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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亮清躺在床上的日子没有算错,不包括他还昏睡的时间,大约一个月左右的某一日,在医师的指示下,护士将他的颈圈给拆除,同时移除了类似他上身类似铁衣的固定物,亮清终於有办法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然而起身而看到自己身体的瞬间,他猛地怔住了。

    这是谁?

    这副身体是谁的?

    李亮清望着眼前那副彷佛乾枯了一般,肋骨嶙峋而腹部凹陷、乾枯的下肢怔住了,医师在他旁边说了一串话,彷佛是要跟他解释什麽,也许是说些长期卧床本来就会导致肌肉萎缩之类的话。是的,也许加上他昏迷的时间,他本来就躺超过一个甚至两个月了。

    但这不是重点,眼前这平坦的、肋骨尽显胸脯,关节突出而且显然比他原本的脚还要更长的腿,怎麽看都不像是个女性。

    亮清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感觉仍旧有些麻木的膝盖,再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同时摸到满脸粗糙刺手的胡渣。再望望自己仍旧包着尿布的双腿之间,那里仍旧没有什麽感觉,但如果打开,会看到他所想的器官吗?

    他变成男人了?李亮清有些恍惚地想着,自己变成谁了?这是谁的身体?怎麽会有这种一觉醒来梦想成了现实的事?莫非他还在作梦?

    亮清茫然地任由护士将他的衣服穿上,又扶着他躺下,医生对着等在一旁的艾利说了一串话,似乎是交代後续该注意的事项。然而亮清彷佛一个字也没听见,他是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一个字也听不懂。

    直到医师离去,艾利扶着他坐起,开始常规的清洁与擦身,在艾利让他躺下更换尿片的时候,亮清难得的不配合动作,反而在尿片被拆开时挣扎坐起,不顾艾利的责备,他低头看向自己沾满秽物的下体。

    没错,那部分被阴毛所覆盖的疲软器官与其下皱褶的阴囊,那是他曾经想望了不知道多少夜晚的物事。

    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那副困扰他整整二十九年的女性器官终於不再了,还有了两个自动分泌雄性荷尔蒙的球体,他终於不用烦恼要去挨针,不用担心未来自己打针会不会血流不止,会不会打错地方,也不用担心突然接受到雄性荷尔蒙的各种副作用。

    是了,他连那个该死的洞也不见了,他再也不用担心有谁会垂涎三尺地看着自己的躯壳,老爸再也不可能唠叨着他要小心在暗巷里被男人扑倒,会怀上哪个野种……恩,好吧,鸡奸也是个可能性,但至少他少了一部份烦恼了。

    他忽然松了口气,却也不由得茫然。

    艾利终於成功把亮清压倒回床上,开始继续她的清洁大业,然而逐渐恢复知觉的下身,也在清洗的同时有了触觉,李亮清头一次感觉到艾利灵活地推开他的包皮,仔细地擦洗龟头,又沾了点水阴茎与阴囊间的交界,又往後清洗他性器与肛门间空无一物的皮肤,再来是肛门。

    亮清感觉自己的脸胀红,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躺着让人洗遍各处是这麽羞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尾椎处长了点褥疮,他无可抗拒地被艾利翻过身来,感觉到她为自己清创跟换药。也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知觉的长照患者会有这种感觉,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自主地便溺更衣洗澡是这麽重要的幸福。

    在艾利将他翻正贴好尿布两端的胶带的同时,亮清终於成功将自己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然後在艾利离去的同时,他浑沌的脑袋终於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自己大概是……非常老梗地穿越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比头一个月来得难熬许多,复健与大量的资讯占据了亮清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也或许是性转的冲击对他这个跨男来说并没有这麽大。直到非常久以後,亮清才想到自己怎麽都没多少穿越的感慨。

    首先是亮清终於知道了菲力先生的全名,叫做菲力˙瓦瑟。而他自己的名字,则叫做列恩˙瓦瑟,想来不是瓦瑟先生的儿子,就是什麽近亲。

    而在清醒後一个多月,原本看出去朦胧模糊,亮清几乎以为自己这副身体是个大近视眼,後来猜测可能多少还是有伤到脑部,有血块积血什麽地导致视力暂时退化。在视力恢复後,亮清发觉列恩的身体别说近视眼,恐怕还有点远视。视力终於慢慢恢复後,亮清总算藉着浴室的镜子看清了自己,或说列恩的模样。

