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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唔,她明明交代过萧白泽要少喝酒,他非但没有听进去,反而还陪着大臣们喝了三轮。很过分,等会儿他来繁光宫时,她得好生念叨念叨,他可以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放肆饮酒糟践,她可不允许他这样做。

    不晓得哪家公子端着酒盏缓缓靠过来,一边迈步走动,眸子一边紧紧锁在季二小姐身上,目的显而易见。待走到季二小姐对面,公子举起酒盏,紧张到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二、二小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敬二小姐一、一杯酒呢?”

    季二小姐抬眸扫他一眼,一顾倾城,公子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飘走了,激动到连小小的酒盏都捏不住。

    轻轻眨动好看的眼眸,顾盼间风姿流转,季如笙婉转拒绝道:“怕是要拂公子的面子了,如笙打小便滴酒不沾的,只消喝一口酒便浑身起红点子,您看……要不您找旁人试试?”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靠近美若天仙的季二小姐,本打算借敬酒的机会同她说说话,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顺便约她出来走走,谁知季二小姐连敬酒的机会都没给他。年轻的公子难掩失落,端着酒盏的手稍微僵硬,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有几道嘲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是周围垂涎季二小姐的美色却又没有胆子靠近的人,被这些目光注视着,年轻的公子愈发局促不安了。

    淑妃斜目睨季如笙一眼,巴掌大的精致脸庞上倏然浮现浅淡笑意,“公子莫难过。”浅淡的笑意浮于表面,并没有深入眼底,捏起面前的小酒盏,淑妃主动与前来敬酒的年轻公子碰杯,“如笙不能饮酒,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便代她饮下这杯酒吧,总不能辜负公子的一腔好意不是?”

    年轻公子喜不自胜,他向淑妃恭谨行礼,“多谢淑妃娘娘。”

    季如笙亦笑对淑妃,“谢谢姐姐。”

    淑妃仍旧含着未达眼底的浅淡微笑,她高高举起酒盏,准备送入口中,谁知手底下一滑,那只雕有四时花卉的小酒盏竟掉落在季如笙的裙子上。杯中酒水转眼间渗入布料中,一滴不剩,季如笙被这突生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变得和方才那位敬酒的仁兄一样僵硬。

    动动白皙的手指头,淑妃似是懊悔不已,忙关切地询问季如笙,“哎呀,抱歉了妹妹,姐姐也不晓得怎么手突然就滑了,你不碍事吧?”

    僵硬的身子转眼恢复柔软,季如笙安抚地冲淑妃笑一笑,摇头道:“无碍的姐姐。”她从容起身,神情恬淡温婉道:“我下去换件衣裳。”

    淑妃慢悠悠靠在椅背上,看也不看她,漫不经心道:“嗯。”目的达成,笑意这才到达眼底,随着季如笙的离去慢慢荡漾开。

    有季二小姐在,绮月台才能风光无限,现而今季二小姐下去换衣裳了,年轻的公子哥们顿时萎靡不振,再好的酒水喝着也觉得味道不对。

    当然,这些人里头又不包括以纨绔出名的温大公子。

    温裕和其他男子一样,都喜欢看美人儿,但看归看,喜欢归喜欢,美人儿看起来是赏心悦目,但若想将其据为己有,得需要一定的本事。温裕有自知之明,貌若天仙的季二小姐才不会看上他这样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呢。

    大人们都聚到一张桌子上开怀畅饮去了,只留下一些小辈们坐在位置上,或吃瓜果或听曲子。

    面前桌子上的水果吃完了,温裕偏头瞧了瞧,那位娇滴滴的小郡主桌子上的水果还没动,他腆着脸伸出手,试图摸一串葡萄。

    承毓眼明手快地端起盛放水果的果盘,瞪着杏仁一样的眼珠子望向他,“你不许拿我桌子上的水果吃。”

    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团空气,温裕悻悻缩回手道:“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自私,就不能有些分享精神吗?”

