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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这块越尧大哥用。”小姑娘小大人一样,木着肉呼呼的小脸,自觉照顾起息越尧来。

    息越尧只觉得好笑,也不拒绝,安然享受了小姑娘的照顾。

    见对方先啃了糕点,小姑娘才捧着自个那块,吧唧啃一小口。

    甜滋滋、软糯糯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让小姑娘满足地眯起了眸子。

    然,这一口才吃完,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放下糕点,拍了拍手,又从怀里摸出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来。

    “越尧大哥,酥酥会写字了哦。”她说着,献宝一般将那纸展开一抖。

    白纸黑字,偌大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姜阮”字体跃然纸上。

    息越尧认真看了,然后赞道:“不错,写的很好,酥酥习字很有天分。”

    小姑娘翘起嘴,娇娇的告状:“可是大黎黎说酥酥写的丑,都不表扬一下酥酥,酥酥会生气的。”

    息越尧笑了:“大黎黎的字是我教的,酥酥想不想看看大黎黎第一次写的字是什么模样的?”

    小姑娘黑眸一亮,连糕点都不用了:“要看,酥酥要看。”

    不等青岩过来,息越尧便带着小姑娘去了南厢小书房,小书房里头四处都是散落的书册,虽稍有凌乱,但没有半点灰尘,可见时常有人清理。

    息越尧从腰上解下一把铜锁:“拿这个打开那个暗屉,里面有个小箱子,抱出来就是。”

    小姑娘还是头一回玩这些,就像是找寻宝藏,她好奇无比地拿着钥匙,捣鼓半天打开暗屉,拖出了里头的红木雕花小箱子。

    箱子并不重,小姑娘能轻松抱起来,她甚至还举着箱子欢呼了声:“酥酥找到了。”

    “嗯,酥酥真厉害。”息越尧毫不吝啬赞美。

    小姑娘美滋滋地将小箱子交给息越尧,就见他拨动锁片,打开箱子。

    小姑娘踮起脚尖探头去看,箱子里头零碎地装着好些小玩意儿,都很旧,却被细心的保管着。

    息越尧索性撑着木轮椅扶手,席地而作,方便小姑娘。

    “找到了,就是这个。”息越尧从箱子底泛出张泛黄的纸来,展开了能见上头涂抹着黑乎乎的墨迹。

    息越尧道:“酥酥应该没学大黎黎的名字吧?看这个,这是个息字,这是扶,这是黎。”

    担心小姑娘看不明白,息越尧顺势够手从书案上摸来笔墨,当场写给小姑娘看。

    两相对比,息扶黎的字还真是鬼画桃符,特别最后一个“黎”字,下半部分墨迹糊成一团,根本不算字的。

    息越尧好笑的指着道:“这个黎字笔画多,大黎黎写不好,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哭鼻子,眼泪水落纸上,就跟墨迹糊成一团了。”

    小姑娘开心地仰倒在青年身上,她扬起双脚朝半空踢了踢:“大黎黎没酥酥写的好。”

    “是的,他当时还了脾气。”息越尧眉目间浮起怀念的神色。

    姜酥酥对那小箱子无比的好奇,她蹲过去埋头扒拉,每扒拉出一件东西,就问一句。

    于是,整个小书房里,就只听青年温润含笑的声音在说——

    “那是大黎黎掉的第一颗牙齿……”

    “哦,那个啊,是他做的第一诗,说是做来送给我的。”

    “那条小裤子,是他第一回尿床打湿过的,本想扔了,我给洗干净后就收起来了。”

    ……

    一直到小姑娘扒拉出一赤金坠万事如意金锁的项圈。

    息越尧有片刻的怔忡,他抬手稍稍捂住眼睛,意味不明的说:“那是我出生时,母妃亲自戴我身上,后来大黎黎出生,母妃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这个金项圈戴他身上。”

    小姑娘呐呐放下项圈,蹭青年面前,像小猫崽子一样低声道:“是不是酥酥让越尧大哥不高兴了?”

    息越尧放下手笑了下,琥珀眼底粲然若有星光。

    他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肉脸:“没有,来,这个项圈送给你。”

    说着,他拿帕子擦了擦那项圈,亲手给小姑娘戴上。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生的白嫩嫩的,带着象征顺遂如意的赤金项圈,清贵乖萌,越讨人喜欢。

    小姑娘低头扒拉了下项圈,犹犹豫豫的说:“越尧大哥送给了酥酥,大黎黎会不会不高兴啊?他连越尧大哥给酥酥的小竹竹都没收了。”

    息越尧笑意温和的给出一句话:“无碍,他要是再敢没收,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那混小子,给他一百个胆子,现下约莫也是不敢来见他的。

    小姑娘放心了,她爱惜地摸了摸项圈,奶声奶气的保证说:“酥酥会好好保管它的。”

    息越尧点了点头,恰是在书房,他便起了教酥酥识字的心思。

    于是,一大一小,两人在书房里皆坐地上,一个教一个学,相处的和谐愉快。

    两人正是教学的不亦乐乎之时,小厮青岩捏着张山蔷薇花的烫金帖子进来。

    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公子,这是刚才北苑那边转过来的请帖,说是下给酥酥姑娘的。”

    第044章 福娃娃

    那帖子, 封页印烫金山蔷薇花, 丛丛山蔷薇怒放妖娆,好不精致。

    翻开来, 能嗅到一股子清淡的花香味。

    光是从帖子来看,就能体会到下帖之人的用心。

    姜酥酥好奇地翻开来,结果里头好几排的字,她压根看不懂。

    小姑娘求助地看向息越尧,可怜巴巴的说:“越尧大哥,酥酥看不懂。”

    病弱青年倏地就笑了,他接过帖子, 随意的道:“酥酥今年五岁了吧?准备何时该去学堂启蒙识字?”

