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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喻跃光也是这么想的,眉宇透着坚定。“不管费多大的劲,咱们也要给年哥儿求一道。”

    “就是一直不见道长们回来。”喻四婆子唉声叹气,看向床内熟睡的年哥儿,总算舒展了下眉眼,流露出丝丝欣慰来。“巧慧生了个好孩子呢,等年哥儿康复后,咱们得带着他去趟施家,得好好谢谢施四郎夫妻俩,把小小教得多好。”说着,她看向儿媳。“赶明儿你去镇里扯块布,咱们给小小做身新衣裳,听说那孩子特别爱漂亮。”

    刘月兰没有半点犹豫。“行。明儿清早跃光会进镇里请大夫,我随着一块去。”

    “这几天也累坏了,都去睡觉吧,今个晚上,我和跃光守在这里,我们是男的,火气总要旺盛些。”喻老四说着自己的想法。

    喻四婆子和刘月兰没意见,遂点点头,婆媳俩相扶着回了屋里睡觉。

    这边,喻老头带着家人往回走,回到家后,稍稍收拾了下,就准备各自回屋睡觉。

    “小小,你随我们一道睡觉?还是随你舅舅舅妈?”喻婆子不想让小外孙女一个人睡一个屋里,她连平安符都没有了,小孩子家家火气弱。

    施小小拧着秀气的小眉头。“外婆,我想睡我娘屋里。”

    喻巧慧出嫁前住的屋子,喻婆子一直保存着,隔三差五的收拾收拾,等着女儿女婿过来时住。家里人口少,房子多,倒也可以奢侈把。哪像施家啊,一大家子多来两个客人,就得去邻居家借住。

    “今个晚上不行,小小乖,要不,你随我睡觉好吧?”喻婆子耐心的哄着她,伸手抚着她的发顶,目光柔和的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般。“小小听话,跟着外婆睡好不好?”

    施小小低下头,把玩着手指头,撇了撇嘴,小声地说话。“可是,我在家,都是一个人睡一个屋的。”

    “就让她睡巧慧屋里,孩子喜欢,你拘着她干什么。”喻老头都心疼了,他的小外孙女,可从来都是高高兴兴的。

    喻婆子有点生气。“你知道什么。”瞧着蔫蔫地小小,到底还是心软同意了。“那好,小小一个人睡,走,外婆送你去屋里,咱们睡觉去。”

    “好哒好哒,外婆我最喜欢你了。”施小小眉开眼笑的抱住喻婆子的腿,蹭啊蹭,笑得可灿烂了。

    喻婆子看着,眉角眼梢也有了笑,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她领着小小进了屋里,帮着她tuo yi服躺到了床上,这会是初秋,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得盖个薄被子。小小躺进被窝里后,她也没走,挪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温柔的看着小外孙女,声音也轻柔柔地。“等小小睡着了,外婆再走。”

    “好啊。外婆你真好。”施小小很感动,从被窝里爬了出来,飞快的抱住外婆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两下,嘿嘿嘿的笑啊笑。

    喻婆子双手搂着她,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又暖乎乎的。“快躺着,把薄被子盖上,莫着了凉。”

    “没事儿,外婆我身体好着呢。”施小小挺了挺小胸膛,说得特别骄傲。说完,就爬回了被子里,老老实实的盖上被子,又看了眼外婆,冲着她笑啊笑,然后闭上眼睛,脆生生的道。“外婆,我睡觉啦,我很快就睡着啦,你也要快快地回屋里睡觉。”

    那股碎碎念的口吻,跟喻婆子像的很。

    喻婆子笑得眼角起了层层细褶子,起身替她把被子掖紧实些。“等小小睡着,外婆就去睡觉了,睡吧,乖孩子,外婆的乖孩子。”她轻轻地哄着,一下一下的拍着被子。

    施小小是真的很快就睡着了,喻婆子细细地看着熟睡的小外孙女,心里直念菩萨,要保佑自家的小外孙女,她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许氏端着油灯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走近了些,才压低着嗓子说话。“娘。小小睡着了没?”

