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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3节

      这总行了吧!

    林爸朝边上挪了挪:“那不用,我在老家住惯了。”

    “怎么就住惯了?难道在厂里没住惯?这些年不是在厂里住着的?”林雨枝直接怼了一句,然后起身就上炕:“我给你收拾东西,啥话也别说了,跟我们回城住去。”

    林爸一把拉住林雨枝:“你这妮子,咋不听了。到城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去干啥去?城里那些玩的我玩不来的!可在老家住着,我这出了门就是你叔叔大爷的,谁不能唠嗑?再说了,你大哥那边忙不过来,我在老家还能帮衬……”

    “我大哥我大哥老是说我大哥,啥都想着我大哥。当年给他娶媳妇,先是卖我姐,再是卖我。如今这么大岁数了,还想着我大哥。你跟我妈手里的钱,都是我跟我姐给的,我大哥大嫂给你一个大子没有?你们身上穿的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哪一件是你儿子跟媳妇给置办的?我们再孝顺,那都是应该的。他们就是再忤逆,那也是儿子,是不?”林雨枝站在炕上,气的跳脚,但还是道:“那要是为了你儿子,你现在就往城里住去。你那好儿子好媳妇,盼着你住到城里,也好住城里的房子。要不然他们不好意思开口。您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儿子的,你儿子现在不要你在乡下帮衬他了,要你去城里占房子。所以,咱这就走吧。”

    林爸不撒手,本就不善言辞的人脸涨的通红:“不去!我不去!”

    林雨桐看着林爸在炕沿上坐着,不安的这么动那么动的,她就过去,猛地一把把床单给掀起来,结果下面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几乎是刺瞎了林雨桐的眼睛。

    “结婚证?”林雨枝弯下腰一把抓起来。

    翻开里面,是一对男女的一寸免冠照片。

    男的可不正是林爸,女的林雨枝认识,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她把结婚证拿给林雨桐看,她自己则捂着额头像是有些眩晕一样朝后退了好几步。

    林雨桐接过来,结婚证的男方是林爸林大头。女方这原主的印象里还真有。

    这女人是林大头堂弟的媳妇。也就是林家兄妹的堂婶。因着不是一个房头的,堂兄弟间这个年岁相差大。这堂叔跟林雨柱同龄,而这堂婶子周桃儿的年岁能差哪里去?

    有些事林雨枝不知道,林大嫂也不知道,但林雨桐原主是知道的。

    当年林雨柱到了说亲的年纪,林妈和林雨柱都先看上了周桃儿。这周桃儿生的也好,也能干。可就是家里要的彩礼多。林雨柱是心心念念的要娶,林爸林妈当时拿不出彩礼来。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们家掏不起,有人掏的起。于是就说给堂叔林三河了。

    因着这个缘故,本来不算是远的本家,偏这十多年来,走不不亲近。林大嫂是新媳妇,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林雨枝是进了城了,那时候只顾着替姐姐出嫁的事呢,也没注意。但林雨桐原身是知道的。

    本来这堂弟媳妇嫁给堂哥,就叫人觉得别扭。这又有十多年前那么一档子事,林雨桐心里就多少有些恼怒。

    林爸的视线看过来,带着几分祈求之色。想来他没忘了当初的事吧。

    林雨枝看看父亲,看看姐姐,心道:必是还有我不知道的。

    那这事更不成了。

    林雨枝就要说,林雨桐抬手给拦了:“就是怕咱们反对,这不?连结婚证都瞒着咱们领了。”

    林爸这么个年级的人了,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结婚,人家图他的钱的。不知道跟着儿女是享福,跟这女人一块过了,别说闺女们不答应,就是儿子那里,心里也恨的恨恨的。

    他是什么都知道,可还是什么都不顾了。

    为啥的?

    男人老了,他也成不了纯粹的老人。他还是老男人。

    只要是男人,图的能是什么呢?