    头发是黑色的没错,与瓦瑟先生相似,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在一开始的病中自己才会以为自己仍在亚裔国家中,然而眼前这模样看来并非如此。列恩的轮廓与瓦瑟先生相似,都较深,但与亮清印象中的欧洲人又有所差别,反而更有几分亚洲人的精致,骨架也比高加索人种纤细。而镜内的那双眼睛黑中带点蓝,清朗有如夏夜星空,看得亮清几乎有些发怔。而列恩的年纪似乎并不大,约莫在十六到十八岁之间,看得出开始发育抽高,但又带了丝少年独有的青涩。

    观察过医院内的人们以及艾利後,亮清意识到这种有如混血儿般的纤细并不只出现在自己与瓦瑟先生身上,似乎是这个国家的人们,也就是这个种族都是这个模样。然而艾利的肤色较自己来的深些,眼睛也较大,发色眼睛都是深黑,但除了这点以外,艾利的长相与其他人并没有太大差别。亮清起先还忍不住猜测艾利是否跟自己上个世界的外劳一样,来自其他的国度,但不论是否如此,这个世界对照护者的态度与自己所来自的台湾相较,实在是尊重太多。亮清不只一次看到瓦瑟先生对艾利欠身道谢,而医院人员对艾利的尊重,和艾利自己那隐隐透出的专业气息,再再都显示至少眼前这个人,与以往那些几乎可悯的照护者并没有受到相同的待遇。这点让亮清深深松了口气。

    在能坐上轮椅被艾利推着走後,亮清也注意到,除了语言跟外貌与他的原生世界不同外,这个世界似乎科技也超出他所在的世界许多,至少他没看到谁还拿着手机,反而看到几个人在面前的空气中虚画,便叫出由光线所构成的半立体影像。亮清甚至看到几个人对着半空中的迷你虚影说着话,就像是讲电话一般。

    另一件占据列恩,也就是亮清大部分注意力的事就是学说话。在瓦瑟先生终於意识到亮清完全失去语言与文字能力後,找来了几本童书跟认字书开始从头教他识字,但或许是瓦瑟先生本身十分忙碌的缘故,他除了艾利之外又请了个不知是家教还是幼教老师的女子给亮清当家教,女子每周来五次,几乎是全职在教自己说话。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性,当她头一次到来时,亮清不由得眼前一亮,相较於大多数的人的黑发,女子有着一头光润滑顺的棕色发丝,双眼带点金棕的色泽,有如琥珀。她自称光夏,光夏˙曼丽。光夏有着温柔的嗓音,打从一开始的自我介绍,那声音与身影便有如响入亮清耳鼓的同时又照进他的魂魄,让他再也移不开目光,只是与她说话,便忘却了自己的疼痛与苦楚。而让亮清不解的是,每次他与光夏说话时,总会有股非常淡而且奇特的香气飘散,带点舒服的甜,他曾经想问是否光夏擦了香水,但苦於词汇有限,始终问不出口。

    不论如何,因这说不出的好感,亮清的语言进步得飞快,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可以听懂最简单的对话。而亮清也终於确定维瑟先生果然就是列恩的父亲。

    第二个占据亮清注意力的,是腿部的复健,一开始他简直可以体会美人鱼化人加上冰上小鹿斑比的苦楚,刚开始有一丝丝知觉的腿仅是承受一丁点体重都能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彷佛刚长出的神经疯狂地传递所有它能找到的讯息般。而列恩这副身体跟斑比相似的长腿更加剧了这种痛苦,亮清总能往他与艾利难以想像的方向歪倒而去。

    有次亮清坚持尝试自行上厕所时,真的一跤摔在艾利身上,两个人在地上挣扎半天,娇小的艾利才从他的体重下挣脱,幸好两人都没撞上浴室的边边角角,没有太严重的损伤。而自从那次起,艾利再也不准亮清去厕所,又强制包了一个月的纸尿布。艾利讲了非常长的一串话,亮清猜测她的意思八成是「你再给我去一次试试看,看我会不会给你包一辈子尿布……」之类的威吓。

    而在这没完没了的复健之中,少数几样让亮清感到安慰的事之一是他的手终於恢复了知觉,可以跟着光夏开始学写字,也比较有办法学着扶拐杖,大大减少他跌倒的机率,也省得他每次依靠艾利的搀扶时,那种强烈的虐待(个头非常矮小的)员工的罪咎感。

    其二就是他可以洗澡了,在他可以自行翻身约莫一个月,褥疮收口後,艾利开始让他可以在医院澡盆里泡泡水。据医生所说加上艾利解释半晌後,亮清猜测这同时具有按摩效果的澡缸,应该也是复健的一部份,因此他每隔两天都可以在浴缸里泡上半小时。

