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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上学就在这麽乱七八糟的情形下,莫名其妙地结束了,直到那天下午课程开始时,亮清才发现娜塔莉就坐在自己前面的座位。而那个一言不和脚就飞过来的危险正太全名叫做马尔斯˙莱赫特。多麽光灿灿又充满战意的名字,亮清想着马尔斯在原身地球那里的战神含意,莫名地觉得全身上下的警戒受体都竖了起来。
严格说来,马尔斯的长相真心是不错的,金丝般光滑柔顺的金发,天蓝色的清彻眸子,青春期之前孩子特有的、没有半点瑕疵的柔嫩肌肤跟不知是这个世界还是这个国家特有的纤细轮廓,再加上性成熟前的雌雄莫辨。若不是那张脸蛋每次跟亮清对上视线就绷得死紧,充满敌意,还真像从亮清原身地球里哪张天使图里跑出来的小孩。
整个一班之中总共有约莫十二三个学生,男女数量似乎是平均的,在邻座充满威胁性的状态下,亮清并没有心情仔细去观察其他的同学们。而这个学校的上课方式也相当有趣,似乎是除了少数几个比较不需要教具的科目如数学和奇亚塔语,他们会留在自己的教室内上课,其他的课程则会去分科教室进行。但也有特殊的状况,比如程度比较高或者比较低的学生,就可能在该堂课移动到别的班级进行课程。
幸而那天下午的课程是两堂奇亚塔语,且一班的程度只比亮清跟光夏所学到的程度略高些,而省去了移动的必要,否则亮清只得在别无选择的状况下当众表演猩猩走步。
整体来说,分班测验测出来的水平准确度颇高,坐在娜拉身侧的副驾驶座上,亮清默默地想着,试图忘记方才他东摸西摸打算拖到最後一个离开教室,却有个尽忠职守的班长不离不弃地等在一旁,还坚持地送他到校门口,直送上车,照顾得无微不至,丝毫不介意亮清为了维持姿态走得有多慢。
唯一可庆幸的就是屁孩马尔斯已经先一步回家了,没在路上被拦截嘲笑。但娜拉眼中难以忽略的笑意还是让三十岁假少年的自尊心受损了,在承认了自己的伤势还被娜拉不由分说地送到市立医院急诊检查,被医生护士仔细询问过难以启齿的病史、摸鸟抓蛋折腾了好一番,回家还被瓦瑟先生再次关切的亮清,觉得己身的alpha尊严在这天体现了灰飞烟灭这个词。
最後一根稻草大概是娜拉真的按照急诊医师的指示送来冰敷袋还有垫腰的枕头。
亮清觉得他比较想拿冰袋冰敷肿起来的眼角还有用枕头把自己闷死。
学校的惊心动魄最严重的还是在头一天,後来的几天都过得还算平静。只是亮清觉得自己打从被踹了一脚就成了惊弓之鸟,只要马尔斯走到他旁边,他的脑内警铃就不由自主地哔哔叫。
但不知为何,马尔斯後来就没有更多攻击性的举动。不知是觉得自己这个alpha太弱没有威胁性还是怎样……亮清默默想着。而事件後续其他的後遗症就是一片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消失的、发展成恐怖紫黑色而且位置诡异的瘀血,还有亮清本来不曾意识过,自己原本被前世所影响而端正得有些女气的坐姿,在这次事件後变得跨马金刀,倒是多了几分爷们气息。
但不管如何,听过娜塔莉班长所说的马尔斯的童年创伤,亮清还是深深地感伤起来。终究这个abo世界中,处於弱势的人们,不论是性别弱势,还是年纪、体型……都可能陷入被强势者伸出魔爪的境地中。曾经站在天平那一侧,如今又站在这一侧的亮清终究无法对个遭逢ptsd的张牙舞爪小猫生气太久。
拜瑟特殊学校的课程安排其实是相当有趣的,亮清默默想着,不同於前世求学阶段几乎都以学科为重,这里会安排一整个下午的美术工艺或者体育课,或者如周五一整天的自由选修和周六自由决定是否要参加的社团。
学科部分让亮清印象深刻的恐怕还是周二上午的生物课。不同於以往端坐在教室内上课的方式,那天上课地点居然是在学校内的马场,课程内容是教学生如何照料马匹,包括刷马、铲马粪、记录饲料种类与更换乾草等等。後来据娜塔莉所说,他们上一堂课是马的生理学,这样的衔接方式的确非常生动,可惜上一堂课时亮清还没到学校报到。
