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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节

      静静凝视了孤坟片刻,拿出酒壶,缓缓打开盖,清冽的酒香味顿时弥漫开来,他抬手,在孤坟前倒了一半,尔后优雅地坐在旁边的绿草上。

    这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林间偶尔传来虫鸣声,愈发显得清幽安静。

    傅凉睿仰起脖子,一口又一口,剩下的半壶酒见底,他有些半醉半醒,但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天色渐暗的时候,宁王妃让人出来寻他,最后在这一处找到。

    听说他在京郊一待就是一下午,宁王妃有些无奈,劝道:“王爷还是少去那个地方为妙。”

    入宫之前,宁王妃学宫规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皇上那一辈里面,有位亲王被褫夺了封号,就问她爹。

    她爹是文渊阁大学士,老一辈的人都经历了很多年前的某些事,虽然说得不是很明显,但她听出来了。

    荣亲王生前对那位长嫂皇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因此而遭了皇上的疯狂报复,据说下场极惨。

    宁王妃虽然不知道宁王跟他那位叔叔生前有过多深的感情,但她还是不希望他因为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而惹祸上身。

    傅凉睿喝醉了酒的样子,俊颜轮廓温柔,眼神迷离,不同于以往的优雅矜持,有一种打破一切的随性肆意,他盯着宁王妃的大肚子看了看,忽然上前两步将人搂住,然后整张脸埋在她颈间,一句话也不说,却是将满身的酒味都传到了她身上。

    宁王妃推了推他,说:“王爷喝醉了。”

    她是标准的书香门第闺秀,最讲究礼数规矩,说话行事都像用刻度板量过一样,在她看来,如今还没就寝,宁王这么抱她被下人看见会很难堪。

    傅凉睿听到声音,慢慢松开人,站直身子,就着柔和地灯光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很快挪开目光,揉了揉额头,顺口问了一句,“王妃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呢,妾身一直在等王爷回来。”宁王妃说着,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

    傅凉睿问:“怎么不先吃?”

    宁王妃抿唇,哪有夫君不回来妻子就先吃饭的道理?

    傅凉睿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看了看她圆滚滚的肚子,轻叹一声,唤来兰双,让后厨重新备饭,陪着宁王妃吃了一点。

    第323章 、算账(一更)

    睡了一夜,宁王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隐约想到自己昨日去了哪,心中无奈,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

    宁王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铜盆,铜盆里是洗脸水。

    傅凉睿见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怎么不让下人做?”

    宁王妃笑道:“没关系,妾身想亲自伺候王爷梳洗。”

    傅凉睿忙起身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铜盆,声音虽然轻缓,却染上了几分不悦,“你马上就要临盆了,别这么为难自己,否则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宁王妃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点头道:“妾身知道了。”

    傅凉睿将铜盆放到盆架上准备净面,又见她走到衣柜边,从里面拿出了他的朝服。

    傅凉睿道:“今日不上朝,我会先去一趟丞相府,你别忙活了。”

    宁王妃只好把朝服整齐地叠好放回去,顺口问他,“外祖父如何了?”

    “情况不容乐观。”

    宁王妃叹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身本该亲自登门去看看的,只可惜……”

    傅凉睿看着她,“你如今要紧的,是安心待产,府上其他事,自有兰双会代管,无需你操劳。”

    顿了一下,又提醒她,“侧妃那头,你最好少去跟她接触,免得她发起疯来伤到你和孩子。”

    宁王妃垂下眼睫。

    其实就在昨天,侧妃许如眉来找过她,言辞之间净是讽刺,说得十分难听,不堪入耳。

    宁王妃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丞相府出身的大家闺秀,说话行事竟然像个市井泼妇,“贱”字不离口。

    昨日若非兰双护着,侧妃只怕早就冲上来伤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了,只不过事后她跟兰双打了招呼,说许丞相出了事,侧妃情绪偏激在所难免,王爷平日里本就繁忙,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汇报他了,兰双这才没说的。

    傅凉睿净了面,换了一身常服。

    出门之前,宁王妃唤住他。

    傅凉睿回头,“还有事?”

    宁王妃温声道:“王爷以后还是少喝些酒,酒喝多了不仅伤身,也误事。”

    傅凉睿淡淡“嗯”一声,“没其他事了吧?”

    “没了。”

    “那我走了。”傅凉睿说来,抬步出门,坐上马车去了丞相府。

    许丞相因为中风,已经卧榻多日,请了宫里的太医来诊治,太医说,丞相这是受刺激太大,怒火攻心所致。

    丞相夫人守在榻前多日,头上的白发又添了几缕,平日里容光焕发的老太太,这会儿憔悴又佝偻。

    傅凉睿单独把大舅舅叫出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国舅爷摇头道:“王爷您就别问了,要是能说,我早就说了,至于瞒着你吗?”

    国舅爷原本不知道的,某天晚上轮到他守夜,许丞相忽然开了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让他把那折子拿去烧了,谁来问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国舅爷一瞧,折子上竟然全是自家爹的把柄,心中隐约明白了几分。

    他爹当初在太和殿站出来赞同立楚王为太子,如今楚王把他爹的把柄写在折子上送回来,这不明摆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吗?他爹那么大年纪,不被气出病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