    承毓故作自傲地扬起下巴,“本郡主就自私了怎么着,爹宠着娘爱着,要什么给什么,本郡主想不自私都不行啊~”

    温裕闻言咋舌道:“啧啧,瞧瞧你说的话,一听就知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大小姐,全然只顾自己,根本不管他人。你这样的人只能生在有钱人家,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不消说活一辈子了,活一年就够你受的。”见承毓仍然不打算把果盘给他,反而摆出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嚣张表情,温裕撇撇嘴,出言打击她道:“就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官家大小姐还想嫁给魏先生呢,这辈子都别想啦,如魏先生一般风雅的男子喜欢的都是成熟温婉的大姐姐,你一个自私自利的小气鬼做什么白日梦。”

    今儿个魏虞一直没搭理承毓,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现在温裕又说出这种打击人的话,承毓再也忍不住了,她抽抽鼻子,委屈的眼泪霎时如江水决堤,汹涌澎湃的涌向温裕。

    那几句伤人的话刚一说出口,温裕便后悔了,他也觉得不该拿这种事情来说道,显得他忒小人。只可惜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抬手挠挠头发,温裕手忙脚乱地安慰承毓,“哎哎哎,你别哭啊,我是说着玩儿的,你和魏先生最般配了,你们天生一对,你们郎才女貌,你们珠联璧合,他才不会写喜欢成熟温婉的大姐姐呢,他喜欢娇滴滴的爱哭鬼。”

    本来听着他前头说的那些话,承毓的情绪已经开始缓和了,哭声减弱不少,倏然听到他说她是爱哭鬼,承毓又揉着眼睛哭开了,“你才是爱哭鬼呢,呜呜呜……”

    承毓她爹、乾朝的兵马大将军似乎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哭声,他想转身回来看看,温裕他爹忙拽住他,顺势往他手里塞了一只酒杯,“哎呀周将军,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咱们不能一辈子看着他们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兵马大将军打个酒嗝,“温侍郎说得对,来,咱们继续喝酒。”

    温裕那家伙向来不会哄人,把人弄哭他倒是挺擅长的。林桑青捏着一只酒盏慢悠悠在眼前转着,不动声色地窥视着那对旗鼓相当谁也不肯退让的小祖宗拌嘴,颇有些兴致昂扬之意。

    这可比看舞姬们跳舞有意思多了。

    别看温裕是混世魔王,他敢撸起袖子和比自己胖两倍的大力士打架,却偏偏害怕女孩子哭。他在承毓的哭声中手足无措,想尽办法去哄她,“哎呀我不要水果了,也不说你了,你快别哭了……”

    承毓偏要哭给他看。

    林桑青托着腮看的起劲,十分想让宫人们给她端一盘花生米过来——看戏和花生米最配了。她正想把这个想法付诸于实际,方御女怯懦的声音倏然响起,“如……如霜,我敬你一杯酒。”

    她偏过头,只见方御女端着一杯酒站在淑妃面前,眸子里满是希冀。

    杏仁一般的眼眸轻轻抬起,淑妃漫不经心地扫方御女一眼,挑起唇角慢吞吞道:“奇怪,今儿个刮的什么风,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敬酒,难道这是什么新兴起的规矩不成。”涂过凤仙花的指甲色彩鲜艳,她看也不看方御女,偏头冷冷道:“你敬的酒,我不喝。”

    唔,可以说很不给方御女面子了。

    方御女并没有生气,眼中的希冀之色被淑妃冷淡的态度冲散不少,她维持着如常的神色,语气显得略微失落,“如霜,我晓得你还在生我的气,当年全怪我贪吃,才没有及时把昭阳带出宫。这么多年来我也常常怨恨自己,甚至,甚至我有时会希望从绮月台跳下去的人是我,昭阳那样好的人应该长命百岁的。”

    淑妃的嗓音浸着清冷,“你该埋怨自己的。”她举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喉头滑动两下,眼底倏然泛起水雾,“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短暂的时间,能够让昭阳逃出皇宫,我也再三交代你要赶紧带昭阳离开,不能磨蹭,为何你偏生不听!方舒玉!”她重重唤她,“昭阳之所以会死全怪你!”

