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天香楼,离她学校不远,也就半小时的车程,下班高峰期时,这个时间相当于平时的十五分钟,算是很近的了,但离她住的老城区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等吃完饭,再送你回家。”何权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加了句话。
却让段乔诧异地看着他,迎着他含笑的眼睛,她又迅速地收回视线,装作挺镇定的模样,“那好呀。”她没有道理拒绝,这人是高炽小舅,再说了,哪里接她去吃饭,不把她送回家的道理。
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回答的时候都没往脑袋里过一下,等到了天香楼前,何权先下车,绕过车头到另一边,替她开车门——
段乔没有自己去开车门,都是高炽给弄习惯的,一般都是高炽给她开门,她就等着才好,女人得有架子,就跟高炽说的一样,这都是必须的,这是给男人面子。
所以,她搭着他的手下车,给予他行使绅士风度的权利。
非常好,两个人站在一起,出色的是何权,段乔不过就是个边边角,这么说是有点不好,实际情况就是那样子,段乔就成了个陪衬的,衬得一身便服的何权是个多么出色的男人,长得也好,举手投足更让人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段乔走得小心翼翼,跟在他后头,他走哪里,她就跟着走哪里,目光都习惯了不看别人,晓得她的人都知道她极不习惯叫人盯着看,要是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骄傲,连给别人一记眼神都没有——这都是胆小闹的,她打小就胆子小,为此,她家老太太很伤脑筋。
520,绝对是个不错的数字,有些人还用这种数字组合才表白,显然段乔想弯了,她就觉得那是小舅对小舅妈的“爱意”,心下更是惴惴然,为自己做起那样的春梦而伤神,更有种心虚感——
她怎么对起得小、小舅妈!
还得跟人一起吃饭?
她那个伤神的,太有压力了。
何权走到包厢前,先停的步子,有点等她的意思,她自然是赶紧的跟上。
推门的是何权,就见里面的人站起来,笑脸迎人的,一脸亲热的,那脸——可那脸让人一看就能震惊了,尤其是段乔,那个、那个女人,分明、分明就是……
话在嘴边,她怎么也说不出来,讷讷地看向何权,只见他若无其事的走进去,并把她也拉进去,“喏,你们还没见过吧,这是高炽的老婆——段乔,你叫她小段就行。”
他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像在耳边响起的“嗡嗡声”,让她不得安宁,有那么一种感觉,感觉脚下的地都是软的,跟棉絮一样的,她踩下去都是软的,可到底是她的腿软了,还是地软了,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小段呀?”傅悦是何权的老婆,的的确确的老婆,那是打过结婚证的,不是说说而已的关系,她雪纺上衣,腰间有点收紧,衬得她的腰很细,下面是短裙,不怎么短的,到是显得她的双腿极细极长,她走到段乔面前,像是没发生段乔的走神,笑咪咪地朝她伸出手,“我是傅悦。”
人家伸手到面前,自然得回握回去的,段乔那快走完的神也瞬间回来了,赶紧地握住她的手,一握也就放开,可她觉得惶惶然,心跳得厉害,兀自镇定心神,努力地挤出笑脸,硬是从嘴里挤出话来,“小、小舅妈好……”
小舅、小舅妈——
那天何权带她见的人,据说高炽出轨的对象,就是面前的傅悦,还有那两个人都为傅悦而来坏她——像是全身的血都凝住了似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也问不出口!
她问什么?
问何权还是问傅悦?
刹时间,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何权带她看的什么,不就让她看到高炽外头有女人,让她跟高炽离婚嘛,他也好成全傅悦的心?
不止他,还有他们、他们!
一个个的都来算讲她跟高炽的婚姻?
她真想问问为什么傅悦当初不跟高炽结婚,现在结了婚为什么又要跟高炽搅一起?要知道何权是高炽的小舅!
她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何权主动给她的杯子倒饮料,也给傅悦的杯子也倒满,还不时对上傅悦的眼睛,两个人笑得挺有默契,莫名地让她觉得眼角有点酸涩,他们都在算讲她与高炽,一个个的,都是为了傅悦!
她为了高炽难过,为了她与他苦难的婚姻而难过。
“听说小段是初中老师,教的是什么课?”傅悦还问她,举起杯子。
看人家自然的样子,段乔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可又能怎么办呢,她可没有人帮忙,一个都没有,胆子小归胆子小,但她从来都是不是笨的,“嗯的,教思想品德呢,小、小舅妈呢??”
她有点结巴,不过还好,不是那种很紧张的感觉,至少比说不出话要好太多,话顺利地问出口,连她都想为自己点个赞。
“好像不太好说,喂,何权我到底算是什么的呢?”傅悦眉眼间都是笑意,大大方方的,没有一点儿惹人讨厌的因子存在,反而是朝何权调皮地问,“隶属于海军政治部的,听上去名头很大,也是师一级单位,我就是小角色,体制内的,靠老公得了份好工作,混吃等死。”
要说嘛,这话段乔到是不反感,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就像她,年纪轻轻的都已经得过优秀老师,隔壁张姐就没得过,她能到这学校来也是高炽弄的,到没有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心态,而是心里酸酸的——
是为了高炽而酸,瞧他个傻瓜的,人家看着多幸福,他为什么、为什么——
“哟,你别听她在乱说,哪个不是跟我说我老婆干的多好的。”何权坦然而对,并拍拍她的肩头,“你们许政委还向我抱怨呢,说他们那里去了个女煞星什么的……”
“什么?”傅悦顿时柳眉倒竖,“他敢这么说我,简直不要活了!”
话说完后,她换了个表情,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头了,朝段乔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平时都这么闹惯了,小段呀,你不会觉得我人来疯吧?”
把段乔弄的一愣一愣的,她刚才还在那里为高炽叹息,更搞不明白为什么何权要把她拉去看傅悦与高炽走一起的事,现在何权与傅悦又相处的这么好,她的脑袋都给弄糊涂了,怎么乱的成这样子?
到底是何权想怎么样?
她闹不明白,她为高炽难过,那是看着傅悦在何权面前这么自然,像是没有什么事发生过一样而为高炽难受,觉得他想得而不得,那是她老公,所以她难受——
但何权到底想的是什么,是让她跟高炽离婚成全傅悦,还是让她把高炽拉回去?
难得的,段乔的脑袋里出现这么多想法,被傅悦一问,她到是把脑袋里的这些乱糟糟的想法给压下来,“没,没呢,我一直挺羡慕舅妈这么开朗的性子,比我好多了,我妈常我说没意思的……”
这个是真话,她们家老太太确实有点嫌弃段乔见生人就跟个锯嘴葫芦的性格,可嫌弃归嫌弃,老太太还是觉得自己家的女儿那是最好的。
这一顿饭吃的,段乔吃的非常饱,她开口也就没说几句,也就附和一下,所有的气氛都让傅悦调动起来,她心情似乎非常好,在那里讲他们部门同事的事,有些还挺有趣的,能把人的思绪都往那里带——
而且最重要的是段乔一点都看不出来何权与她之间有什么不自然的,两个人表现的都很亲近,完全是像模范夫妻,要不是她先前知道高炽跟何权的事,说不定她就认为这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吃顿饭把她都给吃糊涂了。
饭吃完了,她越来越糊涂,脑袋瓜子都像是给浆糊灌满了。
最叫人奇怪的是吃过饭后,傅悦自己开车走的,还吩咐何权一定要把她这个外甥媳妇好好的送回家。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车里很压抑。
段乔有点受不住,悄悄地往车窗往下一点点,夜晚的凉风,总算是稍稍地缓解她的紧张感,视线怯怯地看看何权,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那个纠结的,让她坐立不安。
“你有话想问?”
何权个善解人意的,还问她。
她赶紧摇头,“没有。”
回答的很干脆,也透露出她的心虚。
确实的,她问题非常多,想问又觉得不太好意思问。
但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问了,“那个小、小舅你上次说的浅芳就是小、小舅妈?”
上次她在家里听到何权与高炽说话时是有提起这么个名字,不由得打响第一炮,为她接下来的所有问题开个好头。
“以前叫浅芳,傅浅芳,现在改了名字叫傅悦。”何权回答的挺仔细,“其实她跟高炽是同学,高中大学都是,后来她出国留学。”
但是,这后边的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段乔是那么觉得的。
事实上,段乔对高炽的过往一无所知。
同理可证,高炽对她的过去也是一无所知,至少她认为是这样子。
但是,她还有个认为,认为不管高炽结婚前是个花心大萝卜还是实心大萝卜的那都与她无关,但现在她与高炽结婚了,高炽的事就与她有关。
她故意外忽略他的话,双手拽着包,像是那样才能缓解她的紧张感,这是高炽买给她的包,也许她甚至有一种想法,包在,高炽就在,与她同在,莫名地有了点叫做勇气的东西,“哦,傅悦这名字比浅芳好听点。”
何权没有再说什么,车子朝老城区方向过去。
她没再问什么,一句都没有问,更不问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知道是他的老婆与高炽有关系,这种伤脑筋的问题,她突然间就压下来了,一点都不想问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
没用的,高炽没娶人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这一点上,段乔难得的聪明。
一路上,她没问,何权也没有说,两个人似乎在比谁的耐性更足些,都憋着没说话,呃,其实是段乔憋着,她没说也没问,至于何权,似乎不太想说话——
当然,是她想当然的,她把何权的不说话当成他不想提起傅悦与高炽的事,更不想解释他为什么要带她去看,根本没想过人家是等着她问,再把事情直白地说下去,偏她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压根儿没问他,连个怀疑他居心的问题都没有。
这、这何权难得的窝了一身火,连带着等车到了她家门口,等下车时,关车门的劲道多重了点,看着她掏出钥匙就要进门,他终于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一样挡住她,几乎恶狠狠地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是什么个关系?”
那眼神凶的足以让人想起荒野里的狼,凶的足以秒杀一切猎物,段乔胆子是真小,赶紧地往后退,退的那个步子都大,钥匙捏在手里,包包更抱在怀里,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又迅速地收回视线,“小、小舅,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完全是建立在他的话之上,听上去那么的敷衍,好像她让他逼到没办法才问的,不过就是想堵他的嘴,让何权不由得哼了哼,那表情都是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却是叫人意外地突然间就柔和了脸,“你晓得她与高炽都怎么样了吗?”
她赶紧摇头,表示不想知道。
那是人家的私事,她没道理去听。
她不想听,但是哪里是她不想听就能不听的,何权把人送到这里来,就打着个主意让她知道她身边躺着的个男人是什么样黑了血硬了心肝睥,“他们大学那会两个人谈……”
话刚起了个头,到是段乔拉着他,不让他再说,“小舅、进去,进去再说,大晚上的,站在门口多不合适?”让别人听见了,她怎么做人?还不如心一狠,叫他进门。
话说得真利落,像是从来没有结巴过。
偏何权还真让她说动了,微微点头算是表态,人往后退一步,就把门前空出来,让她好过去开门,还朝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快点开。
段乔刚才就把钥匙捏在手里,紧紧地捏着,刚才一紧张的,她都觉得钥匙上都有点汗湿,借路灯的光她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里,就转一圈门便开了。
她不常常喝开水,屋里也没有热开水,只得到厨房冰箱那里拿了个米酒过来,还是她上次去超市买的,当时还打折,她拼死拼活的才抢到一箱,要是动作慢一步就没了,属于心爱的战利品这一类的,“小舅,你要不要喝点?”
没有多少酒味儿,当饮料喝都不错。
何权接了过去,手一拉,上边的就拉开了,“大学那会……”
这会儿,他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让段乔打断了,她自己手里也拿着罐米酒,往嘴里一喝,冰冰凉凉的,透心凉的,不由得咂咂舌,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失礼,赶紧的就克制住,一听他又要把外头说过的话重新提起,她就打断了他,“小、小舅,我能问你个问题?”
何权不动声色,到是没有反对,还是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小舅想成全高炽?”
问得没头没脑的。
成全高炽什么?成全高炽跟傅悦一起?那她算什么呀?
难不成叫她一起成全?