生物老师名为约翰˙凡斯,是个个子瘦高的男性alpha,头发有些稀疏,带着副方框眼镜。相较於校长的犀利感,他反而温和许多,在他走过全班时,淡淡的讯息素气味飘散,但无法以香臭描述,只能说是种舒服的味道。
不知为何,亮清看到他忽然有些安心,大概是终於看到个比较没有侵略性的男性alpha,让他对自己未来的描图终於不再只有恐怖强势肌肉沙猪男之类的想像。也是可以温文尔雅如同凡斯老师一样,亮清在心底鼓励自己。
这个世界的马与原身世界相似,但或许是为了配合校内为数不少的年轻孩子,马场里除了一般体型的马以外,还养了两匹迷你马,而这回他们负责刷毛照料的就是这两匹马群里的小个子。然而尽管比正常马匹娇小,迷你马的由蹄到头顶的身量也接近了亮清的身高,对於平均年龄十岁的孩子们来说,马儿还是有如庞然大物,最後亮清接手了高处区域的刷毛工作,一面一下下地刷着,一面瞟眼几个孩子搬乾草搬到玩开而大呼小叫,还有文斯老师追在後面制止他们惊到马匹的景象。
真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也可以摸到马,从幼时亮清就对马儿有着说不出的好感,马场农场也去过几次,对马匹并非完全陌生,但经手照顾倒是头一遭。迷你马的冬毛很厚很软,覆盖在身体表层如同丝绒,看来尽管现在才十一月初,冬天才刚开始,气温初降,动物们就已经做好了过冬的准备。毕竟就先前光夏所说,这里和亮清前世气候温和的台湾不相同。位於奇亚塔中北部的米德市算是介於亚热带及温带气候之间,冬天来得不会太早,但深冬时大雪纷飞也并非稀罕的景象。
那堂课程过得很平缓,虽然在熊孩子们闹成一团的情况下,预计要做的实习工作只完成了一半,且那一半中的一大半还是亮清与文斯老师所完成的。将拐杖撑在腋下,亮清叉草叉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加蛋疼之余,亮清忽然又觉得身为alpha还是强势点好,他相信这群屁孩们对上不怒自威的校长时还能这麽卢。
周二下午的美术工艺课这回是以工艺为主,一班的孩子们毕竟年纪还轻,老师派给的工作就比较简单,要求他们一人做出个纸糊的灯罩。而列恩˙瓦瑟既然已经十七岁了,工艺课老师决定不能齐头式平等,因此亮清所被分配到的作业就复杂许多,要用木头材料做出个中国宫灯似的灯笼。
「这是东大陆上的西那古王朝王公贵族所喜爱的宫灯……」亮清在脑袋里默默地翻译着这翻译成中文就忽然非常耳熟的词,又看到那似是而非,与印象中略有不同的示范照片,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跟原本自己的世界到底算不算平行宇宙呢?亮清默默存疑,但总归也不会是前後的关系性就是了。地球跟这里的科技水平没到天差地别,人类应该也不会在短短十几二十年内就演化多出四个性别来。但不管怎麽说,这个世界也分成东西两块隔海而望的大陆,而在东方的那块,也有着与自己的原乡相似的文明。
只是名称略有不同罢了。亮清想着,不知未来细读奇亚塔史时,会不会发现奇亚塔联邦与前世的美国相似之处。
而花了一个下午後,亮清觉得自己像是开发了新技能,意外地发现这副身体的手眼协调性不错,手很巧,摆弄与切割那些木块木片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只两堂课的时间,宫灯就有了雏型。而他注意到马尔斯竟也出乎意料地有着不错的专注性,整堂课中小屁还都没再吵闹过,除了几次亮清抬头时,发觉马尔斯竟用有几分羡慕的表情看着他手中的宫灯,看来小屁孩(是的,马尔斯在亮清心底只剩下一种代名词)对於木工还更有兴趣些。
亮清并不是那种踩人家痛脚的人,只是原本以他习性,如果有孩子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他不是让出,就是招呼对方凑近点瞧,只是他与马尔斯摩擦在先,因此全程亮清都装作没看到。
好吧,亮清承认自己就只有那麽一丁点记恨而已。谁叫他前世是生理女呢,有那麽一咪咪小心眼很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