    不外乎是情义千金,不及胸脯二两。一辈子好像没睡过一个漂亮女人,这辈子就亏了一样。

    林妈死了,给林爸最多的感受大概就是人生无常,不赶紧把没有的补回来,这辈子活的岂不亏的慌?

    果然就听林爸道:“我还能活几年?就叫我怎么过顺心就怎么过吧。”

    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这叫当闺女的该说啥,林雨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把家里林妈的东西给收拾的干干净净,林雨桐也没言语,帮着林雨枝一块,有好些都是林妈从厂里弄回来的瑕疵布,做被罩床单都挺好的。林雨枝单独把这些捡出来,然后把林妈用过去的,一股脑的搁在坟前给烧了。

    好些人都坐在门口看热闹呢。谁不把这当稀罕的看!

    回来之后,林雨枝不说别的,先问林爸:“那六万块钱呢?”

    林爸愕然的看俩闺女:“存着呢!”

    “存折呢?”林雨枝伸出手:“存折给我。”

    “不在我这里……”林爸有些气虚:“我叫那谁收着呢。”

    “那是我妈的人命钱!”林雨枝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往后倒。

    林雨桐抚着林雨桐安顿到外面的车上,问林爸:“这六万,您是自己要,还是我去要?”

    没道理用林妈的人命钱,给别的女人养孩子。

    正说着话呢,林大哥林大嫂回来。林大嫂也说:“我们要在城里买房子,现在用钱。里面有我们两万,得把这钱给拿回来。”

    林爸只低着头不说话,林雨枝在外头听的憋屈,自己下车,冲着同一条巷子的周桃儿家奔去,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靠着卖肉哄人家的钱之类的话,摁着把那周桃儿打了一顿。愣是把存折翻出来给带回来了。

    好在,这存折上的名字是林爸的。要是存在人家的账户上,那才真是冤枉。

    这钱三姐弟分了,当场就说好,给林爸养老钱,一个人一月一百,多的一分都没有。

    林大哥更绝,“这老宅子,当时是写了我的名字。这宅基地我也不要了,如今城里落户容易,我们买了商品房,顺便就能落户。交首付的钱这两万还有点紧张,这老院子我要卖了的。”

    这是逼的林爸往城里走。

    结婚了又怎么了?结婚了还可以离嘛。只说那女人是为了哄老头的钱就完了。

    其实城里的院子如今涨价了也才二三千块钱,林家这么偏的地方,一个院子八百也不值。林大哥就是再缺钱,也不能指着这八百块吧。这就是告诉老爷子,你要留下,院子我还卖。反正你在村里是没有容身之地的。因此,你最好还是跟着我们走。

    表态到这份上了,林爸也该知道儿女们的意思了吧。

    儿女明晃晃的说:别管说什么我们也不答应。

    其实便是再气,也是心疼老人多些。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儿女给你养老钱,但你跟那女人一道儿过,这钱还不是被你填给那个女人,给那女人养孩子了。地里的活得你干,啥都是你。人家找男人,就是找了个有固定收入的钱包,找了个在家里肯出力气的老牛。人家那长相那条件,找个年纪相当的男人不成吗?有的是人要!可中年男人,有几个家里是没孩子要养的?这边的孩子那边的孩子,到头来还是她自己的孩子跟着受委屈。于是人家找了这么一个,年纪大的,只要哄的好了,月月这零碎钱不断。地里随便弄点,够吃用的了。这老头子的钱,两个孩子上学是尽够的。

    这钱给了孩子用了,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下地出苦力。有心不给这养老钱吧,但这到底是亲爹。有这钱他少受点苦,没这钱,老头子也得想办法给人家女人弄钱去,人家孩子上学等着用呢。

    实在没法了,林大哥就说要卖院子。

    结果林爸二话不说,铺盖卷卷起来捆了一背,上那女人家去了。

    这可把林大哥气的一个倒仰,站在院子里喊了一身:“你可要点脸吧。”他把他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啪的响。

