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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因为材料完全不够,只有糖,连鸡蛋都没有,牛奶更是不可能,做不了牛轧糖,她也不会。

    花溪思来想去,决定做个自己擅长的,烤个小酥饼。

    小酥饼她会,开始是看路边卖饼的现烤,觉得简单回家试了试,自然不如人家烤的好,但也没有很差,应付古扉够了。

    她去拿干梅花,干梅花空间里备的有,以前晒来泡茶喝的,正好梅花的季节就要过去,不摘它就谢完了,有些可惜,索性抽个时间一股脑处理掉,晒好的干梅花装在篮子里,她抓了一把,揉碎后搓在面粉里。

    怕只有梅花酥饼满足不了古扉,花溪还包了几个带馅的,绿豆馅,红豆馅,和糖水馅的。

    糖水是自己熬的,把高甜的水果榨成汁,熬久了会出浓汁,倒在模具里冷却结块,刮一点渣包进酥饼里,遇热后就是纯纯粹粹的糖水酥饼。

    花溪把面粉切开,成一个又一个小块,特意切的很小,像糖果一样,想让古扉当成零食,一口一个。

    为了方便烤,摁成了小饼的状态,底部抹上油,就这么架了火,在院里烤。

    用的是小铁锅,平时炒菜的那个,因着锅底是圆的,受热不均匀,等烤好颜色有深有浅。

    花溪拿出一个尝了尝,熟了,有甜味和梅花的味道,应该也算成功吧?

    她把‘梅花酥’盛入盘子里,喊古扉过来吃,古扉本来满脸的惊喜,凑近一看,略有些不满,“这不是梅花酥。”

    梅花酥不是这样的,是白色的,有奶味,花溪这个完全没有,更像饼,梅花酥是一块一块的,很小,可以包在油纸里。

    “胡说。”花溪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不是有梅花有酥饼,怎么就不叫梅花酥了?”

    古扉被她气乐了,“花溪耍无赖,根本不会做梅花酥。”

    花溪揉了揉他的脑袋,“虽然不会做,但是我尝试了。”

    将各种馅料的酥饼放在桌子上,“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古扉不情不愿拿了一个在手里,敷衍似的咬了一口,眼中稍稍闪了点亮光,花溪的‘梅花酥’没那么糟糕,比想象中好了那么一丢丢,但是它确实不是梅花酥,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他想吃梅花酥。

    花溪看出来了,古扉情绪不高,不过她以为是因为别的,“还在为九殿下的事难过?”

    古扉别过脑袋,“没有。”

    这话半真半假,还在难过,但是已经没刚开始那么想不开了。

    细细想来,古熙才三岁而已,三岁的时候他还浑浑噩噩,老是因为记不住东西挨板子,母妃说他笨,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笨,什么都记不住,既然他如此,古熙应该也一样,他忘记了吧?

    到底一起生活了很久,这么容易忘记他,古扉心里不可避免会有点不舒服。

    花溪做饼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廊下,背对着花溪想了半天,终于自己把自己开导好了。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花溪揽住他的肩膀,“你仔细想想,古熙是不是从小就爱缠着你?”

    古熙和古扉的事原文里写的很详细,花溪知道来龙去脉。

    古熙不来找他,是老嬷嬷骗他,说古扉已经死了。

    古扉远在冷宫,古熙又刚被人收养,如果他整天念叨着要哥哥,去冷宫找古扉,收养他的德妃会怎么想?

    养不熟还养他做甚?