她脑袋里就想到了这个,赶紧地又补上一句,“小舅,你愿意为小舅妈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怎么的,我们高炽可不准备的,他跟我说的,要好好过日子的,你别再提这事行不行?哪个人没有一点过去的事?人都要往前看的,小舅。”
听听,她还能说出这么个道理来,瞧瞧她那个表情的,真跟在上课一样,给人上思想品德课,一副语重心长,甚至是她完全往前看,而何权这位小舅还惦记着那些过去的事,对傅悦耿耿于怀。
何权给硬重重地噎了下,确实差点让她的逻辑给圈了进去,可他哪里真能让她给绕着走,很快地就从她的圈子里走出来,“往前看?”他就保持着一种表情,一种觉得她挺可笑的表情,“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那个人还是我的外甥,你想让我怎么往前看?”
后面的话,他语速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说得叫人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
段乔听到“绿帽子”三个字,表情就不对,心虚的人嘛,就容易会把自己联系起来,有种代入感,这种质问的话,她惊得不行,腿也站不住了,索性自己坐好,才算是有点力气,“那、那个可能她不是故意的……”
完全把傅悦当成自己了,就像她自己一样,身不由己。
“怎么样才是故意的?”何权放下手里的米酒,没喝一口,盯着她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头,“频繁跟高炽开房子也算不故意的?”
问得她一身冷汗的,连带着也是口干舌燥,脑袋瓜子都有点懵,“那、那可能是受威胁的……”话一说出口,她就发现自己说的不对,怎么能说高炽威胁傅悦?高炽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威胁人?
她怎么都不能想象高炽威胁人的画面,觉得太难想象了。
“你们快结婚之前,郑主任把傅悦介绍给我了。”何权冷眼看她在那里自说自话后的懊恼样,心里浮起一丝痛快,索性把郑主任做的事都说给她听,“年轻有志气的姑娘,长得又好,实在是个好妻子的人选是不是?”
段乔那脑回路还在凶残上打转,还没有回过来,刚刚回了一点点,就让这小舅的话给惊着了,那、那婆婆做的还真好,还把自己儿子的前女友介绍给自己弟弟?
但是——
她点点头,从本质上来说,何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傅悦就那个样子,不是她自卑,而她自己太有自知之明,她根本没可能同傅悦一样大方自然,她妈说了,她就个小穷酸的架式,穿上凤袍都当不成皇后——就山鸡的命!
当然,她们家老太太说的也有点夸张,只是老太太看女儿太通透,一点都没看错。
“你爱她,那行,但我不能跟高炽离婚,我不能叫她跟高炽在一起。”她把话再度说回来,怜悯的眼神往他身上一落,又迅速地收回来,“高炽跟我说过的,我们要好好过日子……”她还是把高炽的话再重复一次,仿佛这么样一说,勇气就能足些,也能挺起个胸膛做人。
她想自己想象成维护她与高炽婚姻的城墙,有她挡着,高炽跟她说的话,那是一辈子的事,她就个自私的人,成全别人成全不来,只晓得自己要高兴,她要是成一个人了,那肯定不开心的,——首先她妈得闹腾,万一过分点,把她的那点事都闹出来,她还要不要活呀!
她没有别的话,说来说去就高炽的话,反正就一个意思,谁让她成全傅悦,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两个人来坏她,不就跟这位小舅抱的目的一样,把她弄了,想让她自己退出去,怎么能行!
“我真的很抱歉,小舅,没有高炽的同意,我真不能在你面前保证,能让你心爱的傅悦得到她想要的——”个乖乖的,她还再加上一句,仿佛何权就是那个为红颜冲冠一怒的人物,低着头,眼睛含着一丝不悦,咬着牙说,“我们说好的,早说好了。”
这能沟通嘛?
何权才晓得自己被她的话带到阴沟里去了,就起了个头,又被她给弄弯了,弯的他都想笑,真想看看她脑袋瓜子里藏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是浆糊嘛,怎么这么难沟通?
“谁说我是想让你成全傅悦了?”
他怒不可遏。
那么重的一声,把段乔差点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还好,还好,她还有点理智,那个理智叫她坐在那里,克制的不让自己跳起来,抬眼看向他,颇为疑惑地问他,“那小、小舅想跟我说什么?”
小巧的脸,都是疑惑的神色,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声。
何权差点叫她的话给硬生生地噎着了。
脑回路不在同条线上,沟通起来是确实比较困难。
段乔还无辜地看着他,一脸不懂。
这最气人!
何权看着她——光看着她,一个字再也没有说出口。
她没看他,没敢正面迎“敌”,至少现在她眼里何权就是变着法子来拆散她跟高炽的,就为成全他老婆——
当然,她自以为是掌握了真相,还有点沾沾自喜,“小舅,你这样子是不对的,要是怀疑高炽跟小舅妈,那完全不对,你都说了他们以前是高中同学甚至是大学同学,现在还是这种亲戚关系,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完全是他臆想的眼神,她悄悄地抬眼看他一眼,又装作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那杯子就普通样式,白色的瓷杯。
何权眉头微皱,刚开始还不知道她能这么想,现在他知道了,也慢慢地开始跟上她的节奏,他知道跟她讲明白了,她还有理由,还不如跟上她意想天开的节奏,把她从臆想中拉到现实里头,“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能装,装的像样子,满脸苦恼,刚才笃定的模样已经变了,眼神迷茫地着她,“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段乔以为他被自己给说服了,高兴的不是一般般,而是非常高兴,迫切地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感,一手按住何权的手,按在他手背,试图安慰他,“小舅,你肯定是想多了,我们高炽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不会的,你不是别人,你是他小舅,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的,小舅,你相信我,他不是这种人。”
真的,她为他保证,为高炽保证。
还真的就差点相信了,何权微微敛眉,为自己差一点动摇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愧,明明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他却让她“真诚无辜”的表情差点说动了,完全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他一向自认是意志坚定。
“你说的对,他是我外甥。”他附和的很快,眼神一片清明,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对了,他说了想要个孩子了?”
她就以为他就光是嘴皮子一动那么一问的,一点也没有发现他嘴角那丝淡淡的诡异笑意,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恶意,她都没有发现,一无所知,到是难得抬起头与何权的眼睛对上,就把他当小舅般信任,“嗯,他说的,我也查过了,我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迟早的事。”
身体没有问题,自然是水到渠成。
她想的多简单,一点都不知道高炽那点隐藏起来的怪僻,一副幸福美景前景就在远方等着她过去的美好表情,“哎,小舅,你说我跟高炽的孩子要像谁比较好?”
孩子的影子还没有,她就在这里问这个了。
那眼神一点杂质都没有,就那么巴巴地看着他,看得人心头怪怪的——似乎有一种想法慢慢地从心底窜上来,嫉妒她毫无保留地相信高炽,而高炽恰恰是他们婚姻中最不能相信的人——
他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盯着她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手小得很,有点温温的触感,她与高炽的孩子?
莫名地叫他有点恼怒,更想起那晚的事,而她像是一点都不知道?
“孩子都没生下来,我怎么知道能长得像谁?”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走。
段乔傻傻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子,赶紧地起身要去追,“小、小舅,这么晚了,你路上小心呀?”
她站在门口喊,没跑出去——
可惜何权没理她,像是没听见般,上车开车,很快将车子开出老城区。
“小段,那是你小舅?”隔壁张阿姨看见了她站在门口,还问她,见她点点头,还加上一句,“小舅这么年轻的呀,看上去比你大不了多少呀?”
鬼知道小舅今年多少呀?
段乔有那么个想法,到是嘴上没这么说,“我们家高炽的小舅呢。”
“对哦,你们高炽回部队了?这两天都没见人。”张阿姨前几天还看到这小夫妻一起出门的画面,现在都没见,好奇地问上一句。
段乔点点头,“张阿姨,我不陪您聊天了,上楼睡觉去了。”
“嗯,你快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是要早点睡。”张阿姨这个善解人意。
“嗯嗯——”段乔嘴上应着,人已经去关门,还朝张阿姨挺抱歉的一笑,才算是把表面功夫做完,人住在这里,自然是跟邻居熟一点,又不是那种套房对面住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是羡慕人呀,一个个的都为傅悦说话,还真的叫人嫉妒!”
要说她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最终的念头都在脑袋里拧成一股绳来,那股绳的中心思想就是如何不让别人破坏她与高炽的婚姻。
何权不知道段乔这个人把那晚的事直接当成做梦了,还对傅悦抱有心虚感,把人家老公当成春梦的对象,现在她到觉得傅悦可怜,好端端的,人家硬把她跟高炽拉一起,上心的人真多,把她都吓着了。
她还说别人把她吓着了,其实她身上那些事,说出来才叫做吓人的,可她偏觉得傅悦的事才吓人,这得多上心,那些人得对傅悦多上心的,那样这样的对她这个高炽的妻子,非得让她觉得对不起高炽,跟高炽离婚了,让傅悦跟了高炽才好?
纠结着,真纠结,她睡着了。
何权是直接回家的,比如他的住家,居然空荡荡的,一点人气儿都不显,简直不像结婚的了,就傅悦站在房里,也没觉得这房间有多少人气儿,像是多年没开过房门的阴屋子,窗子关着,窗帘都严实,完全透不出一点光亮。
他坐在沙发上,可能是军人的缘故,坐在那里,很正。
“怎么回来了?”傅悦坐在沙发侧边上,身上就披着睡袍,赤白的长腿就毫不保留地露在他面前,她伸腿挠向他腿间,嘴角带着笑,“怎么不留在那里,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那语气,怎么看都有点讥诮的味儿,听上去让人不太舒坦,可她嫩白的脚趾头到是往他腿间调皮的勾弄着,一挖一退的,跟逗弄人似的。
往上看,她的睡袍底下叫人惊诧的是几乎什么都没有,纤细的小腿往上,光溜溜的一片,连带着被睡袍挡住的深幽幽的腿间——都什么也没有,丝质光滑,胸前硬实实地顶着两个突起,在灯光下非常的明显——往前微微一倾,胸前残留着明显的吻痕,有点青紫色,又有点发黄,似乎是有段时间了。
男人嘛,很难对这个不硬,何权的生理功能没有问题,不像高炽有那个怪僻,他正常,于是裤间就叫人羞耻地被顶起——不那么高,就有那么点感觉能叫人看出来,他伸手拿开她的脚,面色微冷,“我不是高炽……”
傅悦一脚就踢向他。
那气势极惊人,“王八蛋,你说什么?”
她还骂人,一扫在天香楼吃饭时的模样,完全变了个人。
何权轻轻松松地就抓住她的脚,将她轻巧地掀翻在沙发里,冷眼盯着她,“我是王八蛋,傅浅芳,你是什么?”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颇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让傅悦非常厌恶,一个起身就想朝他撞去,偏他退快得快,她到像个疯婆子似的差点摔向茶几,人慢慢地滑在地上,趴在茶几上,喘着气儿,胸前起伏的厉害,手却护着小腹,像是里边有重要的东西需要她来呵护。
隔着睡袍,也能看出她胸前的波澜,睡袍的下摆已经让她给弄开了,毫不保留地撒开了,平坦的小腹,往下光溜溜的一片,如同未发育的小女孩一样,不见丝毫毛发——可下边——却是艳红一片,盛开着一朵妖艳的牡丹花。
是朵牡丹花,血色的牡丹,盘踞在她腿间娇嫩的肌肤上,张扬着它的美艳。
“别叫我傅浅芳!”傅悦冷冷地瞪着他,那眼神全是怨毒,完全褪去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外衣,此时她如同被诅咒的人一样,她站起来,试图与他平视,“你把我给毁了,你这个王八蛋!小娘养的王八蛋!”
小娘养的!
这话弄到现在有多么的违和感!
可现实是这样子,何权确实是私生子,而且一直由他母亲带大,他母亲是他父亲的秘书,一直到退休还是个秘书,别说是成为郑夫人,就是在职业上都没突破过。
他还姓何,是的,他姓何,不姓郑,而高炽叫他小舅——纯粹是因为他妈是他的姨婆——完全是老一辈的混乱关系,而他妈正是郑主任的亲小姨,嫡嫡亲亲的小姨。
已到中年的男人,有权力有资本,更有魅力。
而郑主任的亲小姨,就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始终如一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不曾离开,即使现在,她还跟着他。
何权曾经不止一次想起这个事,一直觉得非常的恶俗,俗的叫人厌恶。
谁都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偏谁也不提起。
“我毁了你?”他冷笑,神情高傲,“是我毁了你?”
