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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节

      但紧跟着,四爷和林雨桐‘涨’工资了。原先是一份差事津贴五元,现在票面大了,改成五百了。林雨桐一个人兼着三份差事,所以一个月津贴一千五,四爷那边不知道都兼职些什么,反正一个月是三千五百,两人的收入,那绝对算是高的了。但这依旧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粮食供给,机会都减半了。蔬菜没有,油也没有。不是不给配给,是因为真的没有。大家都没有。林雨桐这次是说什么也不攒钱了,发了津贴遇到周末,就抱着孩子和四爷一起,将钱赶紧花了了事。换成吃的,不管是什么吃的,都比拿着这几张票票踏实。

    不管再艰难,这街上该做买卖的还做买卖,常胜指着人家卖油糕的摊子,然后抱着四爷的脖子就耍赖,闻见那味道哈喇子直接都蹭到四爷的肩膀上了。这丢人又可怜的小模样,叫四爷鼻子都酸了,“吃!咱们常胜想吃什么爸爸就给你买什么。”

    于是一家三口连带这钱妮和白元占了一张方桌,要是五十个油糕。

    林雨桐瞪眼看四爷,四个大人加一个孩子,要五十个油糕,有没有搞错,这玩意能吃完吗?

    结果一端上来,林雨桐觉得自己肯定会腻烦的感觉全然没有来,她一口气就干掉了五个,居然还不足兴。四爷似笑非笑的看她:“觉得好吃了吧?”

    林雨桐呵呵直笑,这玩意即便是普通人的日子曾经也是一年想不起吃一次的。四爷将盘子往白元和钱妮面前推:“趁热吃,不够再要。”

    白元才不跟四爷客气,跟着的时间太长了,跟一家人也没差什么,四爷才一说,他立马就招呼老板:“再加五十个!”

    这个吃货!

    林雨桐都不好意扭脸朝四周看,四爷就笑:“你看吧。周围没人笑话。”

    路过的人,听到的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但舍得过来吃一个的还真是少有。

    等着下一锅油糕的时间,林雨桐一边给孩子擦手上的油渍和嘴角的糖稀,一边四下里打量。这个小摊子是临时支起来的,也就放着这三张椅子。紧挨着自己这一桌的,坐着两个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附近的老乡,羊皮袄早早的上了身。这两人面前什么吃的也没放,看那连脚也搁在凳子上的做派,怎么看怎么像是二流子。见林雨桐看过去,这两人本来声音不大的说话声,这次还越发的大了起来,好似在专门吸引人的注意力。

    那个年轻些的,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双眼睛不老实,滴溜溜的乱转,跟边上拿着旱烟袋的中年汉子道:“你是巫神,我今儿请您,就是跟您说说家里的蹊跷事。”

    那中年汉子将烟袋锅子往椅子腿上一磕:“你说嘛!请不请吃饭,这都不打紧。乡里乡亲的。”

    那小伙子就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我跟你说,我们村子最近闹鬼呢。”

    这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叫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对‘鬼’这东西,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敬畏。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四爷轻轻的摇头,示意不要说话,慢慢的听。

