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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她喘了口气,鼻尖一酸,眼里又开始泛起泪花,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接着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一点?你已经是王爷了,世间多的是美艳女子为你神魂颠倒,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你明知我无论如何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喜欢我没有结果!”

    “我知道,可我愿意。”执名狭长的眸子闪烁着疯狂的炽热,抓着赵汐朝的胳膊,一字一顿道:“什么叫安分守己?我根本就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做一个好人!我长这么大,有谁是真正在意我的!一旦我变得善良,别人只会得寸进尺的要求我更加善良!赵汐朝,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是不是只有我今日走出这道大门,被万箭穿心,五马分尸,身首异处了,你才肯回头看我一眼,是不是!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是!只有你从我身边消失了,从世间彻底消失了,大家才会好过!”赵汐朝被逼得无处遁形,说出来的话像是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狠狠剐着执名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胳膊上的力气突然消失,她身子一软,贴着墙面缓缓蹲坐在地上。

    将头脸都埋在膝盖间,眼泪簌簌往下滑落。她死死咬紧下唇,不肯在执名面前哭出声。明明知道执名善恶不分,黑白不辨,可每每被他这么逼问,情急之下什么违心的狠话都冒了出来。

    她又怎会不知执名的心意,可她今生今世无论如何也给不起执名想要的。既然如此,索性从一开始就断了他的所有念想。

    “果真么?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公平么?”执名喃喃自语,俊美的面庞布满疑惑,他唇角微微向上翘起,明明是想笑,可却半点笑意都没有了。

    被嫌弃了,厌恶了,憎恨了。所有情绪都化作一把刀锋雪亮的匕首,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狠狠往他胸口处□□。只因为他喜欢眼前这个女子,想看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想陪她看日初,日落。想带着她一起踏遍千山万水,闲倚庭院看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朝游沧海暮栖梧。

    只可惜,有始无终,一厢情愿。她不愿,他要如何勉强她。

    执名垂眸凝望了赵汐朝一眼,伸出去的手到底是缩了回来。转身,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他走了几步,腰间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脊背蓦然一僵,整个人就硬在了原地,再也动不了半步了。

    他呆呆地垂眸望去,就见腰间环上了一双柔软的胳膊。

    “你……哭什么?”

    赵汐朝从后面将执名抱住,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眼泪瞬间将薄薄的一层衣料打湿。她闻言,双目紧闭,手臂环得更紧了。

    “执名,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不要再为了我做傻事了,不值得的。”

    执名喉头滚动了几下,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我不知道什么叫值得,我只是觉得应该对你好。”

    赵汐朝使劲的摇了摇头,哽咽道:“我根本不想要你死,我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光明正大的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从前我是对你有很深的偏见,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错的人又何止是你一个?事到如今,我也有错,不应该把所有的事都怪到你的头上!”

    执名冷冷道:“我找了很多人强行玷.污了琅沅,亲眼看着她是如何被人凌虐致死的。非但如此,我还将所有的人都杀光了!你看看我的双手,沾满了很多无辜之人的鲜血,你……怕我吗?”

    “我不怕!执名,我方才说的话是违心的!我只是不想你再继续杀人了,你能不能为了我收手?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你从前没见过的,我都愿意带着你一起看看。执名,我知道你从前肯定吃过很多的苦,受过很多伤害,可这些不是你拿来继续伤害别人的理由!”

    执名急促地喘息,眼睛又开始红了,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要收手?我觉得我现在活得特别痛快,谁都不敢再欺辱我了!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谁又能拿我怎么样!我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谁敢对我指手画脚,我杀了谁!赵汐朝,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凭什么要为了你改变我自己?别人的命都是命,只有我的命最不值钱吗?不公平,这世间的人对我很不公平!”

    他猛的挣开赵汐朝的手,转个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他抱得十分用力,两只胳膊如同钢筋铁骨,硬是将人圈在怀里无处可逃。

    “赵汐朝,我真想掏开你的心,好好看一看里面有没有我!如果没有,我就强行占据再也不出来了!我不奢望你能像对傅言那样对我,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我的存在!”执名像个孩子似的,将脸深深地埋进赵汐朝的脖颈处,两行热泪汹涌而出。他大声咆哮,痛苦地嘶吼,像是在诉说世间的不公平。

    赵汐朝没有将人推开,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执名的头发,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细语道:“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对不住你,从今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执名咆哮道:“我只是想替你报仇!不想看你受委屈,可你居然打我,还打我脸!你不知道我这张脸有多么宝贵!你居然敢用爪子打我!”

    “我的错,是我不好,我爪子贱。”

    执名继续咆哮道:“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善恶曲直、是非对错!你要我怎么安分守己,怎么安分守己!”

