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艾利永远都这么别扭，别扭又傲娇，明明心里喜欢的很，说出口来却全变成了有些尖刻的贬损。真像是只露着小尖牙，龇牙咧嘴吓唬人的小兽物，尾巴却是高兴的不停地甩来甩去。

    伊尔斯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喜欢他这种口是心非的别扭劲儿，脸上陪着笑，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温柔的不像话。床上床下，伊尔斯仿佛是两个人。

    艾利不说话了，背对着坐在床边的伊尔斯，装死一般地沉默着。可伊尔斯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伊尔斯柔声道，伸手抚上了艾利的脑袋，手指轻捋着他黑色的头发，无意间触到艾利的脸颊，伊尔斯才发现，艾利早都脸红到了耳根后面，整个人还因为紧张呼吸声都比刚刚重了几分。

    原来他也在在意这个，一点没忘。

    伊尔斯在心里雀跃，随即松开手，起身，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虽说衣服上都沾着污渍，有些地方还有泥点，看着不那么整洁，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看着正式一点——他怎么就没想着带点行李出来呢？

    伊尔斯在原地站定，轻声咳嗽了一下，随即单膝跪地，正对着艾利，眼睛里满是深情。他轻声道：“嫁给我吧。”

    直到这时候伊尔斯才发现，他居然也没有带什么求婚戒指之类的。出来的太匆忙，一向细心谨慎的他这次却出了这么多纰漏。

    在一个山洞里，外面是漫天的飞雪，他，伊尔斯，穿着满是污渍泥点的素服，什么也没有准备的向一只妖精求婚了一次又一次。

    伊尔斯突然想起来，当时母亲是如何兴致勃勃的策划他的求婚仪式的:一定要在盛大的宫殿后花园里、在众人的注目和祝福下、现场的餐具必须都是纯银的、宴会的餐品不可以低于二十五道…

    结果真等到自己求婚的时候，却是跟母亲大人想的完全不一样。母亲若是知道了，可能还会跟他生气吧？

    艾利不理他，也不回头看。倒是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了，莹白的两片，贴在艾利乌黑的头发上还是有些显眼的。小耳朵轻轻的扑腾，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其实艾利现在也很紧张。

    “你愿意嫁给我吗？”伊尔斯重复了一遍，稍微抬高了音量。明明有那么多漂亮的公主小姐前赴后继地扑向他想要嫁给他，结果到了艾利这边，还要他一遍又一遍的地求着。

    艾利有些倔强的沉默着，伊尔斯也不再进一步逼迫他，一直单膝跪地，等他一个答复。

    “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过了许久，艾利才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纠结:“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话…我就要把你赶出去…但是外面下着大雪天寒地冻的，你会死的…所以……”

    “所以，为了我的命，为了我能多活两年”伊尔斯接过艾利的话来，他知道艾利是想要个台阶下:“能不能请您，嫁给我呢？”

    “嗯…”是蚊子嗡嗡一般的声音，但是伊尔斯确信自己确实听到了。艾利还把自己裹在袍子里，像个蚕茧。

    “哇哦！”伊尔斯猛然站直，把艾利打横抱了起来，他都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放我下来！”艾利尖声喊道：“你愚蠢的肌肉硌到我了！”

    “不放，”伊尔斯甚至抱着他又往上扔了两下，猛然的失重感让艾利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搂住了伊尔斯的脖子。这可真是太烦了，他被一个人类当成玩具一样扔着玩。

    “不用怕，”伊尔斯把他搂紧了，轻声道：“在我怀里很安全。”

    “哼……”圈住伊尔斯脖子的胳膊渐渐放松了，由刚刚的惊慌失措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郑重的拥抱。艾利伏在伊尔斯的耳边，轻飘飘落下一句：“要敢造次，我就咬死你。”

    “好啊，”伊尔斯笑道，他知道艾利的牙齿有多尖锐：“可千万别手下留情，一定要一击毙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