    这小伙子却越说越邪乎,“我们村子,一到晚上,听不到半点人声,连狗叫鸡鸣声慢慢的也没有了。我们几个就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大家晚上聚在一起,想着商量个对策出来,要不然弄的人心惶惶,娃娃们晚上抱着妈睡,都不敢撒手。连小伙子都不敢夜里起夜上厕所。两口子搁在屋里说话,都得悄声的,就怕惊动了什么。这不成个事嘛!我们聚在一起,给庙里的神位磕头,想着总能保佑一二。谁知道……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那桌子下钻出来一个两寸大小的小鬼,我只能说是小鬼,因为影影绰绰的,我也没看清楚是个啥长相,就是个小人样子的人,从桌子底下给钻出来,然后上了香案,附在了神龛上。我们当时都吓坏了,这神佛都不顶事了,这鬼连神仙都不拦不住。我是吓怕了,想着这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一个人在家里都不敢睡觉了。第二天就大着胆子,去隔壁村我老舅家牵了他家的大狼狗来作伴。你猜怎么着,半夜里,我先是听到院里有啥落地的声音,紧跟着就听见狗叫声,我吓的不敢动,我心说这是狗逮住什么了吧。谁知道这狗吱吱吱的叫了两声,夹着尾巴从门缝里的狗洞钻到屋里来了,自己个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我这才给吓毛了,盖着被子,连头都蒙起来,好容易挨了一夜。等到早上起来,您猜咋的了?我家的院子里,有许多女人的小脚印。我顺着脚印往出找,村子里很多人家都发现了这个脚印。脚印从村里的巷子里穿过,一直到了崖边,才不见了。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小伙子的一通讲述,周围变的安安静静的。就连林雨桐都觉得浑身的汗毛像是炸起来一样,想来别人的感触就更深了。

    就听那位被小伙子称为巫神的中年人,沉默了良久才轻飘飘的道:“这个鬼啊,我还真知道。这叫红鞋女鬼!”

    这话一出,那小伙子还没说话,在一边旁听的一个妇女就接过话,她一拍大腿,“还真有鬼啊。我们村上刘三的媳妇被血腥鬼缠上了,第二天起来,好好的流了一炕的血,我说是血腥鬼,妇女主任还说我迷信。这哪里是迷信嘛!巫神都这么说了。”

    这话才一说完,就立马有人接话道:“我们村里也不太平。好些家的祖坟都没动过,还有新坟上的土都是被人动过的。哎呦,我们也都说这是出墓鬼,可就是没人信,还开会说我们搞封建迷信。这横不能我们一个村封建迷信吧。大家不都是遇上了。今年风不调雨不顺,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不少人都认同的跟着点头。

    四爷见白元和钱妮都吃好了,还剩下几个,用油纸包了给常胜带回去,他起身掏了钱结账,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拉了林雨桐就走。

    “你说,这是闲汉没事折腾事来回闹鬼制造恐慌呢?还是真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怀着见不得光的目的?”林雨桐借着给孩子擦嘴,凑在四爷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说不好……”四爷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似乎要记住他们的长相一般。

    第774章 民国旧影(61)三合一

    把家里的边区票全都花完了,结果就换来一袋粮食。几十斤重,而且乱七八糟什么粮食都有,几斤白面,几斤黑面,几斤大米,十几斤小米。黄豆绿豆豌豆,还有荞麦高粱,反正都是一样一点点。白云一个人拎着就能拎回来。

    边区封锁的严密,大宗货物没办法流通。这个结果造成了边区内物价飞涨,但同时,内外这个差了十倍都不止的物价,也叫有些人看到了利润。姜将往边区运任何商品,都定罪为走私。凡是发现有走私者,就是一个死刑。大商家是不敢以身试法,但是小老百姓呢?活都活不下去了,还在乎这个?于是,来往边区的周边的百姓反而多了起来。有的人来往一趟,只能用缠在腰上的布袋子‘走私’来几斤粮食,有些则用身上的衣服,将棉花缝到衣服里,进了边区再掏出来,还有的用巴掌大的瓶子往边区偷着弄油,这一来一回赚着这中间的差价。所以世面上该做买卖的还在做买卖,只是货物的量少的可怜,价格自然就高的离谱。

    买回来的粮食,林雨桐不敢糟蹋,好好的收起来,现在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如粮食来的更实在。还得偷偷的往这些粮食袋子里过度一点,反正能弄出多少算多少。晚上躺在被窝里,林雨桐才小声道:“这有时候,配备警卫也不完全是好事。”行动太受制约了。她身上的秘密就只有四爷知道,孩子们都没有一个知道的。更何况是其他人。

