都没回。谁知早晨一回来,便得知许文风要强抢林蔚一事。气得当场砸了茶杯,气势汹汹的要出门去。

    谁知道好巧不巧,正好同林蔚三人碰个正着。

    宋凌川满脸都是煞气,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两手一把按住林蔚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厉声质问道:“好啊你,你居然还敢回来!许文风是什么人,他就是个地痞流氓!你勾引我哥哥不算,居然还跟许文风不清不楚?林蔚啊林蔚,你年纪小小的,居然一肚子坏水!”

    “凌川,你放手!”

    宋长宁一把攥紧宋凌川的手腕,将他往边上一推,“你住口!什么事都是你惹出来的,哪里有脸还在这指手画脚!宋凌川,我告诉你,你若是一意孤行,执意要同我生死不容,那便凡事都冲着我来。何必糟践你自己,还糟践旁人。”

    “我糟践自己,糟践旁人?那我还不是跟你学的!”宋凌川酒还没醒透,脚下一趔趄,险些没站稳,索性就靠在门边,痴痴笑道:“我哪里想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哪里就想了。宋长宁,爹娘的尸骨冷冰冰的长埋地下,娘她至死都在牵挂着你。你不是医术高超么,当年怎么就能医死人了?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的!”

    宋长宁原本气得眉心一跳一跳的,听得这话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将怒火浇灭。他伸手扶额,好半晌儿才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宋凌川带下去。

    林蔚抿唇,凑上前两步,轻声安慰道:“叔,你别生气了,小叔年轻不懂事,你同他讲讲道理。”

    宋长宁简直要被气笑了,只道:“没有道理可讲,什么道理他都懂,就是不肯听。也罢,就算是互相折磨罢。”顿了顿,他顾念着林蔚一晚上都没睡,便将人往屋里引。

    “走吧,先去休息一下,林惜的事我自然会给她讨一个公道的。”

    “叔……”

    宋长宁又道:“放心吧,我不会逼你嫁给凌川的。”

    林蔚欲哭无泪,现在不管是谁告诉她放心吧,她都能抱着人哭一场。就宋凌川那个固执脾气,指不定还要干出什么荒唐事呢!

    可出了宋府也不是个办法,万一许文风又贼心不死,那该如何是好?前有狼后有虎的,林蔚还拖着三个孩子,这朝不保夕的日子,何时才能过到头啊!

    一直在边上杵着没吭声的林惜,忽然道:“姐姐,既然许大无赖和宋小叔都要娶你,那你还不如直接嫁给世叔!”

    林蔚惊诧道:“什么?”

    林惜一手攥着宋长宁的衣袖,一手攥着林蔚的衣袖,昂着脸大声道:“我说,姐姐也可以嫁给世叔啊!那这样的话,姐姐就是宋小叔的大嫂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敢找姐姐的麻烦。”

    “……你这。”林蔚抿紧唇角,不由自主的抬眼去瞅宋长宁。

    却见他素来沉着冷静的面孔,渐渐崩裂出一丝裂缝,薄唇上下张合了几回,也没能说出什么。看来宋长宁也不是全然对男女之事避而远之,这种时候反而能窥探出他的一丝真实心意。

    林蔚想起早先时候宋长宁未说出来的话,想着他也许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希望她能嫁给宋凌川,这心就跟被放在油锅里翻炒似的,千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须臾,宋长宁伸手摸了摸林惜的脑袋,温声道:“你的主意是很好,可感情之事不能够勉强,得两情相悦才行。”

    林惜挠了挠头,似乎不太明白什么才叫做两情相悦。遂歪头问林蔚:“姐姐,你喜欢世叔吗?”

    林蔚脸色唰得一下红透了,结结巴巴还未说上什么,却见林惜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明白了。”

    林惜又转过脸来,问宋长宁:“那世叔,你喜欢林蔚姐姐吗?”

    宋长宁没料到林惜居然会问他这个,当下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第42章 表白

    还不待宋长宁回答,林蔚倒吸口凉气,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想法,拽起林惜就往外走。她很怕宋长宁会率先作出选择。如果不喜欢她,那她会很难过,如果喜欢她,那难不成还要她上门做人妾室?

    宁做贫民妻,不做高门妾。可就以她现在的身份,如何能同宋长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落人口舌不说,就连宋凌川也不肯答应。

    林惜不肯走,小身子直往地上坠,一面还频频回头,大声唤道:“世叔,世叔,世叔!”

    “你别喊了。”林蔚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余光瞥见那道月牙白的身影真就走了过来,心神一凛,血液从脚尖一下子灌到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林蔚,你等一下。”宋长宁抬步上前,垂首见林惜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略一思忖,便微笑着同林惜说:“林惜,你先下去吃点东西,我有事要同你姐姐商议。”

    “好!”

