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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太医拿着那剩下的半杯茶水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过了半晌,额上布满汗珠,走到玄司北面前,跪了下去。

    沈青城心中的不详预感达到了极点。

    玄司北缓缓掀开双眸,冰冷无情的眸光仿佛已经洞悉一切:“什么毒?”

    “烈、烈女吟……”太医哆哆嗦嗦地答道,“这药,想必无人不知……”

    从他眸子里无声地透出一股狠戾杀气,却又在瞬间收敛起来:“下去。”

    烈女吟以前只在传说中出现,但的确无人不知——其药性竣烈至极,且没有解药,必需阴阳交合才能得解,不然,会在一日之内暴毙而亡。

    竟然是如此阴险的药。

    商远敏锐地察觉到玄司北的眼神变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站了出来:“我为姑娘解毒吧。”

    宋悦:??!!

    “姑娘若是不解毒,一日之内,必死无疑。”商远轻轻叹了口气,“还请相国大人彻查皇宫,下药之人或许还逍遥法外。不过,既然姑娘是在我们这儿出的事,我们自然要负责到底。”

    “不……”她不要这种“负责”好吗!

    “委屈姑娘了,”商远安抚似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放心。我并非那种不负责任之人,既然要了姑娘的身子,就一定会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将你娶过门。”

    “不要……”她担心的不是这种事啦!!

    此时的宋悦只觉得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没有后悔药吃,只能继续装下去。

    【宿主6666!】

    宋悦:6你个头啦!!!

    【……咳,宿主刚才装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

    宋悦:鬼知道他们都那么了解这药!我本来打算装一装,等他们查了就装作药性过去了,然后慢慢恢复意识!谁知道秦雪下的药这么烈,说好的媚药忍一个晚上就能解呢?小说误我!

    【……宿主节哀。】

    商远完全误会了宋悦的意思,以为姑娘家担心的是名节问题,出言安抚之后,便伸手想把她抱到床上去。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去解领口的暗扣时,动作生疏而僵硬。

    沈青城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不动的尊主,又看了看商远,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他捅下娄子足够让他被发配到比钱江还远的地方去了。

    宋悦的视线从商远身上移开,看见玄司北冷漠而不搭不理的样子,紧要时刻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忽然从商远臂边钻过,装作滚落在床底,并模糊着双眸轻声叫唤,不经意地滚到玄司北脚边:“热!”

    她都差点忘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不为女色所动的木头男人。

    只要待在玄司北身边,就肯定是安全的——因为她是他的得力干将,他不会把她当做其他试图接近的女人那样一巴掌拍死,更别说他一向洁癖得很,对她这种相貌平平的女人没兴趣,不管她再需要男人,就算回去他把她赏赐给别人,也绝对不会自己亲自上。

    所以,只要牢牢抱着他不撒手就好!等出了这个鬼地方再随便装作和别人解毒完事吧!

    宋悦这么想着,更是双手抱上了玄司北的大腿,一面肆无忌惮地红着脸轻吟着往上爬,指尖还轻轻重重地打着旋儿往上,如丝般的凤眸眯得死死的,带着三分媚意斜了商远一眼:“你身上太热……不喜欢。这里……凉快。”

    沈青城看着那个大胆的女人竟然毫不顾忌地用指头戳着尊主的腿,说什么“这儿凉快”,双眸都瞪直了。

    更可怕的是,尊主竟然毫无反应?如果是别人,不管是不是中了药,这时候都是一具尸体了吧?!

    宋悦见玄司北眼睛都不睁一下,满心以为自己想对了,他果然是个冷淡体质,她很安全。

    她便更加得寸进尺地往上环住了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双膝上蹭着,嘴角勾起一丝迷糊的笑:“太医……你的药真管用……凉丝丝的。”

    第214章 无意识的喜欢

    宋悦只觉得自己又被冰冷而又熟悉的气息包围, 不过,这次玄司北的气息让她有种莫名的心安。

    只不过,以以玄司北的性子, 这会儿的脸色估计已经黑沉得可怕,看他冷冷坐着没动, 应该是按捺着不一巴掌把她钉墙上去。

    她试探性地抬头, 眯起眸子, 似乎是想仔细辨认着“太医”的脸, 故意胡乱叫道:“太医……你怎么了?”

    没想到, 玄司北面无表情地安坐在原地,似乎并没有把缠在他身上不安分乱蹭的人拎走的意思。

    宋悦嫌这个姿势太累,干脆拦着他的腰, 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靠在他胸膛去咬他的衣扣, 却一直用牙尖反复挑着, 不直接碰到他的身体, 以此磨着时间。

    她却不知,那不轻不重的感觉传到胸膛, 似痒非痒, 奇异酥麻。

    沈青城心惊肉跳地看着宋悦的举动,目光又缓缓移到玄司北轻轻搭在椅子扶手的指尖,看见上面泛白的颜色, 似乎明白了什么, 眸中震惊之色稍缓。

    尊主是在忍耐吧……一定是太过震怒反而忘记了要把那女人拍开……要么就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剧烈, 浑身上下运足了真气,一动就会将人直接捏死,所以才忍住不敢动弹。

    在众人的目光中,玄司北安之若素,只是眸色暗沉了一分,感受着她细小的触感。

    半天了,怎么连颗扣子都咬不下来。

    商远本已准备放下床帘,却一个没注意让她滚了下去,还正好赖上了相国。想到相国不近女色,如今的安静不过是强忍着怒气,便想把她从他身上带走。

    可,刚走一步,便被玄司北眼神制止了。

    玄司北声音稍稍有些哑,不去看宋悦,目光毫无波澜地扫过殿中之人:“都下去。”

    沈青城和商远对视一眼。

    殿中一派诡异的安静。

    玄司北依然安坐不动,让人无以窥见他冷淡面目下的心思。秦雪看了他一眼,便和众人一起退出了宫殿。宋悦本是想跟着玄司北一起出去的,没想到和他两人一起留了下来,心里一咯噔。

    这是什么操作?