    四爷拍了拍她:“睡吧。不管什么时候,都别依赖那东西。要是有个万一呢?万一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它了怎么办?咱们还不活了。你说咱们活到现在,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过,什么日子对咱们来说都是赚来的。你要始终有这样的心态。”

    这么说也没错了。

    迷迷糊糊的,林雨桐就睡着了。屋里暖和,炕烧的很热。晚上又是抱着孩子一个被窝睡,怀里是孩子,背后紧贴着的是四爷,这前后两个火炉子夹在中间,她睡的很舒服。孩子小,想要一觉到天明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得隔上两个小时摸一摸孩子尿了没有。死而已发现林雨桐动了一下,就将手电筒打开,然后轻声叫常胜,“我们起来嘘嘘了……”得给孩子把尿。

    林雨桐起身将孩子抱起来,四爷端着孩子的小尿盆过来接着,又轻轻的吹了口哨,常胜在闭着眼睛哼哼了两声然后安然的放水。等完事了,别说孩子了,就是林雨桐都没有清醒过来,倒在就睡。迷糊中还能感觉到四爷给盖了被子,然后猛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很杂乱。她一个激灵就醒了。

    四爷一把按住她:“你别动,看好孩子,别惊了他。”说着话,他就起身穿衣服,“这是警卫班的脚步声,只怕是发现什么了。”

    这还是头一次。警卫班夜夜执勤,但真的有动静的,还只有这一次。

    林雨桐将枪递给四爷:“小心点。”

    四爷将枪上膛,林雨桐也披着衣服坐起来,抱着孩子缩在墙角,炕的边上刚好是窗户,真有子弹飞进来,炕中央的位置一点也不安全。倒是窗户边上的墙角,算是个死角。除非近距离射击,否则根本不可能射到这个位置。

    林雨桐的应急反应叫四爷一下子放了心,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将屋门给带上了。林雨桐将耳罩给常胜戴在耳朵上,抱着他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四爷出了卧室的门,白元和钱妮已经在堂屋里了,“怎么回事?”他指了指外面问道。

    白元警惕的看着外面,“警卫班值班的人听见窑洞上面有动静,刚开始不确定是人还是动物,就没声张,只打发人去看,可上去之后,发现窑洞盯上有许多女人小脚留下的脚印,怀疑有人闹鬼,留了一半人在院子里守着,其他人四处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又是女人小脚的脚印。这就不由让人想起在集市上听到的闹鬼的传言,对红鞋女鬼的传言,印象尤其深刻。

    四爷要出去看看,白元死活拦着不让:“谁知道这些人是要制造混乱,还是想对您不利。要是有人调虎离山,在暗处放一冷枪,后悔都晚了。外面就是闹翻了天,您也不能出去。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这个没得商量。”

    钱妮则来回打量,指了指窑洞的更里面,“这两边挖了窑洞,一边坐了书房,一边当了卧室。我觉得还应该将窑洞朝里再掏一个洞来……”她指了指窑洞的窗户,“窑洞哪都好,就是这窗户不好。要是往里面扔一个手榴弹……”后果不堪设想啊!

    和谁能进了院子朝里面扔手榴弹,竟是自己吓唬自己。

    四爷也不跟两人掰扯,只吩咐白元,“叫钟山不用追了,大晚上的人家没有几分把握也不敢靠近过来。先撤回来吧。这事明儿得跟保卫处说一声,不管是想干什么,是该好好查查了。”

    说着就进屋,还能睡个回笼觉。

    林雨桐靠在墙角一直也没动,这会子见四爷回来了,才低声问:“怎么样了?”

    四爷失笑:“没事,睡吧。是个什么情况明早起来再看。”

    可有孩子在林雨桐哪里敢冒风险,愣是不敢躺着,还是觉得抱着孩子更安全。四爷没办法,只得也靠过去,挨着母子两人,叫林雨桐靠着她:“睡吧。你明儿还得去医院,精神不济你能做手术吗?”