问了一句,再问一句,天生有种压力感,压迫着她。
傅悦侧过头,没对上他的视线,脸上残留着狼狈,从身后抱住他,脑袋贴在他后背,口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跟我好好过日子?”
“算计了人,就得付出代价。”何权将她拉开,一点温情都没有,反而是摇摇头,竟然是心情极好地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抬起她尖细的下巴,这被雕琢出来的下巴,漂亮的惊人,他却没有一点心动,“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机会这么东西,失去一次就不会再有的。”
他的手往下,落在她的小腹间,嘴角甚至是有一点恶意地看着她,“有了?”
“是你的孩子。”
傅悦仰起脸,迎向他苛刻的目光,眼里甚至是自信的光芒。
他却摇摇头,“我早就结扎了,跟你结婚的前一天!”无视她瞬间的惨白脸色,他笑得极好看,“是高炽的?不是吧?”
“就是高炽的。”她硬着头皮顶上。
他还是摇摇头,那神情还有点怜悯,“别叫郑主任知道了。”
算是提醒还是怎么的,他的手抽开,独自走入其中的一个房间,把傅悦丢在那里,理也不理,任由她软软地瘫倒在沙发里,还平坦的小腹,看不出来有怀孕的迹象,而她的手却护在那里,小心翼翼的,“这是高炽的孩子!”
她尖叫,也不知道是说服他还是说服她自己。
有一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何权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他缺的是人脉,缺的是根基,一个别人都知道的父亲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略势,因为他永远都不能姓郑。
永远都不可能!
但是不姓郑能怎么样?
他眼神狠厉盯着夜色中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夜景极其美丽,美丽的如同一幅最好的油画,而他的眼底什么都没有,只有狠厉。
睡人老婆者,老婆恒被别人睡!
高炽睡他老婆,即使傅悦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但是——他也得弄回来,不能叫高炽白白占了便宜。
只要,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作法却让段乔更加地与高炽靠近,甚至更加信任高炽,原来只是个结婚的丈夫,一种形式大于意义上的婚姻,却让她生出一种要与高炽在一起的想法!
有个早会。
年级组的老师都一起,会议由年级组长主持,年级组长是一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是他们市里数学带头人,早会的重点是如何抓好学生成绩,平稳升入初三。
可能是数学老师的缘故,年级组长的话很简洁,直说目的,不说过程,让他们回去各自制定计划,达到目标,因为是个早会,年级组长也没让他们每个表决心,就早早地散会,让他们各自回去上课,第一节课就快到时间了。
临了,段乔被叫住了,她还有点意外,毕竟教的是副科,不是主科,对于年级组长叫住她,诧异压在心底,但听年级组长说完了后,她还有点讶异。
省里有个骨干教师的培训项目,他们年级组一共有三个名额,其中两个名额一班跟二班的班主任,也就是年级组长跟二班班主任,第三个名额居然是她的,又不是什么老师都能去的培训,是骨干教师。
段乔听了都差点咂舌,不是她对自己不自信,而是自己有多少本事她自己太清楚,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落到她身上,再诧异也好,她还不会笨到去问怎么就轮到她的名额了,那样算是笨的没救了。
下星期,一整个星期,都得待在省里,让她安排好时间,至于她的课嘛,学校会安排。
段乔私人时间到是充足,就是她的课,有点不太好脱手,初二个年级的,也就她跟张姐两个人,再怎么安排,也不能把初三升学班的老师安排给她代课,想着张姐去年没轮到优秀教师,今年这个骨干教师的……
她多少有点心虚。
“小段呀,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呀,你晓得的,学校对你可是很重视的,不要让人失望呀……”年级组长说得语重心长。
段乔自然是点头,并且表了番决心,表示她一定会好好干,争取做个好老师什么的,在学校两三年,她又不是木头,总是学了点本事到家,学校老师都是算熟的了,结巴什么的都没有的,让她觉得自己不那么笨,还算是有药可救。
也就在学校,她感觉自信心有那么一点增加了。
回到办公室,里头没有人,估计张姐早上有课,她立即松了口气,生怕张姐在办公室,也许张姐会问她年级组长叫她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哎——
她忍不住叹口气,不由得去想一下高炽几时有休假,高炽走的时候也没说几时有休假,也不知道下次回来都是几时的事了,这么一想,她到是有点想去随军了。
随军这个事,以前到没有想过,现在她到是有点意动,可想想自己在学校过的还不错,有高炽的人脉,她自己不犯错误,学生成绩不是太差,估计都没有问题。
真难选择——
就在她纠结与张姐不太好说起去省里学习的事,才刚想怎么跟张姐说起这个事,谁知道张姐说她去市里学习,很高兴的模样,让段乔一下子就看开了,赶紧趁着她的高兴劲儿把自己的事一说。
张姐表情还行,至少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
段乔可是放心了。
当面没说的话,后边再说什么,她一般不理,她妈说的,有话就当面说,有意见也得当成表达,别背后说人,段乔一般对人也没有什么意见,能过得去一般都行的。
很快的,去省里学习的日子就到了——
临走时,她还听说那位上头的新领导,已经回了省教育厅,就那个尚品的,也就那么一听说,她实在不想记起这个来,一想起这个人,她就容易惦记起那辆现在都不敢去开的车子,还有用了高炽快五万钱的事。
谁曾想,就那么巧,尚品去省里述职,就跟他们同个班机。
年级组长跟二班班班主任都上前去打招呼,她不好不去,总不能端着个架子,人家是领导,还是省教育厅的,而且他们这个骨干教师的学习,也是省教育厅安排考核的,跟教育厅的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想归这么想,但段乔还有点纠结,她心疼车子,心疼钱,又不是一两百就能解决的事,加起来都快损失那么多了,她走在最后头,真不想走过去,看着年级组长与二班班主任跟人都说得挺好,人都走过去了,就轮到她了。
真心觉得这过道太短了,她真觉得这机票位子不好,怎么就在尚品后边的位子,如果在前头几排,说不定就可以当作没看到人了,——现在必须要往人家旁边走过,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行,最主要她还不是一个人。
“这位是小段老师?”
还没等她期期艾艾地打招呼,尚品到是笑着问。
段乔刚想回答,年级组长就替她回答了,“嗯,对的,尚主任,就是小段,上次的公开课都挺好的,是我们学校最有潜力的新老师,小段,快跟尚主任打个招呼?”
年级组长这个人嘛,课教的好,但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当老师,不止是同事与领导都得打好关系,还得跟学生家长都得处好关系,现在什么家委会的,都得两方配合,这方面段乔是佩服的,她自认自己是那个能力——
她立即挤出笑脸,逢领导就得笑,这个是规律,不是给领导面子,领导的面子哪里是她给得起的,话得反过来说,领导能记得她,那是她的荣幸,是领导给她的面子。“尚主任好。”
“嗯,好。”尚品淡笑,“是去省里学习的?”
这语气,不单单问的是她,自然是问他们三个人的。
段乔悄悄地退到后边,三个人中数她的资历最浅,说话嘛,自然是留给资历深的人,她一向不爱出风头,虽说现在有什么骨干教师的机会都是太出风头,她想呀还是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年轻的都就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人,上次高炽就说了让她当个老师,就得当个好的——她也就把这事当成高炽在后边弄的,也就享受的理所当然。
个脑袋直白的,也就想到高炽了,根本没想别的。
等飞机一落地,尚品走在他们前头,叫人吃惊的是他都没有行李,就一个人;来接段乔他们三个的人到是过来了,偏就看到尚品,还跟尚品打招呼。
就段乔看过去,就觉得那个人恨不得跟尚品好好地“谈谈人生与理想”的模样,不由暗笑在心里,回头看向年级组长与二班班主任,见他们隐隐地也跟她差不多表情,“尚主任是就下来这么短的时间?也就两三个星期?”
她压低了声音,调下来这么短时间就回到省教育厅了?她对行政那方面的事是不懂,可也觉得没这么快就能调动的吧。
“暂时的事,尚主任不是池中物呀。”二班班主任把眼镜往上弄一弄,推着行李,压低了声音说,她是个语文老师,儿子都上大学了,“小段呀,这省里不比我们市里知根究底的……”
话点到即止,不明里说,也就算是提醒一下,毕竟他们三个人一起来,代表是他们学校的面子,他们学校不一般,往省里一放,中考平均分那是最高的,往年中考最高分都是出自他们学校,早就在省里都是有名的学校,不止别个学校对他们学校有攀比,就是老师也一样,他们出门在外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段乔不是个石头脑袋,赶紧点点头,视线不由得又注意到尚品那边,见到那位尚主任总算是走了,来接他们的人总算是意犹未尽的过来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让段乔没想到的是这位来接他们三个的人,到是个健谈的,一路上说个没完没了的,完全要尽地主之谊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点事,偏反反复复的说,听得她耳朵都快长茧,碍于面子又不好提醒人。
车子直接往学习的地方过去,叫人意外的是学习的地方还不错,至少离市区还挺近,不算是郊区,段乔还挺满意,觉得这环境算是好的了,去年在市里培训的时候,那去的就是郊区,整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到市区都得好两个小时。
那人先安排他们去招待所,与段乔开始想的不一样,还以为要跟二班主任睡一间,没想到的是她给安排在五楼,年级组长与二班班主任给安排在三楼,完全的隔开来了。
“陈老师,季老师,段老师,晚上七点在前边的饭店有个欢迎宴的,你们记得到时一定要到,教育厅的几位领导来了,还有几位老师,先让大家熟悉一下。”那人把事情交待一下,交待完了就走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是与尚品说话时间太长。别的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缺点。
每一段学习,都这样子,段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到是跟同事说了声,她先回房间去,掏出手机想给高炽打个电话,高炽的那个私人手机还是关机的,让她老失落。
人也就是这么奇怪,以前她一年都不曾给高炽打电话,现在——
都矫情到这个地步了,人家手机关机,肯定有正事不能接电话,她还在那里失落,实在是太矫情,矫情的连她自己都受不住,索性把手机一关,去附近走走。
上回来省里,那个记忆真不太好。
四点多的太阳还挺好,她迎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在街上走着,没有目的的乱走,前走走后看看的,冷不丁地看见前面一个招牌,上面还有个“史”字,让她顿时脸色一白,——有些事,没想起来的时候,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可偏偏有时候就那么奇怪,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就能把她的记忆拉起来……
她的腿不由自主地软了,完全不由自主的,跟个软骨头一样。
全身都冷的。
还记得那个疼,疼了她好两天,他简直没留手,把她弄的老疼。
那种疼,疼的太叫她羞耻,就是看医生都不敢,还是高炽给买的软膏,结果那几天,她大姨妈汹涌的,高炽还不嫌弃的能替她上药,她能不感动嘛?
忍不住地她用手摸了摸了小腹,迫不及待地希望肚子里有个孩子,段乔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这回事,现在到是期待了,她一手按住行道树,才算是慢慢地安下心来。
到是有车子停在行道树的外头,就停在那里没走。
她到是没注意,缓缓地走回招待所,打算洗个澡,再跟同事们一起去前面的饭店。
饭是要吃的,领导是要见的,老师是要去认的,她给自己打气。
可她没瞧见,就在她转身时,停在行道树外头的车子居然打开了车门,从车里面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刚巧是尚品——那位尚主任,眯着眼睛,可巧了,就看着她的背影,人斜倚在车身边,瞧模样好极了。
他掏出个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在哪呢?”
这问的,像是跟自己“情人”说话的语气。
省教育厅对这次的学习很重视,尚品主任是直接负责人。
段乔吃饭前就听说了,老实说,她有点紧张,紧张的跑了好几次卫浴间,幸好一人一间,不然她觉得要是叫个老师晓得她就因为吃个饭能见到领导,就紧张成这样子,还不得叫别人笑话?
