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幂一惊, 往回抽, 没抽动。

    “你干吗？！”

    焦华捏了会, 松开手：“吃坏东西了吧，馋病。”

    安雅是距离瓦坪山最近的城市, 中间只有一个大型休息站，其它路段都是很荒凉的山路或农田。

    焦华从最近的出口开出去, 往路边一停，眼神示意归幂下车，自己却纹丝不动。

    归幂有点纳闷地往外看看，路边是一片稀松的林子，再远处是成片的庄稼地。

    “你不是着急吗？还不快点。”焦华也很纳闷，她怎么还坐着不动。

    “你是让我在路边？”归幂觉得不可思议。

    焦华感觉两人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路边怎么了？多正常的事啊。何况这里这么荒凉。

    他不耐烦地说：“你到底去不去？不去走了。”

    归幂眼珠子一转，说：“去去去。”

    下了车, 她又回身, 不太放心地问焦华：“我现在生病，所以不会跑的, 你也别去偷看我啊。”

    焦华撇撇嘴, 懒得理她。

    归幂又试探着说：“在我们这边，只有人品特差的人, 才会偷看……”

    焦华无语地盯了她半晌, 最后说：“拜托你快点。”

    归幂确实没打算逃跑, 先不说她是不是能跑得过焦华，就现在她这身体，拉的脚软，根本也跑不动。

    再说焦华和连天一伙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万一人家是好意那？

    不过，这事还是得和穆心说一声。

    归幂跑出去十来米，躲到一棵树后面，蹲下来，借着四周枯草的遮掩，掏出手机给穆心打电话。

    打了两遍，电话都提示，对方无法接通。

    归幂只好在微信上留言——焦华劫走陈平的车，现在我和他在一起，这事不知道和连天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小心。

    发完这条，她想了想，怕穆心忘了焦华是谁，又写——焦华就是那天早上去我家，还和你打过架的。

    等发完这两条信息，归幂发现自己肚子也不大痛了，她本就不想在路边解决，干脆直接回车上。

    焦华这会正拿着一个手机摆弄，那是陈平落在车上的。

    看到归幂回来，他哼了一声说：“还挺乖的。”

    归幂坐好后，关上车门，见焦华还在研究密码，好心提醒他：“在我们这边，乱动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焦华手一顿，有点无语，回道：“在我们那边，乱动别人东西也不是对的，除非你能打过他。”

    归幂觉得和一个随便把别人车开走的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

    看到手机，她一下想起陈平，问：“陈平怎么样了？”

    他车丢了，应该会报警吧，也不知道报警会不会给穆心惹来麻烦。

    归幂虽然没有细问，但也看出穆心这次遇到的事不一般，这也是她一直很淡定地和焦华说话的原因，她觉得在穆心事情办完前，最好和这些人处好关系。

    焦华随意说着：“他吃的太多，在厕所晕倒了，估计明天就能醒了。”

    ……这样的理由都可以，你赢了。

    焦华忽然停下动作，转头冲归幂一伸手，说：“拿来。”

    “什么？”

    “你的手机。没收了，免得你和他们联系，乱说话。”

    作为一个合格的人质，归幂乖乖把手机交给他。

    焦华再次表扬道：“不错，你乖一点，大家都省事，啊。”

    归幂冲着他呵呵一笑。

    **

    车子进入隧道后，手机没有信号，穆心干脆不再聊天，把它放到沙发后面的矮柜上充电。

    刘浪正在小厨房摆弄咖啡机，一阵“嘶嘶”的轰鸣声过后，咖啡机里流出一小股咖啡，很快，香浓的咖啡味弥漫整个车厢。

    刘浪打了两杯，端着坐到沙发上，将两杯咖啡都放在小桌上，其中一杯往穆心那推了推。

    “还是这种大车好，人都能在后面活动，那种拖拽型的，行驶时人必须坐在前车里。”

    穆心没接触过房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瞎弄的，你尝尝。”刘浪很期待穆心的点评。

    可惜穆心对咖啡也没什么研究，她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小口，点评道：“不错。”

    连天“呵”地一笑，抬眼看了看穆心，眼中有种“我都明白，我会替你保密”的含义。

    他正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这辆房车的说明书。

    这年头，真有人仔细看说明书？穆心觉得挺新鲜，她暗中观察了一会儿，见连天的样子不似作伪，的确在一页页翻看，不时还向樊仁提问。

    这种走到哪学到哪的精神，还是应该表扬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学的东西就派上用场了。

