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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陆璟问了:“王掌柜有话请讲。”

    “哦,也没什么。我是说五奶奶之前是太过担忧,还特意让我办了个冒籍的,其实陆五老爷是一点用不到的。”王掌柜看着陆璟。

    陆璟面容平常,看不出变化:“内人跟我提过。那份冒籍给我扔了。”

    王掌柜有点糊涂,难道五奶奶不是自己跑了?

    “内人的事,真是让大家费心。听闻她落水后给人救起。所以我准备四下里寻找内人。”陆璟看着王掌柜。

    王掌柜点着头:“定当尽绵薄之力。我会让我生意上往来的人多方留意下,看可有消息。”

    “那就多谢王掌柜。”

    第二天,陆璟去了徐家明示暗示徐惠然还活着,让徐礼和徐苏氏有了徐惠然终会回家的希望。

    陆璟驾船一路南行而去。

    徐惠然在梅村已经两年,除了农忙的时候,她会在梅村;只要不是农忙,把地托给村里的人照看,她就带着蚕姐和杜阿福出去做生意。

    对于去的地方,徐惠然总是刻意不常在一个地方,时间上也不会固定。这样子,虽说总是人生地不熟开头难,可却安全。

    算着陆璟已经在翰林院,徐惠然也不敢大意。陆璟这个人,只要惦记上谁,总有他的办法让惦记上的人落进他的圈套里。

    山里的冬天比山外要冷些。这两年徐惠然手头上的钱多了些,屋子里生得炭盆火也旺。晚上,蚕姐会和徐惠然坐一块做针线。

    “五奶奶,不是我说,阿福的衣服真是费料子,缝起来还累。”蚕姐给阿福做着过年时穿得新棉衣。

    徐惠然听着笑:“也不就多缝几针,裁还是一样的裁。”

    “那也不一样。你看我都没空给五奶奶缝衣服。”

    “现在我只用缝自己的,哪用得着你。”徐惠然看了眼给自己新做的衣服,是件男人穿得男袍。

    等开了春,徐惠然可以带着蚕姐和杜阿福往外面跑。

    蚕姐看了眼徐惠然手里的道袍:“五奶奶,咱们一直在这待着吗?”蚕姐问过杜阿福,五少爷是不是不会来找他们了。

    杜阿福只说了句,他又不是五少爷哪知道。

    徐惠然低下了头:“可能吧。我想回家去看看爹娘和昂弟。”过年的时候,总是会想家的。不知道徐礼、徐苏氏还有徐昂怎么样了。徐昂也要考秀才了吧,应该能考好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蚕姐的眼睛发亮。

    “等明年看看,找人先打听打听。”徐惠然直起了身,往后仰了仰脖子。

    明年就是离开三年,陆家人应该已经忘了她。前世,她死了一年后,陆家就已经在张罗给陆璟娶亲。

    徐惠然都替那些姑娘不值,幸好陆璟没要。

    陆璟坐在省城的一家茶馆,慢慢喝着茶,听着说书的在讲个故事。

    第89章 你射的

    说书人讲得故事是:一书生进京赶考,路遇小姐。小姐以橘灯相赠,做为定情信物并赠以银两。书生考中状元回来迎娶小姐的故事。

    一个挺俗的故事给说书人说得倒挺好听,还让茶楼上的书生有了共鸣,没定亲的指望有这么一位佳人。娶了亲的,希望能遇到这么一位佳人,好结为红颜知己。

    吸引陆璟坐这的是故事里小姐有个丫环叫“蚕姐”。

    陆璟中指在桌子上扣着,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

    离开吴泽县时,陆璟拜托王掌柜留意“羽布”。王掌柜苦笑,如今市面上假冒的太多,怕是已经很难寻到徐惠然织的“羽布”。

    陆璟只有四处游荡,每一家布店里转转,是不是有徐惠然织得“羽布”。指望在人流中见到徐惠然,能应了元宵节时得的那盏灯“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两年来,南边的地方,他走了不少。却始终是他寻了她千百度,只是灯火阑珊的地方并没有徐惠然。

    直到来到了边上赣省一个城镇,陆璟发现了徐惠然织得布。旁人可能看不出,陆璟却一眼能看出。

    他听惯徐惠然织布时的“哐当”声,每一下的轻重都已了然于胸。看布的经纬松紧便知道这是徐惠然织的。

    陆璟把赣省转遍,还在边上几家城镇布店发现徐惠然织得布,再问下来,都是一位公子带着两个男仆来卖的。

    那位公子怕就是徐惠然心里的那位。

    陆璟看着茶馆的天棚,徐惠然既然要与那位公子白头偕老,为什么当初不拒婚呢?徐礼和徐苏氏显然也不知道这位公子。

    而这位公子既然喜欢徐惠然,为什么不上门提亲,名正言顺娶了徐惠然。就这样偷偷摸摸鼓动徐惠然离家出走,跟他东躲西藏,算不得君子。

    在赣省,陆璟后来再没有发现徐惠然织得布。到了越省陆璟又发现徐惠然织得布,可再然后又没了踪迹。

    说书人的故事说完,满堂喝彩声。

    陆璟招呼了小二:“请说书的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放了两个铜子在桌上。

    小二谢了,去喊说书人过来。

    说书人过来,行了个礼,看是位举人老爷不敢坐下。

    “老爹坐下,我有几句话要问。”徐惠然请说书人坐下。

    说书人坐了下来:“不知老爷有什么问的,小人知道的定然告诉老爷。”

    陆璟笑了笑:“老爹,我听你书里的丫环名不错,新鲜有趣,可是你起的?还是真有人这么叫?”

