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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狡猾的男人

      朱平荷被齐文成带到了他们充满回忆的小学,多年没光顾童年的母校,此时故地重游朱平荷不免内心澎拜,本来高耸的围墙因应政策变得低矮富有生趣起来,画着童趣绘画的围墙,即使不过一米五五的朱平荷也只要跨个脚就可以踏进去。

    齐文成带领着她回顾了一遍,朱平荷满心雀跃地摸着矮小的课桌,兴奋地向齐文成道:「真没想到我们小时候用的桌子这麽小,好怀念呀。」

    「你从中学开始就没长高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吧。」齐文成调笑她,朱平荷虎着脸向他挥舞着小拳头,大概是身处小学,她的心境也随之回到小学生的年纪,那时朱平荷可是威风凛凛人人都要尊称大姊头呢!

    齐文成神神秘秘地牵着她就往操场走去,一棵巍峨大树巍然地耸立於地,树叶繁茂随着吹拂的微风扑扑簌簌地沙沙作响,朱平荷抬头去望,不禁感叹出声:「果然这棵树还在,咱们母校的活招牌呢。」

    齐文成唇角微勾,伸手抚上树干,粗糙的触感激荡着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他轻声说道:「小猪,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就是在这里与你相遇的。」

    他这麽一说,朱平荷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幼时的画面,她恍然大悟:「是了,就是这里,你那时被欺负得好惨。」她说着又有些不愤起来:「那几个臭小鬼,哼!想到就气!」

    当年,因为家庭因素总是阴翳孤僻的齐文成被小孩子们讨厌着,孩子们天真,但并非无邪,他们只会顺应着天性去攻击伤害弱小的存在,蚂蚁、蝴蝶、小猫小狗,甚至是人,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却是唯一会虐待同胞的物种。

    没有父亲,母亲还是动辄打骂,在家也从不做饭打扫,要不是齐文成自小聪慧,晓得父亲给的一笔「赡养费」存放何处,并偷偷地拿走一部份付学费与营养午餐费,张香曼可不会管他死活。

    他也不敢多拿,怕张香曼会抡着棍子就往他身上招呼,齐文成当时太年幼了,他没有力气反抗。自从被齐家赶出来後,张香曼便成天疯疯癫癫的,不管孩子就算了,心情不好还会打儿子出气,硬生生把一个圆润粉嫩的孩子折磨得骨瘦如柴。

    七、八岁的孩子单单是要应付疯癫的母亲就足够困难了,偏偏看到张香曼古怪的行径,孩子们的父母的态度不自觉地便泄漏出来,敏感的小孩子们可不管齐文成可怜不可怜,他们只知道这是被欺负了也没人会出头的受气包。

    齐文成就是在被一群小恶霸们按着以脸亲吻树干时,被路过的小萝莉朱平荷瞧见,雄赳赳气昂昂地飞奔过来喝啊几下便把几个小萝卜头给打趴下。

    小萝莉逆着光线,光晕洒在她稚嫩的轮廓,齐文成睁大眼看着朱平荷笑得一脸灿烂朝向他伸出的小手,她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恍惚中以为是书画里的小天使降临了。

    「我当时可神勇了。」朱平荷翘着鼻子,洋洋得意:「那几个小鬼头被我揍得哭爹喊娘,一点都不经打。」

    「是啊,小猪最厉害了。」齐文成笑着附和她,心里却清楚比起男生,女生在小时候长得要快些,再加上朱平荷从小跟着朱爸舞刀弄剑的,那群娇生惯养的小恶霸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两人静静地站着回味童年时光,一阵强风袭来,树叶纷纷飘落而下,齐文成缓缓拉近与朱平荷的距离,踩着一地枯叶劈啪断裂的声音,他低沉的嗓音在其中更为明显:「那时候,我觉得小猪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我的父亲抛弃了我与母亲,而我的母亲被抛弃後陷入癫狂,周围的人也都嘲笑着我,他们欺辱我晒笑我,说我是妓女的儿子。」齐文成握着她的手渐渐攥紧,朱平荷听得忍不住胆战心惊,齐文成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当时看到我身上的伤痕有多气愤吗?那些伤不全是他们做的。」

    「什麽!?」朱平荷倒吸一口冷气,她是第一次听齐文成谈起他的过去。

    齐文成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中却不见欢欣,满是悲切的哀伤:「我知道,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对自己的母亲太过轻慢?张香曼疯了,她看到我的脸就会想起她失败的恋情,她恨那个男人,但是她更恨我。」

    怎麽能不恨?齐家可不会容许小门小户的女人生的孩子入齐家族谱,他的父亲--齐广睿--可不是什麽慈爱讲究爱情的男人,齐家族长,也就是他的爷爷郑重声明要齐广睿赶走他们母子时,齐广睿二话不说,随手给了笔钱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要不是生了个儿子,齐广睿大概还能养着张香曼好一段时间呢。

    齐文成顿了顿,好似用尽力气才将话语挤出唇缝:「那些伤大多是我母亲打的,小孩子们哪有那个力气打这麽深呢?」

    「天啊!」朱平荷满目震惊,望着齐文成的眼里充满了疼惜,她无法想像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更无法想像竟然有父母狠心至此,把儿子当作仇人般对待。

    齐文成见状表情愈加悲伤,嘴角挂着的笑容看上去也越发悲戚:「齐广睿,也就是我的父亲,那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将我与母亲抛弃,放任我们流落街头,不管张香曼如何哀声恳求他,他都不为所动。」

    「小猪,我……我很抱歉。」齐文成轻声呢喃,他缓缓地低下头,直到与朱平荷相距不过五公分,他才略微懊恼地停下,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嫌恶:「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压抑自己,不,是我压抑太久了,不是……」

    朱平荷还没有见过齐文成如此语无伦次的糗态,原先因为齐文成的伤害而提高警觉的心不禁软了,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齐文成见此眼光闪了闪,低哑的嗓音充斥着悔恨:「我无意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事实就是我不顾小猪的意愿强迫了你,但是……」他停顿了会,忏悔顿时变作了深情的告白:「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是真的爱着你,可是我……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人。」

    「我的父母从未教过我正确表达爱意的方式,或许我遗传到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基因,又或许我本身就是个煞星,要不是我,我的母亲说不定还可以重新开始人生,我……」他突地闭紧双眼,眉头紧皱,齐文成苦涩地喃喃道:「我是不是只会给大家带来痛苦?」

    「没有这回事!」朱平荷再也忍不住,她踮起脚尖,双手环抱齐文成的脖颈,急切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哭腔:「你才不是煞星!你也不会给大家带来痛苦!我与成成在一起很开心,很幸福呀!」

    齐文成回抱着她的腰肢,头埋在朱平荷芳香的发间,原本悲怆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踪影,嘴角上扬分明是计谋得逞的欣喜,他深邃的瞳孔眯起,透露着主人欢喜的情绪。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