    可第二天,林雨桐哪里有心思去医院,叫钱妮去问了,知道没有紧急的,她也就不过去了。有人闹鬼闹到自家头上了,安全明显是收到了威胁,谁能安心的工作学习。

    她抱着孩子跟在四爷身后,边上跟着廖凯和闻风连同几个保卫处的同志。

    “我看了,院子里没有什么脚印,门口的路上也没有什么小脚印,只有窑洞顶上……”廖凯说着,就指了指地上,“看来,他们并没有机会进入院子。甚至都不敢从前门靠近。”

    可这窑洞上,却是从山上就能下来。总不能将整个山都封了吧。这不现实!

    钟山指了指高处,“我们昨晚也是这么想的,只顺着山梁往上追,可是差不多追了几十米,脚印就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今天早上也四下里看了,学校医院的窑洞顶上也有这样的脚印。但其他的地方没有。只集中在这一小片。我们都不相信迷信的那一套,但这也不科学,小脚的女人应该走的没那么快,而且大半夜的,在山里走,除了这里没有留下脚印。这不现实。我们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人留下的,或许是什么动物的蹄子长成这样?我见识少,还是领导们见多识广,你们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咱们昨晚反应算是迅速的,我收下的这些战士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这么多人抓不住一个女人,这绝对不可能。”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你看出什么来了?”

    林雨桐将常胜往四爷怀里一塞,这才蹲下,大致的看了一下脚印,“这应该不是一个人留下的,这脚印看着都是女人穿着三寸金莲的脚印,但这脚印却有大有小,这大的事三寸,小的只有二寸半左右。说实话,能把脚缠的这么标准的女人,现在已经不多了,如果不是大户人家,根本就做不到缠的这么小瞧。但是这鞋底呢?花纹却很粗糙,一般的农妇都能做出这样的鞋样子来。不过,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你们看着脚印的深度,以我的身高体重,要是有这么一双小脚,我都踩不到这么深。”

    感谢连着一个多月的大雨,这泥土还很湿润,脚印留的非常清晰。这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这个脚印看起来未免太深了一点。

    廖凯拦了四爷一眼,才问林雨桐:“你的意思,这是男人脚上绑了东西?”

    林雨桐点点头,就是有种大人穿了小孩的鞋踩出来的感觉。“要是用木头或是别的东西一头弄成小脚的样子,一头做成一个台子,跟脚绑在一起,这就跟踩高跷是一样的。小脚那边套上一双小鞋,然后绑结实了……”她指了指这些脚印,“这就是会什么地这么湿滑,脚印却非常干净利落。回头看看咱们自己的脚印,有几次都被这湿泥带的差点掉了鞋,但这些脚印却没有。还有你看着排列,所有的拐弯都很声音,转弯的地方脚印最密集,走直道的时候,步幅却差不多一样大。这是他们并不是很习惯穿着那东西吧。”

    还别说,真是越说越像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追过这一片就不见人了,因为只要将脚上的东西脱了,就是两个能正常行走的男人。而这山上,到处都是差不多的男人的脚印,大家平时都上来耕种,即便发现有新鲜的脚印谁也不会往心里去。这是大家经常活动的区域嘛。

    四爷点点头,这跟自己的判断基本是一致的,紧跟着他补充道:“他们过来,估计是来查看地形的。你们注意没有,他们活动的地方不是太靠近窑洞门口的正上方……”他说着,就站在最靠内侧的脚印边上,然后朝下面的院子看去,之后身子往下蹲了一点,“这个人脚上穿上那个东西,大概就是我曲着腿这么高。在这个视角上往下看,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但又不会被站在二层窑洞门口走廊上来回巡逻的警卫看到。这个视线的角度刚好。若是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能看见二层窑洞走廊的最外侧了。”