    看热闹的人也劝呢,说老哥,儿孙都孝顺,你跟孩子过去吧。

    结果林爸闷不吭声的,直往那边去。

    这还说啥,啥也不说了,走吧。

    结果正锁大门呢,周桃儿来了。这女人白皙丰满,走路胸脯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反正是很多男人都稀罕的那一类女人。她也没不好意思,直接就说:“我知道你们不答应,不答应也这样了。我就是为了我那俩孩子,这个我也不怕谁说。大哥是好人,我男人前两年病的那样,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好些人来,明着是看望我家男人的,其实暗地里都想占我便宜。想着我跟他们睡了,愿意给我多少钱。只大哥来了啥话也没说,借给我五百块钱。我到现在都记着这恩了。听说你们打算给大哥找保姆,你们就把我当保姆!我是用大哥的钱,但绝对不叫大哥下地吃苦。我顿顿热汤热饭伺候她,我保准比保姆强。”

    呵!

    我们在乎的是那几百块钱的事吗?是保姆不保姆的事吗?

    林雨桐啥也没说,直接上车,把车发动了。林雨枝和林大哥两口子也跟着上来往后面一坐,林雨桐一踩油门,车直接就出去了。林大嫂嘴嘚吧嘚吧的,大概也知道二厂那房子他们没份了,心里气的什么似的,只说周桃儿:“长了个妖精相。他男人还没死呢,就有人过去说媒,只等她男人死了,就娶她。之前她还招赘过一个,不过那玩意不是东西,听说是打周桃儿她闺女的主意,被周桃儿给打出去了。却没想着,这女人转脸找到咱们家来了。”

    林雨桐看了林大哥一眼,林大哥轻轻摇头,显然,当年差点说亲说到周桃儿的事,他没跟林大嫂说过。

    那这事就更不能提了。

    因此,把林大哥两口子放到菜市场门口以后,车上只剩下姐妹二人了,林雨枝怎么问还有什么事瞒着她,林雨桐就是不说:“过去了多少年的事了,提什么啊?”

    可林雨桐不提,爱说闲话的人能不提吗?村上的人把这当稀罕事的说了,早把当年的事挖掘出来了。然后没几天,林大嫂知道了,林雨枝也知道了。

    再然后,林雨枝住院了。先开始是吐,紧跟着是吃啥吐啥。还以为意外怀孕了呢,结果到医院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的,都没检查出什么有啥毛病。这压根就不是生病了呕吐,而是心理上她觉得恶心的慌。

    如今是吃不进去,一吃就吐。在医院住院,主要打的还是葡萄糖营养针。

    马大姐这婆婆这会靠谱了,到底是心疼儿媳妇,就先说了:“这是你年轻,不知道的事多了。”

    举例说这家的事那家的事的,又说二厂那边弟兄两个,弟弟意外死了,然后做哥哥的跟兄弟媳妇一起了,还是公婆撮合的。因为大儿媳妇只生了个闺女,小儿媳生了儿子。为了叫孙子不受委屈的,把大儿子和小儿媳妇往一块撮合,搅和的老大家两口子离婚了。如今人家过的也好,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是亲的。

    可越说林雨枝心里越是恶心。

    还是曹经说:“你就跟自己过不去吧,等你也去了,我都不等出头七,我直接找一个有文化的,长的好看的回来……”

    话没说完,林雨枝一巴掌呼过去,人也有劲了,饭也咽的下去了,自己办出院自己打的自己回家。

    但这后遗症也留下了,那就是活着别只想着孩子想着男人,人还得把自己当回事。等你没了,孩子未必能记得住几天妈,男人更是转脸就能把你给忘了。

    这么刺激的直接结果是,林雨桐被骚扰的都有点受不住了。

    今儿她说:“姐,那边有个新开的按摩院,咱去呗。”

    明儿又说:“姐,新出了化妆品,咱们也捯饬捯饬?”

