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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婚牍乃是一种木质牌片,正面与背面所刻的姓名,便是有姻缘的一对,此乃天机,除过专门司掌姻缘的神仙,外人是不能看的。

    然而此时的秦珝,却已经顾不了什么许与不许了。

    他想知道的事就摆在面前,岂能掉头就走?

    他没有什么犹豫,径直走进了去。

    神仙也有成千上万,按照辈分来排,要找到瀛若并不容易,他索性先去寻了紫桓的。

    那赤牍正面刻着紫桓的名字,而后面……

    他看清那上面的人名,不由得心间一顿……

    不过还好,不是她。

    如此,便是排除了紫桓存在的危机性,秦珝先前的阴郁不由得扫去多半,将紫桓的婚牍搁下,打算去寻瀛若的。

    然瀛若属于小辈,并不太好找。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耐下心来,终于还是找到了。

    将瀛若的婚牍拿至手中的一刻,心间竟有些近乡情怯,正面清晰的刻着她的名字,仿佛那双明澈的眼眸,无端叫人悸动。

    然而等他将婚牍翻了过来,看清那上面的情景,却是一愣。

    ——上面空空荡荡,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第28章

    月和仙翁踏进花厅的时候, 眼见秦珝一派安然的等在那里。

    月和虽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但偏偏喜欢穿个红袍, 加之执掌姻缘之事,让人一见就觉得喜气盈盈。

    二人乍一碰见, 月和忙上前拱手,呵呵笑道, “真是稀客啊!二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秦珝已经想好了说辞, 面不改色的只道, “奉天帝口谕,前来视察一下月楼,不知仙翁这里近来可安好?”

    月和仙翁向天拱了拱手, 做恭敬状,“劳陛下挂念,老夫这里一切都好, 就是缺几个人手,前些天已经上奏了天庭,无奈一直没有回音。”

    秦珝哦了一声,“既如此, 本君立即着人督办。”

    月和赶忙同他道了谢。

    赤阁中的一切都乃天机, 除过月楼中人,旁人决不能擅自踏足,秦珝心知肚明, 所以对方才之事一概不提, 只得再同月和寒暄了几句, 便装作无事般出了月楼。

    他一路在心间暗想,瀛若的婚牍是空的,是否说明她的姻缘尚未来到?

    无论如何,总比直接将他否决要好,一切未定,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自打降生至今,他的生命中还从没有服输二字。

    不同于来时的心情,此时心里的包袱卸去多半,他连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对面有人迎过来,却是在寻他的观言,观言一见他便道,“君上,宫中有客至。”

    秦珝应道,“本君这就去。”走了几步,又同观言道,“月和仙翁那里缺人手,此事你来督办一下,记得挑几个伶俐些的仙童。”

    观言连声遵是。

    ~~

    目送秦珝离开了月楼,月和仙翁问小仙童,“二殿下来了多久了?”

    小仙童想了想,“约有一刻钟吧。”

    月和望了望赤阁的方向,招手道,“走,上去看看。”

    小仙童还从没进过赤阁呢,闻言忙高兴应好,搀着红衣白发的老头儿上了楼梯。

    凡人的姻缘都用红线来签,所以掌管凡人姻缘的橙阁里,密密麻麻全是红线,然赤阁却大为不同,一块块的木牌代表了姻缘,清爽多了。

    小仙童一时好奇,上前看了起来,发现天帝的婚牍后头写着天后的名儿,而天后的婚牍背面则是天帝,登时就明白了玄机,恍然大悟道,“原来婚牍是这样的……”

    而月和则皱着眉,查看这阁中有无被动过的痕迹。

    执掌月楼几千几万年,老头儿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伸手拿起紫桓的婚牍,叹道,“看看,还是被动过了吧!”

    小仙童伸头看去,发现是那位北极帝尊的,顿时好奇起来,赶紧去瞅背面,待看清上面的字,不由得更是惊奇,“清漪上仙?这位上仙不是早已经神陨了吗?为什么帝尊的婚牍上还是她的名字?”

    照凡人的来说,人死缘灭,若红线的一头有人死,那红线便就断了,以此类推,小仙童觉得神仙的也该是如此吧,既然清漪上仙都不在了,为什么紫桓帝尊的木牍上依然刻着她的名字?

    却见红衣老头儿捋须神秘一笑,“名字还在,便说明缘分还在,缘分既在,又岂能说人已不在?”

    小仙童被老头儿绕口令似的话给绕晕了,一头雾水之际,又见老头儿又将另一块木牍拿在了手里,而那块木牍上,竟只刻了一人的名字。

    小仙童又是一番惊奇,“仙翁,这块上面怎么没有名字?莫非这位叫瀛若的仙子没有姻缘?”

    没等老头儿开口,小仙童又是一惊,“怎么这些都没有名字?”

    原来跟瀛若摆在一起的那些牌子上都是同样的状况,只是单面有名,而背面空空。

    老头儿眉间一跳,“别咋咋呼呼的,哪里是没有姻缘,分明是老夫没时间弄嘛!”

    说着又叹了口气,“今早老夫已经请示了娲皇,改明儿起,这赤阁就搬到她老人家那里去了,凡人繁衍生息,越来越多,老夫实在分身乏术啊!”

