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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苏家世代出皇后,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内里争斗严重,苏昼不过二十多岁就在一众子弟中脱颖而出,掌了苏家大权,在南邱国,也一手把持着军权,手中有三十万忠心耿耿的将士。在天子面前,苏昼可不下跪,并能够随意出入后宫——在南邱国,只有苏昼能这般做。

    在裴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昼的时候,苏昼也在打量着裴咎,北辕国前摄政王,楚王裴咎,北辕国先皇同母的亲弟,当今圣上的皇叔。

    裴咎身穿华贵锦袍,紫金冠,白玉带,腰间佩着一块古玉,萧萧肃肃,风姿特秀,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寒凉,因为常年居于高位,自带尊贵气度,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虽说裴咎如今处于失势的状态,苏昼却不敢小觑裴咎,毕竟这位年少时一战成名,一夜之间领军屠戮三万敌军的狠角色,杀人如麻且心肠冷硬。

    南邱国和北辕国世代友好,暂未起过冲突。苏昼和裴咎并无什么往来,当下,苏昼有事相求,难免温和了几分。

    苏昼拱手一笑,道:“久闻楚王殿下大名,如今相见,才知殿下果真如传闻一般英武非凡。”

    侍女们上了茶水,裴咎饮了一口茶,淡淡的道:“苏将军过誉了,不知苏将军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事?”

    苏昼拍了拍手,他所携带的侍从抬上了两箱珍宝,一列戴着面纱的美貌女子也被带入。

    苏昼俊美绝伦的面上浮现淡淡笑意:“这是在下的小小心意,还望楚王殿下能够收下,在下这次拜访,的确有要事相求。”

    裴咎不喜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他微微皱了皱眉:“苏将军请直言。”

    苏昼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淡去。

    他道:“在下有一堂弟,自幼就被家中祖母宠坏了,从小就无法无天,没人能管的住。数日之前,堂弟带着几名宠妾来北辕国游玩,不慎遇到了劫匪,堂弟和几名宠妾都失踪在了殿下的封土之上,在下希望殿下能行个方便,让在下带人在麓山一带搜查一番。”

    裴咎道:“楚地不允许外境之人带兵而来,麓山一带,是本王祖上的居所,更不会让外人踏足。”

    苏昼知晓裴咎难说话,况且,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苏昼道:“在下不会带过多将领骚扰百姓,最多允许一百将领入境。舍弟纨绔,但祖母重视,若是得知舍弟遇害,祖母定然伤心欲绝,还望殿下给个方便,来日在下寻得舍弟,定然将重礼献上,并亲自押着舍弟向殿下道谢。”

    裴咎凤眸扫了苏昼一眼:“苏将军何不将令弟画像送来,本王让手下替苏将军搜查?麓山一带有本王先祖英魂,外人进了,是对本王先祖不敬。”

    苏昼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他笑意略有些僵:“那好,在下回去后,定要找一名出彩的画师,将画像奉上。”

    等苏昼离开了楚王府,裴咎身边一名幕僚问道:“殿下何不卖苏昼一个人情,帮苏昼寻找堂弟,不过小事一桩,苏昼权势滔天,事成之后,若能和他交好——”

    裴咎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你真以为,苏昼会为了区区一个堂弟来求本王?此人心狠手辣,不可轻信,楚地暂时不能任外人踏足。”

    幕僚想到近来南邱国发生的一桩桩诡异事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还是殿下您英明。”

    第5章

    苏昼刚刚出了楚王府,他献出的两箱珍宝和八位美人被送了回来。

    楚王府的管家是一名年过半百的嬷嬷,身形消瘦,一双锐眸如鹰隼一般。

    管家笑着道:“不是我们殿下不承苏将军的情,只是事情未办,不好受如此重礼。”

    苏昼温润一笑,桃花眼轻轻一弯,让人如沐春风:“既然楚王不收,在下便收回了。嬷嬷请回吧。”

    苏昼上了软轿,片刻,八个人把轿子抬了起来。

    轿中还坐着一名孩童,孩童不过七八岁大小,和苏昼的面容有三分相似,只不过,孩童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稚气。

    这是苏昼的侄子苏浣,苏浣年纪虽小,却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

    他道:“云安郡主原翡早就有异心,她肯定会跟着小叔。二叔,我观出事一带的地形,想着小叔很大可能会和原翡跳水。裴咎不允许我们搜查,我们派暗卫私下寻到河水下游,原翡喜好奢华,她落水,总要有所踪迹,若被山民救到,她身上贵重之物,十有八九会被拿来当掉,这段时间,一边让暗卫留意河水下各家各户是否多了人,另一边让人留意着当铺。”

    苏昼阴冷一笑:“原翡这个废物,她生性怕水,不会陪着一起跳水。”

    苏浣道:“凡事都有万一,二叔,先按照我想的搜查一下吧。”

    “楚地戒备森严,楚王非等闲之人,麓山一带的居民,只能外移,陌生人不可移居到此,暗卫不好打探消息。”苏昼桃花眼中的笑意渐冷,“若是私下里惊动了楚王,我不好收场。”

    苏浣点头道:“若是在北辕国其他封地,王侯都较容易买通,楚王性子孤傲,二叔,这段时间,您还是多跑几次楚王府”

    等苏昼回到了酒楼,入了房间,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几道黑影入内:“二公子!”

    两名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被扔在了地板上。

    其中一名女子还有几分精力,她趴在地板上咳了几声,蓦然抬头:“大将军!”

    苏昼一手撩起了白袍下摆,俯身道:“让你们好好伺候着人——如今人呢?”

