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一眨眼雪椰就和欧邵峰住对门住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欧邵峰每天都做一堆好吃好喝等她下班,吃完饭后总要乘机吃吃豆腐。
虽然两人始终没有突破实际那步,但欧邵峰觉得雪椰现在还是很好追的,起码比起十年前好追多了。
“我要是你男朋友,才不会放你出来上班呢!”雪椰打工的时装店老板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卷闸门半掩着。已经接近下班时间,街道上的客流也少了很多。雪椰埋头理货,老板站在收银台后算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间时装店开在女人街,平价那种。老板是个颇有姿色的美女,虽然美人之间互相排斥,但雪椰这种实在的个性并不讨人厌。而且做起事来无可挑剔,任劳任怨,一个人能顶两个用。
女老板两指尖夹着只细细的女士香烟,她深深吸了一口入肺,沉淀了会才从涂着嫣红唇膏的嘴中吐出来一股清烟。
雪椰静静笑了笑。“我没有男朋友。”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骗谁呢?你这油光水滑的肉皮不是男朋友替你养出来的,靠你自己每天中午吃五块钱盒饭?”女老板按着桌上的计算器,站没站相。
“真没有。”雪椰也不想解释。思索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姐,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问啊!”女老板按完了计算器后又从置物盒里抽了支中性笔出来,在小本上写着。
“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心理下,会原谅出轨的前女友,还对她做出追求的事?”雪椰顿了顿,有点难以启齿。
女老板冷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跟着评价。“这怎么可能?怕是要追求到手后就再甩了她,让她也尝尝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吧?”
“难道就没有半点可能,是他真的原谅了她吗?”雪椰豁然抬起头来,神情认真无比。
“也有。”女老板又深吸了一口烟入口,沉淀了会儿才吐出来。她红唇微掀,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就是他贱,好马都知道不吃回头草。这种绿帽子都能戴,那他真是豁出去了。”
雪椰没有接话,小脸白惨惨的十分难看。
“这个男人肯定很搓吧!又丑又穷!所以才能这么丢尽脸面的事都干!”女老板笑着看向雪椰。“是不是你给你那个丑男友戴绿帽,分手后他又回头来纠缠你了?别这样看我,我也不是鄙视你。这世道谁能管得着谁啊?只要自己活得高兴就行了,别管他人怎么想。”
这一晚欧邵峰还是和平时一样做饭等她下班,顺便言语勾搭勾搭,吃吃雪椰的豆腐。但雪椰的状态始终不太对,引得欧邵峰蹙眉连连。
雪椰和老板聊过后心里始终勾着这件事,几次对着欧邵峰都欲言又止的,当晚果然在薄薄的床板上翻了一宿都没睡。
因为现在已经是十一月里,下过几场冷雨后h市就正式进入冬季。
一夜没睡的雪椰早晨爬起来时浑身都疼,昨天半夜里又下起了雨,打在窗台上的雨滴,好像一枚枚绣花针,悄无声息的就钻入了墙体中,一点涟漪水洼都不曾引起。
昏昏沉沉的她洗漱完后,门外把手上果然挂了个餐盒。欧邵峰怕她每天不按时吃早餐,上班前都会给她准备好早餐。
她吃完早餐撑伞走到隔壁不远的女人街上班,一进门女老板就关切的开了口。“怎么脸色这么差?要是不舒服可以请假一天啊,我又不是黄世仁。”
雪椰到觉得还好。除了头很重,喉咙像被盐辣椒水堵住了似的,身上软绵绵,其他到罢了。
其实雪椰从小到大一直都有种误会,在她所学得的教育里,只要不是死了,或者身受重伤爬不起来就全都不算什么。所以雪椰才能在身上背着个一尺的大伤口情况下,还能徒步回h城。
女老板对雪椰还是不错的,知道她不怎么舒服,很多活都没叫她干。让雪椰划水到了晚上没什么客流的时候,就催她早两个小时回家休息。
雪椰也没有矫情,回家后她下意识望向对门,但对门还没有亮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比欧邵峰早回公寓,雪椰开门回房先给自己拿了两枚药吃,再看了看表,晚上七点多了。
也不知道欧邵峰平时都是什么时间回公寓的呢?今晚他会带什么呢?就在雪椰乌七八糟的乱想时,窗外暗沉沉的天还在垂着雨幕。
雪椰又等了一会儿,但对门还是没亮起来。
给自己披了件厚外套雪椰走到公寓一层,她站在入口的玻璃后,望向阶梯下的呼啸而过的车辆。
入口处的租客来来往往,手里都拿着把伞,抖落雨水的同时,雪椰突然打了个激灵。
今天雨这样大,他还来吗?不不,之前也不是没有下雨的日子,他照样都是回来的。
雪椰突然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回来’两个字,她什么时候已经把欧邵峰来公寓当成理所应当的一件事了?
