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打酱油

    “你这个人就是这个熊样！”霍大贵忍不住训斥她道：“吃一百个豆不嫌腥，有脸说别人没脸看自己。”

    霍大贵自己连连摇头：“分家了，人家给你是情义不给你是本分。你亲儿子啥样，你亲儿媳妇啥样，你心里没点逼数？”

    李翠莲脸上热辣辣的，面上却嘴硬道：“我不是非得找事儿，我就说这么个道理。你说别人来问我，寇溪啥时候开业，我一问三不知。今天又问我要酱油，说寇溪那边白送肯定是有的是，问我多买点便宜货。你说我这才知道她整个什么买东西送酱油的事儿。老霍你自己说说，你让别人咋说我？”

    “你要想知道，你就过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说实在的，那个小卖店里头啥样，东西全不全。我没时间你过去看看，领着高丽曼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啥没收拾的，帮着干干活！”霍大贵没好气道：“事儿都是人做出来的，寇溪她人不抠，你对她好点她对你能更好的。”

    “不抠？”李翠莲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唉呀妈呀，不抠能把老房子霸占着把咱们两个老么咔痴的老东西撵出来？她能对我好，你咋寻思说出来的呢！”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说不明白！”霍大贵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转身要重新进屋里干活。

    “哎呀！”李翠莲连忙抓着霍大贵的胳膊：“你这个人，一说就不乐意。越老越酸性是不是！”

    她耐着性子哄着霍大贵：“你过去看看咋回事儿。你领着天一去，她对天一还是挺稀罕的。那边有人她肯定不好意思不给你东西，到时候让天一拿点小食品回来，你看看那个酱油是咋回事。打个十斤二十斤的，咱们一年都够了。过两天大蒜下来了，我正好泡点咸蒜！”

    李翠莲冲着霍大贵眨眼睛：“我跟她关系那么臭，再说又是隔着一房的不好老去。你是正经的老公公，你没事儿就去看看去呗，你有理你怕啥。”

    “哎呦，哎呦！”霍大贵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李翠莲：“我就说吧，你这个人就是占便宜没够。我昨天还寻思，以后你不得厚着脸皮上寇溪那要东西去？”

    果不其然，李翠莲就已经将手伸到了他面前。还企图利用霍天一来博寇溪的喜欢。

    “上回她把手电筒拿走了，到现在也没给我送回来啊。你今天要不去，等开业我就管她要手电筒去。我非得要个新的回来，再要几个一号电池。”李翠莲知道霍大贵向来想要在亲家面前要脸，仗着他丢不起人索性威胁起来。

    “你这个老娘们！”霍大贵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越说你越得寸进尺了是吧？”

    “咋地，你还想给我撵回家去？”李翠莲插着腰得意洋洋：“我告诉你，我不跟你过了我还能跟我儿子过。你是不能把我儿子撵出去的，我可以告你们，知道不。”

    霍大贵之前也是气急了才威胁李翠莲的，他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真的将她撵走。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在，霍天一也马上要上小学了。家里乱糟糟的，让别人笑话孩子。

    “行，你可真行！”霍大贵眼神阴狠：“大不了我把你腿打断了，让你躺炕上当祖宗养着。让你儿子端屎端尿，伺候你二十年。”

    李翠莲怔住，霍大贵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咋样啊？”

    “爱去不去，反正最后丢磕碜的不是我！”李翠莲色厉内荏的丢下一句狠话，一路快步往自己的屋里走。

    霍大贵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却不怎么干净的院子，仰天长叹一口气：“哎.....”