    天上地下这么多号人,就靠他一个老头儿,哪里忙得过来?还好今早谏言成功,从今往后,这神仙的姻缘,就归娲皇来管了。

    这样也好,这婚牍挪去了娲皇手里,就不怕闲人擅入了,如今日这般事情,以后应该不会再有。

    小仙童忙应了声好,“如此一来,咱们都能松缓松缓了。”

    说着不忘将小仙童□□一番,“以后来了人,不管是是谁,只要老夫不在,就不要往院里请,否则出了岔子,你我如何交代?”

    小仙童觉得委屈,“人家好歹是天帝之子,我怎敢阻拦?再说,谁能想到,二殿下居然敢闯赤阁?”

    闻此言,一向和气的老头儿沉下脸来,叹道,“世间之事,最忌强求,否则误入歧途,恐生心魔啊!”

    这天条天规,岂是说触犯就能触犯的?

    ~~

    归功于紫桓的悉心照料,瀛若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

    而关于雷霆真经的修习也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尾声。

    园中花木葱茏,白虎依旧在草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亭中,紫桓念完雷霆真经最后一道法诀,默默看着瀛若运行真气。

    她闭目凝神,显得相当认真,面色红润,证明体内真气旺盛。

    她很聪明,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一样,不过十天左右的功夫,已经把雷霆真经学完了。

    半个时辰后,瀛若平复体内气息,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他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这是在岫极宫的日子里叫她为欢喜的一件事,她与紫桓之间,不再隔着云雾与梦境,她每天都能看到真真实实的他。

    比如现在,他正专注看着她,眸中满是温和的笑意,还有一丝她自己也看不懂的深意。

    她极自然的对他莞尔,“尊上,我做的还对吗?”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笑容与呼唤,似乎又回到了两千年前,她还是清漪的时候。

    然须臾他便回神,同她点头,“你做得很好。”

    只是那神情的变化虽然极为短暂,却还是入了她的眼眸,她睫毛颤了颤,却又笑着同他道谢,“谢尊上。”

    回到正事上,他认真的道,“到此,雷霆真经便已经正式学完,只是日后也要谨记练习,此对于你内力增长有很大的帮助。”

    其实瀛若自己也已经能感觉得到。自从开始修炼雷霆真经,她的内力比以往增长了好多,他在旁时还好,她私底下练习的时候,有许多次都需竭力控制,才能勉强收回呢。

    这是她从前从没有的感觉,体内犹如有一条内力的洪流,随时可以喷涌而出,照此情况,别说面前的是一头银角怪,就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凶兽,她也毫不畏惧的与其战上一战了!

    只是这道洪流似乎不太好控制,她将其归咎于自己还不够纯熟,想来自己还需修炼,待到将真经练习的炉火纯青,应该就得心应手了。

    是以现在听他这样说,她便连连点头,“小仙一定谨记。”

    这话说完,她语声顿了顿,似乎酝酿了一番,才开口道,“小仙在此叨扰多日,幸得尊上的照拂与教导,现在身子已经复原,真经也已经学习完毕,小仙想,还是告辞的时候了。”

    紫桓一愣,“这么快就要走了?”

    余光瞥见他在皱眉,瀛若心间一颤,却依然点头,“其实已经不短了,小仙在此已经叨扰了一个月了。”

    其实若非七师妹用七彩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连她自己也没觉察,自己竟已经离开太庈一个多月了……

    虽然岫极宫很好,可是她毕竟是太庈弟子,病好了,真经也学完了,怎么可以一直逗留在外?

    只是他似乎并不赞同她的打算,她才将话说完,便听他道,“才一个月而已。”

    才一个月而已,如何能抚慰他两千年的相思?

    “再多留一阵子吧,”他看着她,用挽留的语气,“我希望能再看看你。”

    她本是垂目,一听这话,忍不住睫毛微颤,抬眼看着他道,“尊上说什么?”

    他说他想再看看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叹道,“你走了,这岫极宫太冷清。”

    他已经习惯看她的笑容和身影,若她离开,只剩这空空荡荡的楼宇,他该怎么办?

    他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瀛若心间一颤,而后咬了咬唇道,“尊上还有白翳,若您觉得冷清,可以叫白翳载着您去散心……”

    他失笑,却又叹道,“天上地下,哪去寻散心的地方?”

    有她便有心,无她,何处都是无趣。

    说着他又问她,“是不是岫极宫很是无趣?”

    她忙摇头,“不,小仙在此收获颇多,小仙非常喜欢这里……”

    “那就留下来。”只听他道,“我还有许多功法,剑法,你若想学,我通通教给你。”

    瀛若满眼惊讶,既惊讶他的话语,又惊讶于他的态度,他似乎很不想她离开,虽然她也有些不舍,可她毕竟是太庈的弟子啊!

    她诺诺的道,“谢尊上的好意,可,可小仙是太庈弟子,尚未出师……”

    就算想另外拜师,也得等出师以后再说,否则怎么对得起师父辛苦教导她一百多年?

    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懂,他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实在没有理由阻拦她回太庈,可是谁能理解他的感觉,好不容易找到她!

    他紧紧望着她,语声切切的说,“这些都不必管,你师父那里也不必担心,只要你愿意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