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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节

      他和谢云溪又不是第一天相识,一路结伴到的京城,要说谢云溪是有些清冷孤傲,但绝对不会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否则两个人怎么能搭这么久的伴?

    谢云溪道,“也许就是我这探花妒忌你状元名次比我高呢?”

    兰廷茂黯然垂首道,“就算如此,以你的脾气,多半是和我绝交。从此再不来往就是,你还不屑于在人前这般作态。”

    谢云溪倒是笑了,“你别多心,我是为了讨好你老丈人呢。至于你,只是顺带,故此不必多想。咱们往后该怎么结交,还是如何结交。”

    兰廷茂感激抬头,呐呐道,“若是你那日在花朝宴上肯应承皇上,这个状元就该是你的。”

    “别傻了!”谢云溪示意他不必再说,“我既没有应承,这个状元便不该是我的。况且如今有你这个状元兼驸马,树大招风的挡在前头,我这探花的日子可是好过多了,说来是我该谢你才对。行了,咱俩都别说了。如今事已至此,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把日后的日子过好。你这亲事都昭告天下了,你家人也该上京了吧?”

    看他这样豁达,兰廷茂也好过许多,放心说起家事,“这样大事,除了爹娘,家书中说族中长辈也要来的。说是便舍了全族之力,也要风风光光迎娶公主。可我们这小门小户,真若舍了全族之力,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可要是不办得风光些,回头皇上脸上也不好看,如今我可真是犯愁。”

    谢云溪又宽慰起来他来,“皇上又不是不知你家底细,想来会有法子替你找补回来的。就是皇上不知,公主总要跟你过日子的。女生外向,她既嫁了,能不帮着夫君么?”

    兰廷茂原本满腹愁肠,可听他这么一说,却也生出几分对未来妻子的向往,只是担心,“听说她脾气不大好,之前似乎还得罪了宁家吧?”

    宁芳是为什么进宫的,谢云溪一早就打听过的。原先兰廷茂也觉得宜华公主太过娇纵,可如今要做他的妻了,他便不愿把人想得太坏了。

    谢云溪挺理解这份人之常情,故此就算他心里并不觉得那位骄横的宜华公主,在赐婚之后就会突然贤淑起来,但皇上已经下旨昭告天下的事,怎么可能更改?所以他面上只是笑笑,做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女孩子嘛,嫁人前哪个养得不娇?何况还是公主呢。等嫁了人,有了你这夫君管着,自然便懂事了。”

    兰廷茂也觉如此。

    再想想宫中的公主,他羞赧的笑了,眼中满是对新生活的期望。

    但他却不知,那位宜华公主正在宫中,对这位未来夫君大发雷霆。

    “……就算是谢家也好,凭什么要我嫁给那样一个叫花子?”

    心腹嬷嬷无言以对。

    说兰廷茂是叫花子确实有点夸张,不过在她眼里,皇上要把公主赐婚给兰家这样的乡间小地主,也真是太委屈了。

    “公主,如今事已至此,您再抱怨又有何用?若给人听到,告到皇上跟前,岂不又是您的过错?”

    宜华公主忿忿看了四周一眼,到底压低了声音,“我这不是在嬷嬷面前才略说几句么?你说,还有没有办法让父皇收回旨意?”

    嬷嬷为难道,“除非兰家突然犯下谋反大罪,或是驸马出了事,否则这可怎么改?君无戏言。公主,要不……”

    她还想劝宜华接受算了,不料宜华公主却忽地抓住一道灵光,“你说要是兰家突然出了大事——”

    嬷嬷一愣,“可这,这怎么可能?”

    兰家这小门小户的,就算想谋反也得有那个门道啊?否则除非全家得了失心疯,跑到大街上喊他们要做皇帝,可这明显不可能嘛!

    但宜华公主想的却不是这个,“父皇是不是要带那姓兰的一并去狩猎?”

    嬷嬷以为宜华也想去,忙劝道,“公主您就别想了,皇上这回是要为国挑拔良材,可不是郊游。况且您刚订亲,更不可招摇。”

    宜华公主摆手,露出一抹古怪笑意,“我不会去讨这个没脸,不过父皇既然要去打猎,少说也要三五天,备不得宫里有些女人不放心,想要跟去,嬷嬷你说是不是?”

    嬷嬷一想,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狩猎好比行军打仗,旁人不可以带女眷,但谁敢来要求一国之君?就算不带公主,但能侍寝的宫女嫔妃总是要带几个的。

    可这关驸马什么事呢?

    这嬷嬷既然养育大了宜华公主,自然深知她的脾气,估计这会子没安什么好心眼。可她到底是个下人,若是知道宜华想干什么不妥当之事,自然要劝上一两句。但如今宜华明显不想说,她又何苦白做坏人讨人嫌?

    所以她闭上了嘴巴,干脆什么都不问了。

    然后当宜华公主起身说,要亲自去感谢淑妃给她送来订亲的贺礼时,这嬷嬷也只管去寻了礼物,然后找借口避开了。

    且不提宜华公主见淑妃说了些什么,没几天,春狩的日子到了。

    第381章离宫

    可喜春狩这日天朗风清,大清早的用了饭,宁芳就跟随着大部队,不是出发,而是去祭祀了。

    宫中规矩繁杂,做什么事都得先拜神。等折腾到终于可以出宫,都快中午了。

    就算永泰帝金口御言,赏了宁芳一匹小马,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一路骑马随行。

    相反,身为为数不多的随行女眷,她在城中按规矩是必须乘车的。只有等到郊外,狩猎开始时,看情况骑两下应应景便罢。

    所以折腾到终于可以上车,不仅是她,同行的闵双桃也松了口气。

    今天天气好,太阳也大,晒一会儿只觉得舒服,可晒一上午就要命了。况且风也不小,不管出门抹了多厚的脂粉,如今也都吹干了。

    “可算是能走了。渴不渴,要不要喝口茶?”

    看她从食盒里取出茶壶,宁芳舔舔干渴的唇,却道,“给我小半杯就好,这一路出城,恐怕要闹到天黑,咱们车上又没有恭桶。”

    听她这么一说,闵双桃手一顿,给自己的杯里,便也只倒了浅浅一层。喝完也不解渴,只能勉强润润嗓子,忍不住抱怨起来。

    “宫中人人还当咱们得了多好的差使,个个恨得跟乌眼鸡似的。真想让她们也来试试,就知道这日子好不好过了。”

    宁芳一笑,却并未接话。

    对于她俩来说,有机会陪王伴驾,只是份苦差,可在宫中许多立志“求上进”的人眼里,这可着实是桩美差。

    永泰帝不知是年纪大了没心思,还是要给臣子做个表率,这回出宫,他没有带一个嫔妃,宫女也就惯常伺候的那几个。

    这么多年甘当下人,没晋个最低等的采女啥的,估计这些宫女跟宁芳她们一样,都是些“不思进取”的。

    所以还算是宫中新鲜人的宁芳和闵双桃,一下子就招人忌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