    最后霍大贵到底还是决定去看一眼，他嘱咐霍鲁道：“我出去一趟，你把这点东西挂起来，把屋里地扫了。收拾干净锁好门，别出去瞎嘚瑟去。”

    霍鲁满口答应，霍大贵不放心道：“你跟那个小姑娘断了没有？”

    “断了，早就断了！”霍鲁郑重其事：“我就是逗她玩，你们一天天大惊小怪的。”

    “你要让我知道.....”霍大贵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霍鲁连连点头应声：“知道了，知道了！”

    霍大贵并没有领着霍天一去看寇溪，则是抱着一摞的挂面去了市场。

    此时天色已晚，吃饭早的人们都聚集在这边说话聊天。

    霍大贵看见寇溪的那家小店门上挂着一个被红绸包裹住的牌匾。大门的旁边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字写了一个通知。

    他默默的看完之后，伸手上前去拉那扇虚掩的门。

    开门进屋见到寇溪并没有在屋里，屋里面点着两个极亮的白色灯泡。一个女人正在拿着抹布擦拭着柜台上的玻璃，听见开门上她抬起头来。

    霍大贵认得这个女人，是那天与寇溪一起来家里的娘家嫂子。霍大贵约莫记着她似乎叫郝红梅的样子。

    “哎呦，叔来啦！”郝红梅丢下抹布，笑着往柜台外走：“来就来呗，你还抱着这么多东西干啥。”

    她朝着后面伸着脖子喊道：“寇溪啊，你家老公公来了！”

    寇溪应声走出来，看见霍大贵甜甜一笑：“爸来啦！”

    “恩！”霍大贵哼了一声，寇溪看见他怀里的挂面大笑道：“我还说一会儿收拾完去家里一趟，跟你上点挂面卖呢。这真巧，你就送来了。”

    “这不是给你卖的，这是给你们吃的！”霍大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屋里没收拾好，咋不跟家里说呢？让你妈跟你嫂子过来帮忙干活啊！”

    “也没啥可干的！”寇溪客气道：“就是把柜台擦擦灰！”

    “我看外头写着买东西送酱油，这是啥意思？”霍大贵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就是公告上的意思啊！”寇溪笑着解释：“只要来我这买东西，凑够钱数就送酱油。但是得自己带桶！”

    她大大方方的对霍大贵：“爸，你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装点。”

    第三百二十六章 跟着凤凰走

    听见寇溪说要给他拿点酱油的时候，霍大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样。一种莫名的羞辱感萦绕在他的心头，虽然皮肤黝黑看不出来但是脸上热辣辣的感觉依然让他十分的不痛快。

    “不用啦！”霍大贵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来，大手一挥故作大方的说道：“你是要宣传弄个啥名头出去，大家伙以为能占点便宜都来买点东西。这不就都知道你这个小卖店了么！”

    霍大贵笑眯眯的故意做出一副将事情都看穿的得意样子。“孩子干的是正经事儿，我没啥本事帮不上忙还能扯你后腿咋地！”

    寇溪对公公的这一番言辞并没有多意外，她从前就是知道公公心有沟壑是有经商头脑的人的。不然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豆腐生意，在红旗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但是怪就怪在霍大贵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经不住李翠莲软磨硬泡。虽说有时候他知道事情对错也明白怎样处理是最妥当的。但也有一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媳妇儿不贤惠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不然一大家子日后的矛盾更多，不团结不和谐一样赚不到钱。

    所以没有李翠莲的地方，霍大贵说的话从来都是顺耳的、支持的、让人舒坦的。但是李翠莲掺和进来胡搅蛮缠的时候，他也只能和稀泥震慑一下而已。

    “别的啊！”寇溪走到那两个及腰高的黑色大缸前，将盖子上的舀勺拿起来意有所指的嘲讽道：“你不管家里鸡毛蒜皮的琐事，不知道这柴米油盐的价格。我这有一些你就拿回家吃呗，你就算是不拿，等我妈想起来了找我要也是一样的！”

    与其李翠莲像个蝗虫一样来拿，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给霍大贵。而且那个时候李翠莲打着的是“抠门的儿媳妇不孝敬公婆”，在开业的时候说出一些不着三四的话恶心她，真的是得不偿失。