    “睡着了。这孩子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喻婆子说着话呢,嘴角就往上翘了起来,满脸的慈祥。“咱们出去吧,别扰着她。”

    许氏伸出左手,略略地扶了把婆婆,婆媳俩缓缓的往屋外走,把屋门关紧了。

    “娘。你是不是担心什么?”许氏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她看出刚刚的婆婆有点不对劲。

    喻婆子叹了口气。“小小把从小贴身戴的平安符给了年哥儿,我有点担心她。她今个下午在年哥儿屋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又过去站了好一会。”

    “会没事的,娘你别想太多,我看小小是个好孩子,福气足着呢。”许氏宽着婆婆的心。

    “但愿吧。”喻婆子还是有些忧心,她进了屋里,脱了衣服躺到床上,过了好久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似乎是才刚刚睡着,喻婆子就听见噼哩啪啦的下雨声,呜呜呜的风声,屋外的树被刮得哗啦作响,在寂静里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她忽得就惊醒了,连忙推着旁边的老伴。“老头子,你快醒醒,下大雨了,还刮着大风呢,得去看看小小。”

    “啥?下大雨就下吧,咱们家的屋子前几天刚刚捡过的,都好着呢,不会漏雨。”喻老头睡得真好,猛得被推醒,他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两句,翻个身,继续睡觉。

    喻婆子推得更用力了些。“我是说小小,得去看看小小,怎么睡得跟头猪似的,赶紧起来,点上油灯咱们去看看。”

    “大半夜的瞎闹啥呢……”喻老头还是很困,他是睡着后就雷打不醒的,被老伴猛烈的推着,心里有点生气。

    喻婆子常年做绣活换钱,眼神儿远没有老伴好使,尤其是夜里,就跟瞎子似的,要不然,她早就自己下床了,见实在推不醒老伴,只得自己一点点地在夜里摸索着,只是这般,动作就慢了许多。

    许氏端了盏油灯来到屋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朝着里头说话。“娘。你莫起来了,我去看看小小。”

    “别。大贵媳妇你进来,我跟你一道去。”喻婆子想这儿媳找得是真好啊。

    许氏向来听婆婆的,端着油灯就进了屋。“娘。”

    “睡得跟只死猪似的,怎么都推不醒。”喻婆子穿好鞋子,披上外套,嘀咕了两句。“走,咱们去隔壁看看的。也不知小小睡觉习惯好不好,她娘小时候睡觉老喜欢踢被子,夜里冷了,就缩成了只熟透的虾似的,可怜巴巴的样儿,那会儿,我总是半夜起床去看她,一直到十三四岁,年纪稍大了些,也知道心疼我,倒是慢慢把这习惯给改了,那阵儿,白天总打哈欠,跟睡不醒似的,就是夜里没睡好,生怕自己又踢被子。”

    许氏听着婆婆的碎碎念,心里很是温暖,她上面有四个姐姐,在她家里闺女更不值钱,看到村里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她以为这是常态,没想到嫁进喻氏,会碰到个这么好的婆婆,待她

    像是亲闺女似的。

    屋檐并不宽,俩人并着走,便是打了把雨伞,许氏的身上也淋了些雨,这大风把雨使劲往里头刮,别说还真有点冷。

    俩人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就着昏黄的灯光,望向床内,小丫头睡觉的习惯还真随了她娘,也是个踢被子的。

    “还真是娘俩,连睡觉都不老实,也是一样一样的。”喻婆子快走了两步,来到床边,帮小外孙女把被子盖上。“大贵媳妇你说,要不要给她换床厚些的被子?有些薄了吧,这雨下得可真大。”

    许氏也觉得有点冷。“娘。那我去拿,你等会儿。”

    “没事儿,这xiang zi里就有,就在这里翻出来,我前阵才刚拿出来晒过的,热乎着呢。”

    婆媳俩轻手轻脚的忙活了一阵,帮小小盖了床稍稍厚点的被子,这会儿功夫,小小却仍睡得香甜,并没有被扰醒。

    喻婆子看着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咱们回吧,去看看晓进和立强。”

    “娘。我去就行,我顺路些,你回屋里歇着吧。”许氏小声说着。

    “也行。你记得把衣服换了,肩膀都湿了,莫着了寒。”

    “晓得呢。”

    下半夜大风大雨,清晨天蒙蒙亮时,天地万籁俱静,空气特别的清新,山里的鸟叫声都显得格外欢乐些。

    施小小就是被鸟叫声吵醒的,她有些口渴,想要喝水,掀开被子起来时,发现胳膊没什么力气,头也晕沉沉地,迷迷糊糊的施小小一下就惊醒了。

    卧糟!她不会感冒了吧!