她觉得庆幸,非常庆幸一个人一间。
年级组长早就跟她说了,让她快到点时就到饭店,也不用那么仔细的三个人一起去,到时间人到位了就行,段乔就这么想的,也就等快到点了,就往饭店赶。
结果,她愣在宴会厅那门口,看着乌鸦鸦的人都把位子坐满了,多少有点尴尬的样子,因为最后到的,人家难免不回头看她一眼,这一看的,看得她更紧张,脸顿时都通红了,步子都快迈不动。
要是平时,她早就甩头跑了,可这不是平时,她是来学习的,哪里能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这么多领导的面,自己就跑了——绝对不行的,她还给自己打气了,这越打气的,脸色就越红,心跳得更是老快。
还真是没位子,一眼望过去,都满了,还真不是她眼睛的错觉。
到是有人站了起来,身边还有个空位儿,她眼睛一亮,差点就要挪步子过去,到是看见那个人是尚品,不由得牙齿都快打哆嗦,这回是真想跑了。
“小段老师,过来这边吧,这里还有个位子。”
尚品笑着说,离得远远的,露出洁白的牙齿。
段乔就光看到他洁白的牙齿,完全看不到他的笑脸,顿时全身都有点冷,心吊到最高处,恨不得撒腿就跑,能跑嘛,跑了她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当老师?现在没事,要是一跑,没事都能生出事来。
要怎么选,她当然清楚。
腿再怎么软,这时候也得硬,她走到主座那里,硬着头皮坐在尚品身边,一坐下,她几乎都觉得自己的命得交待到这里了,有句话是说的好,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可她没事,她就怕尚品碰到她一次她就得损失钱。
钱嘛,她不是舍不得出,因为不是她的钱,她出起来挺有心虚感。
尚品敬酒,他一站起来,大家都跟着站起来,共同地举起酒杯,都喝酒。
段乔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地去拿杯,才发现自己那个杯子早就倒了酒,看着大家都倒酒杯往嘴边凑,她有点为难,还是也跟着往跟嘴边凑,刚沾了唇,就算是喝过了——还觉得满嘴都是酒味儿。
那酒味儿叫她想起她把酒往自己身上倒,还叫史证喝的画面来,顿时觉得这酒就跟会咬人的动物一样叫她心慌意乱,赶紧的就把杯子放在桌上,正襟危坐的,刚想找找年级组长坐在哪里,刚好尚品就动筷子了,他这一动筷子的,大家都跟着动了。
她也不好意思四处找人,就跟着一起吃。
要是平时,段乔也不会有顾忌,可她身边坐着尚品,神经就一直没松过,尽管尚品还让他们别拘谨,这有可能嘛,她哪里可能不拘谨,也就夹夹转到面前的菜,但凡离她远一点的,都不伸筷子。
这种场合,免不了敬酒。
都说一开口喝酒,就免不了继续喝的命运。
怪也怪段乔自己,没把那个倒满的杯子“毁尸灭迹”,真来敬酒了,她也得回敬别人,喝来喝去的,肚子里到是没吃什么东西,啤酒到是灌了快两瓶,啤酒有个致命的后遗症,那就是肚子很容易有饱胀感——
有了这个感觉嘛,就想上洗手间。
红通通的脸,不止脸是红的,段乔走的步子还能保持稳定,至少她是那么觉得的,迈出步子时整个人都轻飘飘,像是要飞起来似的,脑袋里更是轻飘飘的,连个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那么飘着她自认还能保持稳定的步子,问了服务员才晓得洗手间往哪里走。
直走到尽头,再右转,她耳边响着服务员亲密的声音,推拒了服务员为她带路的建议,独自一个人扶着墙飘过去,飘飘然的,一手还往嘴边凑,一呼出气——鼻子都不知道闻不到什么味道了,热轰轰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一下子连鼻子都失去了最重要的功能。
洗手间里没有人,她随便地走入里头的第三间,把门一阖,很快地就解放完,她在拉裤子时仿佛还听到脚步声,但没听到隔壁门开的声音——也许她听错了,就那么直白想的,从业不肯往弯里想。
一往外推门,看见个黑袋子,那黑袋子很普通,路边五毛一个就能买的——段乔还以为别人落了东西,想起刚才的脚步声,就去看隔间,洗手间里一共是五个位置,门都开着的,根本没有人……
她一脸疑惑的,弯下腰,谨慎地看那个黑袋子,一看就愣住了,粉红色的边边儿露在外头,瞧样子,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那可能是一百块钱的样子,她顿时激动了,赶紧伸手捡起来,迅速地拉开袋子一看——
全是钱,共分成两捆,一捆很厚,一看就知道是五沓多,应该这么说,四沓是缚的很好的,像是刚从银行成万的取出来,还有一沓是橡皮筋缠着,明显不是一万块;还有捆,有两沓,一沓好像还是成万的样子,另一沓显得非常薄。
这、这……
她的手都哆嗦了,两捆钱,她送出去的两捆钱,也都弄这样子!
更叫她吃惊的是从里面掉出来个取钱凭条,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高炽的名字,取了四万九千块钱,她的钱!她的钱!
耳朵里顿时响起这种声音,让她的手都差点儿拿不住钱,送给尚品的钱,怎么到了洗手间?她跟做贼似的系上袋口,想找个地方把钱藏起来,因为是来吃饭,她连个包都没带,身上就一张房卡,拿在手里吗?
刚好在迟疑着,洗手间来了人——她想都没想的就把黑袋子放在身后往外走,也不打算去宴会厅了,那里她都不敢去,要是叫别人看见这钱,她都不知道怎么是好,急得步子都快很多,脑袋里就一个念头,要把钱藏起来。
尚品把钱还她了,她乱得很,脑袋瓜子都糊成一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小段?”
年级组长从那边宴会厅出来,刚巧看到她往电梯那边走,就叫了声。
段乔像是听到鬼叫一样,更加快地跑了,让年级组长都有点意外,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往洗手间走了趟,又回了宴会厅。
“他发现我了?他没发现我?”偏段乔跟个受了大惊似的,躲在电梯角落里喃喃地念着,手指敲着电梯内壁,一下下地敲着,没个停止的,神情焦虑,像在崩溃的边缘,别人晓得她送钱怎么办?
会不会认为她这次学习的机会就是送钱得来的?会不会认为她都是送了钱才有的好待遇?一想到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架式,她的脸都白了,不止白,还青。
电梯一停,她走出电梯,还想装镇定,把黑袋子随手提在手里,不想让人看出来袋子里是钱,越想当作没有什么事,偏心里越紧张,前面过来一个人,她知道自己得往旁边退,不知道为什么那脑袋跟手脚似乎是动作不谐调,怎么也停不住脚步,跟人硬生生地撞了上。
这一撞的,她手里的黑袋子冷不丁地就掉落在地,不止脸色又青又白,还红呢,都顾不得鼻子疼,她就去捡了。
这一捡的,有人比她的手更快,快的叫她瞪大了眼睛,手指到是长而且细又白,手指勾着那黑袋子,颇有点漫不经心,她试图伸手去拿。
眼睁睁地看着袋子往后退,她抓不着,慌乱无主地就看向手的主人,一看就怔住了,两眼都是发愣的,嘴唇还哆嗦了,微微地张着,试图想说些什么话,话还是没从她嘴里出来,就那么哆嗦着,“……”
“嫂子?”
人家还叫她,叫得挺礼貌
她更加一哆嗦,甭管那钱了,人就往外跑——
跑得跟兔子似的,叫饭店大堂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都不知道是发生了干什么事,反倒那个刚走入饭店的男人手指间勾着个黑色的尼龙袋子,还微微侧头去看那袋子,那是挺好奇那袋子里头放的是什么。
她跑出去,他就跟着,她跑得快,他还跟着,就慢慢走,一步也不快,气定神闲。
招待所。
段乔往这边跑,感觉就这里最安全,进去了就好。
可她忘记了,这会儿,这招待所都住的老师,可所有的老师都在那个饭店里吃饭,就她一个提早出来了,别人还都没有出来。
她都不敢坐电梯,直接往五楼跑,跑得气喘吁吁都不敢停下一步,生怕自己停了一步,后头的人就追上来,追问她跟高炽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她不离婚——
上次还打算离婚的,现在不离婚,要是他问起怎么办?
他为了傅悦来的——
怎么他们都不找高炽去说道,非得叫她让出来?
她急得快哭了,一边跑还一边哭的,没敢哭出声,生怕把招待所的服务人员给引来,一手胡乱地抹眼泪,人站在房门前,把那房卡掏出来,想往上边一刷,还没等她刷——房门到是开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比刚才还大,完全是惊惧的神色。
“你……”
话还在喉咙底,就出了个“你”字,人就叫房里头的人拉了进去,她就跟个被强力吸铁石吸进去一样,完全不由她了,身后的门一关,她人就在里头了。
腿软了。
他的双手提在她的腋下,恰恰地把人提着,不让她倒下去。
而那个黑袋子,刚好放在电视机前面,袋口敞开着,里头的钱都露在外头,粉红色的一叠叠,看上去那么容易叫人心动,却叫段乔害怕。
“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钱。”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语气软弱无力,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是谁的钱?”沈济南问她,双手捞起她,把人往床里一甩——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像滩烂泥一样地倒在床里,不由得眉开眼笑,“嫂子,是谁的钱?让你拿在手里?”
问的好,是谁的钱。
是她的钱跟高炽的钱。
她压压舌头,把这个答案给咽下去,人跟着困难地翻了个身,试图从床里爬起来,腰后一股重力,让她硬生生地又趴在床里,双腿给人抬了起来。
她又惊又惧的,胡乱踢脚。
沈济南没把她这点挣扎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地从电视机前拿过个针管,一把撸起她的袖子,把针尖对上她的静脉,再把管里的药水往她身体里推……
她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这药水都进了自己身体,看着他淡然地把针管往垃圾筒一扔,一手按着她的针眼,她迷蒙着一双泪眼,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万分委屈的问,“你给我弄了什么?”
“艾滋病毒——”
沈济南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往她身体里灌生理盐水一样。
艾、艾滋病毒?
段乔不止是脸色苍白,而且是死白,又加上青,难看的要死了。
世纪黑死病这种名号是白白叫的嘛?
一想到她被人用歧视的目光盯着,觉得自己从此就只能一个人待着,别人都不敢接近她,那种想死的心情都有了,“你、你……”她哆嗦着唇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手赶紧挥开他的手,觉得他的手都是病毒发,眼泪流得跟失控的水笼头一样。
沈济南到是眉开眼笑地看着她,还问她,“我怎么了?”
“你、你……”她就晓得委屈的哭,又没有解药这种东西,她除了哭,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整个人都蜷缩一起,哭得颤抖。
他去拉她的双腿,硬是把蜷缩的跟个虾子一样的人给拉开来,还拍拍她颤抖的腿,那嫩白的颜色,确实叫他冷不住地多拍了两三下,“啪啪”的声音有那么一点色情的意味,“缩起来做什么?怕冷了?”
简直是明知故问,她明明怕,还委屈,还受惊,现在还气,双腿就要踢他,他到是轻轻松松就把她双腿抓住,一手扯开他脖子间的领带,将她的右手与左腿绑到一起,再去扯她的裤子。
她那点反抗力,简直不让他放在眼里,两三下就扯了下来,再用裤子把她的左手跟右腿绑一起,都不用她自己蜷缩一起了,现在的她就是个虾子,而且是个被人捆住的不能动弹的虾子……
送的钱给送回来……
给人打了艾滋病毒……
再让人捆了……
一桩桩的,叫她吓的眼睛一闭,干脆地晕了过去。
是真晕,不是装的,受激太多,真是晕了。
沈济南看着她,摇摇头,“还真晕了?”他还仔细地看,确实没发现装的痕迹,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腿间鼓起的地儿,不由去剥她的上衣,把个白色的上衣一剥,袖子到是脱不下,他也没打算去解开那个绑缚的,就把扣子一个个的解开,露出她里头浅色的胸衣。
半罩杯的样式,意外地叫她的胸部显得有点鼓实,随着她的呼吸还微微地起伏,伸手就去按她的胸,她一个吸气的,他就跟着往里按,她一个呼气的,他就跟着收回手,很有节奏感,像是最好的玩具般,忍不住地用手去掏,把那团肉儿从她的胸衣里掏出来,像捏面团似的捏着……
才捏了两三下,他就不满足了,一手去扶她的腰,把人从床里拉起来,将那团绵软的肉儿都含入嘴里,大口地含着,大口地吸着,又不时用锋利的牙齿轻轻地磕……
有点疼,又有点痒,晕过去的人,又不是死过去的,总会有感觉的,也就刚才一吓,这又不是死人,给他那么放肆的弄,自然会醒来,想装一下也装不了,尤其他还边吸边咬的发出“啧啧”声,羞的她连脚趾头都缩了起来。
她脸上的泪还没干,闭着眼睛,心里有一种埋怨,浓浓的埋怨,他不是给她打了艾滋病毒嘛,她也要他也一样——几乎是豁出去了,她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扭动着身子,贴近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跟个不动的人,确实没有什么情趣,沈济南乐意看她醒来,拿手一抹上她的脸,都是湿意,满手的湿意,被他一贴,到是全身爽的,不由得微抬高她的身体,一手更往她腿间抚弄,“醒了?”
