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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

      女帝此前也曾经生育过,肚子开始凸显之时,便已经有所猜测,现下听太医们如此言说,不过是将猜测坐实罢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道坎儿,更不必说是双胎,她近来时常感觉精力不济,本就有些忧心,现在再得知这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雁安君侍从在侧,也是忧心忡忡,温声向女帝进言道:“不然,陛下便先将朝政交付给太女殿下和几位老臣,自己好生将养些时日吧。”

    女帝目光忖度的看了他一会儿,颔首道:“也只能这样了。”

    第197章 我娘是龙傲天9

    燕琅的亲政之路并不顺利。

    倒不是说有人敢公然违逆她的意思,人家见了也恭恭敬敬的问安,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真要办事了,却一个劲儿的往后拖,说白了就是阳奉阴违。

    燕琅要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指不定就得被气个半死,要不就是怒火中烧拎着鞭子去打一顿,在外边儿留个暴戾的名声,可她不是真正十几岁的菜鸟,就这么点波折怎么可能叫她知难而退?

    这些个出头为难她的当然都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有的是跟随女帝多年的旧部,有的是传了几百年的世家门阀,还有的是打着忠君爱国旗号的伪君子,燕琅往工部去办事,遇上的就是最后一种。

    刑周明是个迂腐文人,打心眼里反对女主临朝,只是眼见着女帝将出声反对的那几个拖出去砍了,自己实在是不敢冒头,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工部,继续做自己的太平儒生。

    他看不惯女帝,当然也看不惯谢良徽这个皇太女,一个女人做皇帝就够荒唐了,难道这大荣朝还能世世代代都叫女人把持皇位?

    简直可笑!

    刑周明不敢怼女帝,但是却敢壮着胆子给皇太女点憋屈受,这还要得益于他的妻子吕氏——宫里的雁安君是吕氏的亲哥哥。

    女帝登基之后,便将谢良徽的身世公之于众,但刑周明和吕氏都觉得那应该是假的,是女帝怕继承人身上流有蒋家血脉,使得亲附蒋家的那些人有所依靠,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再则,当初女帝册立谢良徽为皇太女,并不意味着女帝就是铁了心要叫女人世世代代做皇帝,要知道那时候她只有谢良徽这一个子嗣,根本无从选择。

    可现在女帝又怀孕了,而且还是双生子,两男、两女、男女、女男,左不过就是这四个结果,女帝有四分之三的几率会诞下皇子,如此一来,谢良徽还能继续稳稳当当的坐在皇位上吗?

    刑周明和吕氏动了心思,其余朝臣也是各怀鬼胎,说到底,他们都知道谢良徽登上太女之位是女帝登基之时的唯一选择,但是当女帝有了别的子嗣之后,她这太女的位子还能坐多久,便要打个折扣了。

    燕琅也猜得出他们这心思,脸上却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刑周明敷衍了她两次,她也不气恼,叫项桐生领着人继续清查国库账目,自己则按照女帝从前留下的章程一板一眼的理政,得了空闲,便与马怀德和钟离旬商讨改革禁军军制的事情。

    马怀德出身将门,性情刚烈,就说:“殿下的性情也太温和了些,这个刑周明明摆着就是在敷衍,成天耷拉着脸跟死了爹似的,打一顿就好了!”

    “瞎说什么呢,”钟离旬便要谨慎的多,瞪他一眼,道:“殿下自有主张。”

    燕琅听得失笑,说了句:“怀德,你这个脾气可要改改,多跟桐生和阿旬学学,没坏处的。”

    马怀德只得道:“殿下心里边儿既然有了主意,那我自然不会跟您唱反调。”

    京城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刑周明两次落了皇太女的面子,这事儿很快就传出去了,不几日朝议的时候朝臣们就偷眼打量皇太女的神色,却见她仍旧是淡淡的,刑周明向她见礼,她也含笑受了,笑微微的,好像之前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似的。

    皇太女参与理政还没多久,朝臣们都摸不透她性情,见状不禁暗地里猜测:到底是因为她性情软弱,对付不了这个刑周明,还是因为她忌惮宫里边儿的雁安君,不好下狠手?

