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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她说的越慷慨激昂,那些人面上就越不好看。

    谁家能没一、两块钱?人家卖血都愿意支持组织工作,你口袋有钱都不愿意拿出来,是不是不热爱组织?是不是对组织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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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带着八卦、劝阻、打探、找麻烦等心思站在高处批判董馥梅,却没想到人家不是站在低矮泥泞的沟里,而是比她们更高更挺拔的山峰上。

    她们说了这几句没得到任何好处不说,反被架到了火上烤。

    在董馥梅发表了一通为了支持组织工作可以卖血的积极发言后,她们一点表示都没有能行?

    如果所有人都没表示那还能行,偏偏有那脸皮薄的扛不住,偷偷给自家闺女补报了名让孩子上学去了。

    这下好了,都有人带头了,其他人是不是也要跟着表示表示?

    表示?花钱给‘赔钱货’肉疼啊!

    不表示?思想不积极,与组织联系不紧密,怕是要列为观察对象哦!

    本想挤兑人,没挤兑到不说,结果自己大出血,这就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除了当时嘴贱的那些人外,其他‘无辜’的也被全民向学的氛围带动的跑不了,有些吝啬到连男孩都不舍得送去读书的人家被逼到连女儿也得送去,更是恨死了那些多嘴的人。

    送去读书的孩子整整翻了一倍,村里切切实实为此事热闹了好久。

    ……

    那些人怎么说怎么做,董馥梅在表达了自己是因为一颗红心向太阳所以才送女儿们去上学后就不管了。

    她发现孩子们情绪不是很高,步也不散了,带着孩子们回家,一起坐下聊聊天。

    “怎么呀?一个个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

    肖小溪在弟弟妹妹面前是很端着的,摇摇头说没事。

    肖小萍比较爱黏糊,就扎到董馥梅怀里,不开心的趴着,不出声。

    肖小云坐在一边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肖小月呢,坐都坐不住,气得直跺脚:“那些人太可恶了!女孩怎么啦!女孩怎么啦!女孩就不可以上学啊!关他们屁事啊!要他们说闲话!嘴那么多都吃了粪啊!”

    “小月。”

    董馥梅喊她名字的声音有些低,气愤的肖小月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粪’字,她妈和她说过很多遍说话不能带脏,她一时忘了。

    肖小月有些怕怕的去看妈妈的脸色,脸上挤出个讨好的笑来,希望妈妈不要计较这茬。

    却不想弟弟在后面给她拖后腿。

    肖学军是个头脑机灵的熊孩子,从四姐的话里得了启发,自觉想到一个好主意,兴奋的拍手喊:“我知道怎么报仇啦!我捡屎扔他们锅里给他们吃!”

    肖学栋虽然年纪比肖学军大一岁,但反倒是被带着玩的那个,听到肖学军有了主意,也跟着兴奋拍手:“好!捡屎给他们吃!阿兵力气大,让他扔!”

    阿兵脸上露出嫌弃之色,并不想扔。

    肖学兵是三兄弟里最爱干净的那个,甚至比几个姐姐都要爱干净一点。虽然他觉得这个主意挺好,一定能给那些说难听话的人吃教训,但他自己是完全不想要碰那个脏东西的。

    如果要他碰了,他估计三天也别想吃下饭了。

    没等肖学兵拒绝这个提议,同样对脏东西很嫌弃的董馥梅已经沉着脸给肖小月、肖学军和肖学栋各安排了写十张大字的作业。

    写的内容呢,就是爱干净、讲卫生的宣传标语了。

    只要一想到自家孩子可能会玩那个东西,她……又不能把孩子扔了,只能罚他们写字让他们没时间去实现这个计划。

    只是董馥梅对熊孩子还了解的不够透彻,对他们记仇能力也有点低估。虽然她现在是有注意着不让他们去弄那么恶心人的玩意,但在她放松警惕的很久之后,她的三个孩子还是将今天的计划给实现了一部分——只给嘴最臭说的最毒的那几个人投了‘毒’。