她有点难堪,又不好说话,委屈地点点头。
个娇娇的,还以为自己想出了个好办法,反正她得了这个,也不要叫他好过,笨拙地去将嘴唇贴上他的额头,头一次,由她自己来主动,去亲他——
把个沈济南都弄了一惊,也就那么一愣,他什么事都没见过,脑袋一想,也就晓得她想干什么了,就她那个表情简单的,还不让他一眼就看出来,坦然的就解开她身上的束缚,虽说这种捆绑的还叫他兴奋一点,但——
还不如看她怎么办,就这么个想法。
段乔不知道他的想法,就惦记着自己的主意,那心里头惶恐不安的,生怕就自己一个人染了这病,就她一个人怎么行,拖也得把罪魁祸首一起拖走,完全没去想其它的,一条道儿都容易走到黑。
“我不离婚……”她哭说着,被绑过的手脚还有点疼,有点酸。
沈济南坦然地躺在她身侧,指指电视机前的钱,“那么堆的钱,要干嘛呢?”
简直问到她的致命点,她又吸吸鼻子的,眼泪还往下流,简直控制不住,双肩一抽抽的,抽得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怯生生地拿眼去瞄他——见他光着身子就躺在那里,腿间明晃晃地顶着个物事,那么大、那么粗、那么长……
看得她心惊肉跳,都不敢想象那东西往自己那里戳进去,一有这个想法,她的腿就跟着打颤,嘴上就跟没了把门的一样,“我不是送人的,不是送人的……”
话一出,她又满脸的懊恼,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概说的就是她,那个脸色的,真难看。
“送尚主任的?”他真是犀利,一句话就指出她那些钱的去处。
她顿时一点力气都没了,难堪的要死,“你别说出去,你别说出去……”个娇娇,她还求他,求他别说出去,说着还抓住他有力的手臂,“你别说出去,不能说出去……”
个表情的,还真叫人能涌起一股子恶意,要玩坏她的恶意,个沈济南也就这么个想法,他还真觉得有点意思,从来没觉得这么有意思过,“不说也行呀,”他说得风淡云轻,眼神扫过他自个儿的下面,“它有点疼,怎么办?”
完全就一个混蛋跟蛇精病!
把段乔激得迟迟疑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就不敢真正的下决心,一咬牙,心一狠,还真的迈开腿,刚一迈腿,她又有点迟疑了。
想法是一回事,真正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是想了就能做到的。
沈济南等了等,索性站了起来,去捞他的衣服,作势要穿起来。
却是下一秒,他的双腿给抱住了,给抱得紧紧的,而仰起的小脸满是泪水的,哆嗦的唇瓣几乎就要碰到他嚣张的物事,青紫的颜色,足以惊人,他不动,就看着她,眼神微冷。
她到是慢慢地站起来,双手扶他的肩头,一条软得不行的腿儿,就那么努力地抬起来,试图勾住他的腰……
可这个是高难度动作,讲的是腿的力量,身体的柔软性,她那么一勾,人就站不住了,整个人几乎都身不由己地靠向他,连带着沈济南都往后坐,坐在床里,手下意识地护住她,让她就坐在他腿上。
他递给她一个铝包装,笑眼看着她。
她摇摇头,把东西一丢,双手去试着扶住他的物事,刚一碰到,手像是给烫到地放开,苍白的脸顿时红的跟被火烫红一样,还是他帮她一把,抬起她的小屁股,一手扶他个早就肿胀到不行的物事,往她的腿缝,挤了进来。
温热紧窒的感觉顿时涌上来,圈得他尾椎骨一颤,一个翻身,就压在她身上,完全是本能的连连耸弄,只觉得她体内绞得紧,又在那里缩得厉害,像是要把他给挤出来,又想把他给留住,索性地抬起她无力的腿儿,使劲地往里入,耳边听着她微微的哼哼声,不由得又低头去吻她的脸。
吻得她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快死了。
段乔就这么个感觉,感觉自己快死了,是的,她就要死了,染了病毒,怎么还能活得下去?
惶惶然的,她又给撞得又痛又麻,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只晓得自己身上都是湿的,全是汗,是他的汗,还是她自己的汗,她都分不清了。
翻来覆去的,人又给翻了个侧身,腰肢给扣住,而他就在她身后,两眼盯着她无力吞吐的肿红花瓣儿,那朵娇花被他的动作肆虐的娇娇弱弱,像是染了红般,——与他的紫黑形成淫糜的对比,偏叫他又兴奋了几分。
他一手扶刚退出来的物事,往她湿泞的腿缝间再钻了钻,又研磨了一下,把个紫黑的物事都沾上亮晶晶的体液,趁着那个花瓣一缩,他就再把自己给送了进去,往那里一点一点地挤进去,直至尽根,深深地退出,再尽根……
这感觉,她明明讨厌,却控制不住身体,眼泪一直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段乔真正清醒时,才发现天都亮了,亮的很刺眼,一睁眼,才晓得窗帘没拉上,刺眼的阳光从外边射进来,让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住自己的眼睛,手才一放到眼睛上,她顿时觉得不对……
手一放开,发现沈济南还睡在身边,顿时昨晚的事都涌上来,脸色那惨白的,赶紧的就坐了起来,慌里慌张的,床单都盖住她的半边身子,“你、你怎么还在?”
她那个问的,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就胆子小,不是笨蛋,她晓得自己昨晚受骗了,哪里是什么艾滋病毒,要是她真有,碰她?也就她当时没想到这个,脑袋跟抽筋了一样,愣是没想到这个,现在想起来后悔都来不及。
“给你请过假了,说是你妈有事,得回去……”沈济南完全把她的反应当成大惊小怪,站起来坦然地穿上衣服,“你也别吓着了,我是说我自己是高炽,代替你请的假。”
谁知道,他一说这个话,到是激得段乔从床里跳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就一头撞向他——那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而他又没个防备的,还真的让她撞得退了好几步,人差点还站不稳!
他还真有点诧异地看着她,见她倒在地面,倔强地瞪着他,倒是跟着低下腰身,半蹲在她的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眼见着她的手挥过来,他到没退,反而是揪着她起来,把人往床里一甩的。
甩的她七荤八素的,一时间都分不清方向,这委屈的,又忍不住哭了,“你这个王、王八蛋!”谁都不能冒高炽,就算是给她请假都不行,她瞪着沈济南,“你别想我、我跟高炽离、离婚,我一辈子都不、不离婚,我让傅悦得、得不了好!”
“你离不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到是笑了,那双眼睛的笑意到眼底,还拍拍她的小脸,还疑惑地、且无辜地问她,“傅悦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干系?”
回的坦荡,问的更坦荡。
她愣了,脑袋里一团乱糊糊,理不清了,“你不是为了傅、傅悦,想让我、我跟高炽离婚?”
“谁跟你说的?”他还问她,那个表情的,都不可思议。
她心凉了——
难不成是她多想了,可她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但是她更不明白的是,世上就这么有一种人,做事不一定就得有理由。
“陈涉说你在史证那里过夜了?”
他临走时看她那个呆呆的表情,还问她。
她顿时又一惊的,呆呆地望着沈济南,他明明笑着,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冷的像是在冰窖里头,冻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讽刺地盯着他,“你们男人都是八婆是不是?”
可沈济南早走了,门早就关上了,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显得她那句话就像是白说一样,就说给她自己听的,就她自己一个听众,再没有别的听众。
人家都替她请了假,她现在去上课也不适合,这个纠结的,难不成就待在招待所?
段乔感觉全身都疼,看看自己身上全都是痕迹,胡乱地用手抹眼泪,还疼,腿间又是红肿一片的,不止是腿中间,大腿内侧都是红的。
她到底是上辈子挖了别人祖坟什么的?
非得叫她受这个?
她想哭,声音都没有,就晓得流眼泪,忍不住一看那钱,她又觉得不安全,得找个银行把钱再存了,总不能把钱放在招待所里,她人要是出去了,钱丢了可怎么办……
那么一想的,她也就收拾起来东西来,把钱往自己那个大包里放,原来那包分量就不轻,现在放入钱,更重了点,等她走出招待所——没敢从电梯那里下,生怕叫人发现已经请假的她为什么还在招待所,于是直接走的楼道,从五楼到一楼,走得她满身是汗。
离这个不远,就有个银行,她昨天看到过的,刚到银行门口,又觉得不对,是不是尚品那个人嫌钱少了?对,肯定是嫌钱少了,他明明就想她送钱的,现在到是把送回来,肯定是嫌钱少了。
对了,就是这个,她送一次是送,送两次也是送,都送过一次了,人家把钱还回来,她能说自己没送过嘛?肯定不行的,肯定是他嫌钱送的太少。
她那个纠结的,又把刚才领的排队号给丢到垃圾筒里,慢吞吞地走出银行,手小心翼翼地往包里掏掏的,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发现微信里又有个“求加友”的消息,一看还是个陌生人,果断地不理会。
尚品手机号,她这里还有的,上次打过电话,按了过去,听到手机铃声,她的呼吸都屏住了,根本不敢重呼吸一下。
“喂?”
还真是尚品的声音,听上去很亲切。
再亲切,也不过是个嫌钱少的家伙,段乔在心里腹诽,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僵硬,“尚、尚主任,我、我小段呀……”
“小段老师?”尚品听声音似乎有点意外,“没在上课吗?”
这话听得段乔简直想把手机往地上砸,“尚主任,我们、我们能见一面吗?”完全是小心翼翼的语气,生怕得罪人,或者人家不来。
“有事吗?”人家问的还客气。
客气的她都想嫌弃人,可实在是自己送钱的把柄落在他手里,总得把事给平下去,“尚主任,我、我昨天在洗、洗手间捡、捡了包、捡了包东西,好像是尚主任丢、丢的,想亲自送还给、给尚主任?”
这话说的结结巴巴,就她这个德行,不结巴那是不可能的。
“我丢了东西吗?”尚品有点疑惑。
她就等着他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继续传过来,“哦,也行是我忘记了,那好,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教育厅那里?
她没想到送钱还得送到那里去,明晃晃地送到人家办公室去?要不要排场这么大的?
段乔迟疑了,可人家早就挂了电话,没给她反悔的机会——
一狠心,段乔就打电话给金晶了,“借我两万块吧。”
“干嘛呀?”金晶知道她不缺钱,自然要问的。
她长呼出口气,“急用,你不知道上次那个我送了六万钱给尚主任,他把钱偷偷地还我了,我在想是不是他嫌钱少呀?”
“你没问题吧,你居然贿赂人?”金晶差点叫她给吓坏,“有你们家高炽在,你用得着给人送钱?”
段乔真是一肚子的苦水,“反正送都送了,你借我两万钱吧,我回家取了就给你还上,高炽那个存折,不能到处取钱呀,你快给我打钱吧?”
“真拿你没办法,还是那个账号吧?”金晶对她真是没办法。
几乎是过了半小时,段乔收到个短信提醒,钱到了,她赶紧去取钱,加上这两万块钱,一共是八万钱,她比较有信心地前往教育厅。
办她的大事去了。
教育厅在哪里?