    没两天她又来说:“那家店里上新品了,一双鞋五百八,我看了好几天了,你跟我去看看,要是合适我就买了。”

    如今这年头,好些人一家子的生活费一个月还没五百呢。她一双鞋就花五百八。

    林雨桐就说:“适可而止,这钱未必得一下子花了。这么着……”她给出主意,“家里的房子铺子银行存折,都只写你的名字,这么着,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好受些……”

    林雨枝愣了一下,然后问林雨桐:“你家都写你的名字?”

    我家当然只写我的名字。

    林雨桐理所当然的语气把林雨枝给镇住了,她变的坚定起来:“对!男人有钱就变坏!只要钱搁在老婆手里,这变坏的男人估计应该也没多少……”

    实话!

    然后曹经发现,老丈人找老伴儿,其实最坑的是他。先是给你病的要死不活的,然后就是你一星期赚的搁不住她一天花用。好容易不花钱呢,回来又开始闹腾。家里的钱得她过手。这还不算,诊所里请了俩小姑娘做护士,以前自家媳妇至少还上手干点啥,如今是啥也不干,就往收银台一坐。只管收钱!到了饭点了,想回去吃就吃,不想回去吃就喊对门的馆子,叫人家做了给送来。你问她说,今儿进了多少?她一准拿白眼翻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他如今的待遇,连打工的都不如。打工的还知道一个月赚多少钱,现在,他整个一免费劳力。你说要烟钱?不用!她给你把烟买回来了。你说出门跟朋友喝酒?没事!到相熟的馆子去,只管记账,她第二天给结了就行了。你说这出门身上得带钱,要不然不方便。人家问你:“五十够不够?”

    够是够的!但是回来这得报账的!坐公交花了两块,吃了一碗凉皮带了一个肉夹馍三块,用了个公用电话花了一块二……那也不对啊,少了五毛去哪呢?

    曹经想了半晚上,想起来了,打完电话想上厕所了,去了公厕一趟,给人家掏了两毛,身上没纸,花三毛钱买了一包纸。那包纸忘在公交车上了。

    他真觉得自家媳妇有问题,晚上偷偷的找林雨桐和四爷:“我想带她去看看精神科的医生,这是受刺激的事还没过去。”

    四爷就说他:“这是什么病?我家的啥都是桐桐收着呢,我身上的钱也都是她塞给我的,我干啥了回来也报账啊。谁家不是这样?这叫有病?那八成的人都有病!”

    啊?

    曹经一副我没见过世面,你不要骗我的样子,问道:“毛儿八分的也报?”

    “那要不然呢?”四爷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要花钱她又不是不给你花,要卖啥还有人给跑腿。完了还不用费心钱花完了不好交代。管钱这么费心的事,你争什么啊?”

    我没争……不是!我怎么被你说糊涂了呢?这管钱这么费心的事,不是该替媳妇操心吗?

    “女人就说不明白。”四爷又说:“管钱那么费心劳力,但她乐意啊!就跟早上明明能睡懒觉,却非得提前起来捯饬是一样的。不化妆觉得不好,化了妆又怕人家看出来她化妆,你说这不是瞎折腾吗?这钱搁在她名下了,你就不花了?该花的一分没少花,回头账不对了,又怪不到你身上。省的钱对不上了,她说你偷着不知道给谁了!”

    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对吧。

    但就是哪里不对!

    出了门了曹经悟了:不是!你算是哪头的?!不站在男人这一头你到底想干嘛。

    回去的路上又想了,这当年林雨桐选因瑱,还真未必就选错了。只钱都给老婆这一点,自己这不是做的就不如人家吗?想想自家媳妇,也怪不容易的。行吧!不就是爱攒着管着吗?行!都由着你!

    这事林雨枝做的很高调,替男人买东西结账的,马大姐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