    “开业的时候你们也来看看！”寇溪拿出一个崭新的十斤酱油桶来，将酱油桶打的满满的递给霍大贵。

    霍大贵当然知道寇溪指的是什么，神色尴尬的说道：“家里那么多活，没有时间过来看热闹。自己家的买卖，不兴那个的。”说完又问寇溪：“你爸啥时候来啊？”

    “明天就来了，我爷跟我奶也来。”寇溪笑着说道：“本来我今天想给你们送酱油的时候说的，明天我爷想请咱们家吃饭。五点钟开饭，爸你要是不忙的话早点过来跟我爷唠唠嗑。”

    寇溪听明白霍大贵话里的意思，他在跟寇溪保证李翠莲绝对不会在开业的时候来捣乱。

    霍大贵没想到的是，一个小卖店而已寇家两位老人都要过来。如此重视这个小卖店，怕是出了钱吧。想到这里他重申审视起他原来并没有看上眼放在心上的小卖店。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屋里面的摆放的东西种类齐全到不下三五百样。以前也有人家摆个小摊子，卖点小玩具啦、烟啦、鞋子啦。出去赶集的时候，也是每个摊子上零零散散三四样。

    霍大贵想着寇溪这个小卖店撑死了就是烟酒糖茶之类的日常用品罢了。他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寇溪将这个小店粉刷一新，那墙白到反光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以他对寇溪的了解，这个孩子就喜欢在这些虚头巴脑上下功夫，他是知道的。

    但是没想到的时候，四十来平的小店被装的满满的。柜台里摆放整齐，货架上的种类繁多的就像是浓缩的供销社一样。她也学着供销社那样，在货物面前粘着一张售价贴。霍大贵随便扫过去发现，不管哪一种商品卖的都比供销社、物资的零售价要便宜。

    “你这是在哪儿进的货？”霍大贵心里面有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感。怪不得李翠莲会说别人笑话他们，家里儿媳妇开个买卖具体卖什么、什么时候开业、搞的什么名头他一概不知。这比外人还不如，可不是让人笑话了。

    “这个啊，我也不瞒你！”寇溪从物资仓库里拉出去好多东西，这事儿在原单位已经不是什么新文了。与其让霍大贵从别人那里听说，不如自己显摆给他。

    “我是从物资进的货，我们单位现在也卖不出去跟要黄了似的。库房里压了那么多货，总公司下来查账都是事儿。王主任看我出去上货了，跟我和合计不如便宜点卖给我。”寇溪心满意足的看着霍大贵脸上的震惊之色。

    “你在物资上的货？卖的还比物资便宜？”霍大贵不可置信的指着那货架：“这些都是？”

    “还能零售价给我啊？就是比进货价稍微高一点卖呗，现在物资都开不出来工资了。赶紧把货底子处理了，给大家伙发点工资，谁还能说啥？上头下来查的是你这个地方的销售点亏损还是盈利，查的又不是你多少钱往外卖的。再说了我这是大批量的进货，肯定比别人便宜啊！”

    霍大贵心说真是年轻胆大能干大事儿的人啊。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必然是寇德旺无疑了。

    他要是个傻子，以后任由家里那个二货瞎折腾，早晚把自己折腾成穷光蛋。老话讲‘与凤凰同飞，必是俊鸟！’。跟着这些脑子转的快的人一起折腾，肯定比自己孤身一人蛮干要强。

    霍鲁是个没本事的，他还有闺女没出嫁还有孙子要培养。李翠莲养歪了一个儿子，他可不能让她把孙子给养歪了。

    想着明天寇德旺请自己吃饭，霍大贵一下子心情就好起来。像是看见了曙光一样，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他总觉得自己要发财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霍大贵哼着歌脚步轻盈的拎着酱油桶回了家。此时天色还未黑，高丽曼与李翠莲坐在院子里啃西瓜。

    看见霍大贵拎着一个十斤装的酱油桶回来，婆媳二人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霍天一小跑着奔向霍大贵：“爷，我的好吃的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给你脸了

    “这是她那的酱油啊？”李翠莲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霍大贵手里的酱油桶。

    “恩，拿进屋去吧。十斤酱油，咱们家一年都吃不完！”霍大贵没有回孙子的话，而是将手里的酱油桶放在了小桌子上。四处打量一番之后，黑着脸问道：“霍鲁干啥去了？”

    “不知道啊！”高丽曼气鼓鼓的嘟囔：“又出去跑骚去了吧!”