    古扉觉得母妃养了古熙那么久,结果古熙一次都没来看过他,心里十分委屈,难过,如果德妃养了古熙那么久,他还惦记着前养母和前哥哥,德妃会有一样的想法。

    所以老嬷嬷为了保护古熙,替他做主,说古扉死了,打消了他想去找古扉的念头。

    等他知道时,想弥补,已经晚了,古扉不需要了,他们的位置也倒换了一下,变成了古扉高高在上,古熙仰人鼻息。

    他这时候贴过去,更像贪慕虚荣的小人,所以这误会便一直误会着,直到古扉快死的时候,古熙回忆过去。

    他的想法很独特,觉得自己不欠贵妃娘娘,所以对她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因为他的生母是替贵妃娘娘而死,贵妃娘娘替生母照顾他,天经地义,只是在还债而已。

    但是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古扉。

    大概从他有记忆开始,因着生母救过贵妃娘娘,长明宫所有人都依着他,他要什么给什么,宠到似乎能为他摘下天上的星星。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大部分放在他身上之后,自然而然会忽略另一个,他的哥哥古扉。

    所以古扉十分不喜欢他,嬷嬷与他提起过,小时候他刚被接来,贵妃娘娘只要一抱他,古扉便冲过来,不让抱。

    开始贵妃娘娘还会稍稍收敛一下,怕伤了他的心,次数一多便开始数落他,自私,是哥哥要多让让弟弟之类的话。

    古扉因此更讨厌他,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无论对外还是对内,贵妃娘娘在的时候,会好一些,不在了简直一息都不想跟他待。

    兴许是因为古扉跟别人不一样,也有可能人就是这样,在乎你的人,你不在乎,不在乎你的,你反而在乎。

    古扉越是讨厌他,他越是想着法子与古扉交好,一起玩儿,把自己最好的玩具都分享出来。

    如果古扉还不理他,他就哭,只要他一哭,贵妃娘娘就会让古扉妥协,陪着他玩。

    这时候无论他要抱抱还是背背,古扉都要照做,他喜欢跟古扉一起睡,躺进他怀里,还喜欢骑在他身上,揪他的辫子,吃他碗里的饭,有贵妃娘娘撑腰,古扉根本不敢拒绝,叫他事事得逞。

    古扉老是叫他小恶魔,每天都将窗户和门封得死死的,防止他进去,但是他在外头敲门,被贵妃娘娘听到,替他做主,古扉还是要开。

    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

    这些都是老嬷嬷告诉古熙的,古熙听的时候没觉得有半点吃惊和奇怪,似乎理所应当,就该如此一样。

    或许他本心里也觉得,老嬷嬷没撒谎,这就是他与古扉的过去。

    不是亲的,胜过亲的。

    古扉看似各种不愿意,其实妥协就是愿意。

    “嗯。”古扉又咬了一口‘梅花酥’,“他学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叫的人是我。”

    小孩儿差不多一岁左右学说话,母妃想让他讨父皇开心,教他喊父皇,下人们教他喊母妃,想让他哄母妃开心,没人教他喊哥哥。

    但是很奇怪,他无师自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

    第一遍的时候不清晰,听起来像‘狗狗’,慢慢的变成了‘鸽鸽’,然后是‘哥哥’,大家都听到了。

    母妃将发愣的他拉过去,去抱垫着脚尖,张开手臂要他抱抱的古熙,古熙还亲了他一口,小屁孩尚在流口水,弄的他满脸都是,他想撒手,母妃不让,说弟弟正开心呢,再抱一会儿。

    “他每天都会接我回去。”

    古扉的年纪到了,要去进学,在尚书院,离长明宫有点远,差不多要走一刻左右,他每次一出尚书院的大门,便能瞧见一个小肉团子迈着不稳的脚步朝他奔来,挂在他身上要抱抱,要转圈圈,风雨无阻。

    下雨下雪他也会来,除非生病走不动,有一次生病也来了。

    古扉还记得,嬷嬷时不时旧事重提一遍,印象深刻。

    说是下午玩水冻的流鼻涕了,人刚睡着,一到点,突然醒了,吵着闹着,拉着她去接哥哥。

    他挨板子被罚的时候也是古熙偷偷的给他送菜送饭。

    所以要说多讨厌古熙,其实也没有,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已,觉得他抢了自己母妃的爱,原本可以分享一整个的,后来变成了三分之一,另外二分给了别人,自然会有意见。

