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也得有机会跟我吵架啊，我们俩本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他.....”寇溪说着说着忽然愣住了。

    王雅芝察觉到寇溪的反常，忍不住问道：“咋地了？你想到啥了？”

    “霍安已经很久没给我来信来电话了！”寇溪喃喃道：“这阵子忙的脚打后脑勺，想不起来他。”

    “切！”王雅芝撇撇嘴：“咋地啊，三更半夜想你家老头了。那就发个电报打个电话，省着你这样馋！”

    “不是！”寇溪脸色有些微微的惨白：“霍安从来不会这样，我们俩是一个礼拜写一回信的。我从那边回来的时候，他是要集训的。我知道那边不能通讯，所以一直也没给他写信。中间我们就通了一次电话，上次分家的事儿我就跟他提了一嘴，然后他给大舅打了个电话之后.....”

    寇溪忍不住一把抓住王雅芝的手，整个人开始哆嗦起来：“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想啥呢！”王雅芝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寇溪：“你能不能想点好啊。你男人那是特殊单位，过家家呢。我听说这个时候征兵了，肯定忙着呢。你要是担心，明天打个电话问问。”

    “不是，他从来不这样！”寇溪泪水涟涟：“我这两天就觉得不对劲，心脏突突的乱跳。”

    “你心脏突突的，是因为这两天太累了！”王雅芝没好气，也不打算跟寇溪再谈下去了。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吧。明天我起来还得卖鱼呢，还得收拾那个王八犊子呢！”

    寇溪悻悻的躺下，忍不住又劝王雅芝：“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多跟姐夫商量商量。就算是他做不了主，你也得让他知道。”

    “行了，知道了。”王雅芝不耐烦地应付，心里头却在琢磨着如何磋磨磋磨这个该死的男人。

    第二天已经大中午了，王雅芝抻着脖子迟迟等不来于大明。整个人的情绪变得非常的暴躁，一会儿的功夫把兜兜骂哭好几次。

    郝红梅在前头忍不住跟寇溪吐槽：“你姐这是吃*了？”

    寇溪好笑道：“这不是我姐夫一直没来接，面子上不看了。”

    “哦.....”郝红梅点了点头：“这事儿啊，我还心思呢，这鱼卖的挺好，咋就又不高兴了。我还心思是不是小孩儿太烦人了呢。”

    寇溪笑看着郝红梅：“嫂子，你想要个孩子了？”

    “早晚都得要！”郝红梅掩嘴儿笑：“等你哥回来了，打算要一个。我看现在卖货也不累，天气暖和了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卖货，挣钱看孩子两不耽误！”

    又是一个巾帼英雄！

    寇溪想着后世那些刚一怀孕就辞职待产，当了足足十个月的老佛爷的宝妈们。实在是佩服这个年代能吃苦的女人们！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日子太苦逼得女人越发强大，也不至于这样。

    正胡思乱想着，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郝红梅喊了一声“欢迎光临”，寇溪就见到戴着个狗皮帽子的于大明走了进来。

    “哎哟，姐夫，你咋才来啊！”寇溪上前打趣道：“你还想着来啊？我以为你不要你大闺女了呢。”

    “那么好的闺女能不要？”于大明憨厚一笑，走上前小声问寇溪：“你姐还生气不？”

    “咋地，要是还生气你就走了呗？”寇溪笑盈盈的看着于大明：“你真行啊，怕我姐生气你还惹她。”

    “我那天不是懵了么！”于大明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啥时候那样过！”

    第三百四十六章 实在亲戚

    王雅芝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给于大明怎样的难堪，但是一直板着脸不肯搭理他。

    寇溪看着格外的尴尬出去看店，将一室清静留给这对夫妻。看见周围的人都走了，于大明敛了笑容提醒王雅芝：“人都走了，你差不多得了。你还能在人家呆一辈子啊？”

    “我愿意呆人家愿意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王雅芝怒看着于大明，气势汹汹的质问：“人都走了，面子给你留着。你说吧，那四十多块钱哪儿来的？”

    不等于大明解释，王雅芝就冷笑一声：“在家里头商量好了对策是吧？肯定是你自己私自攒的私房钱，这会儿得跟我说是你妈给你买啥东西的吧。”

