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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3节

      多逃一节课,老师就少遭一会子罪。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跪着林雨桐是真不忍心。

    九月九干脆她就没去,只打发了人去国子监说了一声。就叫上林玉梧和四爷,登高去了。

    目的地——东山。

    这一日登高的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山道上络绎不绝。

    林玉梧看见几个坐而论道的读书人,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停下脚步,在半山腰的亭子里听人家辩论去了。

    见他带着的人不少,林雨桐就放心了。只剩下她跟四爷上山,还能舒服自在一些。

    长春观,是一女观。

    今儿登山的人多,所以在女观中,不少女客在歇息。倒是男客,不好进内。

    林雨桐本要说拜访长辈,却没想到,在这地方,会碰见他。

    “祖父。”她疾步走了过来,“您怎么也来了?”

    她替代冯千恩的位置,扶着宣平帝。

    宣平帝也没想到会碰见太孙,愣了一下就哈哈笑:“天气好,想出来走走。”

    “怎么不多带几个人呢?”林雨桐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您这样,孙儿觉得去跟御史台的几位大人说一声,叫他们也参一参祖父您。”

    宣平帝不免又笑,一副头疼的架势:“可不敢跟那些人言语。要不然,可真就没清净的日子过了。”

    林雨桐看看往上的台阶:“您还要往上走?”

    宣平帝似笑非笑:“怎么?觉得祖父老了?”

    “不是说您老了。”林雨桐叫冯千恩:“是孙儿的体力不济,还是叫冯公公搀着您更稳妥些。”

    宣平帝就跟着笑:“想偷懒就罢了。”说笑着,一路往前走,偶尔还回头问问四爷话,亲切的像是普通的老者。

    越往上走,人会越稀少。

    到了山顶,林雨桐都汗湿了。更别说是宣平帝,他几乎是冯千恩半拖半抱着上来的。

    林雨桐没想到山顶会这么平整,山石像是用什么东西削平的似的。

    除了非风化的石头,也就是倔强的长出来的一些杂草。

    宣平帝席地坐在山石上,冲林雨桐摆手:“现在不行了,年轻的时候,一天几个来回的上下呢。”

    “常来锻炼吗?”林雨桐干脆坐在他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也是,东山比起别的山,山势倒是更陡峭些。”

    宣平帝点头:“那时候年轻啊……”他指了指站在山崖边上,整个树身子都在空里悬着的松树:“瞧见了吗?那棵树当年还承担不起一个人的重量,如今,站个人上去想来是能承担的起的……”

    成人胳膊粗细了,肯定是负担的起的。

    林雨桐就笑:“多危险啊,谁没事站上面……”

    话没说完,就听到李长治一声惊呼:“……神女……”

    林雨桐看过去,只见松树上,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她背朝着这边,看不清面容。风吹着她的白衣黑发,仿若随时要随风而去。

    宣平帝扶着李长治站起身来,喃喃的道:“……你……是你吗?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只见那女人的头微微摇了摇,然后她的胳膊朝侧面一指,林雨桐见宣平帝看过去,也就跟着看过去,可这一看的结果: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

    上当了!

    等再转过身的时候,那悬空的树干上哪里还有人?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三两步的追过去,直接就上了松树。站在松树上,想保持平衡对一般人难,对她而言,并不困难。

    这么往下看,深不见底。树下一米多的地方,有个微微凸起的山石,山石上像是有黑色的苔藓一般的东西,看的不是很清楚。

    四爷喊着:“退回来!快点。”山里的风野的很,耍杂技呢这是!

    林雨桐一步一步朝后退,脚让开两步,却又看见松树上沾染的一点儿苔藓。

    她嘴角翘起,这才快步退了回来。

    冯千恩急忙道:“太孙殿下,您这可太……”本来想问看见什么了,觉得胳膊对陛下拽了一下,赶紧顿住了。

    “没事。”林雨桐只当是没看见两人的动作,说的云淡风轻,“不知道是谁装神弄鬼呢。这山里该是有些机关的,对于习武之人,有个支点,在松树上站一站,不是什么难事。”

    冯千恩正后悔不该当着太孙的面喊出‘神女’,没想到太孙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

    对对对!那就是别有用心的习武之人,什么神女鬼女的,没有的事!

    于是忙道:“是啊!看来得叫五城兵马司好好的查一查了,京城里怎么能混进来一些个杂七杂八的人呢。”

    宣平帝的神情有些莫测,只道:“风大,又不安稳,那就回吧。”

    回就回吧,到了半山腰,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一身布衣的华映雪。她边上站着的可不正是安庆公主。此时的安庆公主一身道姑的打扮,只行道家的礼。

    两人见到林雨桐都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非常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安庆很冷淡,倒是华贵妃笑意盈盈,“这可真是巧了。原还想着老爷一个人寂寞,没想到碰见咱们家小少爷了。”

    林雨桐点头称是:“是挺巧的。”

    她笑着问宣平帝:“孙儿送您回……家?”