    但是……有时候又会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比如说他一个人的时候,只能找母妃玩,玩不到一起去,母妃觉得他幼稚,笨,蠢,但是和古熙一起,他就可以尽情的嘲笑古扉,幼稚,笨,蠢,还流口水。

    古熙流口水很严重,一天要换好几个口水巾,古扉不流,所以在古熙面前贼有优势,得意的不要不要的。

    古扉经历的,八成花溪都知道,古扉一开口,她就知道他讲的是那段,就算没有细说也无妨,她早就读了原文。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选择,那我就掺和了。”花溪拍了拍他的肩,“哭也哭过了,‘梅花酥’也吃了,该出去偷笋了。”

    古扉两三下将手里的饼一口气塞进嘴里,空出两只手,‘嗯’了一声的功夫,俩人已经出现在外面。

    在里面耽搁了很长时间,外面其实才一小会儿,老嬷嬷进屋去拿扫帚清理地上的东西,留古熙一个人在外面。

    他小屁孩一个,没人在乎他会不会看到什么,直接当着他的面走出来,商量着挖哪一颗?

    花溪的意思是挖笋就好,笋会长成竹子的,但是古扉的意思是,挖笋万一坏了,没种活,还要来一趟,不如收一整个。

    反正是他弟弟的,他弟弟夺了他那么多爱,他拿他一根竹子,他应该不会有意见。

    花溪知道他还有点余气,想‘报复’古熙,没应允,怕挖个大坑被发现,然后追究责任。

    俩人最终还是只挑了笋,笋很多,也没人去吃,有些都已经很老了,委实可惜,花溪想了想,挖了两。

    一个用来种,一个用来吃。

    有空间的井水在,几乎没有种不活的东西,所以另一个可以放心的做烟笋。

    达到了这次来的目的,虽然没有砍到竹子,但是搞到了笋也是一样,俩人毁尸灭迹似的,把动过的土埋回去,完事后准备离开。

    古扉跟着花溪,花溪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花溪搓了搓手,他也搓了搓,沾在上面的泥哗啦啦的往下掉,看着很是解压。

    古扉盯着瞧了一会儿,不经意间抬头,捕捉到不远处古熙愣愣的身影。

    面朝着这边,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啪!

    手里的小木铲掉了,古熙似乎刚想起来,表情瞬间从迷茫转为吃惊,还有隐隐的惊喜。

    “哥哥!”

    第82章 都是可怜

    刚拿了扫帚的老嬷嬷听到动静,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捂住古熙的嘴,“祖宗哎,这可不能乱喊。”

    就像一奴不能侍奉二主一样,一个人心里也不能有两个娘,既然入了长清宫,那长明宫的人和事就要忘掉,否则会让现在的娘不悦。

    九殿下与六殿下感情好,刚来的时候时常念叨六殿下,问德妃什么时候可以看哥哥,德妃面上不显,背地里吩咐下去,换了古熙的饮食,在敲打她,让她处理这件事。

    寄人篱下,她没有法子,只能说六殿下死了,九殿下难过了一阵子,终于不提六殿下了,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开始提了?

    古熙呜呜了两声,发现自己挣脱不了,便用手指了指哥哥的方向,老嬷嬷抬眼看去,那里空荡荡的,不消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哪里有人?”

    古熙陡然睁大了眼,瞳子里有些不解,方才明明有人的,怎么不见了?

    老嬷嬷放开他,叮嘱道,“嬷嬷知道殿下想哥哥,但是这里是长清宫,莫要再提六殿下。”

    古熙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目光始终盯着哥哥和另一个人方才站过的地方。

    为什么会不见了?

    “殿下。”嬷嬷语气重了些,“嬷嬷方才说的话,殿下有认真在听吗?”

    古熙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嬷嬷语气放软,“今时不同往日,嬷嬷能力有限,只能护住殿下一人,六殿下……殿下就忘了吧。”

    古熙眉头蹙紧,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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