    林惜答应得十分爽快,偷偷瞥了林蔚一眼,这才伸手拉着宋长宁的衣袖,示意他蹲下来。

    宋长宁果真蹲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刻意小声道:“怎么,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给我听么?”

    林惜凑近身来,笑得促狭:“世叔,林蔚姐姐可喜欢你了,你要是也喜欢她,那就告诉她,要不然小叔就要把林蔚姐姐抢走了!我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告诉你的,世叔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呐!”

    半大的小女娃子说话声音又软又糯,林惜又刻意压低声音,老气横秋的指点宋长宁,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知道了,那我得好好谢谢你了。”宋长宁轻轻拍了拍林惜的脑袋,示意她先行下去。林惜立马快快乐乐的下去了。

    “世叔,你这样会宠坏她的。”

    林蔚颇为担忧,林惜怎么说也是王氏十月怀胎生的孩子,打小脾气就硬,要是再不好好教,以后成为了第二个王氏,那可怎么得了。

    “不妨事,我心里有分寸。”

    宋长宁起身,正好同林蔚面对面,林蔚每每同他独处,总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垂着脸,两手捏着衣角,闷不吭声的,倒是很像受气的小媳妇儿。

    “咳。”

    宋长宁右手攥拳抵住唇角轻轻咳嗽一声,再抬眼时,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静,“林蔚,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能从外头,或者是凌川的口中得知我从前是什么样的人。”

    林蔚道:“我若是说没听过,想必你也不信。可我总是觉得,世叔不该是那样的人。最起码我认得你的时候,你是咱们清河镇鼎鼎有名的大好人。”

    她捏了捏衣角,颇为犹豫不决,想了许久,下定决心一般,继续道:“常人总说,两情相悦才是爱,我虽不曾有过切身体会,可想来喜欢一个人若是不及时说出来,一旦错过后悔也为时已晚。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想也不能嫁给小叔。”

    林蔚自然而然的认为,宋长宁这是又来给宋凌川当说客了。遂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重生一次,为的就是余生欢喜,若是活着不能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跟死了有何分别。

    且不说宋凌川是何品性,就是他要娶林蔚的动机就是不纯良的。只要是能让宋长宁不高兴,就是让宋凌川迎娶青楼的妓姐儿,想必宋凌川也会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当场娶了。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感情。如何能成为兄弟二人争斗的赌品。

    宋长宁敛眸,见林蔚眼眶红红的,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初见她时,她就是眼前这么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瘦瘦的小小的,一张脸还没有手掌大,唯独一双眼睛干净得如同天边的半轮弦月。他不是没见过漂亮女子,相反,年少轻狂之时,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红粉佳人,见过得太多了。可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像林蔚这般干净的一尘不染。

    正因为心里藏着万般难言之隐,才不能轻易表明心意。可如今眼看着凌川把主意都打到了林蔚身上,宋长宁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下来了。

    大约这就是喜欢罢,容不得旁人觊觎心上人一分一毫,就连主意都不准动一下。即使是凌川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除了他,谁也不许喜欢林蔚。

    “我也觉得不能让你嫁给凌川。”

    宋长宁抬步走近林蔚身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垂首正好能一眼瞧清她所有的表情,“林蔚,你嫁给我罢。”

    此话一出,林蔚眼睛一睁,近乎是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她两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宋长宁的脸,生怕遗漏掉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宋长宁神色认真,半点都不似说笑。他面容清俊,五官端正,生就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即使是说着这种关乎自己人生大事的话,也只是微微红了耳朵。

    “叔,你,你是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林蔚试探着问了一句,刚问出口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宋长宁又不是宋凌川,好好的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如若不然,那宋长宁便是认真的?

    “我……”

    林蔚惊讶的捂住嘴巴,须臾,才缓过来气,巴巴道:“你千万不要误会,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够勉强的。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情。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赖在宋家不走。至于小叔,我不去招惹他便是。”

    可她忘记了,宋凌川不是那种,不去招惹就能相安无事的人。相反,只要是被宋凌川看上的人,就没有谁能躲得过去。而宋长宁对宋凌川虽不说是百依百顺,可也算是颇为骄纵了。

    要不然就以宋凌川素日里的所作所为,换了旁人家,早就不知道打断他多少次腿了。哪里容得了他还在外头胡作非为。

    宋长宁道:“不提凌川,跟他不相干。林蔚,你若是愿意,今后可以一直留在宋家。我会尽我所能爱护你保护你。你,愿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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