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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按照你这么说,就是遇上我,他也不一定会输了。”肃雍沉思。

    如荼笑道:“不一定啊,所以别看这个人现下好似没有咱们兵强马壮,但假以时日不可大觑。”

    肃雍再厉害也只是他一个人厉害,如果肃雍一旦有事,除却萧洛之外,更无人可靠,所以肃雍从不相信任何人。

    要成为帝王,就一定要学会识人。

    “那这个人就不能留了,这么危险的人哪里能让他一直活着,活着便是对我们有威胁。”肃雍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既然很难对付,那就先下手为强。

    如荼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肃雍一直这么直来直去的,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这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但是这是在燕京,如荼不得不提醒:“你即便要如何,也要先禀明父皇才是。”

    肃雍挥手,“他还会不同意不成。”

    于肃雍看来这是最有利的一个办法了,就像旁的国家派人刺杀他,效果都是一样的,只要能成功,肃恒凭什么不同意。

    可他还真的没想到,肃恒确实不同意。

    “这事不能这么做,刺杀的风险是极大的,你也知道西周如今对我们忌惮很久了,不可能毫无防范,即便你有盖世武功,也不能贸然犯险。”

    肃雍却道:“这如何是贸然犯险,我的身手您也并非不知道呀。”

    肃恒摆手:“你才刚回来,歇一歇便是,何必这样辛苦,你若真的杀了那个人,他的手下会更忠心耿耿的,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雍儿,你的将士们刚刚打完仗,现在又要上战场,你想想,他们真的不会懈怠吗?”

    二儿子到底还是不懂这些啊,什么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第86章 绿虫子(二更)

    当皇帝可不能全部真的什么事情都自己上, 如果什么都自己上,那还要手下的人做什么。马无野草不肥, 把下边的人养好了, 自然有人替你卖命, 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追悔莫及啊。

    肃恒拉着儿子坐下:“你如今立下了赫赫战功,也该歇歇,让旁人表现一二了。”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肃雍心里清楚,他看了肃恒一眼,“您是怕我威胁到太子不成?”

    肃恒一笑:“你们谁想要这个位置谁来取便是,你若有那个心,我也拦不住你, 挡不住你, 可你要是没那个心, 又何必呢。”

    想为君,便不用怕, 削尖了脑袋往上干,不畏惧流言, 不畏惧一切, 但若是不想为君, 现在的行为若是表现的太过了, 便为人忌惮。

    到时候兄弟相残, 那是必然的。

    在肃雍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一个很模糊的印象,尤其是他在处理世子到底是谁的过程中更是让人觉得优柔寡断,所以即便外人都夸赞父亲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他也不大看的上,但是听他说了这席话,才知道肃恒确实不能随意小觑。

    看似好像在为他着想,其实完全是在逼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肃雍倒是看了看肃恒,“您呢,您希望我坐上这个位置吗?”

    他把球踢回给肃恒,因为他实在是想知道肃恒心中的想法。

    出乎意料,肃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然知道你的能力,打的鞑靼鬼哭狼嚎,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历朝历代嫡长子继承已经成定局,你兄长文武兼备,是再好不过的人了,这要我如何选择?”

    肃雍站了起来,“要说我从未想过得到那个位置,这话是假的,恐怕您也不会信,但是我想要做的从来不仅仅是一个楚国国君,而是天下共主。”

    肃恒从来没想到肃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难得正色看了看他,“你是说真的?你竟有如此雄心。”

    天下之共主,就代表要除去所有的敌人和屏障,他真的有这个实力和能力吗?

    肃雍仰天长笑,“我从来不打诳语,您是天子,自然觉得您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许多人梦寐的了,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这一辈子是注定要在战争中度过的,但是您想想,有哪个皇上能容得下嫡亲弟弟有这样的赫赫战功,楚国我不争,要争便是争天下,天下都到我手了,区区楚国又算得了什么。”

    他并非是盲目自信,而是不愿意再屈就自己了。

    “你的身体现下如何了?”肃恒冷冷的提了一句。

    他有这个志向,很好,作为父亲的肃恒又怎么会阻挡,但是肃雍并不是一个健康的人,这样的人身上藏着那样的病,迟早有一天会病,到时候他自己死就死了,他的妻儿都会跟着遭殃。

    肃雍并不想把自己快治好的事情说出来,于是道:“反正一时半会的死不了。”

    但凡有能力的人确实会狂,可是肃恒心里震动的是儿子的意志,他的眼界并非在这个一亩三分地,而是在整个天下。

    可他的身体却是个让人担心的事情,肃恒不由得道:“虽然你现下没什么问题,但一个国家的君王长寿也是一件稳固朝堂和天下的大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自己的病治好。否则,我这个死老头子,就是撑着一口气,也肯定会先除去你的。”