    可他眸中依然未染上侵略性,如同傲立冰山的雪莲般双手垂下,一动不动:“我不是太医。”

    “我不管。”

    就像妖女总是对禁得起诱惑的唐僧感兴趣,他越是这番圣人的模样,就越是让她忍不住想去逗弄。

    她环着他的手臂,贴上脸,在他身上蹭了蹭,他却依然笔直地正襟危坐。

    她抬头作势去亲吻他的脸颊,他却冷冷侧头偏去,让她的一吻落空。

    竟然还知道躲。

    没得逞的宋悦嘴角撇了撇,见他板着脸纹丝不动,有些奇怪——看他冷淡的举动,分明是嫌弃了,但为什么迟迟不把她撵下来,任由她妄为?

    “认得我是谁么?”

    在宋悦好奇地向下伸手时,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坏心眼的行为,冷冷扫了她一眼。

    宋悦有些无辜,满眼都是迷茫:“太医的药……”

    玄司北忽然甩开她的手,她再伸手过去,也依然被冷冷打掉:“起来。”

    宋悦眸光一闪,依然紧紧圈着他的腰,埋头在他臂弯里,隐藏掉脸上的表情:“尊主……”

    玄司北一手穿入她的发间,扣住她的后脑,不动声色将她按进怀里:“嗯?”

    宋悦一门心思想着正事:“我……我不过就是替沈青城……十七公主她……她找我谈心……喝了茶之后,就……就不知怎么地,脑子有点晕。”

    他神色莫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宋悦抬头时,脸上的红晕已褪去了些,似乎有点清醒了,“刚才意识有些不清楚,或许唐突了尊主……还请尊主不要怪罪……放、放我下来。”

    “你中的是一味奇药,没有解药。”他幽暗的双眸盯着她,淡淡开口向她解释,“一日之内,唯有阴阳交合,方能纾解药性。”

    “我……我现在觉得好些了。”宋悦拧了拧眉心,神智似乎在一点点恢复,“身体的热也在慢慢消退,或许去瀑布下冲些凉水就能完全好过来,无需尊主担忧。”

    “那只是你的自我感觉罢了。烈女吟若是真那么容易解,江湖上也不会留有如此传说。”

    “说不定我就是那意外……”宋悦有种不详的预感,玄司北那厮,不会是想把她丢给哪个下属解毒吧?

    如果是的话,希望是个容易买通的……她手头上还有点儿银子,足以封口。

    玄司北冷声打断:“你愿以性命为赌注,赌那机会渺茫的‘意外’?”

    宋悦顿时被噎住。

    “为今之计,只有解毒一法。”他忽然从椅背上前倾了一下,高深莫测地垂眸,反抱住她的腰,拉开床帘,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你毕竟是我的人,我便勉为其难,救你一命。”

    听说这药能迷失人心智,但药效也是一阵阵的。宋悦意志本就不同于常人,竟然能挣扎着清醒过来……但,就算她敢赌,他也不敢赌。

    中了这种药,他怎能放心。

    宋悦:?????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男人独特的气息。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那张脸,有点懵了。

    ……

    翌日。

    宋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像是要炸开,身体像是被碾过一遍,连小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她翻了个身,努力睁开眼睛想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昨晚的记忆便忽然涌入脑中。

    宋悦一个激灵惊坐起,睡意立马被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吓跑,脸上有些发烫。

    身下是柔软的龙床,四处的帐幔垂下,遮挡着视线,但她仍瞥见一抹淡淡的白色,隔着层层帘帐,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拿着毛笔勾画着什么。

    一个晚上的放纵下,还能……真不愧是练武之人。

    宋悦揉了揉酸软的身体,有点不太适应。

    难怪他没叫别人来解毒,是因为只有他有“连续战斗”的体力——据说那药烈得很,要解整整一个晚上。

    但是——

    她揉乱了头发,心情复杂地滚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强迫自己闭上眼,陷入一片黑暗。

    尽管有种种外在原因,但她仍然不能否认,本来完全可以逃的,但昨天她不知不觉就玩过了火——回想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要跑的意思,还故意赖在他身上饶有兴味地撩拨。

    这么一推测——

    虽然对他这个人持怀疑态度,但……怎么办呢?

    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他的身体了。

    而且,以现在他们尴尬的关系……他还在外殿办公,她从内殿起来,肯定会惊动他,到时候双目相对,就更尴尬了。

    宋悦想了想,裹在被子里的手蓦地伸出,去拉身边的衣服,没想到扯出来的都是些残破的布料,面上一热。

    她看一眼帘子外。

    完了。

    她从不在姬无朝的寝宫里放女装,玄司北也不可能。那她现在连衣服都穿不了,岂不是连床都不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