说真的,段乔真没有个头绪,最多就去市教育局。
但是——
世上有出租车这种东西,只要有钱,想去哪里都成,比起自己找路坐公车或者是搭地铁嘛,是要方便的多,可因为就是方便,出租车得等,很多时候等上个半小时,也不一定能等上车。
段乔别的没有,就耐心足,还真的就等了半小时,叫她想放弃时,居然还有车停在她身边,她有些呆呆地看着车,不知道是不是要退后一步,那车子看上去就很贵的架式,原谅她老土,对车牌子不太懂,不过这车一看就知道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那种——
她下意识地拉紧包包的肩带,固执地站在原地,这是等出租车的点,她不想自己一走开,出租车就有开过来了,错过车实在是不太好。
那车子到是开了车门,下来一个司机模样的人,站在她面前,段乔赶紧地往旁边退一步,还以为人家要走过去,视线都没往车子再瞄一眼。
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她往旁边退了,那司机还站在她面前,她奇怪地看着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您不过去吗?”
声音轻的,几乎压在她的喉咙底,跟着人又往旁边退了一步,试图再让一步。
到是那人还没走,固执地站在她面前,“请上车,沈先生说载您一程。”
沈先生?
她一听这三个字就打哆嗦,灿烂的阳光下,她的脸瞬间白了,赶紧的摇头,摇得如同在玩拨浪鼓般,“不、不,还是不用了,我、我自己叫车……”
可司机站在她面前,没有想要后退的半点意思,似乎她不上车,人家就不走了——
她惊惧地盯着那车子,后边的车门没有要开的意思,明明她在外面,而那个人在车里,她还是觉得有种掉入冰窖的冷意,就算是六月的大太阳,都不能叫她温暖半分,她——她后退了两步,竟然是跑了起来。
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跑起来,人行道上跑过,拽着她的包,还时不时地回头看,那眼神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的。
司机愣愣地站在原地,又看跑走的身影,又看看后边的车子,情况跟他想的很不一样,按理说沈先生的邀请很少有人会推拒,而那位,却是跟吓跑了,他讷讷地回到车里,“沈先生?”
“走吧。”
冷淡的声音,没有多少的情绪。
段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时都很少锻炼,要说很少其实都是说的过头了点,她压根儿就不锻炼,要称得上锻炼的也就是上下班那段路,这么一跑,再加上双腿一摩擦的,疼得她没跑出个两百米就停了下来,也就那么巧的,刚才等了半小时都没见个空车经过,现在到是一停步,刚好有个空车——
她赶紧招手,车子停在路边,她开门就上,“师傅,麻烦去教育厅。”
“好。”司机师傅回的很干脆。
车子一路上开得很平稳,没有出现堵车的事,一路往南,足足两个半小时才到教育厅,一看那门口严实得很,像是就摆明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架式,让站在门口,足足有发呆十分钟才决定上前。
她还没走上去,就有人上来问她,“是段乔段老师吗?”
她一看人家那身上制服,就不由自主地往退一步,但还是点点头,“嗯,我、我是段、段乔……”
一报名字,人家还要她出示身份证,她是老老实实地把身份证掏出来让人看,看完了还真放了她通行,还跟她说明了尚品的办公室在哪层哪间,让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到处找人。
这种地方,还真有种威严感,段乔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半点错什么的,到那个楼层,她更紧张,几乎是拘着步子往里走,走道上都没有人,间间办公室的门都关着,外头挂着“请进”的牌子,她把步子都放轻了,生怕惊动别人。
419办公室。
刚才她还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看这办公室上头的号牌,不由露出个怪异的笑脸,419——这办公室还真好,她站在门口,努力地收敛一下脸上的笑意,曲起手指敲门。
“请进。”
温和的声音。
段乔的心瞬间就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整个人仿佛都做到了迎战级别,呃,其实就是在想怎么把钱送过去,并让他接受,以后也不会发生把钱再在洗手间丢回给她的事——那天也算是她运气好,刚好她一个人在洗手间,要是、万一洗手间里还有别人,钱岂不是要给别人拿走了。
那她的损失更大。
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是运气好。
手去转门把,一转动,就轻轻地往里推,这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办公室,挺大的,空间挺大,地板铺地,挺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后坐着尚品,似乎在看文件,而他的身后是整排的档案柜,放着一些书,还有文件——
办公桌的前面,是沙发,是两个单人沙发,两沙发中间摆着个茶几,上面放着茶叶,还有一次性纸杯,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多余的东西。
段乔不由得想起她们学校校长的办公室,跟这个几乎是差不多,而校长办公室的东西显得很新,这里的嘛,新肯定不是新的,也肯定不是旧的,半新不旧。
她进来时,他连眼皮子都没抬,更别提能有人给她倒个茶什么的,当然,他要是给她倒茶,她估计也得吓坏了——
人家是领导,而且是教育厅的领导,她感觉小心肝都乱跳。
“尚、尚主任好?”
她进来时,还记得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站在他办公桌前面,目光看着摆在他桌面的上小红旗,也就瞄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站得直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紧张,紧张的腿都快发软了。
他微微地抬头,像是现在才发现是她,脸上的表情有点意外,“小段老师?”
“尚、尚主任好……”她再说了一句,这不争气的人,还是没能不结巴。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像是能解决她所有的困难。
越温柔,越叫人害怕,段乔就这种感觉,她一把将包拿下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面,直接将他桌上的文件都压在包下,一拉开拉链,就想把钱往外面拿——
她的钱还没拿出来,手已经叫人按住了,她莫名其妙地抬眼看向他,却惊见他一脸的怒意,甚至是脸色微沉,沉的有点暗,有那么一种她好像是做错了什么的感觉,让她快速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可他不放,非得按着她的手,疑惑地问她,“小段老师是要干什么?”
像是从来都不懂她的意思,现在这个时候还问她要做什么,让段乔有点吃惊,她想的是也许他就是嫌钱少,没想到他翻脸不认人,完全不在她的预期里头,手被他压住,手心对着钱,手背挨着他的手——
那手似乎有一种烫意,烫着她的手背,她的心瞬间漏跳了两拍,脸跟着有点红,“我只是想让尚、尚主任吃一下我、带来的奉、奉化芋头,答谢一、一下尚主任把、把车子无、无条件地归、归还于我,尚、尚主任能、能不能给、给个面子?”
她把当初的借口拉出来,反应算是快的,人试着站得挺直。
“是你的车子,自然还你。”尚品放开手,收拾起桌面的文件,“不用这么见外,我跟高炽还算熟的,你要是把这个给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这问的算是过分的,可算来算去段乔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他,哪里敢呀,人家是领导,她虽说私立学校的,但总归是个老师,哪里敢看不起领导的——就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她立即诚惶诚恐了,打自小起,她从来没有自己的主见,难得有回主见,主见的后果叫她想想都要哭,现在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把这个事解决了,人家不要钱——
不要钱,那要什么?
她不敢想,都说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用钱不能解决的那就是大事,她怎么办?
难道是摊上大事了?
这结果叫她实在是双腿沉的跟灌了铅一样,咬咬唇瓣,“没、我没有、我没看不起尚、尚主任,尚、尚主任你就看在高、高炽的份上,别叫我、叫我心里有、有负担,好、好不好?”
不收钱,她心里有负担,要是人家收了钱,等于两方面的事,不止她送钱的人有事,他这个收钱的人也有事,总不能叫她一个人担着走后门的后果吧——
听听,人就这么自私的,她就想到自己了,压根就没去想她把钱带来在人家的办公室直接送钱,那岂不是把人家都连累了?
没想,她就想着他收下钱就好,至少出事时不止她一个有事。
“那你是想让我也有负担?”尚品冷冷地盯着她。
她的想法很简单,差点就立即点头了,还没点下头,幸好还有点理智,让她没点头,结结巴巴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没、没那个、那个意思,我、我绝对没、没有,”她深呼吸一口,手从包口拿出来,心虚地将拉链拉回去,那手垂在身侧,隐隐地似乎还能感觉到手背还残留着那种热度,叫她心惊肉跳,“尚、尚主任,我得、得谢谢你,你、你觉得、觉得怎么样的、谢法才合适?”
尚品听到这里,眼里的冷意似乎少了点,“晚上一起吃饭?”
简单的话,她并没有觉得不对头,甚至觉得他提出要求,还让她松了口气,“好、好,那尚、尚主任几点下班?”
“你去订个位子,随意点的,我手机号你晓得的,到时发个短信给我就行。”
这要求还真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与她想象中的要求不一样,她都做好送八万钱的准备了,现实告诉她这八万钱估计用不上?
她有点想不通,还是觉得钱还在就好。
其实忽然间有种想法,觉得尚品人还不错,她怎么就那么傻的,还想送人钱,这万一叫别人晓得了,岂不是要毁了他的前途,有那么一刻的,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万恶的罪人,差点把一个年轻有为的人拉入收贿的黑路。
她为此非常自责。
对,就是自责,人家没那个意思,估计是把她送芋头的话直接当成送芋头了,而她到是跟个“知道潜规则”的老派人一样去送钱,完全是要把人家给毁了。
省城,她其实不太熟,又不是闲得没事就爱往省城跑的人,她一向是不出门就不出门的,非得出门时也得有个重要的理由,上回到这里来都是婆婆郑主任的发话——
还没等她走出教育厅大楼,她手机就响了,赶紧的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她刚才松下的心就立时地悬了起来,是她的婆婆郑主任,“妈?”
她轻轻地叫道。
“你来省城学习了,怎么都不跟我说声?”郑主任的声音,像那天在饭店里吃饭那样子温柔,甚至听不到一点点儿往日的那种矜贵的味道,“我让司机去接你,晚上陪陪我?”
郑主任叫她陪,完全是她以前都不敢想象的事,段乔都觉得也许自己的耳朵都出现了幻听,手指悄悄地掐向她自己的手腕,会疼,她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的红印子,让她眨了眨眼睛,才把要流出来的眼泪给忍了回去,“妈,我这边跟同事一起,实在不好走开……”
理由太虚,她说完后,都准备等着挨郑主任的批评,批评她个主次不分。
“那好,你在那里好好地跟同事相处,也好好地学习,这次学习不一般。”
郑主任的话很好听,没有一点为难。
结束通话后的段乔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现实告诉她,她刚才听到的确实是她那位婆婆——郑主任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听错,那确实是郑主任,她的婆婆。
简直是天下红雨了?
她就这么想。
挠挠脑袋,她对于想不通的事,就不会再去想,反正总归是好事就对了。
请人吃饭,其实是个大问题。
她对省城不熟,怎么找个过得去又不会显得太过的地方请尚品吃饭,这个是问题,离她学习的地方太近也不行,离教育厅太近好像又不太行,她怕叫人看见。
冷不丁的,肩膀一紧,原本好好地在她肩上挎着的包,瞬间就给人夺走了。
她那个惊的呀,两手连忙要去抓包——
几乎是奋不顾身的去抓!
容易嘛,不容易的,就那么个包,她的手指头都没碰到,视线到是瞄见那个人,沈济南,手里刚好提着她的包,作势还打开她的包,从里头拿出一沓钱来,还朝她扬扬手,“瞧瞧,这随身带着的钱,这么多,好几万了,给谁呀?”
给谁?
她要给尚品的,偏现在落了沈济南手里,就像是自己的把柄民叫人抓住了,她似乎都能看到自己当不成老师,而且还把尚品给连累了,要真是来个抢劫的,她估计不敢上前,宁愿是丢钱消灾了事——
可偏是沈济南,她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迳自扑了上去,想把钱给抢回来。
到是沈济南老神在在地那里耍她,她往前,他往后退,她往右,他往左,举着个包,还把钱掏出来,一张张地往地上飞,“不要钱啦,不要钱啦,——她不要钱啦,快来拿啦——”
亏得这就在教育厅不远处,旁边都没有什么店面,路上又没有什么人,他飞钱一张,她就去捡一张,捡得个辛苦的,看着钱还在乱飞,心里简直像被撕开一样痛,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沈济南,你这个坏人……”
个骂人,还辞穷,还骂不出什么长串的话来,挤来挤去挤得鼻水都跟泪水一起流,就这么个“坏人”,惹得沈济南发笑。
“我原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谁跟你说我是好人了?”人个三七步站在那里,还把钱往外拿,往外飞,看着她哭得个委屈样,笑得更乐了,“个中校的老婆,还给人送钱呢,一点觉悟都没有,大家快来看哪,快来看哪——”
她给叫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步子就冲上去的捂住他的嘴,死死地捂住,满是眼泪的眼睛难得出现一丝狠意,那种要不管不顾的狠意,可她到底是没干过狠事,总是没有底气,“你别、别叫……”
他让她捂着,像是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手也不飞钱了,还点点头。
个乖乖,她还真的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再附上一句,一边流眼泪一边用胡乱地抹眼泪,“你别、别叫了,我把钱给、给你……”
“沈济南——”
她就要把钱二送出去,结果来了个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像看到了救星,巴巴地放开沈济南,几个步子就跑到来人身后,抽抽嗒嗒地告起状起来,“尚、尚主任,他看、看见了,我的、我的钱……”
尚品还真就挡在她面前,把沈济南给挡了,伸手朝向他,“欺负个女人算什么事,有你这样的,把人都弄哭了?”