    说书人笑了:“老爷是外乡人吧?从没有到过我们这吧?”

    陆璟点头。

    “这就不奇怪了。要说起来我这说得书,大部分是编的,可有些还是真的。”

    “哪些是真的?”陆璟的心跳了起来,就怕真有徐惠然赠银书生的事。

    陆璟三次童生试得的赏银,徐惠然全留给了陆璟,当初放在了陆璟的行李里,后又给李栋带回来。才没给凝芳偷掉,这也成了陆璟来找徐惠然的盘缠。

    说书人喝了口小二送来的茶:“橘灯呀。”

    “橘灯?”

    “对呀。要说两年前,来了位小娘子带着个丫环和一个男仆在贡院卖橘灯,说是吃了她卖得橘灯里装得蜜饯,定然高中。那正是要发乡试榜的前面,老爷你说,那些来考举人的秀才哪个不想高中,就算一两银子一个也买了。”

    陆璟听着,这像徐惠然这个“黑心”人干出来的事。徐惠然不就利用过他卖过蚕砂枕头,若是还在陆家,怕又会打着他的招牌再卖什么。

    这么想着,陆璟的唇角翘了起来:“不就这么一说,哪里有吃个蜜饯就中举的。”

    “老爷是这么想,可大多数人不这么想。尤其是谢编修还给小娘子做了证,说他就是吃了小娘子橘灯里的蜜饯才考中的。那谁还能不信?说不准这事也是有的。”

    “谢编修?”陆璟想到了一个人,越省出名的才子谢尚,前榜探花,因丁忧回乡守制。

    “就是谢编修。不瞒老爷,这书也是谢编修给编的。”说书人笑了起来。

    “那谢编修家在哪里?”陆璟想去拜访下。

    “哎哟,谢编修已经回京去了。”说书的笑了,“不过好多书生还等着明年秋闱的时候,小娘子再来卖橘灯呢。”

    陆璟点了点头。他也想,看是不是徐惠然,只是要差不多等一年,他有点等不急。

    “外面下雪了。”茶馆里有人叫了起来。

    陆璟随口问了句:“越省哪里做得蜜饯好吃?”在桌上放了一把铜子,算是给说书人的赏钱。

    “这可得问蜜饯铺子了,听说最有名的是千金乡那吧。”说书人站了起来,拿起赏钱笑着,“这可是多谢老爷了。”

    陆璟走出了茶馆,北风夹着雪迎面扑来。陆璟把风帽戴上,在街上慢慢走着,看到一间蜜饯铺子走了进去,摸出了两个铜子:“橘灯里的蜜饯。”

    店小二听了:“那个又不好吃,客官还是来这个吧,这才是上好的,吴泽县来的。这个也成,京里来的。”

    陆璟看了眼店小二推荐的:“我只要那个。”

    “那个我们不卖。”

    “哪里有卖的。”

    “前面铺子你问吧。”

    陆璟在柜台上放了一把铜钱,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扭头往里看了看,从柜台下拿出一包蜜饯来,压低了声音:“其实那个就是蜜橘做的。这种真不算啥。”

    陆璟打开来尝了尝:“那你为什么不说有呢?”

    “掌柜的不高兴。我可告诉你这跟橘灯里装得蜜饯一样,都是千金乡那来的。”店小二兴奋地说。

    “千金乡以前也有这个吗?”

    “这两年才有,那里山多。山上全是果树,也就这几年山里的人才知道把橘子这些做蜜饯卖,以前都不知道的。”店小二有些得意,显然瞧不上山里人。

    陆璟拿着蜜饯走了出去。

    这两年?山里?

    陆璟雇了条船去千金乡。

    千金乡因为地处山区,找人真不好找。陆璟一个个集镇找过去,再不成就一个个山村找过去。

    徐惠然这样的人,带着个丫环还有一个杜阿福,就算多位男子也应该好打听的。

    要过年了,徐惠然觉得应该添几味野味。山里有一样好,野味多。在吴泽县的时候,也能打到,可是不如这里方便。

    徐惠然拿起了弓:“蚕姐,我们跟阿福一起打野。”现在她的射术不错。

    蚕姐点着头:“好。”

    杜阿福就不像徐惠然和蚕姐这样轻松,他要准备叉子,要准备弓、还有准备绳套,再带上一条狗。山里会有放捕兽的夹子。

    梅村的人家都放,老天爷送来的肉为什么不去拿。所以进山,总得杜阿福领着路。

    陶二娘看到徐惠然和蚕姐穿着羊皮靴,手里拿着弓:“五奶奶又进山?看着云厚的,要下雪,天也快黑了,路上可不好走。”

    徐惠然笑了:“我们就在村子边上,不走进山。”

    “头回看五奶奶拿个弓,还不相信呢。”陶二娘笑了。陶家的院子里有人喊,陶二娘冲院子里喊了声:“就进来,喊什么喊。”又对着徐惠然说,“那个死鬼在叫呢,我先回去了。”

    徐惠然点了点头。

    一条狗在徐惠然前后左右跑着。刚来时只养了一条看院子的狗,现在都养到两条。一条留家里看院子,一条跟着去打野鸡。

    出了村没多远,就是林子。这个地方,离着村近,狼什么的还不会跑出来。更何况还是白天。

    在林子里走了段,野鸡还没有看到,雪下了起来。而且一下就很大。

    蚕姐望了望天,伸出手接着雪:“五奶奶,我们回去吧,可以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