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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再临

      任缓小的时候就觉得,钻石不好看,太闪太锋芒毕露,她喜欢含蓄温柔圆润的宝石,尤其是红宝石。

    她小时候甚至还缠着金雪梅让她给自己买一个红宝石戒指,那时候金雪梅点着她的额头宠溺得说,“以后啊让你老公给你买一个你最喜欢的戒指和你求婚。”

    小小的如同瓷娃娃一样的缓缓不解得问,“结婚不应该是钻石戒指吗?”

    金雪梅笑着说:“谁规定的只能钻石戒指?女孩子自己高兴戴什么就戴什么。”

    于是小小的缓缓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她最爱的人给她买一枚红宝石戒指,在一个最美丽的夜晚,和她在鲜花的拥簇下、在月亮的见证下,向她求婚。

    只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许多事注定不得圆满。

    在英国时,或许某日她喝多了,曾和罗崇止提过儿时的这个小笑话,却不想他记得如此清楚。

    此时此刻,她看着眼前光彩流转的红宝石戒指,竟觉得十分不真切,恍恍惚惚像在梦里。

    她张嘴想说话,看着罗崇止期待的表情,眼泪毫无预兆得流了下来。

    如果早一点,早一点遇见就好了。

    她心里不期然冒出这个念头来,却又很快否定了。

    早又能早到哪里去?她过往的时光,每一寸缝隙都被填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一段时间可以真正留给他。

    她不够自私,也不够残忍,对别人、对自己都是。

    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说“好的。”

    然而她嘴唇翕动,张张合合半天,却说不出一句拒绝或同意来。事已至此,她竟然还是想要逃避。

    她抚摸着那枚红宝石戒指,它是如此美丽夺目,却又注定不属于她。

    任缓久久得没有说话。

    罗崇止的眼睛像是一盏年久失修的灯般闪烁不定,在期待和失望中起起落落,然后在许久的等待中情绪一点点垮了下去,他忍耐到了极点,也失望到了极点。

    终于他甩开了握着的任缓的手,愤而起身,掉头就走。

    任缓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红宝石戒指已经跌落在桌下。

    等她从桌下寻回戒指,罗崇止人早就不见了。

    她急忙去结了账,到停车场找罗崇止,见他正在车外费力得找车钥匙,大概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愤而狂踹那辆价值不菲的跑车。

    任缓默默上前,把钥匙递给他,“你忘了拿钥匙。”

    罗崇止一把把钥匙抢回去,狂拉车门。

    任缓抢前一步进了车里,“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去。”

    罗崇止站在车外不动,身形却晃晃悠悠。

    任缓只好又出来拉他,把他塞进车里,还安慰似的抱了抱他,“你乖好吗?”

    他没吭声。

    这里离罗崇止的公寓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天一晚上,任缓的头都晕晕胀胀,现在开着敞篷车被风一吹才清明许多。

    车开进小区,却没想到碰见了她最不想碰见的两个人。

    “缓缓!”秦彦之惊喜得冲她招手,她和任迟显然是刚刚散步回来,穿着一身便装,脚步轻快。

    任缓只好停下车来和她打招呼。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秦彦之问。

    “呃……他公寓在这儿。”任缓硬着头皮说,生怕她问为什么不早说住在一个小区。

    “啊……你们……住一起了呀?”秦彦之飞快看一眼罗崇止,坏笑起来。

    “呵呵……”任缓干笑两声,不敢去看她身后的任迟,飞快得说“他喝多了,车在这儿挡着别人路了,我们先回去了。”

    “你们住哪儿啊!”秦彦之在后头喊,“下次我们去看你们!”

    “……f楼902。”

    *****

    任缓给他温了牛奶放在桌上,然后把乱糟糟喝公寓略微收拾了一下,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而罗崇止从回来后就瘫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任缓忙进忙出。

    平时她也很少做家务,他的家务一向是请钟点工做的,或许是出于自责,于是通过这些不必要的忙碌来掩饰心底的不安。

    直到忙的差不多了,似乎没什么可做的了,任缓才敢直视罗崇止的眼睛。

    她有着无法掩饰的手足无措,竟然在他的目光下有些尴尬,她鼓足勇气走过去轻轻抱了抱罗崇止,天知道她多害怕他会推开她。

    但是他没有,他舍不得。

    这一刻如此温情,他无法拒绝。

    “你要乖一点,喝了牛奶再睡,明天才不会头痛。”她说。

    他还是没吭声。

    “我要回家了。”她又说。

    他依旧没说话,懒洋洋醉醺醺得睨着她。

    任缓起身,从房间给他拿来一条毯子披上,他眼睛一直看着她,却始终一言不发。

    临走时,任缓从包里拿出那个装着红宝石戒指的盒子,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罗崇止的眼神迟疑得落在盒子上,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顿时暴怒起来。

    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身上的毯子随即滑落在地,他抓着盒子冲任缓吼道:“你既然不要,那就扔了!还拿回来干什么!”

    他冲向窗口打开窗户,手一扬就扔进了茫茫夜色中。

    任缓急了,扒住窗户一看,楼下就是绿化带,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她回头就要冲出门去找戒指,却被罗崇止强行拉了回来,他赤红着眼,一张口就是满嘴酒气,怒道:“我这么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看不到?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还不如一枚破戒指?你说啊!”

    分明是无理取闹,和醉酒的人说不清楚。

    任缓皱着眉,“放开!”

    “放开什么?放开你去找戒指?还是放开你和我分手?”罗崇止显然是酒劲上了头,说话语无伦次起来,“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婚!不结婚你也别想走!”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不走,你听话好不好?”任缓见他疯疯癫癫,放缓语气,轻声哄劝道。

    罗崇止见她一脸柔善乖巧,怒气更盛,声音也不禁提高了许多:“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虚情假意的样子?你就是喜欢哄我骗我,把我当傻子哄!”

    他越说越委屈,只觉得自己悲惨至极,几乎就要嚎啕大哭起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过去堂堂风流公子怎么落得这个下场,手上不禁力气又大了几分。

    见他这样,任缓心里难受得厉害,“对不起……”

    “你要走就走好了!我真是受够了!受够了!我真是受够了你的忽冷忽热,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走吧,快点走!再也别让我看见你!”罗崇止又改变了心意,用力把任缓猛的一甩,只想眼不见为净。

    任缓被他用力一挥,向后踉跄两步,被地上的毯子一绊,整个人失去重心向着茶几倒去。

    罗崇止还“呼呼”喘着粗气,尤自平息着怨气,却没发现空气里安静的可怕。

    任缓的头重重撞上了茶几,撞得她头痛欲裂,她痛得捂着头一时间竟然没能站起来。

    等罗崇止发现不对时,任缓坐在地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愣得看着他。

    她说,“崇止,是不是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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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都没啦,后面可能会慢一点,这一章之后就是迟迟缓缓的主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