    头一次的泡澡就成了亮清的自我探索时间,他摸摸自己的胸肌,打从上辈子(他是这样想的)青春期後,他就没有再摸过自己平坦的胸部,他可以清楚地摸到薄得可怜的胸肌,扁平迷你的乳头与触手可见的肋骨。唉,虽然这段时间长了点肉,但长期卧床下来列恩还是瘦得像是非洲难民,好吧,也许比非洲好点……大概是东欧的程度。再往下是凹陷的腹部,亮清都有种自己用力点也许可以用手戳进小肠里的惊悚感。然後是下腹稀疏的体毛,尽管外貌上比欧美人种来得纤细,体毛似乎还是多於黄种人……

    好吧,说真的,还在上个躯壳时,亮清对男性并没有任何兴趣,因此尽管立志成为男人,却从来没摸过黄种男性的肚子,更别提知道黄种男性的体毛该长什麽样。但就以前体育课的印象,男同学们的下体毛发并没有蔓延到肚脐下,这样说来应该是现在自己的身体胜出(?)。再往下,就是那副让自己心情非常纠结的器官。

    亮清试着摸了摸阴茎,大小比想像中的大,至少他的印象中,这比较像是勃起的阴茎的大小。所以自己现在这身体的尺寸算是傲人?不过这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种偏向中西混血。所以这回成了洋x了,亮清忽然脸颊有点发烫,不敢继续想下去。

    阴茎表皮是种难以言喻的……嫩,而且软,不知为何让亮清想到大肠,他试着再捏用力点,伴随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手感同时传来某种难以启齿的痛觉。喔干,是的,正如前世他非常喜爱的某作家的吐槽——男性的弱点既明显又容易攻击,而且他被自己攻击了,亮清咬牙切齿的同时感到有点忧郁。

    他仔仔细细地沿着阴茎摸了一圈,意识到小鸟的结构的确与课本上所描述的相同,海绵体分成上下两个部分,下面那条尿道海绵体跟上面的交接处明显到像是可以跟上面剥离,恩,至少这回亮清不敢再尝试再乱抠了,痛过一次的教训就很足够。再往前摸去,龟头的外层服贴着包皮,但包皮的结构也出乎意料的奇特,像是内外层连在一起之外,又同时连到龟头下方的系带。

    亮清试着将包皮往下推,感觉到包皮系带处并不是那麽容易推开,莫非列恩之前还是个处男?亮清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烫,他对阴茎的结构倒是清楚的,大体解剖课上过之外,对於一个自己既好奇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羡慕的器官,他倒是曾经仔细研究了一番,此时莫名有种撞破青涩少年秘密的窘感。

    最後是龟头,整体而言,他的阴茎的颜色算浅的,仅是略偏褐色的肤色,而龟头则带点粉色,色彩搭配莫名地有点可爱,亮清小心翼翼地摸上下体的最顶端,那表面是某种难言的触感,并非完全光滑,反而柔软的表面又带点粗糙,稍微去捏又有种近似橡皮的弹性,只是这回亮清不敢再乱捏,只稍微试了试手,又试着往尿道口下方的沟槽探去。然而甫摸到系带与凹槽相接处,就带来种莫名的快感,让他倒吸了口气。下腹隐隐的骚动,彷佛血液都往手中的器官流去,亮清望着自己的下身,震惊地发现列恩的身体居然半勃起了。

    这……也太敏感了,真不愧是个小处男。亮清不由得像是做错事一样地放开手,然而浴室的门却在这一瞬间打开,抱着衣物毛巾的艾利与他登时面面相觑。

    这浴室的灯未免太亮了!亮清登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瞬间抛弃海绵体往脸上冲来,而艾利愣了下倒是非常专业地对他讲了一大串话,现在已经稍微听得懂几句话的亮清终於搞懂她的意思,然後登时觉得羞耻到了极点。

    艾利的意思是,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尽量不要做这麽刺激的事。

    天晓得他只是在进行人体结构跟解剖学的科学探索而已啊!亮清觉得自己当了两辈子的人,从来没有这麽窘过。

    但直到亮清被艾利扶回床上,气喘吁吁地坐下时,他看向墙上的时钟(是的,这个世界连时间计算方式都与他原本的世界相同),他才意识到自己泡了多长的时间。

    四十五分钟,他居然可以与自己的身体相处这麽长的时间。

    伸手掩面,感觉自己柔软又带点粗糙的掌面贴在自己脸上,手掌根感觉着上唇上缘细小的胡渣,亮清感觉一点热意沿着眼角滑下。

    是了,他终於不再看着自己,感到恶心想吐甚至反胃。或许,不论多麽惶然,自己毕竟终於是拥有了可以忍受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