    又或者这位皇太女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物?

    朝臣们心里边儿各有猜测,脸上却分毫都没带出来,耐心的等了两个月,却见她仍旧没什么动作,之前半提着的那颗心便放下去了,渐渐的,对这位未来的储君便只剩了面子情,私底下不甚敬重起来。

    刑周明因此日渐得意,行事也逐渐张扬起来。

    雁安君听闻此事,便使人给邢家传话:“皇太女是君,邢家与吕家是臣,向来只有臣敬君,哪有君上对臣下退避三尺的道理?”

    刑周明挨了这么一句训,便有些不自在,嘴上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再见了燕琅,也不过低头施礼,略微说几句话,至于她安排给工部的活计,却是催一次动一下,缓慢至极。

    又这么过了一个月,刑周明刚从衙署出去准备上轿,就见家里边的门房骑着马一路飞奔着过来了,见了他之后忙急声道:“老爷,出事了!管荣一家子人都被锁拿了,说是犯了事,叫带去京兆尹呢!”

    管荣是刑周明之妻吕氏的陪房,也是吕氏的心腹,素日里经手的事情多了去了,刑周明一听说这家子人被捉拿,当即变了脸色,顾不得回府,便直奔京兆尹府去。

    京兆尹府里边儿正在审案,刑周明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见里边儿传来的哭喊声,想要进去阻拦,却被外边儿官差给拦住了。

    “放肆!”刑周明怒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外边儿刚闹起来,京兆尹就叫师爷过去瞧瞧,师爷见刑周明身上还穿着官服,就先近前去行个礼,然后毫不客气道:“这位老爷,此处是京兆尹府,不是尊驾宅院,若是再呼喊吵闹,怕是也要请您进去,挨一通板子了。以官阶职位阻碍审讯,咆哮公堂,京兆尹即便想手下留情,大荣律令也不允许啊。”

    “你!”刑周明的脸色铁青。

    他在京城蹦跶了这么些日子,也算是个熟面孔了,京兆尹府的官吏们瞧见他,却是神色各异。

    “等着瞧吧,”有经年的老吏对手底下的衙役说:“长城都是被蝼蚁蛀坏了的,更别说这样看起来繁盛的门第了,当家主母的陪房一抓,用不了多久全家就得玩完!”

    刑周明知道管荣家的屁股底下不干净,也知道这事儿闹将起来,吕氏绝对是逃不掉的,想要以权压人,奈何这法子已经被那师爷三言两语给堵死了,可要是在这儿干站着……

    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引颈就戮?!

    这么短的功夫,刑周明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风吹过来,冷飕飕的凉。

    他拿袖子擦了一下,赶忙吩咐之前来送信的门房:“快到吕家去走一趟,将此事告知岳母,叫他们务必早做打算!”

    门房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就被人给拦住了。

    京兆尹府门外进来几个差役,一把将门房按倒,然后就是一通拳脚:“便是你这厮方才在闹市奔马,还伤了人?好大胆子!”

    领头的人道:“带下去,给他三十杖叫醒醒脑子!”

    刑周明早就急的六神无主,好容易想了个法子,送信的人又给拦住了,见状气怒道:“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你们可知道那是谁家的奴才?!”

    领头的人便道:“这位老爷,我们都是当差办事的,只知道当街纵马不对,纵马伤了人更不对,这人被抓获归案,加以惩戒,这难道也错了吗?!”