    “啧！”李翠莲立即不高兴起来：“说啥呢？不是说出去打麻将去了么！”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霍大贵，替霍鲁说话道：“孩子干了一天的活儿，出去玩一会儿能咋地。”

    霍天一一直惦记着霍大贵手里的好吃的，在他腿边一直磨蹭道：“爷，我也得好吃的。我的好吃的呢？”

    霍大贵低头训斥孙子：“想要啥吃的，家里大人给你买。你跟别人要干啥？那么没有规矩呢！”

    “你说啥呢！”李翠莲率先不干了：“自己家亲大娘开的小卖店，拿点吃的咋地了。自己家就卖好吃的，干啥出去买啊！”

    “那小卖店不用上货啊？那小卖店你开的啊？好意思说自己家的，你出钱了么？”霍大贵听见李翠莲这样说，火大起来：“什么孩子在你身边养着都得学坏。一天天就知道占便宜，咋地，给十斤酱油还嫌不够，你想要啥？”

    李翠莲没好气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嘛。寇溪不是他亲大娘么？那以前寇溪下了班不也给他带好吃的？把咱家孩子嘴养馋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回头看高丽曼，寻求同盟战友一起吐槽。高丽曼立即响应起来，幽幽的说道：“可不是，天一原来没有吃零嘴的习惯。不都是寇溪给惯的么，现在孩子不听话了，她不管了。”

    “行，你们真行啊。孩子吃零嘴你们赖人家，孩子偷着处对象你们赖人家。咋地，你们老李家出来个贼婆，也一样赖人家呗？”霍大贵拿着李小娜的事儿讽刺李翠莲：“人家好你们咋不学呢？人家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你们咋不学呢？人家把霍安管的服服帖帖的，你们咋不学呢？人家一年比一年能挣钱，你们咋不学呢？”

    高丽曼见公公这样捧高踩低，不由冷笑一声：“我还生了两个孩子呢，她也没学我啊！再有能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有啥用啊！”

    她挺直了腰杆，似乎可以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样。趾高气扬道：“我可是老霍家的功臣，我生的可是长孙！”

    “就是，我大孙儿是长孙！”李翠莲应和一声，伸手将嘟着嘴巴不高兴的霍天一搂在怀里。

    “大孙儿别生气，等开业那天奶领你去。我看她敢不给你的，以后放学了你就去她那转悠一圈。”李翠莲已经想好了，寇溪那个人平时下班是会给霍天一带点零嘴的。现在开业了，霍天一自己跑过去肯定能混到更多吃的。

    “拉倒吧！”霍大贵勃然大怒，指着李翠莲的脸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脸，教点孩子好行不行？这么点小玩意儿，你就让他伸手跟别人要东西？”

    “跟自己大娘要，能咋地？”李翠莲理直气壮：“再咋说，那也是亲大娘。”

    “那要习惯了，跟大姑要，跟二姑要，跟小姑要。谁不给不让回家呗！”霍大贵冷着脸：“以后寇溪生了孩子，是不是也得跟她们要！”

    李翠莲梗着脖子：“对，那是应该的。”

    “去他妈的应该的，人家该你的。你做到那个份上了么？啥都应该的，你还应该死呢，你咋不早点死！”霍大贵骂完李翠莲，低着头指着霍天一声音吼的震天响：“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你大娘那要东西，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又看着李翠莲：“咋地呀，开业那天你想上门打秋风呗？像个要饭的，这也拿那也拿呗？”

    被猜中心事的李翠莲索性把心一横：“那她拿了我的手电筒还没有还呢，我去要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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