    于大明瞪大眼睛一副惊讶的表情：“你咋知道呢？这不是房子有点漏风，我妈给我钱让我买点沥青补补房顶。我还没来得及买，过去打两把麻将。我这不是寻思挣点钱么，好给你买个好点的棉衣！”

    若是从前王雅芝听见这个理由，不信也信了。但是于大明今天来跟自己讲这些，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那张脸却觉得陌生极了。她真的想问问，那日在那麻将桌上他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模样为了哪般。那日在家里面冲着自己嘶吼，让自己滚蛋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更想问问婆婆，看见她气得要回娘家的时候，下意识的夺孩子又是怎么想的。

    可这些她不愿意宣之于口，老姨夫曾经告诫过自己。过日子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也就是了。若是太较真，扯出来的实情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媳妇儿，你跟我回家吧。”于大明挨到王雅芝身边，肩膀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肩膀：“咱妈在家给你包饺子呢，你最爱吃的油梭子酸菜馅儿的。昨天我把家里的小鸡儿都杀了，我跟咱妈连夜秃噜好了，都放在缸里头了。今年冬天来的早又冷，你在这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大明冲着自己的女儿挤挤眼睛，逗弄这孩子：“闺女，想不想你奶啊？一会儿爸领你妈买衣服去，你去不去啊？”

    “行了！”王雅芝打断于大明的话，板着脸道：“别装了，留着那钱以后盖房子吧。”

    这是原谅自己的意思，于大明眼前一亮十分欣喜。连连点头：“咱家那破房子都啥样了，我看不盖房子来年冬天也得倒。实在不行秋天就扒了得了，好好盖五间房子，以后生了小子，俩孩子一人一个屋！”

    王雅芝冷笑：“你就和稀泥吧。当着我的面你就说盖房子，老房子这么不好那么不好。当着你妈的面又说老房子怎么怎么好了，于大明，我跟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

    “我......”于大明语塞，随后耷拉着脑袋不吭声起来。

    “昨天我也想明白了，有兜兜在呢还得跟你过下去。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啊，这日子我肯定不过了！”王雅芝恹恹的说道：“那个钱你妈拿着就拿着吧，以后家里开销就从那里头出，我啥也不管了。”

    于大明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啥意思？你的意思是不管了，你要干啥去？”

    “干啥去？卖鱼去呗！”王雅芝没好气道：“我跟老姨夫说了，在他那个屋租个摊，以后我就在屋里头卖鱼。先卖一冬天再说！”

    “屋里卖鱼？”于大明蹙眉：“杂货店里卖？哪有地方啊？”

    “不是，是隔壁那个屋。”王雅芝嗤笑一声，回过头看着于大明面露讽刺：“你们娘俩还总说以前是地主家庭，啥家庭啥好日子没见过，至于死抠着我那点钱不撒手么。还一天到晚逼叨对我多好拿我当亲闺女怎么怎么滴。你看看人家是咋对亲闺女的，老姨夫特意在院里弄了个锅炉。两个门市连起来一起烧煤，就怕寇溪冻着。”

    于大明瞠目结舌：“这特么的，得烧多少吨煤啊？干啥呀，煤不花钱啊？”

    “老姨夫算了，一冬天最多八吨煤而已！”于大明眉毛直跳：“还八吨煤而已，你知道不一吨煤多少钱啊？”

    “四十块钱啊，老姨夫找人买煤能拿到三十五块钱一顿。八吨煤一共两百八十块钱。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上午不用烧那么多光是烧炕就行了。外头的暖气温乎一点，太阳能进屋根本就不冷。下午三点开始烧煤，晚上做一顿饭烧个炕，八点来钟就不用再烧了。一冬天六吨煤撑死了！”王雅芝一脸鄙夷：“不过呢，人家就是烧煤的命，你活该烧苞米杆子。谁让你一天就把一吨多的煤给输出去了，那就别怪你妈大冬天吼了气喘的，怨谁啊！”

    于大明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咋地，你是嫌我穷呗。说白了，你就是嫌乎我！”