    刑周明被怼的说不出话来,见那领头之人表面恭敬,脸上却遍是讥讽之色,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京兆尹府没问过他意思,便直接锁拿了邢家主母的陪房,自己紧赶慢赶的到了京兆尹府,却被一个没有品阶的师爷给训了一通,到了现在,一个底层衙役也敢对他耀武扬威了。

    刑周明向来不将这等人看在眼里,现下心中忧虑与怒火交织,想也不想,便抓过门房手里边的马鞭抽了过去。

    他本就是文官,马都骑不利索,鞭法当然也不会好,可这一鞭子打过去,那衙役便惨叫一声,连声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一股脑倒在地上,竟是不肯起了。

    刑周明自己会用软刀子磨人,却没被别人磨过,一见这衙役如此,便知道是有意想赖上自己,心下气恨交加,又是几鞭子甩了过去。

    刑周明接连打了几下,心里边儿那股气也渐渐散了,正畅快间,忽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儿,抬眼一看,后背上霎时间浮现出一层冷汗。

    京兆尹府的官员们远远的围了一圈,对着这边指手画脚,不远处站着本朝以头铁脸黑闻名的几个御史,皱着眉头,神情冰冷的看着他。

    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

    几个御史一点都没叫刑周明失望,第二□□议刚开始,便对他展开了猛烈的抨击。

    “工部侍郎家的仆役当街纵马,伤及行人,原就违背了我大荣律令,差役将其扣留,依法行刑,何罪之有?!”

    头最铁的御史岑宏手持笏板,咆哮道:“刑周明依仗官身,责打差役,阻碍律令实施,他是哪里来的胆子?这天下姓谢,可不姓刑,更不姓吕!”

    说到最后一句,显然是将矛头直指雁安君,刑周明听得冷汗涔涔,只能装作没听懂,躬身向燕琅施礼,咬牙道:“此事的确是臣有过,却又内子何干,岑御史如此言说,便有些……”

    “我说的不是刑侍郎的妻室,而是刑侍郎的妻兄,”岑宏冷笑道:“刑侍郎,你近来很招摇啊,难道是你以为陛下即将诞下皇子,储位有望,吕家可以做外戚,你这个姻亲也能跟着抖起来?!”

    这话心里边儿想想还行,公然说出来,那可就是找死了。

    刑周明在心里将这不留情面的铁憨憨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显露谦卑之色,连声道:“太女殿下容禀,臣万万不敢有此想法……”

    “刑周明,容我提醒你一句,”岑宏冷笑道:“陛下已经册立储君,那便是大殿之上的太女殿下,无论之后是否有皇子公主诞生,储君都只有这一位,青天白日的,你倒做起美梦来了!”

    刑周明向来都是喷人的那一个,冷不丁被喷了一通,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岑宏咄咄逼人,不禁道:“岑御史,嘴下积德,我们说的是家仆纵马伤人一事,不是储君之位!”

    “刑侍郎,岑某的御史,所谓御史,不就是监察百官、弹劾朝臣的吗?现在你叫岑某嘴下积德?你怎么不直接上疏废黜御史台?!”

    岑宏当即就把他喷了个半身不遂:“你要说家仆纵马伤人一案?好,那我们就来说这件案子!”

    岑宏一震衣袖,转向燕琅,恭敬道:“刑侍郎府上仆役闹市奔马,伤及行人,论法当杖三十,刑期二年,赔偿伤者一干医药损失,而工部侍郎刑周明——”

    他一指刑周明,扬声道:“此人以官身威逼衙役,妄图枉法,事败之后又出手行凶,殴伤官差,全不曾将我大荣律令放在眼里,论罪当去其官职,发配岭南,以儆效尤!”

    刑周明听得怒目圆睁,想要开口,奈何退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目光乞求的看着周围的同僚,希望能有人帮着说个话,然而周围人却不约而同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到最后,还是燕琅道:“刑侍郎想也不是有意的……”

    刑周明没想到这位被自己下过几次脸面的储君会帮自己说话,心头霎时间浮现出几分愧疚,双眼明亮的看过去,就听岑宏一声厉喝:“殿下!”