    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感冒过呢。怎么偏这回就感冒了。

    完了完了,就破地儿,落后的很呢,一个小小的感冒运气不好都能一命呜乎。看年哥儿就知道,要不是碰着她,说不准就烧成傻子了。

    施小小很惜命的,尽管她曾经活了近千年,可她仍觉得没有活够,要不是这世界没有灵气不能修炼,她还想再活个千把年呢。

    “外婆,外公,舅舅,舅妈,大表哥,二表哥。”施小小起不来,小身板软得跟面条似的,她着急,扯着嗓子就开始喊,痛苦的发现,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也不知外面能不能听见。

    喻大贵刚刚起来,在屋檐下伸着懒腰,huo dong下手脚,隐约听到了小小的声音,他愣了下,朝着小妹的屋子走去,站在门口说话。“小小,你醒了?”

    “舅舅!”施小小简直跟发现了救星似地。“舅舅,我不舒服,我头有些重,身子也没力气,还口渴,舅舅我好像病了。”

    “什么!”喻大贵急急的推开了门往里冲,跑到床边。“小小,你咋了?”伸手摸着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色一下就变了,老大一个汉子,都有些慌了神。“小小你有些发热呢,等着,我去喊娘过来。”

    施小小吃力的扯住喻大贵的衣角。“舅舅,你先端些温开水给我喝,我口渴的很。”

    “行。我马上过来。”喻大贵冲出屋子,隔了老远就喊。“媳妇,你快些起来,小小染风寒了,有些发热呢。”

    在屋里梳头发的许氏,连头发都不梳了,丢了梳子就跑。“孩他爹你说啥呢?”有些不敢相信,婆婆的担忧竟成了真,想想喻四叔家年哥儿的样子,她整个人就有些犯哆嗦。“去,去去去找娘,娘知道退烧的土法子,昨儿给年哥儿用了,好使的很。”

    “我这就去,你去搞些温开水给小小,她口渴。”喻大贵吩咐着媳妇。

    许氏点着头披头散发的往厨房去。

    喻婆子毕竟年岁大了,和年轻时比不得,夜里起了来趟,上半夜又没睡好,这会就睡得沉,这么大的动静呢,她都没听见。还是喻老头,他听着了,披着衣服就打开了门。“小小呢?我去趟四弟家里,他家有车牛,正好年哥儿也要请大夫,我一道去镇上。”

    “在床上躺着,她说没力气,起不来。”喻大贵边说边往屋里走。“娘。你快些起来,小小染风寒了,有些发热,得给她退烧。娘,娘,你醒醒,小小染风寒了,正发热呢,你起来看看她去。”

    喻婆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啥你说啥?”话是听进耳朵里了,就是人反应慢了些,可心里是知道情况不对的。

    “小小昨儿夜里染了秋寒,正发热呢。”喻大贵又说了声,特意说慢了些,一字一句的好让母亲听清楚。

    许氏给小小送了温开水,看着她喝下,就匆匆过来了这边。“娘,你昨儿是怎么给年哥儿退热的?快些说大贵说说,好让他准备好。”说着,搭把手给婆婆穿衣服穿鞋子。

    “酒,用白酒擦身,还有多给她喝温开水,拿毛巾拧个半干敷额头。”喻婆子说着话,脚步急急地往外走。“我就想着,平安符给了年哥儿,这孩子怕是有些凶险的,我昨儿就不该让她一个人睡,你爹呢?”

    许氏飞快的答。“去了喻四叔家里,说跟着牛车一道去镇里请大夫。”

    “你去看看,看年哥儿情况好些没,要是好些了……”喻婆子顿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句。“就把平安符拿回来。”

    许氏没想到婆婆会这么说,她愣了下,有些迟疑。“这……”

    “老妯娌会体谅的,巧慧可就这么一个孩子。”喻婆子把字咬得极重。尽管有些不厚道,她也还是要做这件事,小小不能出事。

    “娘,你放心,我会把平安符拿回来的。”许氏眼眶有些泛红,心里头酸酸的。

    就这么点功夫,喝了温开水后的施小小,刚开始有些舒服,转眼就昏昏沉沉了,各种不舒服,又想吐可肚里空空地,几次全是干呕,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红润的小脸儿,惨白惨白,看着就揪心。