    “于大明，我是嫌你穷么？结婚之前你家什么样我不知道么？你们家穷的耗子都不进来。开仓子能看见三个饿死的大耗子，这事儿满屯子我上哪打听不着啊。”王雅芝气的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起来：“我是嫌弃你穷还不知道上进。”

    “行行行，我不上进，我不上进。我不能让你盖房子，不能让你烧煤，行了吧。你还想咋地！”于大明被王雅芝磨得没了脾气：“祖宗，你说吧，到底咋地能跟我回家！”

    “以后你跟我一起卖鱼，卖不完的就去赶集。”王雅芝盯着丈夫：“咱们租老姨夫家的地方，一个月给人家十块钱。寇溪供咱们吃饭，这个事儿不亏吧？”

    “还得给钱？”于大明不淡定了：“实在亲戚给啥钱啊？再说你老姨夫那么有钱，还差咱们这十块钱？妈呀，十块钱一个月，供啥好饭啊？那咱给他五块钱一个月，不吃饭呗！”

    寇溪跟郝红梅就在前面杂货铺里头，一墙之隔有心听肯定能听的很清楚。王雅芝嫌弃丈夫丢人，气的抓起一旁的枕头往他脸上丢：“你去吃屎吧，滚回家去，滚！”

    于大明一脸委屈更是一肚子火气：“你属狗啊，说翻脸就翻脸。我还不能说话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吃肉

    “人家该你的啊？”王雅芝挑着眉破口大骂：“白烧煤，白把摊子给你呗。你看人家那房子好不好，你要不要！”

    于大明委委屈屈的看着王雅芝：“我也没说啥啊！”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数九寒天的我就得蹲在外头卖鱼是不？给你当媳妇不遭罪不行，享点福都是该死！”王雅芝冷哼一声：“我不配是不？”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十块钱有点多，你一天才能挣多少钱啊。要不行咱们不吃饭，五块钱中不？”于大明绷着脸：“现在家里也没啥钱啊！”

    “是呀，钱都让你耍丢了。你能眼都不眨的输出去那么多，我吃点喝点暖喝点都不行。”王雅芝气到飚出眼泪来：“于大明啊，于大明，就你这样的还来接我干啥。这 么的吧，你回家问问你妈，咱俩离婚了是给我钱还是给我孩子。孩子给我，我一分钱不要。你们要孩子，那就把该给我的钱一分不差的吐出来。”

    “干啥呀，咋就非得离婚！”于大明大惊失色，他见王雅芝已然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拉着她：“咋就心这么狠呢？我不说了行不行，十块钱就十块钱。”

    “十块钱？妈的，多少钱我都不跟你过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是不能享一丁点的福。我跟你说遭不起罪，操不起心，上不起火。”王雅芝将于大明重重推开，一副不愿意再相见的模样。 这下于大明彻底没了脾气，就差给王雅芝跪下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媳妇儿，我不是不让你享福，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猪油蒙了心，说错话了。”

    寇德旺隔着窗户外的塑料布看见于大明做低伏小的给王雅芝赔罪，笑着摇了摇头站在后门外用力的咳嗽了两声。王雅芝听见动静连忙将于大明拉起来，低吼道：“把你的眼泪给我收起来！”

    等寇德旺进了屋，看见于大明一副惊愕的模样笑着寒暄道：“哎呦，外甥姑爷来了。”

    “老姨夫！”寇德旺笑眯眯的走进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一脸慈祥的看着这两口子，将一旁的兜兜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气。

    然后看着那两口子道：“说开了？”

    王雅芝别过脸迈了两步离丈夫远远地，一副依旧不高兴的样子。

    “大明啊，老姨夫呢有两句话要说说，你呢也别往心里去。雅芝啊就是个急脾气但她是个善良孝顺的人。对你对你妈对孩子都是一心一意的，说实在的你们家现在能过到现在这个份上。雅芝这孩子是头等功劳的，咱不说你们两口子的情分就说这份恩情，你得记着啊！”

    于大明诚惶诚恐的点头：“对对对，是是是，老姨夫教训的是。我一直都记着雅芝的好，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的付出，我是知道的。”

    “这一年你们两口子挣了点小钱，说是不少可那要花也经不起花。怎么地，我听雅芝说你现在开始耍钱了？咋地呀，你也要跟寇溪那小叔子似的，不务正业就知道玩？”寇德旺笑脸一收，颇为严肃的看着于大明。

    “没有，没有！”于大明惊慌失措：“我就是偶尔跟他们玩一玩。那天也不知道咋地了，一直输越输心里越憋气就想赢回来。没想到.....”