    **

    焦华一边开车，一边鼓捣车上的各种按键，终于让他把收音机打开了，连换了好几个台，最终停在邓丽君的歌上。

    归幂眼瞅着他又开始玩起雨刷器，忍不住开口问：“你这是第一次开车？”

    焦华目不转睛：“不是。”

    归幂松了口气，就听他又说：“上次开的是拖拉机。果然还是这种车开着舒服。”

    ……哎，她就知道，归幂默默地系紧安全带。

    忽然她手一顿，肚子里发出长长的“咕噜”声。

    归幂抿唇，十分不好意思地看向焦华。

    焦华皱着眉头，视线往路边一扫。

    归幂马上说：“我还可以忍。”她才不要在路边解决。

    焦华没说话，加大油门，速度很快地往下一个出口驶去。

    车子停在一个药房门口。

    归幂心想，不去医院，买点药也可以。

    焦华动作麻利地下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归幂赶紧跟上。

    药店不大，有两排架子，上面陈列着中西成药，售货员身后还有一面放中药材的柜子。店里只有一个售货员，正趴在桌上玩手机，听到声音，头也没抬，随口问了句：“买什么？”

    归幂无精打采地说：“拉肚子……”

    焦华一脸不耐烦，脑袋一甩，命令归幂：“给钱。”

    然后，他径直走到药材柜，大概看了看，就拉开其中一个小抽屉。

    原本正玩手机的售货员，一下精神了，蹭地起身：“哎，你干什么……”

    看到焦华，先是被那一头纯金色的头发唬了一下，再到看清焦华长相，又是一愣。

    焦华长了张娃娃脸，相貌清秀，大眼睛，下巴尖尖，偏又个子很高，很有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风格。

    对于售货员的质问，他充耳不闻，不断在小抽屉间打开合上，有时还会捏出来闻闻，再一脸嫌弃地放回去。

    他拿了几个袋子，动作熟练地在这抓一把，在那抓一把，在手里惦几下，就放进袋中。

    归幂和售货员一起，呆呆地看他，等他把药材选完，又听他问：“有没有药锅？”

    归幂这才回过神，忙掏出钱包，把包里的几百块现金一股脑拿出来。

    售货员看到钱，虽然还是很有意见，但总算没说什么，从后面拿了一个电的砂锅出来。

    焦华拿在手里看了看，问归幂：“会不会熬药？”

    归幂连连摇头，不只不会熬，她还不肯喝。

    最后，焦华让售货员拿了一个最传统的黑泥砂锅，顺便让归幂借用厕所，之后才带着归幂离开。

    等焦华在树下支起火台，熬上药，归幂终于开口问道：“你是医生？”

    “恩。”

    “看不出来啊。”归幂对医生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焦华的样子，怎么看都和医生这个职业差距有点远。

    “那个……”归幂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不喝中药的，那个味太恶心了，我长这么大，一口都没喝过。”

    “那正好，等下你就可以喝到第一口了。”

    “……我是真喝不下去，我一闻那味都想吐。其实可以买点成药，见效更快，还省事。”

    “那些药我不懂。”

    归幂没想到焦华居然还有点医者的责任心，不由的对他产生些好感，语气也亲近点：“那没关系，让店员给推荐下就行了，小毛病。”

    焦华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再废话就点你哑穴，再让你动不了，一碗直接给你灌下去。”

    归幂：……

    **

    穆心一边喝着刘浪做的咖啡，一边听刘浪历数他这些年来的冒险经历，讲到激动处，免不了声音放大。

    “当时那女孩，让酒保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就一个房间号，你说我能怎么想，是吧？我怎么想都很正常吧。”

    “你去找她了？”穆心听的津津有味。

    刘浪深沉地一笑：“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要说这些年，这样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穆心的手机适时响起，一连几个震动，看样子都是微信消息。

    她起身将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又坐了回去，一边打开微信，一边问刘浪：“然后那？”

    刘浪吧嗒吧嗒嘴，一脸怀念：“我当然没有去了，但是到了晚上，忽然有人敲我的门……你怎么了？”

    对面的穆心，看过手机后，忽然“蹭”地站起，脸色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