    一个不受控制,随时可能发狂致死的人,即便是他的儿子,却也会使生灵涂炭。

    好一会儿,肃雍才从殿里出去,没人知道父子俩谈了什么,就连孟皇后的人也没办法打探出来。

    太子的幕僚白愠不由得对太子道:“现下太原王势头正猛,他对您一向平平,咱们可要提前防范起来。”

    太子却摆手:“不用。”

    他的态度让白愠十分傻眼,“太子为何不做防范?”虽然是亲兄弟,但要有所忌惮才行。

    太子站了起来:“好了,这事儿别提了,近日魏国会送美女进入我府中,你们先去调查一番再说吧。”

    魏国现下虽然和楚国停战,但是两国都知道,开战的可能那是随时可能的,现下魏国势弱,送来美人金银,只是一时妥协罢了。

    白愠愕然:“是。”

    既然不让肃雍杀西周的君主,肃雍倒也没有勉强,他回去的时候正好是如荼带着玉衡进宫请安之时,夫妻二人没说多的话,便分开了。

    此时的孟皇后见到玉衡之后,出乎意料的耐心,还同他说道:“这是宫里的点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尝尝吧。”

    玉衡虽然平时不可一世,但是他知道这次进宫是以太原王夫妻义子的身份进来的,所以和平时不同,把如荼教他的一些礼节几乎都执行的很好。

    “玉衡多谢皇后娘娘。”他起身跪了下来。

    孟皇后遂道:“快些起来,你既然是雍儿的养子,叫我一声皇祖母便是了。”

    这孟皇后这么一说,如荼就知道她的意图了,故而笑道:“玉衡,你还不快谢谢皇后娘娘,她这是喜欢你呢。”

    见玉衡站了起来,孟皇后又对茵娘道:“安南上次送的那些木雕,你都拿来给玉衡吧。”

    茵娘有一瞬间的犹豫,“娘娘,那些可是连太孙都没给呢?”

    这太孙自然指的是瑞哥儿了。

    不给肃瑞却给一个太原王的义子,这会不会太好了,这边如荼便道:“说起来,我也有东西要送给母后和太子妃以及汝南王妃,昨儿来的匆忙,倒是没有带进来,今日特地带进来,还望母后别嫌弃。”

    虽然孟皇后和如荼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几乎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了,尤其是孟皇后还收到过肃雍送的人头,可是她是肃雍的母亲,一时害怕不代表她真的怕肃雍伤害她,天底下哪里有杀害自己母亲的人呢?

    也因为如此,她对如荼也并不太放在心里。

    “你把这个交给茵娘就好了,有这个心就行。”敷衍的说了几句,便喊着茵娘:“把安南送的木雕拿来。”

    玉衡却是没想到这个孟皇后公然这样的,他看向如荼,见他王妃娘对他微微摇头,他才没有发作,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动作,这孟皇后为了表示亲近,想让他上前,还对如荼道:“我瞧着这孩子聪明伶俐,也到了入学的年纪,不若和几个皇孙一起进宫来——”

    话音未落,孟皇后就发现自己领口爬出一条绿色的虫子,瞬间她的脖子又痒又辣,这虫子还顺道吐出一串绿泡泡,更是让她满屋子蹦起来。

    第87章 母子

    这么“活泼”的孟皇后如荼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一看就知道是玉衡捣鬼了,但孟皇后也确实想的太美了, 他们的义子就想白白拿走, 还真的是打量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如荼故作焦急的和茵娘道, “你们快上前去帮娘娘啊。”

    她对玉衡使了个眼色, 也上前帮茵娘拉住孟皇后, 孟皇后惊魂未定,如荼安抚道:“娘娘,那虫子已经挑出来了,没事了,您别失态了。”

    孟皇后坐在椅子上,便往下指道:“平日里你们对我不尽心也就罢了,现下还是这般,通通拖下去打板子, 打死为止。”

    这话显然是说给如荼听的, 玉衡也没有想到他一个恶作剧让这些人丢命, 如荼更是惊诧,这孟皇后的宽容是出了名的, 当年她对儿媳妇也是很不错的,晚上还专门送夜宵, 现在却这般轻贱人命。

    她挺身而出, “母后, 怕是和他们无关, 这样的虫子以前我也被咬过, 先是小小细细的一个小虫卵,压根没留意的时候便长大了,他们一般都是随着柳絮飘,长大了便咬人,可到底是没毒的。他们都是伺候您的老仆,她们若是办事不用心,您罚也就办了,可这样的虫子他们再用心也不成啊。我听闻魏国使者马上就到了,若您这般的名声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您不慈。”