“怎么了,你不是为了她而跟我闹吧?”沈济南吊尔郎当地,说到最后,语气还有点悻悻然的,他一手指向尚品身后的人,见她又缩了缩脖子,那个表情呀,都说不好是什么了,“不就跟她开个玩笑,你用得着急哈哈地跳出来?”
“把包拿过来。”尚品没跟他多说,直接切重点,“太闲了是不是?”
段乔躲在他后头,有那么一种感觉,似乎有他在前面挡着,她什么事都不会有,油然而生的感觉,叫她心慌慌,却一手捂着胸口,人还是躲在后边,不吭一声。
“闲什么呀,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为难人。”
还真的,沈济南真把包还到尚品手里,连他飞掉的钱,他还老老实实地捡起来,都通通地放入包里,把包整齐地交到他手里,人还乖乖地走了。
简直跟做梦一样,这么简单的就拿回来了。
她能不高兴吗?
简直高兴的快疯了。
“尚、尚主任,谢谢你,谢谢你。”她真诚的表达谢意,觉得自己欠这位领导老多,上次跟个笨蛋一样送人钱,差点把人的前途毁了,现在还让人救了,她就觉得这救的老及时,大恩大德的,都难以表达她内心的感激,“尚、尚主任,你现在能走了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也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刚才的惊吓已经过去了。
尚品把她的包递到她手边,“嗯,”他转身朝后边走去,那里是停车场,还回头对她微笑,“现在去吃晚饭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不会,一点也不会。”她迅速地摇头,赶紧在后边跟上,紧紧地拽着包,生怕再发生刚才的意外,“尚主任,你跟那个人很熟吗?”
“你是说沈济南?”
人家温和地问她。
她又是点点头,两眼期盼地看着他,“他怕你呀?”
恨不得他点点头。
可尚品的回答让与她的想象有点远,“没有那回事,他给面子而已。”
要是怕他那得有多好,段乔忍不住这么想,可又觉得对不起尚品,人家都帮她忙了,把人弄走了,她却还在想人家不给力,这种想法太要不得了,她忍不住自责。
但是——
她没想到车子会停在超市门口,看着他下车,她有点懵然地看着他。
尚品到像不曾知道她的纠结,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跟我进去买点菜?”
“我、我不、不太会做菜……”她是个老实人,直白说了,脸上还微红,那是难为情。
“是我来做,”他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微微笑着,“到外面吃太不好,我们去买菜,菜钱你来付怎么样?算是你请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就觉得这个人实在好相处,再相信不过了,“行行行——”
这回的干脆的,一点迟疑都没有。
段乔要说没紧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是紧张感少了点,没像开始那么严重。
从超市,再到尚品的家,与她想象中的家不一样,尚品的家也就是个单身公寓,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公寓,像三室两厅什么的,偏就一个单身公寓,从门口进来左边是开放式的小厨房,右边是个卫浴间,再往里就是卧室。
里面更简洁,也就一台挂墙上的电视,再加上墙边摆着的电脑桌,上面摆着台电脑,还有个造型是丘比特的闹钟,让段乔不由得想起她曾经陪金晶去看过的单身公寓样板房,尚品这里的跟那个样板一点差别都没有。
真难以想象他就住这样的地方,他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就这个不好意思,让段乔有点佩服他了,人家都是教育厅的人,她不止一次听同事说起过这位尚主任,谁不都是说年轻有为的,家里关系又不一般的,具体后边有什么背景,其实谁也说不上来,但就有一种感觉,他站在那里,就能叫人信服。
尚品确实能做菜——
不止闻着香,而且看着也好看,就这个小房间,别看里头就卧室了,可里头还能摆放一张小桌子,三菜一汤,青椒炒牛肉、葱油小黄鱼、蒜泥空心菜再加上份紫菜豆腐汤,再家常不过的小菜。
段乔觉得今天的日子过得不一般,真的,感觉像是一下子什么迷障全解开了,晚上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她还有点不敢相信,尚主任是那么容易叫人亲近的人?
还有点不太敢相信,真的,她不是没见过领导,像她婆婆——那位郑主任,那是比尚品名头还大的,可尚品却叫她觉得就像在身边的人,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她夜里躺在床里,都觉得自己有点太坏。
她怎么就想起来给尚品送钱呢,那简直是想要害死人了嘛,人家好心地把车子还给她,她说给送人芋奶,结果把钱给了人,不就是妥妥的要害人!
满心的内疚,淹没了她,她甚至想着补偿,好好地补偿人。
对——
她是得补偿,还好好地做了个功课,当然——
段乔没敢再睡在原来房间里,还找了个借口,跟二班班主任睡同一个房间,这主意打的好,二班班主任一口答应,毕竟这里都是双人床,还问段乔家里的事要不要紧,她压根儿不知道段乔是躲到这里来的,根本就为了昨晚的事,生怕沈济南再闯进来。
她怕的不行了,下午还有尚品替她挡挡,要是在招待所,就算是有人看不过眼替她出头,那么一闹的,她哪里还能有面子?
面子是什么,她这个人最重面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她自己躲开,这脑袋就这么想的,也很快地就说服她自己,一下子就心安理得了,她就不信沈济南敢闯到别人房里,安稳地枕着枕头,她睡得很熟。
早饭就在招待所吃的,还不错。
上了一天课,晚上嘛,都是各自活动,没有强制大家必须待在招待所。
段乔找了个借口,至少听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说是去婆婆家,二班班主任一脸理解的,让她赶紧去,也记得明天早上别迟到,要是迟到的话,给她打个电话,她会帮忙请假一下。
段乔觉得吃饭是太简单了,送贵重的东西又太庸俗,送钱更是害人——实在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到礼品店逛了逛,她实在没品味出来要送什么才好,最后往家十字锈的店面前走过,视线瞄到一幅如同结婚照一般的十字锈,顿时主意就上了心头。
送幅十字绣,这是她的心意,应该没事的。
她一想,愈发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甚至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巴不得一个晚上就能绣好,急火急燎地就回招待所——
从这里开始一直到学习期结束,一点事都没有发生,说是一星期,其实往白里说也就是五天,还有两天是自由活动时间,不上课。
刚下课,段乔手里拿着学习资料,刚想跟同事一起往招待所过去,到是一眼看到学校大门口停着一辆看上去挺普通的黑色车子,不是很显眼的那种,她起先也就是瞄一眼就过,没有太注意。
没想到那车门开了,下来的人,她还是认识,就是上次她婆婆——郑主任给安排的那位司机,一直陪着她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的那位。
她不由地止了脚步,微侧着脑袋,疑惑地看向那位司机。
当然,这司机也引起大家的注意,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似乎都在好奇她的事,视线若有似无地透露出一点点探究的意味。
段乔面上一红,她一直就这样子,被人盯着看就容易脸红,看着那司机都开了后边的车门,明显在等着她上车——那个脑袋一抽的,她想都没想的就直接往车子跑,上了车,赶紧的就关上车门,跟逃命似的。
司机到是淡定,比她淡定一百倍,镇定地回到驾驶座,将车子开走。
“是妈叫我过去吗?”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资料,像是手一松,资料就会不翼而飞一样的谨慎,期待地他的回答。
“嗯。”司机回答的很简单,“郑主任的意思。”
段乔总不能说自己要是跟郑主任见面,准能吃不下饭,可没办法,那是她婆婆,她妈说了,得尊重婆婆,当然不是惟婆婆的话是从,该听的时候得听,不该听的时候就不听——但千万不能在不听的时候让人警觉地发现她本来就不想听。
在段乔的想象里,这次与婆婆的见面应该跟上次差不多,万万没有想到,她完全给整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连她看着落地镜子里头的人,都觉得不像是她自己。
可又明明是她自己,试着动动手,镜子里头的人也跟着动动手,要说不是她自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里面的人,一身浅色的礼服,包裹着她的身体,长发都放了下来,不再绑在脑后,被拉得直直的,清汤挂面的,似乎一下子回到二十出头那个年纪。
年轻了,不由得努努嘴,那唇瓣,漾开一份润泽,粉红的,晶亮亮的,她一动嘴唇,里面的人还跟着动动嘴唇,一模一样的动作,让她确确实实地相信这里头的人就是她自己,再没有别人。
而且这出自于郑主任的意思,郑主任的意思很简单,她是高炽的妻子,那么就得待起身为高炽妻子的责任,这个话算是挺严重的,对于段乔来说还有点疑惑。
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得担上什么责任,就那么傻傻地看着郑主任,当然,她本身也算是个“机灵”的“孩子”,也晓得要拍婆婆的“马屁”,挽住郑主任的胳膊,“妈,我心里没底。”
郑主任一向对人比较严格,对自己更为严格,对于段乔这样的性子,实在不是她认为最适合的儿媳妇,但也是一向自诩“民主”,还是促成了这桩婚事,最主要的是她那位烈士父亲与史证之间的关系,让她觉得这个确实不错。
“傻孩子,怕什么呢,有我在呢,当是认识一些人,对你以后也有好处。”话说得简单,算是安抚她。
段乔这个人觉得婆婆对她好多了,自然是顺着竿子往上爬的,毕竟她要跟高炽好好的,总不能因为怕婆婆就跟婆婆老死不相往来的,没有那么个回事,等真到了地儿,她才发现也许是自己想的太简单。
那个地方与她想象的不一样,像是她走错了地方,他们谈的话题,她根本没兴趣,听得都打瞌睡,什么经济的、什么明年换届的……这就是她婆婆说的就几家熟识的老朋友之间的相聚吗?
怎么感觉离得好遥远似的?
还是她生活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一晚上的,她就光傻笑了。
呃,也不是傻笑,她妈说了,不会说话就笑,不要笑得太假,要笑得真诚。
她妈还说的真没错,她段乔就是个拿不出手的人,她小学时就是上台领个查字典二等奖都快腿软了,困难地走到操场最中央,她看着前面一片乌鸦鸦的同学们,两腿都颤抖了,就这么个拿不出手的人——
扶不起的阿斗还真是能形容她。
“晚上表现的不错。”
她紧绷了一晚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出来了一段路双肩都没有放软过,被郑主任夸奖的一拍肩,她差点就垮了下去,没想到郑主任的话,叫她又惊又喜的,简直比世上最好吃的糖还甜。
乐得她跟什么似的,因为郑主任还有事去外地,就晚上的飞机,所以还是让司机送她回招待所,她一点异议都没有。
二班班主任夜里没有回房间,就给段乔留了张纸条,说是睡在姐妹家里。
段乔个心里还兴奋的,翻来覆去的就要睡不着,又想打电话给高炽说说这个事,偏高炽的手机还打不进,还关着机,让她多少有点被泼了冷水一样,手里捏着手机,头一次觉得高炽在部队好像挺没意思的。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现在到是有了,她自己到迟钝地没有发现,懒懒地摊开四肢,浑身都没劲,“嘀嘀……”
手机短信提醒音,她以为是10086的短信,也就瞄了眼,却发现是尚品发来的短信,简单的几个字,“睡着了吗?”
看看这问的,让她不由一笑,像是突然来了劲般,“没呢,你呢?”
简直是白问——他要是睡了,还能发给她短信?
也就她这个人,才能回答的这么白痴。
他回的不再是短信,而是直接拨电话,“小段老师?这回学习感觉怎么样?”
“很好,我觉得受益良多。”话是实话,她一向不怎么说假话,“尚主任,你呢,最近工作怎么样?”
