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露篇-15
含露和芝芳的饭菜是早就备好了的,只见芝芳端起自己的碗,悠悠地坐到庖屋与众人之间,这下不论是丫鬟还是小厮都不敢再乱看,苑子也恢复了平静。
这边,含露领了李英在伙房坐下,自己又转身为他舀了一大碗的饭菜,不言不语地递过去。
李英一看这架势也知道对方生气了,可他还真没有哄姑娘的经验,只能缩着高大的身体,蜷在小板凳上接过饭碗,末了还小声地说句:“我真的不认识她。”
这十分委屈的声音差点让含露破功,她硬憋着让自己不笑,俯下身半威胁地对李英说:“你若敢去认识别的姑娘,我就拔光你的鸟毛!”说着小手还朝那处用劲一抓。
李英万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句,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掉到地了,“我一生只认识你一个姑娘,也只认你一个。”果然,甜言蜜语什么,都是被逼出来的。
含露满意地点点头,“你就在这儿吃吧,我出去了。”说着要走,却被对方拉住印上了一个深深的吻。
芝芳见含露出来,时间把握得恰大好处,只嘴唇有些红润,自从观了避火图,她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芝芳了,晓得这定是李英的杰作,随即又气含露太惯着对方,最后也只能瞪上一眼,无奈道:“快过来吃饭。”
饭后,大爷带着李英出了门。季氏像往常一样到书房看账本,含露和芝芳则陪在一边。
到了马场,果然如李英猜测的那样,大爷将他提作马场副主事,留在这里育马。
夜里回到府中,大爷继续同季氏说起午间的话,“今日我曾问你对那李英的看法,实则是想撮合他与你身边的大丫鬟含露。”
季氏诧异道:“为何有此一说?”
大爷遂把二人的两次见面说与季氏听,他知道季氏重感情,待身边人也是极好,那两个大丫鬟一直跟着她,定不会被随便的许配于人。
大爷尊重季氏,所以说得详细,好在李英也是个争气的儿郎。“我看李英是个做事的人,也打算把马场的事情交给他,等他成了主事,总该配得上你的丫鬟了吧?”
季氏不好意思地低头:“您又打趣我。”
大爷抱着季氏,亲了亲脸颊:“我哪里敢打趣夫人,这事儿你可是应了?”
季氏想了想:“还得先问问含露,她若是愿意,我自然没有阻挠的理由。”
翌日,季氏单独把含露叫了去,说了大爷的意思,也表明自己的态度,“你是我的大丫鬟,大爷的话你只需做个参考,若是不愿意就直接告诉我,不需顾虑太多。”
含露福了福身:“夫人,奴婢愿意的。”她想了想说:“那个李英奴婢确实是见过几面,说来他还是奴婢的恩人,且连大爷都说他能干,这人定是有真本事的,奴婢相信夫人和大爷。”
“哦?只是恩人?如此说来,若随便来个王英、刘英的救了你,你也会以身相许了?”
“夫人!您,您”含露红了脸蛋,“您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季氏看得笑出了声,“好好好,我知道你是看上他的人,不是为了还恩情。”“夫人!”
笑闹间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了,含露终于不用藏着掖着,她真想现在就去找李英,可惜对方不在府中,她就算插双翅膀也飞不过去。
就这么忙忙碌碌地又过了好几日,这天季氏得了空,邀约付家姑娘一起去骑马,正好对方闲在家中也是无事,便应了约,二人于未时相见,一起坐马车去了李府郊外的马场。
含露自然是最激动的,抱着那双早已做好的布鞋,一路上都眼巴巴地望着马车外,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李英。
一到马场,季氏便同付婉怡去挑马,选好了马匹后,她特意准了含露不用近身伺候,只让芝芳跟着自己,毕竟这次来马场正是含露跟李英相互接触的好机会,季氏心意是好,殊不知这二人早就相识,且已经水乳交融过!
含露并不知李英现在何处,只好叫住马场内的小厮询问,对方见了含露只觉眼前一亮,主动要求为她带路。
小厮一路上叽叽喳喳似乎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可惜含露的心思都在某人身上,根本没有多言,只在小厮提到李英的时候会答复或是问上一句。
待含露终于见到李英,对方正在木桩上搭马棚,他穿着短打,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和手臂,汗流浃背地将粗布和厚草席铺在房顶。
含露看得心疼,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石桌,上面放着烧土碗和茶壶,赶忙过去倒了碗水。
李英站得高,转身的瞬间就看到了含露,他身手矫捷地跳了下来,快步走去,刚好碰到对方转身。
两人相视一笑,小厮这时候也凑了上来,“英子哥,这是你妹妹吗?”带路的李三满怀憧憬地看着李英。
那傻小子心里想什么李英一看便知,于是板着脸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额……啊哈哈,嫂子好。”李三笑着朝含露问好,虽然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然后在李英眼神的示意下转身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含露捂着嘴偷笑,见对方一口干了碗里的水,就又倒了一碗。“为何就你一人在这儿打理?怎么不多叫些人来帮忙?”
“漠北的马匹刚来京城环境还不太适应,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待它们完全安顿下来便不需这么费事儿了。”
含露不懂养马的事,但她更关心对方,别马还没养好,倒先把人给累倒了。
李英拉着含露回到不远处的小屋,一路听着对方念叨自己的身体,他控制着嘴角不要上扬得太过明显。
屋里比外面凉,里边只一张矮床并一个放衣物的柜子和洗漱的盆架,简单到一目了然,又听得李英说了每餐的吃食有肉有菜,这才放了一半的心。
她把鞋子拿出来让李英试脚,不大不小刚刚好。对方把试过的鞋子脱掉放好,规整的塞到床下。
“怎么不穿?不舒服么?”含露问。
李英摇摇头,“这是你亲手做的鞋,若是穿上它干活,几天就坏了,我不穿,就这么放着每天看看也好。”
含露真是又感动又心痛,她似乎从没了解过对方每日的工作,竟是比府里的小厮更加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