她静静站在原地,双手环着臂,安静的眸子一直凝视着玻璃门外。来往的租客都下意识看一眼这个瘦弱的漂亮女孩,那飘逸的美貌让人首先联想到的是纤细和脆弱,但她的背脊又挺的那样直,是坚毅硬骨头的那种直——完全相反的两种气质,却在这个女孩身上矛盾的融合为一体。
黑暗在雨幕中晕染着,伴随着呼啸而过的车辆,吹起了响亮的风哨。
雪椰站的太久,等回头看墙上的挂钟时,才发现指钟已经悄然比向了二十一点,这是她每天下班到家的时间。
她不可以再无动于衷的等下去了!
雪椰拿起别的租客靠在门边的黑伞,瞬间撑起往雨幕中跑去。她先是打车到了欧邵峰在隔壁区的公司总部,被保安拦在了大厦闸口。
“我想知道欧先生下班了没有,请你告诉我好吗?”雪椰抓着闸口,手指都要泛白了。银白的不锈钢闸被保洁擦的雪亮,照的人影有点扭曲。
她的脸色有点潮红,焦急的脆弱样子让保安大叔也很心疼,但他还是不能自砸饭碗的泄露董事行踪,保安摇了摇手对她说不知道。
雪椰落寞无比的撑起了伞,又往地下车场跑去。她找了一圈,没有看到osf打头的车辆,但她也无法确认,欧邵峰今天到底是坐什么车上的班。
她垂着细小的肩头,又撑伞打车往欧宅赶去。
难为欧宅的老管家这么多年不见了还认识她,一见她半身雨淋透的模样就立即要将她往宅子里引。
“欧先生回来过吗?现在平安在家吗?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雪椰没有接老管家递过来的干毛巾,喘着气接二连三问话。
“欧先生不在家,这段时间他除了下午回来做饭,晚上不在家住的……”老管家摇摇头。
雪椰冲他道了声谢就撑伞扭身跑了,来去宛若一场只有方向,没有中心的风。
两边都找不到人的雪椰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欧邵峰了,因为出来的太匆忙,她甚至没有带新手机。
其实这个新手机带不带都一样,她没有存储过任何人的号码。也没有一个人联系过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孤独的,行走的平凡人。
雪椰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在街头。
她一边看着黑色的屋檐滴溜溜缀着雨线,一边从沿街商铺的白墙下走过。寒冷的空气直钻她的肺腔,她小手掩在嘴里,还是没忍住的狂咳了一阵。
没完没了的咳嗽以后,肺里更是火烧一样,她小脸被涨的通红。雪椰将身上半湿的毛衣又紧了紧,可是没什么用,该冒风还是冒风。
她终于又走回到了公寓门口,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凌晨,难怪冷成这样!她垂着头,心里还在想着欧邵峰到底去了哪里。他不可能出事的吧!可是下雨天本来就是高发事故的集中日。
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的雪椰瞬间慌乱无比,是不是该去医院找看看?想到哪里是哪里的她赶紧回头招出租,与此同时,一阵刺眼的车头亮光照了过来。
雪椰躲避强光,赶紧偏了偏头。那辆纯白的gallardo转瞬驶来停在她身边,她微眯起眸子想要往旁边闪开。
那车的驾驶门开了,一个纤长的身影从逆光中走出,他张开双臂将撑伞的雪椰抱了个满怀。
欧邵峰!?