    别误会,这三个孩子是肖学军和他的‘小弟’肖学栋以及虽然是女孩但是特别皮又不怕脏的肖小月。爱干净的肖学兵和这次行动无关。

    不知道是平常吃的东西就不怎么干净还是什么原因,几个捣蛋鬼偷偷捡了羊的那啥扔了一把进去的事竟然没被人发现。

    董馥梅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偷摸报复成功了,还是在几十年后肖学军回忆当年丰功伟绩时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她才知道的。

    ……

    学校的学生多了对没编制凭学生看工资的两位老师来说是好事也是压力。尤其后来的进度跟不上,给他们补课就更难了

    毕竟有学过,简体字又比繁体字简单的多,在老师看来学习能力很突出的肖家两姐妹就被提拔为小助手,帮助后进同学进行学习。

    帮别人学可比自己学难多了,尤其是你教的人好像特别笨怎么都学不会的时候。

    “你怎么这么笨啊!”成为肖小溪的口头禅。

    她长得漂亮可爱,小男孩们也是看脸的,多数时候会选择让让她,笑嘻嘻的不计较。

    肖小萍长得没有肖小溪好,‘爱慕者’也没那么多。有些小男孩有两副面孔,对着肖小溪笑嘻嘻,对着她就喊她管事婆,把她气得不行。气得狠了差点和男生干起架来。

    肖小溪看不惯他们欺负妹妹,就站出去张开手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保护肖小萍。她一出马,那些男孩子们也愿意‘给个面子’,嬉皮笑脸的混过去,可下次这一幕还会上演。

    肖家两姐妹不知道的是,小男孩手贱的很,对谁有好感就会用女生不是那么喜欢的办法来吸引人注意力。揪揪小辫子当然可以,但有时候对着‘心上人’下不了手嘛,现在发现欺负别人也可以吸引到注意力,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方法。

    关于和同学相处姐妹俩不大会拿回家说,因为那是‘告家长’,为同龄人所不齿。倒是同学都是笨蛋怎么都教不会这个困难姐妹俩有和董馥梅讨主意。

    问董馥梅还能有什么办法?她结合之前教学的‘成功经验’,就教她们多给同学布置作业。

    姐妹俩非常相信董馥梅,于是就开始‘祸害’起自己的同学们来。此法一出,小美女的‘爱慕者’锐减,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成为了部分同学们心目中比老师还讨厌的存在。

    越是学渣越是恨的深沉。

    ☆、浮躁

    “哇啊!自行车!是自行车啊!”

    因为知青常常收到家里的包裹, 常打报告往公社或县里跑, 知青请假去城里这件事队员们也见怪不怪。没成想,这天一位名叫季海燕的女知青回来的时候竟是骑了一辆自行车回来!

    那可是自行车啊!这个大队都轰动了, 所有听到消息的都跑到那位女知青寄宿的人家去看车。

    那可不是一辆普通的自行车,是原装高配置的自行车!28寸, 除大链套、架轮支架、电镀后车架、皮坐垫、转铃外, 还有保险叉和工具袋, 竟是一辆被誉为“不吃草的小毛驴”的海市永远牌za51型载重车!

    这辆自行车可不好买,是邮局指定用车, 紧俏着呢。而且要买还不能用普通车自行车票, 得是花式车自行车票, 价格更是美丽,要234元整!加上另配的车灯, 足足要250元钱!

    季海燕平常不声不响的, 一出手就一鸣惊人。她被众人围在中间,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但脸上的笑意还是很矜持的,倒是收留了她的人家,喜得好像就是自己家得了自行车似的, 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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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有自行车了我不能乐啊!”

    “什么你家的自行车, 这是人季知青的自行车!”

    “海燕要嫁给我三儿子啦!这是她的嫁妆!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

    此言一出,比知青买了自行车还更让人震惊。

    本来嘛, 知青都是城里的娃娃,就是现在来村里了, 大家伙也认为人家是要回去的,都是高知识分子,怎么可能看上村里人,所以大家都对他们没特殊的念想。

    可是现在,有女知青不知不觉和村里的汉子好上了,而且马上就要嫁给村里的汉子了!还陪嫁了两百多块钱的自行车!