    “……我不好。”

    执名喘了会儿气,挪了边肩膀,又继续咆哮道:“根本就没人管过我的死活,你要我怎么学乖,怎么学好!我也想当个好人,可是从来没人给过我机会,他们都厌恶我,害怕我,对我如避蛇蝎、喊打喊杀,就连你爹也是踩着我的肩膀,才坐上了今天这个位置!我不向他报仇已经很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管我管,以后你的事我都管。是我爹老糊涂了,是我们不好,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赵汐朝低声细语的安抚着,像是给猫顺毛似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执名的头发。

    执名渐渐气消了,也不大喘气了,双眸又渐渐恢复了清明。他十分嫌弃的将赵汐朝推了出去,双臂环胸,冷眼睨她,恶声恶气道:“你的爪子在摸哪里?你是在摸狗吗?”

    “我……我在摸你啊!”

    “还说!”执名气得眉头扬起,厉声道:“我要剁了你的爪子,剁了你的爪子!”

    赵汐朝深深喘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念起琅沅之死,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不免又唠叨几句,“你说你,怎么就爱顶风作案?这琅沅才被送到尼姑庵,你就找人下手,这事一经传开,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你是王爷,你说不是你干的,大理寺吃了熊心豹胆敢去找你事?可我家跟傅家肯定要遭人非议,届时肯定又是百般诟病。我这个名声啊,已经很不好听了,只当我求求你,行行好,别再做些出格的事了!”

    “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杀都杀了,还能让我赔命不成?”执名嘲讽道:“低贱的贫民,死了就死了。我可是皇室中人,天底下谁又能将我如何!”

    赵汐朝愁容满面道:“那你可知你现在做的事,说的话,在皇室中已经很大逆不道了?”

    “我不知道啊!”执名耸了耸肩,随意道:“这个世道,每天都在死人。不想被别人杀,就要学着怎么杀人。我没觉得我哪里做错了,我甚至觉得自己下手挺轻的。”

    赵汐朝扶额,恨铁不成钢的睨了执名一眼,叹道:“执名,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可能在你的世界里,人命如草芥。可是在我的世界里,残杀无辜就是错的。”

    “我没有残杀无辜!”执名争辩道:“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留在世间也是祸害!我又不是圣人,宽宏大量那是圣上该做的,我所能做的,是送这些人下地狱!”

    他又得意洋洋起来,唇角勾起笑得邪气十足,接着道:“当然,他们也可以过来杀我啊,只要他们有本事杀得了我。”

    “执名,你还真是,快要无药可救了。”

    执名笑嘻嘻道:“有药可救啊,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只要你愿意放弃傅言,选择跟我在一起。我会成为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是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赵汐朝抬眼望了望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歪着头“咦”了一声。

    执名冷眼瞥了她一眼,警惕道:“不要用这种算计的眼神看我!”

    赵汐朝一听,赶忙板着脸,正色道:“你方才说,你想要学好,是吗?”

    “我没说过!”

    赵汐朝恼了,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明明就说了!还抱着我大哭大闹,说自己想做个好人!”

    执名铁青着脸,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咬牙切齿道:“你还说!我说过又怎么样!你要替我娘管教我吗?”

    “那倒不是,我不行。”赵汐朝摆了摆手,又抓着执名的胳膊,兴致勃勃道:“可是有一个人行啊!”

    “谁?”

    “傅言啊!”

    执名一听,二话不说调头就走。赵汐朝赶忙抱着他胳膊将人拉住,嚷道:“别走别走,你听我说完啊,我是很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不行!他凭什么管教我?你都不知道,他奉旨过来上课,专门挑我的不是。我坐着,他说我坐姿不端。我考虑到你很在意他,我就躺着了。结果他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赵汐朝巴巴道:“那你起来回答了吗?”

    执名气冲冲道:“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大串,我怎么知道要如何回答!大家都在看着我,我感觉很不自在,就坐到最后一排吃东西。我才啃了一口苹果,他就对着左右的宫人低语了几句!结果那几个下贱的奴才,拿着这么长的戒尺要打我!”

    他比划了一下戒尺的长度,怒气冲冲的继续道:“我已经足够收敛了,可是傅言还不肯放过我!”

    赵汐朝捏了捏眉心,为难道:“不是的吧,怎么能打皇子呢?你的伴读呢?去哪里了?”

    “他太啰嗦了,我踹了他一脚,把他左腿踹折了。然后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就不让人给我伴读了!”

    赵汐朝深以为然,觉得执名口中所说的“老不死的东西”,应该就是当今圣上了。她暗暗捏了把汗,总觉得执名能平安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执名,你说的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你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八王爷?”

    执名一听,更加生气了,怒道:“那是他嘴巴不干净!他说我就是个义子,居然敢如此放肆,简直大逆不道!我就打了他几拳,都没用内力!我已经很安分守己了,不能再多了!”

    赵汐朝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八王爷是你八弟啊,你怎么能因为几句口角就动手打他呢?”

    执名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他也没有喊我七哥啊!再说了……”他拿眼瞥了赵汐朝好几眼,哼道:“你也不是因为几句口角就动手打我了么?男人打男人就是打,女人打男人就不是打了?”