    “太宗皇帝立法与臣民共之,您怎么可以轻易修改?倘若如此,还要大理寺和刑部做什么?监牢里的犯人为什么不干脆都放出来?!”

    岑宏道:“储君当有仁心,然而这仁心若是没有底线,便会变成比暴戾之心还要危险的凶器!”

    燕琅听得面露惭愧,向他拱手道:“孤受教了。”

    末了,又向岑宏与几位辅政大臣道:“既如此,便暂且革除刑侍郎官职,将其收押府中,带到邢家陪房的案子了结,再一同处置吧。”

    岑宏这才有些满意,刑周明也是暗松口气,众臣不易察觉的跟亲近之人交换一个眼神,旋即便齐齐躬身,口称圣明。

    管荣家的被人拎进京兆尹府,显然是拿到了罪证的,最要紧的一条便是勾结赌场放印子钱,害死了好几条人命,邢家里好些个丫鬟都是这么卖进府里边儿去的。

    一涉及到人命,这案子也就大了,管荣家背后的主子吕氏免不得会被牵扯进去,再往深处一查,刑周明当然也脱离不了,要是没有他点头,吕氏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下这么大的事情?

    管荣家的没管住嘴,把吕氏和刑周明吐了出来,京兆尹府去邢家带了几个被迫卖身进去的丫鬟出来,听她们哭着说了被强买进府的事情后,这案子就算是坐实了。

    仅仅相隔三天,刑周明再次出现在太极殿中时,人就跟苍老了十岁一样,他没穿官袍,一身灰蒙蒙的衣衫,神情难掩狼狈。

    御史台对这个潜藏在官员队伍里的害群之马提出了强烈谴责,宣读完罪状之后,岑宏连声进言“扑杀此贼!”。

    朝臣们在这场风波中察觉到了几分异样端倪,彼此交换一个眼神,脸上都有些微妙,邢家这档子事表面上是家仆闹市纵马和私放印子钱,可实际上……

    “孤一直都很信重刑侍郎的,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当真是叫人失望透顶!”

    年轻的皇太女站在太极殿内,神情惋惜的宣布了邢家的最后结局:“刑周明及涉案诸人斩立决,妻女流放岭南,永世不许还京,抄没家产,尽归国库——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尚书忙近前道:“臣在。”

    皇太女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意,吩咐他道:“你亲自带人去清点。”

    户部尚书偷眼看了一下,不知怎么,却觉得有些胆寒,毕恭毕敬的低下头,道:“臣遵旨。”

    邢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皇太女手底下一个月都没挺过去,就直接烟消云散了,从此朝臣们见了总是笑微微的皇太女就跟见了阎罗似的,比对待自己亲妈还要恭顺。

    岭南多瘴气,青年男子都有很多挺不过去,更不必说是吕氏这样的弱女子了。

    消息传回吕家,吕夫人立时便晕过去了,醒过来之后,马上就写信给宫里边的雁安君,叫他想想办法,把自己妹子给救回来。

    信是晌午送过去的,晚霞刚一出来,就收到了回信,只是回信的不是雁安君,而是一个挺拔的黑瘦少年。

    “在下解临,奉皇太女之令来此,问吕家一句话。”

    他将手里的盒子丢到地上,盖子打开,赫然是一颗人头,正是之前派遣去的送信之人。

    吕夫人大惊失色,若非被人搀扶着,几乎要瘫软在地,正捂着心口大骇之时,却听解临道:“宫中向来严禁与外臣私通消息,贵府如此意欲何为?陛下产期临近,宫中不便见血,皇太女便令我将这东西送到贵府门上,以此人头,换十万雪花银。”

    吕夫人心知他只是要挟,也是警告,几乎咬碎了牙,向侍从吩咐道:“去取十万两银票来!”

    侍从不敢拖延,很快取了送来,解临将银票收起,最后向她点一下头,露齿一笑:“皇太女殿下托我向吕夫人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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