    霎时间,人心浮动。

    有了新的八卦,吃过饭陈宝珠又跑到董馥梅家和她说这件事。

    “你也不去看,那车可气派,黑亮黑亮的,骑在上面将车铃那么轻轻一按,嘿,没有人不往那看的。也不知道那肖保根走了什么运道,怎么那个城里娃就看上他了呢,还陪嫁自行车,多好的事啊。”

    下午的时候肖小月也在人堆里凑热闹呢,听宝珠阿姆说起这事,她一脸向往的说:“大头今天被带着坐自行车了,海燕姐,啊不,海燕婶就那么一蹬一踩,轮子咕噜噜一转就跑好远,我都追不上。”

    肖小月的羡慕表现的太过明显,董馥梅差点都想和她说他们家也有自行车了。

    是的,他们家也有自行车。

    之前提到过,林小满本是用返票收购衣服的。可董馥梅衣服做的量大,林小满没法淘到足够多的普通票证吃下,就想了个‘用质抵量’的方法,自行车票、缝纫机票、手表票、收音机票、手电筒票等大票都想法淘换了一张给董馥梅来抵去许多的日用票。

    董馥梅拿到票就换成了东西存在了包裹里。

    如果没记错,他们家那辆‘见不得光’的自行车是朱雀牌12型的26寸女式车,前面有个筐筐,买的时候是178元。

    加上125元的蓝海牌全钢表,150元的蝴蝶牌缝纫机,98元的熊猫牌收音机……

    董馥梅突然发现这些东西花了这么多钱不能拿出来用实在是有些可惜。

    如果去到城里,是不是……

    这个念头划过董馥梅的脑海,让她陷入了沉思。

    “人哪追的上车啊,要是腿比车好使,谁花钱买车!对了,梅子,我和你说,肖保根现在比人知青还受欢迎,一个个追着他问是怎么和人家好上的。那些人也不想想,他自个家还有兄弟呢,哪会轻易把经验教给人家去……”

    陈宝珠还在嘀嘀咕咕,董馥梅却没一句听进去的。

    ……

    季海燕没多久就要和肖保根结婚了,肖保根家和肖家也算是较近的亲戚关系,本来董馥梅是要去帮忙的。

    不过现在不用了,谁让她已经打了申请解除了婚姻关系呢。

    当然,就是没解除,不是实在近的亲戚也没人爱寡妇到家去帮忙准备婚宴。

    “董寡妇。”

    “嗯?”没想到‘新郎官’会跑到她家门口,董馥梅有些惊讶。

    肖保根手上还拿着个大背篓,见到董馥梅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一股马上要当新郎的喜意将篓子举着给她看:“那什么,我听说你家今年有酿地瓜酒是不是,我拿粮食和鸡蛋和你换成不成?这些你看看够换多少的?”

    董馥梅问道:“喜宴用的?”

    肖保根傻笑着点点头:“对!”

    “那成。”董馥梅接过篓子看看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的是二十八个鸡蛋,下面竟然是一袋大米,估摸有五十斤。为了办个体面的婚礼,愿意拿大米来换酒,可见是对新娘相当满意了。

    地瓜酒供销社卖是六毛一市斤,董馥梅让了点,直接给打了十五斤酒,连坛子一起给的肖保根,让他回去把酒倒到自家的缸子里再把坛子还回来。

    还坛子的是肖保根的大嫂,也就是害得肖小溪摔掉第一颗牙的大头他妈,董馥梅曾经暗怼过的。

    两人平常没怎么处,大头妈对着董馥梅也有些尴尬,不过她不仅是来还坛子,还是来借板凳和碗筷的。

    “那什么,梅子啊,家里板凳和碗筷能借我家用下不?”

    “能啊。”村里办红白事东西都是互相借的,大面上的东西董馥梅绝对不小气。

    见董馥梅同意,大头妈暗暗松了口气,也能正常的和她说话了。最近和人聊天她都是说她家弟媳妇的事,这时找话题也下意识说了这个。

    “我三叔子也是交了好运了,海燕是她家里唯一的姑娘,人陪嫁是辆自行车,为了方便我们家用,还特地买了不吃草的小毛驴,我家怎么也不能亏了她不是。三队做叮叮糖的你知不知道?我妈特地去粮站换了麦子和他家换了糖做喜糖,我家还打了申请要杀一头半大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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