    “我那是……那是……”赵汐朝突然噎住,居然一时间反驳不了。

    “你看,你自己都说不出来了,还事事都责怪我……不公平!归根结底,我就是没有错!”

    赵汐朝摇了摇头,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怎么有这么多理由?”

    执名昂着下巴道:“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你有道理你也可以说啊,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今日还打了王爷,看把你能的!”

    “好吧!我的确说不过你。”赵汐朝两手一摊,战略性的暂时妥协。她转身往柜子前面走,翻箱倒柜一阵,从抽屉里摸出一本红皮册子。

    仅有半个巴掌大小,外观精致,右下角点缀着几簇淡粉色的干花,里面是一页页空白的纸张。

    “你看这个!”赵汐朝拿着小册子,在执名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从今天起呢,你每干一件坏事,都会被记在里面。你干了多少坏事,我就不理你几天。你如果能坚持五天不干任何坏事,也不胡乱发脾气,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

    执名狐疑道:“当真?”

    赵汐朝正色道:“自然当真,但是你提的要求不能太过!什么让我脱衣服啊,抱着你睡觉啊,亲你一口什么的,通通都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切,那你今晚还主动抱着我的腰呢!我纡尊降贵让你抱,你应该感激涕零!你知不知道!”

    赵汐朝懒得同执名在这种问题上过多的探究,她板着脸,神情凝重道:“那你到底来不来,你要是不同意,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来,怎么不来啊!”执名劈手就要夺过小册子,哪知却被赵汐朝躲开了。

    “这个可不能由你来记,按你的道理,你就是把天给捅破了,也不算是做坏事!”赵汐朝道。

    “那你想怎么样?”

    “我找个人替我记。他做事公平严肃,一丝不苟。绝不姑息纵容,也绝不公报私仇!”

    执名冷眼睨她,凉飕飕道:“女人真是麻烦,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样很不自在么?”

    他抬眼往外望了一眼,见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启明星不知什么时候隐在了云彩后面——天快要亮了。

    “行吧,就这样吧!到时候你不要反悔!”执名想了想,又撂下一句狠话,“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赵汐朝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不骗你,你快回去吧!记得不要乱发脾气,我会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啰嗦!”执名哼了一声,脚尖轻点,整个人侧着身子,从窗户飞掠出去,几个飞掠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疯了,我真的是疯了。”赵汐朝拍了拍额头,攥紧手里的小册子,走到门外唤了个丫鬟过来,低声交代几句,这才将小册子递过去,嘱咐道:“赶紧送到傅家,一定要亲手交到傅家长公子手里。”

    小丫鬟应是,这才将小册子收在怀里,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执名出了赵府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他略一思忖,还是先回了一趟府邸。当今圣上儿子众多,但凡满十四岁的,皆可在外面开府建衙,封王封爵。执名虽说是名义上的义子,可因着皇上觉得对他多有愧疚,遂事事都按嫡亲皇子的规格来办。在某些礼仪和规制上,甚至超出了太子该有的规格。

    落在外人眼里难免起了诸多议论,可都不敢在明面上多说什么。

    执名正走着,嘴里哼着小曲儿,哪知才拐了个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就撞了过来。她手里还提着一只木桶,桶里是半桶脏兮兮的水,上头还漂着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

    脏水溅了出来,将执名的衣摆处溅湿了一大片,他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满脸森然的狞笑道:“要死啊!一大清早的找本王晦气!”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丫鬟吓得眼泪汪汪的,赶忙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地面,动都不敢乱动一下。瘦弱的身形不住发颤,一声声的求饶着,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执名看着心烦,刚要一脚将人踹倒,可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不甚自然道:“算……算了,本王猜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今日就放过你了,你下去吧!”

    “啊?”小丫鬟不敢置信的昂起脸来,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执名笑容满面道:“本王让你滚啊,还不滚吗?再不滚,就打你了啊!”

    小丫鬟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跑开了。

    “我真善良。”执名暗暗得意,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寝宫里走,先是换了一套颜色略深的紫色锦袍,这才坐在桌前准备用膳。

    在王府里伺候的丫鬟奴才们,皆是战战兢兢的。平日里见到执名就跟见到鬼一样,遂摆上早膳之后,赶忙缩到一旁候着。可越是惊恐越是容易出错,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苍白着脸,手脚直发颤,一不小心就将碟子弄翻了。里头荤油的菜汤溅了几滴在执名胸口。

    执名抿了抿唇,垂眸望了胸前一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似笑非笑道:“你要死吗?”

    小太监吓得几乎魂不附体,一下子扑跪在地,使劲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磕得“砰砰”响。直磕得血肉模糊,还不敢停。一叠声的求饶。

    “你真是……让本王很不开心啊!”执名用脚尖轻轻勾着小太监的下巴,嗤笑一声,凤目斜睨着,笑道:“本王让你磕头了吗?嗯?你磕成这个样子,别人若是瞧见了,岂不是要误会本王了?”

    小太监哭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命!”

    执名挑起一边眉头,轻声道:“滚!五天之内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