    端着酒盏的手开始颤抖,方御女哽咽道:“如霜,我错了,我···我对不起昭阳,我也不对起你。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但如霜,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不想你和昭阳一样,一辈子都不理会我。”

    提起酒壶倒酒,淑妃的情绪渐渐恢复平缓,“你犯下的是无法原谅的过错,这一点在昭阳从绮月台跳下去之后,你便应该知晓的。”

    方御女闻言不语,有两行眼泪从她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流淌而出,像蜿蜒的溪水。

    林桑青默默听着这对昔日好姐妹的谈话,心底颇为感慨。她晓得她们生分的原因,因为方御女贪吃水信玄饼,耽搁了时间,没有及时把昭阳带出宫,导致那位占尽天下宠爱的长公主命丧绮月台,自那以后,淑妃和方御女这对昔日的好姐妹便成了仇家。

    从一些碎片以及萧白泽的只言片语中,林桑青隐隐发现,她如今栖身的这个壳子——尚书省宰相林轩的女儿林桑青,很有可能就是昔日的昭阳长公主。虽说她心底其实并不笃定——昭阳从那么高的绮月台上摔下去,怎么可能会存活?但是她又找不到可以摆脱怀疑的地方。

    如果她真的是昭阳,倒是可以和她们相认,让那对昔日的好姐妹重修旧好,但是她不是昭阳,也不是真正的尚书省宰相的女儿,她不能也不该与她们相认。

    深深叹一口气,林桑青抬手托腮,以置身事外的清醒态度规劝方御女和淑妃,“好端端的佳节盛宴,歌舞鼓乐声如此欢快,你们生什么气啊。常言说得好,人死不能复生,昭阳若是还存活于世,一定不愿见你们这对昔日的好姐妹成为仇家,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朝代也已经更迭过两次,照我说,你们别置气了,还是做回好姐妹吧。”

    方御女抬袖擦拭眼泪,没有说什么,只是抽噎不止。娇小的身躯里散发出生人莫近的气息,淑妃斜睨林桑青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林桑青摸摸鼻子,“嘛,我就是随口劝一句,你们若是不愿听我便不说了,反正人活一世不过百八十年,到老去的那一日总有后悔的时候。”

    饮尽刚倒的酒水,淑妃重重将酒盏抛到桌子上,挺直脊背离开大殿。

    许是殿中太吵闹,又许是喝多了酒眼睛花了,林桑青觉得,淑妃离去的背影很寥落萧瑟,纵然她刻意挺直了脊背,可那道娇小的身躯中散发出的不是素日里孑孓冷傲气度,倒有几分孤冷。

    唉。她又叹了口气。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宴会快要进行到尾声时,梨奈迈着碎步匆匆过来,林桑青举目问她,“衣裳取来了?”

    梨奈甜甜微笑,露出两个天真无邪的小酒窝,“是的娘娘,奴婢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一件合适的,您看,要不要现在到偏殿去换衣裳?”