这问的客套的,他一个“小段老师”,她一句“尚主任”,像是两个人光表面上知道各自的名字与职业、职位,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
“呵呵……”
尚品温柔的笑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她似乎能听到他声带的振动声,温柔的让她脸上露出连她自己不知道的会心一笑。
“尚主任?”她叫道。
“尚品,你这个王八蛋!”
忽然间她听到意外的声音,再接着是一记“啪”的声音,手机信号就断了,让她诧异地盯着结束通话的手机,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尚主任人得多好的,怎么还能让人骂的?
她个纠结的,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尚品面前,迟疑了一下,她赶紧的继续拨号码,第一个没接,她再打,一直打,就光听见从那里头传过来的音乐,就是没有尚品接电话的声音。
她急得不行了,那么好的人。
急得再急,还是拨电话,——不打110,万一人出事什么的,打了110,他还有活路?
肯定没的——
但是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是尚品的手机号。
“尚品在我们手里,带个五十万过来,不然,他就别想活到明天太阳落山!”
个一开口的,要的钱到跟电视里播的那种几乎要求人家的所有血汗钱不同,人家就要五十万,而、而且这声音……
这声音是沈济南……
她吓得几乎都没声了,就呆呆地捏着手机,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你……”
个又结巴了,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惊归惊,吓归吓——
可说到底,段乔就是个自私鬼,指着她拿个五十万去救人,别说她没有,就算有,也不会去拿钱去救人,凭什么呀,尚品家的,难道就出个五十万都出不起,就算出不起,也没道理让她来出。
“什、什么?我没听见,说什么呢,我没听见……”
个乖乖的,她也就是急中生智了,就那么装了,像是信号不好了似的,听不到沈济南的声音,装相的,装的可像了,把通话一掐断,赶紧的就把电池抠出来,把个手机卡也跟着挖出来——
两眼一闭,就去睡了。
要指着她去大无畏的舍钱去救人,那总归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她与尚品真不熟,人家没道理找她要钱,这要的一点理由也没有。
但是——
她真睡不着,想想那天尚品给她解的围,又想想那么个能跟她还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想想嘛有点愧疚,起身看着床头的电话,是不是要报警?
要是她报了警,人家撕票怎么办?
顿时手就僵在被子里,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没个主意,又怕没报警,沈济南也要撕票,两难的,叫她真心睡不着,张个两眼,乌漆抹黑的,想想又是五十万,把她卖了估计连个零头都没有,更别提她身上也就八万块钱,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钱。
纠结的,翻来覆去的,以为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就半小时,这才是最难受,巴不得一闭眼就天亮,能有个早报什么的可看.
可偏越来越精神,一点儿睡不着。
“叮咚——”
最叫人揪心的,这门铃还响了,把她吓的瞬间就坐起来了,盯着门那边的方向,可她那里正好看不到门,门在那边转角处,乌漆抹黑的,门铃一直响,响的她那个心颤呀颤的,难不成是沈济南找到这里来了?
这么一想的,更让她惊了,惊的想往被子里缩,当作自己没听见,当作自己人没在,个神经过敏的,生怕外头就是沈济南。
但门铃还在响,响的她心惊胆战,不起来开门不是,起来开门又不是,个纠结的,没个主意,又想去看看外头到底是谁,万一不是呢?
是呀,万一不是呢,要是真有人找她呢?
就这么纠结地想着,又忍不住起来了,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过去,从转角处过去,展蹑手蹑脚的,连丁点声音都不肯出,连灯都不开,就那么盯着门,黑漆漆,配着那个门铃声,她的心跳得老快,快的都让她觉得快从胸腔里跳出来。
“段乔?段乔?”
她还没贴近门,就听那个声音的,叫她顿时眼睛一亮的,哪里还有半点害怕的,赶紧的就去开了门,还没等人从门外走进来,她自己到好的,一个劲儿地就往人怀里扑,扑得个狠的,巴不得把人给扑坏了!
“高炽——”
她还哭喊着他的名字。
高炽能怎么办,只能把她牢牢地抱住,把她抱入房里,再用脚潇洒地踢上门,顺便腾出一只手来开灯,灯光大亮,他一身军服,连个便服都没换上,“哭什么呢,太高兴了?”
她连忙胡乱地抹眼泪,瞬间就把对尚品的那么一点愧疚感抛开了,眼里只有高炽一个人,她还有点委屈,“你都不打电话给我,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分明都是抱怨了,还是撒娇似的抱怨。
也惹得高炽满脸笑意,“给你打过电话了,手机还关机呢,怎么了,是没电了?”
他把人放在床里,自个儿还一边脱军装一边把军装给挂起来,“还是问了人,才知道你换房间了,不习惯一个人在外边?”
他说着,人已经走往卫浴间。
到是段乔一个翻身的趴在床里,一手还支着下巴,看着他还真要洗澡的架子,赶紧从床里跳起来,伸手就去拉他,“不、不行的啦,不能在这里,这里又不是我一个人住的。”
高炽的背心还穿在身上,刚去试水温,被她一拉,那水就射到他的身上,也就那么个眨眼的时间,他身上的裤都湿了,顿时粘在他坚实的腿上,他关了水,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入怀里,紧紧地贴着她,“那我们回去你原来的房间?”
这样的拥抱,太紧太贴,明明把她的棉质睡衣给弄湿了,一点都不在意,两腿一跳起,就跟个无尾熊一样的往他身上跳,紧紧地夹住他的腰,“喏,你抱我上去,不许走电梯,得走楼道,一层一层地往上,不许偷懒——”
个撒娇的小样,叫高炽还真舍不得放下她,一手就托住她的小屁股,把自己挂着的军装拿下来就包住好,还把她的包都拿起来往自个肩头一挂,一点都不吃力,还真的就出门了。
段乔还真有点惊——
微张着嘴,还真想不到他会抱着她要往五楼走,刚才就是撒撒娇,没想到真成了,结果意外的人成了她。
这种感觉,顿时让她乐翻了,紧紧地抱住他,坚实的后背,让她非常有安全感,之前那么个纠结他不打电话给她,她打电话过去他又老是关机的事,早就让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屁颠屁颠地就把自己的脑袋藏起来,生怕叫别人看见。
可她就是个想多了,谁不知道这房间住的谁呀,深更半夜的从房里走出来,叫人看见的话,没事情也都会有事情,——偏她个脑袋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没看到她的脸,就等于不知道她是谁。
也就是她想多了,深更半夜的,谁会像他们夫妻一样的到处走,还这么有情趣的抱着走上五楼,谁都睡着了,没心思大半夜的出门来个什么相会的,也就他们这对奇葩的夫妻,结果两三年,也就是个睡在身边的搭档似的——
跟个神经病似的,高炽去冲澡,她还堵着门,不叫他关。
个简直是美男出浴图,看看那水的,湿透他的头发,那短的不能再短的头发,跟个刺猬头似的,水流到是急,急着往他脸上过,湿了他全身,没有一点不湿的,那身体健硕,透着一股子力量美,完美的肌理,更让人看着小脸微红,那个心呀,真如擂鼓般响,响得叫人发懵。
段乔从来没觉得他的身体这么好看,好看的叫她觉得口干舌燥,趴在床里,就那么盯着他,一支懒懒地支着下巴,放开的双腿慢慢地阖拢,腿心间微微涌起个不一样的感觉——热热的,烫烫的,又有种痒痒的。
她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脸上微烫,想扯开视线,又舍不得扯开,拖着有点虚的腿走到卫浴间门口,一半靠在外边,一边已经朝里半倾,要站不站的,像是下一秒她就会摔倒了,朝他的方向摔过去。
他身上一点遮挡的东西都没有,也不想遮挡,就那么坦荡地站在她面前,任凭她打量,还有意无意地给她做个最适合她看的角度,瞅着她酡红的小脸,那眼神,真叫他爱怜,伸手朝向他。
这是邀请,绝对的邀请,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拒绝。
段乔也不会,这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有什么事,绝对是正常的,她就这么说服自己,而且坦坦荡荡——虽然那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朝他走的时候不顾一切,真到他面前了,却是娇娇羞羞的,刚才还敢光明正大地看他——看得目不转睛,现在到是羞了,羞的连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视线朝下的,她刚好瞅见他的人鱼线,那线条,是她见过最美丽的画面,胳膊被一用力,她几乎是全由他做主了,身不由己地靠近他——他身上的水,瞬间将她的睡衣湿透,胸前的艳果儿早就不知羞耻地挺立起来,不甘寂寞地顶着她湿透的睡衣……
睡衣是纯棉的,顶起来的效果极好,似乎要冲破睡衣——
她更不敢看他,只敢盯着他的后边,白色的墙壁,让水淋过的男性身躯,应该是清凉的,可一贴上,竟然出奇的烫人,烫得她的身体都跟着颤了下,似虚脱了般,双腿无力地靠着他。
脸酡红的,莹润的,如同最鲜嫩多汁的果实,叫人真想一口咬下去。
高粉就看着她,一手托着,大大的手,似乎一个手掌就能托住她的小屁股,那手心的烫意,像是把她放在火上烤,烤得她全身醺醺然,娇娇怯怯地仰起脸。
微微地低头,薄唇慢慢地就要凑到她微张的唇瓣前。
她几乎是闭上了眼睛,就那么等待着他的唇瓣落下,炽热的呼吸从此就能给她,她就那么期待着他的吻落下来。
偏偏没有!
他没有靠近,反而是扯开了身子,轻轻地抱起她,把她放在洗水台上,转身去给她放水,“要不要泡个澡?睡得舒服点?”
完全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听到他的话,错愕地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发现他还真在放水,替她放水,让她泡个澡——手一按洗手台子,人就跳了下去,虚软的腿几乎支撑不住她的身子,也亏得她晓得随机应变,伸手就去抱他的腰。
抱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她一放手,人就没影子了。
忽然间有点害怕——
高炽是不是不要她了?都不吻她了。
她被这种猜测给吓得不行了,到是没哭,——反而绕到他身前,踮起个脚的,不由分说地就要捧住他的脸,嘴唇就要凑上去,偏他不配合,硬是让她给亲到下巴上,不由得有点悻悻然。
她的双手插入他腰间,仰着脑袋对上他黑色的眼睛,满脸的无辜,双脚还就踩在他的脚上,人跟着在他身上磨蹭了一下,“困了?”
算是豁出去了,问的话像是很“专业”,却偏是那种娇羞的样子,泄露了她的本质,——真个是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专业”样,也就他一个人值得她豁出去,他是她丈夫!
他却是摇头,很冷静。
冷静的让她觉得他不像一个人,而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试图悄悄地看向下边儿,那个曾经叫她觉得太惊的地儿——毛发下边的物事,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明明这时候看上去尺寸都惊人,但是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觉得都自己可耻的有点湿了——
这不对头!
不对头!
心里一凉的,她有点不太敢相信地去用手碰,疲软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像是从来就没有硬过,一直就这么跟个鼻涕虫一样软。
软的叫人心惊!
他不行?
她往后退,惊诧地看着他,那目光——
那目光完全是错愕,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直白。
高炽站在那里不动,任由她的手在那里摸,却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他脸上带着笑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深得仿佛与他整个人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又让人觉得诡异!
“不对——”她喃喃说,几乎是八爪鱼一般地朝他袭过去。
吻他的脸,吻他的下巴——吻他的胸膛,那种吻,很乱,一点章法都没有,她想要急切地证明什么,偏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那里像是死了一样。
她能接受一个无能的丈夫,可不能给她一个以前能行现在不能行的丈夫——
都是不行,其实是两个概念。
而且这两种概念有共同点,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对的,我不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是笑意,那黑色的瞳孔微缩,望着她——似乎还带着一种怜悯,怜悯她嫁给一个不行的男人,“段乔,这个不行的男人是你丈夫!”
简直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把她轰得外焦里嫩,她指着他,手指都有点控制不住的颤抖,喉咙处还动了动,觉得嘴里都是干的,还有种火辣辣的烧灼感,激得她不能冷静,“你、你骗、骗婚……”
个一紧张的就结巴的毛病就改不了,一下子叫她的指挥有点漏气了,没显出那份义正词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