    “外婆,外婆……”施小小意识也昏昏沉沉地,她难受啊,多少年没这么难受过了,自她修炼后,就没遭过这罪,这辈子有气运珠在身上,也是从来都活蹦乱跳的。冷不丁的遭了回,整个人就显得很是脆弱,平时她说话,嗓门儿总是很响亮,脆脆地,这会儿,却跟只小猫似地。

    喻婆子看着眼里疼在心里,脱了衣裳窝到了床上,把小外孙女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外婆的乖孩子,乖小小,没事儿,一会就不疼了。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实心眼呢,自个就作了主,把平安符借给了年哥儿。”

    “外婆,我热。”施小小一个劲的扭着,额头冒着细细地汗。

    喻婆子见儿子进来。“快,过来抱着小小,别让她踢被子,我用酒给她擦擦。”又抚了抚小外孙女的额头,抹了一手的汗。“乖孩子,没事儿,一会就不热了,听话呀,别踢被子,外婆给你退热。”

    “大嫂,小小怎么样了?大嫂你莫急,大哥和跃光去了镇里,很快就会回来的。这平安符快给小小戴上。”喻四婆子手有些发抖,她没想到,小小前脚把平安符给年哥儿,后脚她自个就生病了,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呢。

    喻婆子握住老妯娌的手,红着眼眶。“要不是小小情况不好,我也不会让大贵媳妇大清早的就过去拿平安符。”

    “大嫂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便是半夜过来,我也会立即开门给你拿平安符的,年哥儿昨晚不仅没生意外,今个清晨还退了烧,闹着说要吃肉粥。多亏了小小啊,大嫂,知道小小染了秋寒,我这心里就不好过,我今儿就呆在这边不过去了,我得守着小小。”小孙孙的情况算是稳了,喻四婆子也放心走开。

    平安符才刚刚给施小小贴身戴好,所有人都没有看见,一道光从平安符里窜了出来,落进了小小的眉心里。

    又冷又热的施小小,感觉到一道细细地暖流缓缓的在她身体内里流动,她觉得舒服多了,拧紧的小眉头也松了松。

    是气运珠,外婆把平安符拿回来了。

    也怪她太大意,这世界没有鬼怪,但还是有病气晦气的,她年纪小,又在年哥儿屋里呆了不少时间,把平安符借了出去,可不就等于没了保护膜似的,偏昨夜又是刮风又是下雨,这气运珠不在身上,她可真是倒霉啊。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这话果然没错,想她身体多棒,结实的很,按说也不该染秋寒的。

    不过一场秋寒倒也有些收获,没想到气运珠还有治病的功能呢。咦,似乎不对。气运珠怎么会有治病的功能,这不扯淡嘛!等等,这气运珠肯定不是在给她治病,如果是的话,那她这会儿就应该活蹦乱跳了,可她还是有些难受的,尽管珠子里有道暖流在舒缓她的身体。

    容她想想的,施小小刚刚舒展的小眉头又拧紧了。

    气运珠代表着福泽,是不是也可以说它是祥瑞之气。若是这样来理解,事情就能说得通了。她染上秋寒,是沾了晦气和病气以及太过倒霉,她猜测气运珠应该是在驱逐她体内的晦气和病气。谁让两方是天敌呢,难怪,她什么都没做呢,珠子就自己有了动作,感情是在清理自己的地盘。

    这功能也是不错的,以后或许可以适当的借用借用。

    想明白后,施小小拧紧的小眉头又舒展了,嘴角若有似无的翘着,像是在笑一般。在暖流的舒缓下,她香香甜甜地睡着了。估摸着一觉醒来,这秋寒也就好得差不多啦。

    第38章

    在施小小睡着的时候, 镇里的小扬大夫来了趟, 看了她的情况, 开了三副药, 药方子和年哥儿的差不多, 只略略改动了一两处。毕竟俩孩子的病情,细微处还是有所不同的。

    小扬大夫年岁不大, 还不到二十岁,前两年下场考了个秀才,他家是世代行医,下场考取功名,也仅仅只是为了减轻家里的税收。

    小扬大夫的名声特别好,且医术也十分了得,穷人找他看病, 若钱财不够, 他也不会把病人往外推, 仍会尽心尽力的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