    林桑青思忖片刻,摆手道:“罢了,宴会就快要结束了,皇上也不知去了何处,我换了衣裳也无人欣赏。不换了,就穿身上这件吧,倒是麻烦你跑这一趟。”她垂眸翻弄绣有含笑花的衣襟,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盖住了眼底晦暗的颜色,她想,梨奈回繁光宫用的时间很长呢。

    这场宴会对承毓来说是索然无味的,她一直在试图接近魏虞,但魏虞这家伙总是不给她接近的机会。

    眼看着宴会已近尾声,承毓鼓起最后的勇气,端着酒盏去给魏虞敬酒,“魏先生,今儿个是端午,承毓敬你一杯酒,愿你一辈子都这么好看。”

    承毓说话做事向来张扬,从不避讳旁人的眼光,身为个娇女子,她敢当众向魏虞敬酒,这份勇气着实可嘉。

    魏虞并没有给她面子,周遭的人们皆看向此处,温润如玉的脸颊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疏离笑容,他对承毓道:“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我记得御膳房有送酸梅汤来,你不要喝酒了,多喝些酸梅汤吧。”

    算是婉言拒绝了。

    大家虽然没有笑话承毓,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笑话大将军的女儿,但是魏虞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承毓心里很难受,扁扁嘴巴,眉头蹙在一起,她似乎有些想哭。

    温裕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她一眼,长长叹息一声,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酒盏,仰起脖子豪迈地一饮而尽。

    喝完酒,他拿袖子擦一擦嘴巴,吊儿郎当的对承毓道:“喏,酒我帮你喝了,算是对刚才弄哭你的补偿吧。快别伤心了,你皱眉头的样子一点儿不好看。”

    承毓抽抽鼻子,甩头傲慢道:“要你管!”

    温裕气得哭笑不得,“我闲的哇我管你,”他撇嘴自大道:“本公子难得做一回好心人,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反过来凶我,早知如此就该让魏先生晾着你,让你在大家面前丢人的。”

    承毓像只小老虎一样冲他龇牙,少女生气的样子瞧着煞是可爱,虽然幼稚,却有着浑然天成的娇憨,让人忍俊不禁。

    林桑青含笑抚摸着耳垂——年轻真好啊。

    她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像承毓一样娇憨任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这与性格有关,也和身份有关,更和投胎的技术有关。

    周萍和林忘语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她们再也没有出现在宴会上,该是如厕完直接走了,只有平阳府尹金生水孤零零一人坐着。

    有生之年,林桑青头一次体会到了权利的美好,她可以借用权势玩弄人于股掌之间,逞尽狐假虎威的威风。

    难怪人人都想往高位上爬,谁不想单凭一句话就让仇家瑟瑟发抖呢,省心省力,一本满足。

    林桑青的酒量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宴席临近尾声,她陪着郁闷的方御女痛饮几杯,又隔着人群和郁闷的温裕公子浅酌几杯,终是渐渐生出薄醉之意,头脑晕晕乎乎的,眼前直打转。

    宴会散去之后,她是被梨奈搀扶着返回繁光宫的,好在她的酒品比较好,虽然有些醉意,却还能保持步履平稳,只是时不时要踉跄几下。

    回到繁光宫,简单梳洗一番,褪下身上的华服,把首饰都丢进匣子里,她重重摔进柔软的床上,大脑一片混沌空白。有些陌生的画面不合时宜地涌进脑海,她试图看清楚,尝试无果,头反倒开始疼痛起来,她觉得可能是喝醉的原因,伸手揉揉脑袋,合上眼,她一直睡到天明。

    第二日晨起,昨夜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脑袋虽然不混沌疼痛了,身子却还倦懒。

    林桑青支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下床倒水喝的时候,她猛然想到昨晚箫白泽在宴席上说过,宴席散去后要到繁光宫来的,回来后她倒头便睡,一夜不曾清醒过,不知箫白泽有没有如约过来。

    梨奈进来收拾床铺时,她坐在桌子边的黄梨木凳子上,啜一口冷冷茶水,开腔问她,“皇上昨夜可有来过?”嗓子不清亮,有点儿沙哑,看来以后她还是少喝酒为妙。

    梨奈回头看她一眼,很快将视线挪到别处,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胡乱整理手下的被褥,“回娘娘,皇上昨夜没有来繁光宫。”

    哟,梨奈的表现可不太对。

    往茶杯里添了点水,林桑青朝她温和笑道:“没来就没来吧,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了,眼神怎么躲躲闪闪的,这可不像咱们平日里天真可爱的梨奈小乖乖。”

    手下的动作突然停下,梨奈咬着嘴唇不语,半晌,她突然转过身,神情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郑重,皱着眉头道:“娘娘,奴婢和您说一件事,在说这件事之前,您得先答应我,不能生气,要保持平和的心态。”

    林桑青的心态已经被宫里的纷争磨得足够平和了,温和的笑容不改,她对梨奈道:“没事,我保证不生气,你说吧,什么事儿?”

