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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许是刚刚练完剑, 顾罹尘身上隐隐伴着汗味,但华容舟闻来却不觉难受。

    “你先和绒团玩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华容舟刚刚被赵耳訾迎进府上, 这只白猫就如天边流火飞窜而来, 拉扯着她的裙摆就要往上爬, 索性华容舟也就抱着它进来了。

    但这会儿抱着猫儿华容舟面露惊讶, 不敢相信, 指了指怀着被抚弄的舒服的猫儿:“侯爷刚刚说它叫什么?”

    顾罹尘笑意不减:“绒团……”

    言罢抽身离开, 留下华容舟和猫儿面面相觑。

    华容舟摸摸绒团的猫爪子,小软垫软嫩嫩的, 华容舟撇着嘴虎它:“你说一声, 你不叫绒团是不是……绒团?”

    猫儿喵呜一声,应的欢快。

    一刻钟时间, 顾罹尘很快就回来了, 依旧一身玄衣, 神清气爽。

    华容舟看他来了也不逗弄绒团,这些日子在两个府上来回乱窜翻墙的绒团更加圆滚滚了些, 尾巴也是白绒绒的蓬松。

    唇瓣微抿,华容舟很快从怀袖中掏出自己谈判的筹码来搁置案桌上, 顾罹尘一时不查,眼前一叠儿的文书地契堆砌在他眼前。

    顾罹尘挑眉:“容舟这是何意?”

    华容舟对顾罹尘坦白道:“是不是我不喜欢侯爷,侯爷也娶我?”

    顾罹尘眸光微紧,想着她对太子那么些年的追逐, 如临冰渊,沉着声道:“是!”

    华容舟被他的坦然逼的有些不知所措,顾罹尘还没有问她这些地契是干什么的。

    华容舟将她带来的东西往前一推,收回手指互叠在一起,紧张的来回抽插:“若我嫁于侯爷不过是因为侯爷能护着我……”

    她咬唇发颤,这将这全部的地契往前推:“我用我所有的资产,求侯爷护我……我知晓这明显是不平等的,我现在身后没有平南王府相助,你娶我也没有助力,甚至会因此和顾……太子殿下,以及华璇清结仇……”

    华容舟神色不明,心情却好似漂浮水上,浪来浪去,全凭顾罹尘的一句话。

    她也觉得她所做的过分,但顾罹尘向她投来的扶木她舍不得不抓牢了。

    玄衣男子长指搭在她所有的地契上,轻轻的敲打不停:“所以容舟今日是要用你现在桌上这些换本侯护你?”

    华容舟轻咬薄唇,两腮羞红的点点头,她的确有些太占顾罹尘便宜了。

    面前少女脸色微红,带着春意,华容舟不知她捧上的这些在顾罹尘眼中根本微不足道:“若是本侯如你所愿,答应你这般条件,还愿意娶你,那你心中可还是太子算是第一重要……”

    顾罹尘看华容舟的眼神分外的认真,那双黑眸死死的钉在华容舟身上,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太子到底还要在她心间占有多大的地位?

    明知上次太子府上举办了宴会就是为了让她名誉扫地,如此这般还要过去。

    为了见顾齐渊一面就这么值得?

    顾罹尘心间翻江倒海,酸涩不堪。

    华容舟却不是这般想,她以为顾罹尘是担心她和他成亲以后还依旧心心念念着太子,连忙挥手解释:“为何太子殿下在我心中第一重要?他如今为我三姐姐的良配,我对他早就没了心思。”

    见顾罹尘还是木着表情,华容舟索性说开了:“其实今日我本想若是谈成了,我就接着和侯爷谈下一桩事,若是不成,那便是算了。”

    有些不好意思,华容舟继续说道:“这桌上的地契并非我全部资产,我私下留了其中三成开铺子,但是我保证以后都是给侯爷的,我会好好赚钱……咳……侯爷可以把我当成茶四,茶五一般的存在。”

    华容舟不介意当一个赚钱机器,只要顾罹尘能稍微护着她就行。

    话至如此,再听不懂华容舟在说什么顾罹尘也不用带兵打仗了。

    只是越听,顾罹尘的脸越黑,气都不免粗了几分:“那容舟有没有想过本侯为何非得娶你,还特意拿了圣旨去皇宫中求陛下……”

    华容舟哑然,摸着猫儿的手微微得颤,她的确没细想顾罹尘为何这般。

    瞧她不甚明朗的模样,顾罹尘有些气短了,瞥眼瞧上华容舟的脸:“容舟就没想过本侯是看中容舟的美色?容舟花容月貌,本侯是贪图美色自愿这般!”

    华容舟怀中的绒团突然大声“喵”叫了一声,使劲摇了摇被华容舟不自意掐痛的尾巴,一双蓝圆眸子里面都是委屈。

    ?

    贪图美色?

    顾罹尘贪图她的美色?

    什么叫做贪图她的容貌,她这张脸虽说出落的有些标志,但是和上京城中更美的女子相比……

    好吧,她的确很美。

    “哈哈……”

    华容舟立刻起身将猫放下的,笑得有些勉强,目光还躲闪着道:“天色不早,我还要回去处理学堂事物,先告辞了!”

    不敢抬眼看顾罹尘,华容舟掀起裙摆转身。

    “容舟!”

    顾罹尘将华容舟唤住,在烛光摇曳下,他面容俊朗:“本侯答应你,但娶你本就是不为这些外来之物……”

    女子背影微顿,闻言侧身伏礼道,侧脸在烛火下煞是好看:“容舟明白。”

    随即窈窕而去,顾罹尘握紧了拳头,瘫倒在椅子上。

    想起上辈子她追逐顾齐渊的模样,顾罹尘只觉万分泄气。

    她明白?

    她明白个什么!