    廖凯跟过去试了试,“看来大致就是这样了。你们昨天反应的情况,跟昨儿晚上的事情肯定是有关联的。我看叫巴哥回来吧,他守着,我能放心一些。钟山这小子,到底是经验浅一些。”

    巴哥说的是结巴。他一直在厂里看着,如今这里需要照看,他就得被调出来。看来这是个大能人。

    林雨桐没说话,伸手接过常胜就先下去了。四爷跟他们肯定还有话要说。这伙子子人什么来历,为什么找到了自家头上,这是确定了自家在这里住着呢?还是一种试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得到什么?还是为了刺杀?

    看来,这段时间是得小心点了。

    钱妮寸步不离的跟着,手放在腰上的驳壳枪匣子上,时刻准备掏出来。而且林雨桐知道,她的枪是上了膛的。当然了,也不光是钱妮如此,警卫班上下都是如此。前所未有的紧张了起来。

    可叫林雨桐说,还真未必到了这个份上。

    方云已经等在院子里,拿了一个煮鸡蛋直接塞给常胜,然后才低声跟林雨桐道:“学生和医院的护士都吓坏了,说是昨晚宿舍门口有响动,今儿早上起来,看见了几个土坷垃,又有人说听见了奇怪的响动。现在隐隐间有些传言,我看是不是该开个会,这个什么鬼啊怪的,都是些子虚乌有嘛。”

    但要说混入了敌对分子只怕大家更为混乱。

    林雨桐朝上看了看:“只说是附近的神汉闹幺蛾子。不弄出鬼来,就没人找他驱鬼,没人找他驱鬼他就没有谁收入。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合情合理。”

    方云一拍手:“成!我这就召集大家开会。对了,人不撤离没关系吧。要是真有认蓄意搞破坏,这不管是医院的伤员还是学校的学生,咱们都损失不起。”

    那这还真不好说。要真是谁偷摸的埋了炸弹,大家都得跟着玩完。这个保证林雨桐可轻易没办法下,只能道:“得保卫处有结论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也好。”方云说着,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对着林雨桐有些欲言又止,“你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跟他有关?”

    他?指谁?原野吗?

    林雨桐不知道方云为什么会这么想,笑了笑安慰道:“不是都已经交代完了吗?他现在秘密关押了,消息泄露不出来,这个你放心。”

    方云勉强的笑了笑,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不用的质疑,是不是原野的关系。是不是她的看守不严密,是不是被对方在什么地方给钻了空子。这种感觉还是会令她夜夜惊醒。见林雨桐这么坚决的否认,她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包袱却怎么也卸不下来。

    送走了方云,林雨桐迎来了意外的两个人,杏子和她的新婚丈夫陈实。陈实是扶着杏子进来的,而杏子面色惨白,看着并不康健。

    林雨桐对陈实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偏见。他跟大多数人一样,兢兢业业的工作,只是年纪大了,找了一个对他仰慕的年轻姑娘做妻子而已。这个妻子的政治立场没有问题。只看她的兄弟姐妹,就知道大概的情况,这种家庭情况,比他的第二任妻子好了太多了。而且她自己又是念过卫校的进步学生,主动参加了革命,嫁给了游击队员,成了烈士遗孀。

    陈实尴尬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随着妻子叫大姐,这年龄显然不合适。自家在老家的大儿子,按照年纪算,也给这位林阎王的年纪差不多大了。

    林雨桐理解的笑了笑:“陈科长,请坐。”没请两人进屋,只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称呼也是她主动开口的,叫的是官称。

    陈实肩膀一松,神色也自然起来了,扶着杏子坐在,这才道:“林院长,冒昧先来,叨扰了。”他指了指杏子,“她的身体有些不适,我带她去医院,但是她对其他的大夫并不信任,只信任的您的医术,我这才不得已找上门来……”

    林雨桐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自己将人推拒出去,显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但说实话,只看杏子的面色,就知道杏子这不是大病,她眯眼看了杏子有些涣散的瞳孔:“吓着了吧。”

    不是猜测的试探,而是笃定的语气。

    陈实没见林雨桐摸脉,但他从不怀疑这位的手段,凡是她出手的人,不管伤的有多重,没有一例没救活的。即便在前线也是如此,救一个活一个的本事都快被传成神话了。“怎么吓着了?”他还有点懵,“好端端的怎么就吓着了?”