    梨奈深吸几口气,好像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娘娘,”她压低声音,窃窃低语道:“昨夜奴婢不是回宫来帮您取衣裳了吗?我回到绮月台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在那里了,季二小姐……亦不见人影。”走近林桑青身边,她拧紧眉头道:“奴婢认识启明殿的秋玉姐姐,她私底下同我说,今儿个早上她看见季二小姐从启明殿慌慌张张跑出来,她没穿自己的衣裳,穿的是咱们皇上的龙袍……”

    抬眼望着林桑青,她难掩眼底的忧愁,“娘娘,您说季二小姐要真是爬上了皇上的龙床咱们可怎么办。咱们在宫里的地位本就尴尬,皇上有时很宠您,但有时却又干晾着您,风向变来变去的,始终没个定数。淑妃的妹妹季二小姐若真和皇上有什么,那她迟早也会被册封为妃,一个淑妃就够头疼的了,若是再多个淑妃的妹妹,她们姐妹俩联手,咱们岂非更加举步维艰?”

    梨奈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她担心的事情不可能出现,一则箫白泽并不喜欢季二小姐,他能够以不举为借口禁欲多年,任后宫再多欲滴的花儿也不去采撷,不可能做出酒后乱性的事情;二则,淑妃和季二小姐恐怕不会姐妹联手,她能感觉得到,淑妃很讨厌季二小姐。

    “好啦梨奈,”灌下半杯茶水,她朝梨奈挤挤眼睛,“你别多想,你过来的晚,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皇上有事儿提前离开了,而季二小姐弄脏了衣服,为了不失礼数,只能下去更换衣裳。他们离席的原因不同,时间也不同,不可能凑到一起的。”

    梨奈仍是不放心,“可……”

    放下茶杯,林桑青笃定道:“我相信皇上,梨奈,他不是酒后乱性的人,而季二小姐之前也曾经说过,她讨厌皇城的喧嚣和金钱的味道,所以我想,她也不会故意爬上龙床的。”

    她说的笃定,然而心底却有几分摇晃——启明殿的秋玉说,她看见季二小姐从启明殿慌慌张张跑出来,没穿自己的衣裳,穿的是箫白泽的龙袍…

    ——一定是秋玉看错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

    外来的家眷按照规矩是不能在宫里过夜的,女眷可以破例留宿一夜,然而男眷必须出宫。

    正午还没到,太后以淑妃的名义传了一道懿旨,说是淑妃独自一人在宫里倍觉寂寥,很是思念家人,所以她打算留自己的妹妹、季家二小姐季如笙在宫中住一段时间。而太后感念她们姐妹情深,决定顺遂淑妃的意思,让季如笙留在宫里暂住。

    消息传来的时候,林桑青正在往食盒里摆菜肴,剁碎的青菜配上豆腐捏成丸子,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炖的烂乎乎,拿筷子碰一下便直晃悠,金灿灿的蛋炒饭,红彤彤的糖柿子,令人瞧着食欲大振。

    箫白泽嘴巴挑剔,御膳房做的菜肴再好吃,他也能挑挑拣拣数出十来个毛病,反观她做的不入流的家常菜,哪怕卖相奇差,他也能夸出花儿来,不单不挑毛病,还一个劲儿的说好吃。

    遇着这么给面子有品味的食客,她自是乐得洗手作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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