    自己一颗真心捧在她面前都无作为。

    ……

    秋天已经到来,热意却不减。

    一直到用了晚饭之后华容舟还是这种模样,烛火通透,华容舟坐落案机之前,面前好几份账册子,九思学堂开门在即,这回所有的结算王守成都递送到了华容舟的手上。

    华容舟刚刚看过一页纸就堪堪走了神。

    回到了自己宅子的小姐就心神荡漾的模样,茶四和茶五站在一边不敢上前。

    小姐这模样心思繁重,却又忽然就面露娇羞,将头埋进衣袖里。

    茶四挑明了烛芯,又是亮透几分。

    表面上华容舟现在拿着账本子一一核对的模样,那心思早就不在这纸笔上了,手中的狼毫笔高高举起,却一直未落下,墨水滴在素白的纸面上,氤氲一片。

    茶四微微上前弯腰,轻声道:“小姐,该换张纸了……”

    华容舟哑然,放下手中的纸笔面红耳赤,一定是夏天还没过去,不然她怎么听得顾罹尘的那番话就如此燥作。

    茶四不解,以为小姐是热的,又过去将小轩窗开大了些。

    晚风习习,吹拂着华容舟额前的发丝。

    华容舟拍拍脸,这会儿茶四端立一边,看的仔细一下华容舟还发现了茶四腰杆挺直,下盘稳健,虽说是个姑娘,但气息把握着极为匀称。

    “你家主子为什么将你派到我身边?”

    茶四眸光一闪,恭敬退了一步伏礼:“侯爷派我们过来保护小姐安全。”

    “我们?”华容舟手指缭绕着发丝。

    “茶一一直到茶五都是侯爷的人。”茶四恭敬有余。

    华容舟惊讶道:“难怪茶六看上去不同,那小丫头太过单纯了。”

    “茶六也是侯爷的人,只不过还没有经过训练,但是由于性子还不错,侯爷就把她派过来了……”

    华容舟点点头,茶四退下了。

    茶六性子活泼跳跃,岁数也不大,平时宅子里就数茶六最为乐呵,顾罹尘这番所为估摸着也是怕她无聊。

    从书面的案机站起,华容舟款款走到一旁,书房还有一面铜镜,华容舟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铜镜中的女子,唇红齿白,看上去容貌颇为不俗。

    一双圆眼水滴滴的透亮,鼻梁高挺,鼻尖挺俏,抿唇笑时好似秋水盈盈,露齿而笑之间牙如白贝,小舌艳红。

    华容舟伸手抚摸上了嘴角的牙尖,堪堪的只剩下娇美。

    今日登门她用近乎所有的家当换得顾罹尘护着她,这本生意她不亏,因为顾罹尘明显可以不趟这趟浑水。

    华容舟揉揉脑袋,但是事情这么一想也说不过去,她最开始没有招惹顾罹尘的,本为好友相交,是顾罹尘忽然以侯爷身份露面,更是直言要娶她?

    明晃晃的大腿摆在前面,华容舟心动,着实万分心动。

    今日顾罹尘所言华容舟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敢全信。

    怎么会有男子仅凭女子的容貌就对姑娘家钟了情,更何况顾罹尘背景家世不俗,作为镇远侯唯一的独苗,想嫁入侯门的女子不在少数。顾罹尘本就可以挑的一个家世门眉都很不错的姑娘,为何单单瞧上了她?

    还只因为她的容貌出众……

    但赌一把又如何,华璇清手段不少,比起堂堂太子妃使了阴损手段对付她,自己应下顾罹尘这门婚事,平南王府再想做什么也不能伸手了。

    这般一想,华容舟心间略微舒坦几分,虽然她不知顾罹尘所求为何,但最起码今世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她成功地离开了平安王府,况且自己的学堂又要在东区开课。

    确定已经脱离前世线路,华容舟重重叹了口气,对着镜子一皱脸,里头的人也是小脸紧皱,但又多了几分娇憨。

    不想那么多,余下所做,就是为顾罹尘好好挣些岁银。

    将岁银堆成小山,以报他的恩德。

    ……

    秋风袭来,木樨飘香,金秋送爽,书声郎朗。

    九思学堂正式收生,学堂外头瞧去不显山不显水,朴素无比,两端新种两棵松柏树,苍翠欲滴,此外最为亮眼的也就只有抬头所望的牌匾,“九思学堂”几个字颇为飘逸但又微显端方。

    东区好些百姓早就上前递了名号,为家中孩童留得一启蒙席位。

    鸟雀在枝头发出嘹亮的声响,花香鸟语,夹杂着孩童朗声诵读的声音,九思学堂屋舍之中读书声悠然,外头布衣百姓窗外连连颂赞。

    华容舟被群群百姓围住,一时之间也拖不得身,亏得楚燕今日特来捧场,将华容舟从热切感激的百姓中拉扯而出。

    华容舟领着她们往后间走去,在那儿她特意留了茶水间,专门供先生们授课结束后小憩所用;这儿还供应着王守成茶馆的茶水,还有些点心摆放在盘中。

    楚燕今日还带了楚泓,楚泓一见到华容舟就甜甜的唤了一声:“容舟姐姐!”

    华容舟摸摸楚泓脑袋,有举着怀中猫儿的爪子朝他打招呼,楚燕稀奇道:“你这猫不错,少见的紧,这是打哪儿来的?”

    华容舟笑道:“侯爷家的,总是爬墙到我宅子里。”

    “侯爷?可是那个镇远侯?”楚燕大惊,“太子宴会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们怎么走的这么近!”

    “侯爷的宅子就在我宅子旁边,许是巧合吧,这猫也喜欢往我这儿跑。”华容舟解释道,眼下她同顾罹尘的婚事尚未能确定,多说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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