    女子道:“云安郡主带了主上离开,说是要和您会合,大将军,云安郡主身边还有三名贵女陪同,我们在前方挡着刺客,被打落到了悬崖底……”

    苏昼脸色铁青:“刺客是哪方的人?”

    女子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苏浣慢慢走了过去,道:“二叔,这两个女的先关起来,现在写信让家中亲信联系原家的人,我们这两日搜查云安郡主和小叔的下落。”

    苏昼踱了几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苏浣只到苏昼的腰部那么高,眉眼稚嫩得很,偏偏生得好看,仙童一般,他道:“下次去楚王府,希望二叔你能带上我。”

    ……

    裴咎回到山上时,天色早就黑了。

    有风吹来,他远远就闻到一股火烧焦东西的味道,快步走了过去,裴咎发现厨房被烧了半边,剩下半边焦黑,木头上还带着些火星。

    裴咎:“???”

    他冷下了脸:“原凝!”

    木屋的门开了,凝儿一身灰扑扑的回来,她睡眼惺忪,一手揉着眼睛。

    裴咎细细看了她一番。

    凝儿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抹了几道黑,困惑的睁着眼,应该刚刚睡醒。

    她看向裴咎:“啊,裴大哥。”

    裴咎指着一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凝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就想做个饭,没想到把屋子给烧了半边。”

    裴咎不信:“烧了半边?你是怎么把火扑灭的?”

    “还有半缸水,浇灭了一点,我又用土去扑火。”凝儿道,“幸好火烧得不大,但也要把我给累死了。”

    裴咎也不和这个小废物计较了。

    他拿出了一包点心:“给你带的,洗洗手再吃。”

    凝儿接了过来:“谢谢裴大哥!对了,裴大哥,你出去打猎,猎物呢?”

    “卖了。”裴咎道,“我先进去睡觉。”

    凝儿把点心放在了一边,拿了衣服去洗了一个澡。

    回来之后,凝儿坐在凳子上吃点心,裴咎已经铺好了地铺,躺了下来。

    凝儿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裴大哥今天累坏了吧?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啊?”

    “不用。”

    裴咎的声音冰冷,他这个人就是冷硬冷硬的。

    态度极度恶劣。

    凝儿也不在意,反正她脸皮厚:“可我一个人,在这里特别无聊。”

    “那我送你回你家?”

    凝儿摸了摸鼻子:“啊……送我回家就不要了。”

    这是在这里的第三晚。

    凝儿勉强能够合上眼睛睡觉了。

    她最近睡眠状况特别不好,整夜整夜的,其实只能睡很短的时间。

    裴咎感觉到女子的呼吸逐渐舒缓,他也闭上了眼睛。

    裴咎活了二十三年,这是第一次,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女人香。

    裴咎是遗腹子,母后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从一出生,裴咎仿佛就是个诅咒,皇室中人人对他敬而远之,除了裴咎的皇兄,也就是先皇。

    先皇天启帝与裴咎一母所生,三年前,天启帝驾崩,太子裴引登基,年号为明思。裴引的母后出自邢家,邢太后亲近母家,忌惮裴咎的权势。明思帝软弱,畏惧邢太后,邢太后知晓裴咎对天启帝忠心耿耿,不会谋逆,明思帝是天启帝之子,裴咎自然会忠君,所以让明思帝和邢家多番挑衅,逼着裴咎交出兵权。

    裴咎并非软弱之人,但天启帝还有三个皇子,这三名皇子母族势力微弱,邢太后以这三名皇子的性命相逼,并发誓说只要裴咎交出兵权,离开京城,就不会危害这三名皇子。

    这么多年来,裴咎忙于朝事,从未和女人有过亲近。他其实并不喜欢女人,曾经带兵时,敌方也曾使出美人计深入兵营,裴咎却从未上过一次当。大概是嫌弃那些女人矫揉造作,像狐狸精一般浪荡不堪。

    裴咎以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会是特别正经的大家闺秀,可是,他突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厌恶凝儿。

    哪怕凝儿言行举止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大胆夸张。

    裴咎不愿想更多,他觉得,他和这个女人,可能只是不厌恶,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凝儿身上一股幽香,整个房间都是她的香气,这其实很好闻,裴咎却背过了身去。

    ……

    凝儿在睡梦中,觉得好像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她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过分秾丽的面孔,是个男人,精致冷艳,眉心一道鲜红的火焰纹路,男人着一身红色衣袍,左手掐住了凝儿的脖子,唇边含着一点阴郁冰冷的笑意:“好妹妹,你想怎么死?”

    凝儿尖叫了一声,出了一身冷汗。

    天色还未亮,木屋里仍旧漆黑。刚刚那个梦过分真实,凝儿的身子一直在颤抖。

    黑暗之中,她的脸色煞白。

    裴咎自然被她的尖叫声吵醒了:“做噩梦?”

    凝儿反应了良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目前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常住的地方。

    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但是,凝儿仍旧觉得恐惧,刚刚在梦里,她觉得男人只要多一点点力气,她就会死了,她距离死亡,其实那么近。

    凝儿从床上滚了下来,几步钻到了裴咎的被子里:“裴大哥,我给你暖被窝。”

    裴咎咬牙切齿的道:“滚出去!”

    凝儿像只八爪鱼一般攀着他:“不滚。”

    裴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半夜要爬男人被窝的女人。

    凝儿身子又轻又软,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和兰香,她一把搂住了裴咎的脖子:“反正你又不吃亏,陪我一晚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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