    “这耍钱就是这样，像雪球子似的越滚越大，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寇德旺盯着于大明：“那以后还耍不耍钱了？”

    “不耍了，不耍了。以后跟着雅芝在一起卖鱼！”于大明连忙拍着胸脯子保证：“听雅芝说了，你把那门市借给我们让我们摆鱼。以后我跟雅芝好好干，挣了钱好好孝敬您！”

    王雅芝转过脸咬牙切齿道：“都跟你说八百遍了，不是借是租给咱们。你他妈的不占便宜能死不？”

    于大明故意不做声缩着脖子不搭腔，想着以寇德旺的性子肯定将这租金免了。寇德旺看的分明，嘴角那仅剩的笑容也敛了。心里嘀咕着，于大明这副小家子气怕是要连累雅芝了。

    “以后你要多帮着雅芝，早上那么冷，你出去上鱼去。别让她一个女人受冻，你不还想要个小子么。真是要把雅芝身子冻坏了，以后还生啥儿子啊？再说了，生儿子不得给孩子挣钱盖房子娶媳妇儿？趁着你俩年轻别偷懒多吃苦多干活，把日子红红火火的过起来。”

    于大明唯唯诺诺点头，王雅芝在一旁心越来越冷。

    “行了，我也不留你们两口子吃饭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呢！”寇德旺对王雅芝道：“你也别在这呆着了，自己家里也不少事儿。那鱼我给你都卖给别人了，等晚上我给你家送钱去。”

    “卖给谁了？”王雅芝忍不住打听：“还有那一大盆呢！”

    “你别管卖给谁，你回家好好多日子。晚上我过去检查检查，看你要再作妖，别说我替你爸揍你！”寇德旺板着脸吓唬王雅芝，又看向于大明：“给孩子带鞋来了么？外面的大棉袄拿了么？”

    “拿了，都拿了！”于大明连忙走上前道：“我妈在家给雅芝包饺子呢，是她最乐意吃得酸菜油梭子馅儿的。我们就不在老姨夫这吃了，这就回家了。”

    寇德旺瞪着于大明：“把媳妇儿气回家，你也够有本事的。只有一次，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可不惯着你啊！”

    “知道，知道，多谢老姨夫！”于大明挤着笑，一边给女儿穿鞋一边说道。

    “哦对了，昨天寇溪整的骨头汤还有点。我去给你们拿了，回家给兜兜下点面条吃。孩子养活的这么瘦，也不知道你们咋当得父母，还有心打仗呢！”这话把于大明说的老脸臊的通红，脊背突突的冒冷汗。

    于大明抱着女儿，王雅芝抱着个装着骨头汤的小铝盆。眼瞅着要到家的时候，于大明黑着脸对王雅芝道：“以后别啥事都跟老寇家人说，不知道磕碜啊！”

    “有啥不能说的？你自己做还怕别人说啊！”王雅芝翻了白眼：“打麻将输了那么多钱，满屯子找不出来第二个，还用我说！”

    “行行行，就这点事儿墨迹来墨迹去，没完了是不！”于大明恼羞成怒：“到底是咱俩过日子，你嘴上把点门儿。咋的穷就不能养孩子了，剩点破骨头汤也带回来，你没吃过肉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熟食

    “你还想要肉？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就你闺女吃肉吃得欢，这个骨头汤本来就是给她炖的，老寇家的人谁都没有碰。这家伙，照顾你还照顾出毛病来了是吧。你有能耐给你顿顿吃肉，让你闺女吃得胖胖的别面黄肌瘦一看就营养不良！”说完王雅芝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家走。

    她神色如常的回到家里面，一进屋就看见老于婆子正盘腿坐在炕上包着饺子。见到她回来了一脸欣喜道：“回来啦，快包好了，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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