    宣平帝笑的一脸慈祥,带笑说好。

    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山下,要上马车的时候,林雨桐才发现,华映雪身边的一丫头,脚抬起来的时候,鞋底是沾着那种墨绿的近乎于发黑的苔藓的。

    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

    觉得有意思的何止是林雨桐,正阳宫里,宣平帝几乎是砸了半个宫殿的东西,他面色狰狞,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一般:“她……真当朕是傻子吗?”

    冯千恩跪在边上:“陛下,保重龙体。万不可如此动怒!”

    宣平帝躺在地上,扭脸问冯千恩:“你说……她为何要这样?为何要如此愚弄朕?”

    冯千恩摇头:“华贵妃到底只是女人。她……总是盼着盛宠不衰的。您突然宠幸了李妃娘娘,想来华贵妃心里……因此,她这故弄玄虚,只怕是为了要将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想告诉陛下您,只有她才能吸引神女降临。事情虽然是……有欺瞒陛下之嫌,但看来并无愚弄甚至于谋害陛下之心。不管怎么说,神女曾经降于贵妃之身,想来,她也该是了解神女的人……之一吧。如今,不管是真是假……也许未必全是坏事。假的来了,未必就引不来真的。奴已经叫人盯着每个宫殿了,若是有可疑之人,绝不会错过的……”

    宣平帝呵呵的笑了两声:“盯紧了……千万得盯紧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说着说着,就慢慢的睡过去了。

    地龙已经烧起来了,躺在地上并不是觉得冷。

    冯千恩帮着把被子盖着,就慢慢的退出去了。

    而另一边的宸旭宫,金菊低声禀报:“娘娘,陛下今晚不会过来了。”

    华贵妃对着镜子将头上的钗环一一的卸下来,“哦!是吗?不过来就不过来了。你下去歇着,叫芍药过来伺候。”

    金菊应了一声是,慢慢的退出去。

    不大工夫,一个不起眼的丫头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站在华贵妃身后一直没动。

    华映雪从镜子里看后面站着的人:“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是!”这丫头的声音有些嘶哑,“都办好了。”

    “叫你留下苔藓的印记……”华映雪理了理吹在胸前的头发,“你可曾留下了?”

    “是!”芍药又应了一句:“留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华映雪扭过脸,对上那一双平静无薄的眸子,“不过遇上了了太孙是吗?”

    “太孙追了过来,差一点就被抓住了踪迹。”芍药的声音低下去,“所以,娘娘,奴婢觉得,下次大可不必如此冒险。”

    华映雪冷笑一声:“你当他当时没抓住你,你就没露出痕迹吗?”说着,就看了看她的脚,“该换一双鞋的。你却没来得及。脚底至今还有证据呢?皇上火眼金睛,太孙那眼神的变化,你就真当她看不出来?”

    “这?”芍药马上跪下:“奴婢该死,您交代的事,奴婢没办好。”

    “不!”华映雪莫测的一笑:“这件事,你办的挺好的。越是办法拙劣,越是好呢。”

    芍药不解,跪在低声不敢起身:“敢问娘娘,李妃娘娘那边,还用看着吗?”

    华映雪摇头:“那个女人……空守着宝藏,求的却只是男女之爱。注定不是个有出息的。不用在意她。”

    芍药低头:“那奴婢就只在针线房,暂时不出来了。”

    华映雪又是奇怪的一笑:“不!你还得动一动……”

    第1176章 鸾凤来仪(30)三合一

    动一动,怎么动?

    芍药不解。

    华映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动一动嘛,说的深了你也不懂,你就当是叫你……避着点人,盯着陈妃就行了。”

    陈妃?

    芍药更不解:“陈妃……她……主子您……您跟安庆公主的关系……奴婢瞧着挺……亲密的……”怎么要监视起安庆公主的母亲陈妃了?这话她不敢问,做奴婢的没有质疑主子的权利,主子也没有要解释的义务。

    但华映雪还是读明白了芍药话里的意思。

    是啊!怎么就监视起她来了?

    “哦!”华映雪冷眼看她:“你是怎么看出本宫跟安庆关系好的?但既然都觉得本宫跟安庆的感情好……那自然就要关心陈妃才是。关系好嘛,陈妃娘娘独自一人留在宫内,唯一的女儿虽贵为公主却出家为女观,心情不好……那自然什么可能都有可能发生了。所以,不应该盯着吗?”

    芍药从这些话语里,分辨不出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是关心吧,这语气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说不是关心吧,好像又不对。

    她就不明白,什么叫做心情不好,自然什么可能都有可能发生。

    有可能发生什么呢?

    想不开自尽?

    不会!要想不开早想不开了,不至于到现在。

    但芍药不敢再问了,默默的伺候贵妃娘娘安歇,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可对于林雨桐和四爷来说,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在上面多费心思。华映雪装神弄鬼,说到底,愚弄了还是宣平帝。

    跟自家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叫人关注自然是要关注的,可关注的目的只是看看有没有为自己所用的地方,其他的,爱咋咋,只要不影响到自己身上,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对林雨桐有所谓的事情,就是太子的态度。

    她不觉得继续叫宣平帝在那个位子上呆着,是什么明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