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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节

      等宁芳终于走下台来,程峰程岭二位兄长诚心诚意的举起酒杯,要敬这小弟妹。

    凝聚人心,鼓舞人心,她今日开了这样一个好头,将来还不知会让英王府受益多少年。

    但此时谁也没想到,宁芳不过偶然在年宴上定下的例,竟会成为程家传承的一部分。

    此后不论世事如何变迁,就算大梁王朝覆灭,英王府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可程家年宴上,必得家主亲自写福字赠与优秀子孙,主母打赏的传统,却长长久久的流传了下去。

    也不仅仅是流传,更成为所有人心中的一束光,一把火。

    不论是一帆风顺,还是遭遇坎坷,大年三十无论如何要赶回家吃一顿团年饭,争取家主的福字,主母的打赏,成为所有程家人刻骨铭心的信仰,更影响了许多人一生的记忆。

    大年初一,宁芳是被程岳强行从热被窝里拎出来的。

    昨晚一高兴,小姑娘就喝多了。感觉只是眯了会儿眼的工夫,却又要进宫朝贺了。

    没办法,有爵位诰命在身,就是这么苦逼。

    在瞌睡中感慨了一路,俸禄也不是这么好拿的,宁芳在进宫前甚至揉了团雪冰冰手心,才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

    程岳瞧着她冻红的小手,很是心疼,又不敢帮她捂,“领宴时你略动几筷子,我便命人来接你回去,这会子且忍一忍吧。”

    宁芳点头,“放心,我知道今儿是大日子,不会失仪的。”

    然后深吸口寒凉的空气,挺直腰背,随宫人进宫了。

    如今六宫无主,没有皇后,但夫人命妇们还是要进宫,向皇后的大殿行礼,向宫中位份高的后妃们朝贺新年。

    这样的大日子里,不仅夫人命妇们不能出错,后妃们也是不敢出错的。

    彼此小心翼翼应对着,完成了繁琐的礼仪。到领宴的时候,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宁芳知道自家王爷很快就会来接她,特意寻了个不是太显眼,又靠门边的位置坐下。

    高燕燕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冲她顽皮的眨了眨眼。

    不过她家戚老都督身份贵重,是万万不敢逃席的。所以主动坐到前排,还带头说笑起来。

    宁芳躲在后头暗暗松了口气,正打算寻个认识的宫女太监给堂姐宁萱带份和礼物,熟人来了。

    “给英王妃请安,祝王妃新年大吉,万事如意。”闵双桃过来行礼,却失了从前那份亲切和随意。

    宁芳有些诧异,她的衣饰显然比从前鲜亮了好些,但脸上的脂粉面具似也厚了几分,眼中更是透着一股子客气与疏离。

    “闵姐姐你太客气了。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说着一模一样的吉祥话,宁芳递出一只精巧的小荷包。

    过年装的自然不是喜糖,而是货真价实的金银锞子。给闵双桃的,还是最上等的份儿。

    闵双桃接过时,似是有几分犹豫,可很快垂眸道,“多谢王妃。只我这会子来,是有事相商。如今我服侍的容华二位婕妤,正值圣宠,看中令姐医术精湛,为人淳厚,想调来服侍。只令姐顾虑重重,还请王妃说合一二。”

    宁芳顿时警惕起来,“闵姐姐说笑了吧?我姐姐进宫学医才几日,哪谈得上什么精湛不精湛?贵人身边都是万万不敢去的,何况还是陛下看中之人呢?”

    闵双桃忽地抬眼,眼神微厉,低低道,“莫非,你不信我?”

    宁芳无惧,沉声道,“若闵姐姐真心为我好,便知我家人性子皆不好荣华。我虽不知闵姐姐遇到什么,想要做些什么,都想劝闵姐姐一句话——花无百日红。”

    眼下跟着贵人风光,万一哪天出事怎么办?

    第520章喜脉

    闵双桃眸光一缩,忽又低声说了句,“我叫你堂姐来,真不是害她。容华二位贵人……”

    宁芳却打断了她,“贵人的事,不是我们应该随意议论的。闵姐姐进宫的初心,我尚记得,莫非闵姐姐自己竟忘了么?”

    她拉拢宁萱,无非是想让宁家,以及宁家身后的英王府站过来,可宁芳怎能如她心意?

    说句不怕狠心的话,若真牵扯到王权,一个闹不好就是家中数百条人命。别说宁萱,就是宁芳自己要填进去,都是不敢凑这种热闹的。

    闵双桃再看她一眼,“只当我没来过。”

    转身就走,再不停留。

    等她走远了,文鸳姑姑才来到宁芳身边,叹道,“这丫头自上回受罚,真跟从前不一样了。你是不知道,她如今可是容华二位昭仪身边第一红人,宫中的大小管事皆要退避三分。”

    可不管遭遇了什么,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宁芳只问,“怎么好好的就扯上我姐姐了呢?她如今可好?”

    这点文鸳也不清楚,不过很快,她们就都知道了。

    华昭仪因为大年初一验出有了身孕,被喜出望外的皇上直接封了妃。同时被封妃的还有她温柔驯良,更得皇上欢心的孪生姐姐容昭仪。

    这份盛宠,可谓一时无两。

    至于宁萱,很快就从宫中带出消息。

    她因“细心勤谨”,被派去制药了,这是太医院最苦最累也最磨人的活。但宁萱却表示不必为她担心,她还可以趁机好好的熟悉药材,磨练医术。

    打听出消息的程岳,沉默看着宁芳,而他的小王妃只是静默了片刻,就果断道,“此事不必告诉家里了,回头我配一些护手消乏的膏药,王爷帮我送进宫去就好。”

    事已至此,再追究是谁在背后使坏都是没有意义的,倒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皇权之争,是宁程两家绝对掺合不起,也不能掺合的游戏。

    不过程岳也给宁芳交了个底,“至多一年工夫,我必会设法让你姐姐离了那里。”

    他不想乱掺合,但并不表示没有半点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