雪椰小嘴抖了抖,她仰望着他,一时喉头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跑哪里去了!”欧邵峰咬牙切齿的狠狠拥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拦腰掐断,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一样。
“我……”雪椰颤栗着,任由他狠狠拥抱自己,她安静的靠在他怀中,那柄雨伞也因为欧邵峰来势过于凶猛而掉了下去,滴溜溜滚在路边。
刺眼的车头灯雪亮,他的刮雨器还在雨中来回摇动,车门保持开启的状态。
“真是一点心都省不了!我不是已经发短信告诉你,今天会稍微回来晚一点吗?”欧邵峰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后踢关了车门进公寓。
“我没看手机,对不起。”雪椰将小脑袋藏在他被雨淋湿的外套里,吸取着属于他的馥郁男香。
“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时候不道歉,不该道歉的时候瞎道歉!”他长腿迈着,三层的楼梯几息之间就爬了上去,欧邵峰开了自己房门,拥着她一起进了卫浴室。
他的卫浴做过特殊改造,扩大了很多。当然和他自己任意的一间卫浴都不能比,但比起这栋公寓,已经是最豪华最大的了。
“你出去找我了?”欧邵峰拧开了淋浴水龙头,热水泄了两人一身。
雪椰沉默着,并没有答话。
“要不是王叔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跑去欧宅了!”欧邵峰轻叹了口气,替自己和雪椰除了衣服,他揉搓着她冰冷的身躯,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雨中走了多久?
“你把职辞了吧,来欧氏。”欧邵峰大手不停帮她搓揉着直到回温,又挤了点沐浴乳在手心打圈,帮她从头到脚洗了个遍,雪椰轻轻闪躲了几下无果,挥开她没什么力度的小手不要太轻而易举。“真是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盯着都不行!”
“我下次不会乱跑了。”雪椰虚弱的喘着气,身形有些不稳,被他的大手牢牢攥紧。
“你是因为不知道我为什么没回来,所以才去欧宅找我的吧?”
欧邵峰今天晚上的应酬没有推掉,但顾念着雪椰可能又要吃垃圾食品,宴会举行到一半他跑了,回公寓的途中还找了家味道不错,算干净的餐厅打包了晚餐。
可是回去后她的房门是关的,没有灯。他站在走廊里打电话给她,对方的手机铃声却在房间里唱,他隔着门都能听见。
他立即到公寓前台询问有没有监控,当看见监控里她傻等在门口那么久的样子,他的心跳快到能从嘴里蹦出来。人心肉长,就算他开始可能还有些小不甘心,但看见雪椰那个傻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里面胀鼓鼓的。
他看见雪椰等了那么久,最后却还是撑着伞跑了出去。她穿的那么单薄,身板又那么消瘦。当他看见她跑出公寓再没回来时,他实在克制不了自己想去找她。
可他上哪里找她呢?欧邵峰先是驱车前往欧氏大楼,当他从保安的嘴里证实了确实有个女孩来找过他,他的心是那样一抽一抽的疼。不一会儿欧宅的老管家又来电,告诉他刚才有个故人来过家里。
他开车四处寻找雪椰,最后终于在公寓门口发现她。他老远就看见她撑着伞从远处走来,神情很忧郁,长长的睫毛垂敛着。他驱车跟了上去,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转身?刚才我的车停之前,我看见你准备再叫车的,你还准备去哪?”他那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出奇的熨帖了雪椰死灰般的心。
“我哪里都不去了。”雪椰咬着唇仰起了小脸,一语双关的回答他。
不是矫情,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连她自己都无法释怀,何况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虽然他嘴巴里从来就没有说过原谅,但她心里明白,他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了她答案!
“我哪里都不去了,不要嫌弃我好吗。”她嗫嚅了两下,露出了想要哭泣又想要强撑着微笑的神情。忽然,一颗滚烫的泪珠滑过了雪椰的侧脸。
如果欧邵峰能再多回忆一些曾经,他就能发现这一颗眼泪是多么珍贵。秦雪椰,是个活到这么大,从来不曾掉过一颗泪的女人。
她仓皇着低下头去,想要擦拭。
欧邵峰修长的手指却流连在那一点水晶上,沾着它拂过了她苍白的唇瓣,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雪椰的表情瞬间变得又悲哀又欣喜,压抑的声音支离破碎,似乎连哭泣都没力气。
“我们重新开始。”温暖的低语随着徐徐落下的吻簌簌而下。
“欧邵峰……”雪椰带着哭音的沙哑女声淹没在他温柔的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