    他不知道,林雨桐就更无从得知了。她摇摇头,但还是负责人的开药:“咱们如今药品紧张,我也不开药了,回去找点香灰,用开水灌下去吧。”这水当然不具备治病的效用,但受了惊吓本就是心理问题,喝点这玩意就是在给她心理暗示的。

    陈实当即面色一变:“陈院长,这可是封建迷信的一套,你用这个治病……”

    “怎么就封建迷信了?”林雨桐就笑:“如今的科学研究到了一部分,根据这个你说它是无效的,是不科学的。但是我想请问,科学研究到底研究了其中的百分之多少呢?”

    陈实就不说话了。

    林雨桐却道:“我们可以把这能观测到的百分之四称之为有,其中百分之九十六的事物称之为无。西医是从‘有’来入手治病的,他们是以实验基础作为支撑的,也决定了西医研究的是‘有’医治的,也是‘有’之病。而中医跟西医最大的一个区别是中医承认‘无’的存在。认为人体的疾病很大一部分是由‘无’造成的。虽然中医也和西医一样没有办法找出‘无’,但中医认为还是可以通过一此办法,比如望气诊脉来检测到‘无’的状态,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比如中药、针炎来调整和恢复‘无’的正常状态,以此来达到治病的效果。就像是很多西医无法理解中医上所说的阴阳一般……总之一句话,用西医所研究的部分不过占的百分之四左右的部分,就质疑百分之九十六都是错的,这是很荒谬的。而且西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把这百分之四研究明白,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不治之症?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人是在宣传部门工作,林雨桐一点都不想得罪笔杆子。她叫了陈实往一边走了两步,这才补充道:“而且香灰水经过数百年的实验证明,即便没有好处,但也绝对没有什么明显的危害。”她指了指心口,“吓到了,不是身体机能有问题,我觉得我出手开的方子,哪怕这方子是多呼吸两口空气,很多人心里就都觉得踏实了。这病自然就痊愈了。”

    听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道理。陈实哑口无言,杏子跟她这姐姐压根就不是一样的人。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放松下来的杏子,才道:“我倒觉得我这方子是治标,你才能治本。你得问问,她是怎么吓着了?从跟上去掉她心里的心魔,才算是真的治好了。”

    这话倒真是提醒了他,“是啊!你怎么吓着的?”陈实回头去问,他心里也纳闷的很,“刚到我们单位的食堂,不适应?应该不会,大家都挺和气的,你卤菜做的好,刚一去就成了掌勺的师傅……”不用切菜不用洗菜,每次聚餐都是她掌勺,只要调配人员干活就行了,“怎么着也不会吓着。难道是晚上?晚上我值班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林雨桐还奇怪呢,这两人要是没孩子,是要住单位的集体宿舍的。听这意思,是有房子了。难道将陈实上一个老婆生的孩子接回来了,所以分了房子?她这么想着,但却不好问。

    杏子眼神有点慌乱,“昨晚院子里不安宁,不光咱们院子不安宁,附近都不安宁。窗子被土块砸的直响,我开窗去看,窗外一个人都没有。我出门去看,借着油灯,我看见院子里有脚印……”

    林雨桐心里一跳,看来这闹腾的人员还不少。

    杏子跟着林母长大,这认命啊,鬼神啊,亏心啊,这些东西从小听到大。如今破除迷信了,讲科学了,可这种教育她才受了几天?猛地一遇上这事,可不就吓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