    小姑娘哪里懂这些,她只扬了扬沾染上墨迹的小手:“酥酥不是在学了么?”

    息越尧摇头:“不是在府里学,是去学堂书院, 会有很多和你差不多的姑娘一起,有专门的先生夫子为你传道解惑。”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应了声,她抓了抓额发:“可是大黎黎没有说过呀,酥酥不知道。”

    息越尧疑惑了, 他问:“你父亲可是隔壁姜家姜程远?启蒙一事自然要你父亲来安排,怎么和大黎黎有关系?”

    小姑娘软糯的说:“酥酥现在是大黎黎家的,酥酥一直和大黎黎住一起。”

    息越尧眉头一皱, 他细细地打量小姑娘的相貌。

    小姑娘无疑长的很好, 大大的眼睛, 瞳眸又黑又圆, 天真无邪的紧, 小小的鼻子,粉嫩嫩樱花一样的小嘴,小脸还带着婴儿肥白白嫩嫩的。

    这相貌的,真真的美人胚子,小姑娘过几年再长开一些,想要好逑的男子不知当有多少。

    息越尧却是心头一沉,再是想起京中有关息扶黎纨绔跋扈的流言蜚语,某种很不好的揣测让他目光瞬间幽深起来。

    他斟酌了会,小心翼翼的问:“你跟大哥说,大黎黎可有欺负你?比如帮你更衣或者一同沐浴之类的。”

    小姑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摇头道:“没有哦,都是雀鸟姐姐伺候的酥酥。”

    息越尧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仍然紧皱。

    小姑娘伸手拍了拍青年微凉的手背:“越尧大哥,酥酥知道的,姜爹爹教过,说酥酥现在是贵女,不能给人随便碰呢,更不能和人一起沐浴。”

    见小姑娘甚是懂事,也将姜程远教的都听进去了,他才放心些许。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道:“要是大黎黎以后欺负你,你就来找大哥,大哥帮你这边的。”

    这厢按下话头,息越尧仍旧不甚放心,他思来想去,干脆直接说:“酥酥,晚上的时候,你跟大黎黎说一声,就说大哥找他,让他三天之内过来见我。”

    他起先没注意,这会一深想,才察觉出其中的端倪。

    毕竟,姜家好端端的闺女,莫名其妙就住在了端王府,连这启蒙一事,姜家都没法安排,这分明就是强取豪夺!

    他心头有些气恼息扶黎如今的不着调,情绪波动的太大,喉头发痒,跟着就咳嗽起来。

    青岩赶紧端来温热的清水,息越尧勉强呷了几口,舒缓了那股气劲,摆手作罢。

    小姑娘紧张地站在他面前,不带眨眼,生怕会惊扰到对方一样。

    息越尧笑了下:“让酥酥见笑了,是大哥身子骨不争气。”

    小姑娘蹲下,小小的一团,蹭到青年身边,奶气的说:“越尧大哥会好的,酥酥认识神仙姐姐哦,下次酥酥就跟神仙姐姐许愿,让大哥快快好起来。”

    息越尧只当她是孩童稚语,没放心上。

    他翻开请帖,三两眼看完,“是户部侍郎白燕升的嫡次女白晴雪邀你五日后赏花,就在白府,让你务必参加。”

    小姑娘想了想,似乎有些记不得白晴雪是谁了。

    “怎的,你不认识白晴雪?”息越尧问。

    酥酥抓了抓发髻,忽然眸光一亮:“认识的,是酥酥的手帕交,不过赏花会是什么会?”

    小姑娘来京城才半年左右,尚且年幼,京中贵女圈里头的那一套人际来往还不太懂,也不晓得赏花会上都要干些什么。

    息越尧合上帖子,含笑道:“就是有很多好看的花,还有很多别家的贵女,你们可以一边赏花一边玩耍,若是能认识一二脾性合得来的,往后可以相互多走动。”

    小姑娘蹦起来道:“酥酥要去,酥酥要去。”

    息越尧点头,他将帖子给青岩,叮嘱道:“带给北苑那边,让下面的人给酥酥准备新衣和首饰。”

    青岩震惊了,他愣愣接过帖子,有些难以置信。

    公子多年不出院门一步,对王府中的事更是不过问,如今为了个小姑娘,硬是自个坏了这个习惯。

    “公公子……”青岩结巴起来,激动的语无伦次。

    息越尧看了他一眼,笑道:“愣着做甚?还不速去北苑那边支会,五日后,是酥酥第一次赴会,自然该多打扮打扮。”

    虽说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能打扮的也有限,但小姑娘这样乖,总能让人恨不得给她最好的。

    “嗳,小的这就去找雀鸟。”青岩笑着离开,转身捻起袖子就在擦眼睛。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还很多事都不明白,又长的白嫩,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模样。

    息越尧叹息一声,他憋忍不住,有些唠叨的道:“五日后的赏花会,酥酥除了要带贴身婢女,一定还让大黎黎给你备上几名身手利落的王府侍卫。”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点头应下,就听息越尧又摆手说:“算了,户部侍郎白家素来门风清正,白家人品行不错,带侍卫赴宴有些张扬了,会落人口实,被其他贵女排挤。”

    这话才说完,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转眼看着小姑娘软萌萌的,就又叹息了声。

    这种总觉得小姑娘走哪都不放心,时时担心会被人给欺负了的心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