    这是在威胁她?若是她惩罚那些下人,她便抖出去败坏她的名声,想起当年虞皇后就是这样被如荼整的,孟皇后知道这越氏表面看起来无害,心里却是个黑心肝儿的。

    而且这越氏野心比肃雍还大,她真是小看了她了。

    “越氏,如今你倒是做起我的主来了?她们需不需要受罚,还得我说了算。”孟皇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她因为跟江夫人之间相争,那么多年一直活的小心翼翼,一言一行都要留意,江夫人一死,儿子也被立为太子,即便不是长子继位,她还有俩个儿子,她就好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

    可说出去就后悔了,现在还不是得罪越氏和肃雍之时。

    说完又喊头疼,如荼上前道:“母后既然身体不舒服,儿臣便留下来侍疾便是。”

    孟皇后摆手:“我无事,你带着玉衡出宫去吧。”

    如荼福了一身,“那儿臣告退了。”

    看到如荼出去,孟皇后才松了一口气,茵娘也觉得皇后的脾气好像突然变大了,她小心翼翼劝道:“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准备了浴汤,过会儿洗漱了便好了。”

    “方才是那个小孩丢的吧,瞧着倒是一肚子坏水。”孟皇后冷哼一声,她很清楚小孩子的把戏。

    茵娘叹道:“谁说不是呢。太原王如今如日中天,王妃又无子,难得收养了一个儿子,肯定是宠上天去,许多事情还得徐徐图之。”

    “是啊,我如今倒也和以前我那婆母一样了。”她也惊叹于自己的变化,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什么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从来不让人察觉,现在冒失了。

    见孟皇后终于恢复理智,茵娘笑道:“娘娘母仪天下,谁能和您相比。”

    孟皇后吸了一口气,“好了,你倒是也学会拍马屁了。”

    茵娘又安抚了孟皇后几句,这才出去,说起来她也是宫女们的姑姑了,在皇后殿里说一不二,家里子侄也被都在各个王府或者太子那里伺候着,本来也应该是荣养的年纪了,但是孟皇后现下脾气阴晴不定,让她也吃挂落。

    刚坐下,便听见有人敲门,茵娘房前有俩个小丫头守着,小丫头进来道:“姑姑,是汝南王妃过来了。”

    是她?

    茵娘连忙起身,她打开门之后,孟雁秋似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茵姑姑,近来可好?”

    不知道她的来意,茵娘也不敢随意应承,“奴婢多谢汝南王妃关怀,奴婢一向过的好,不知道王妃过的如何?”

    孟雁秋随意坐了下来,“我自然是过的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自从我被抓去魏国之后,便被人当成奴仆,我的日子又如何好过。”

    她随手指了指跟前的绣凳,“你也坐下吧,别杵在那儿了。我倒是真的有事情跟你说,你也别怕,我不过是把秦小菊接近了府邸,你也别慌。”

    提到小菊,她又怎么能不慌,不过茵娘到底是伺候孟皇后的老人了,她强笑道:“ 您说的什么小菊小花的,奴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孟雁秋笑道:“您也别跟我这儿玩这些,再怎么说我也是孟家人,旁人要打听您的事情不容易,我还是挺容易的。你也别以为淑君现在是板上钉钉的太孙妃了,就把我不当回事儿。”

    茵娘依旧摇头:“奴婢是真的不知道,您是王妃,您的身份来奴婢这儿也不太合适。”

    那秦小菊可是她花费重金才挖出来的人,这个人肯定是要物尽其用的,孟雁秋哪里还真的被她唬住:“二十年前,你不过只是我母后的一个陪嫁丫头而已,四个大丫头中,你是最不受重用的。可你却是最忠心的,江夫人当年想设计让我母后服下春药之后再毁她清白,是你挺身而出和那男子苟合让母后逃走,若是我没猜错,那男子便是如今的韩宰相吧。”

    “韩宰相当初不过是个布衣书生而已,你以为不过是随意来府上的一个人,所以想着以你的身份嫁给一个书生也不是不可以,但听说他有了妻子,便打了退堂鼓,后来才发现怀了孩子,生下这个孩子后,母后又让你嫁给了龚叔,这孩子便一直在外养着,你见她的日子不多,但总是拿钱给她。”

    见茵娘脸色发白,孟雁秋笑道:“其实我接她进来也是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她都十九了,无爹无娘还是黑户,别说嫁人了,就连家门口都出不了,就怕被人查出来了,你这一生可就毁了。”

    茵娘跪了下来,“王妃,奴婢只是个下人,许多事情奴婢也是身不由己,那小菊却是个苦命人啊?”

    孟雁秋用强力扶起他来,茵娘只觉得孟雁秋浑身都被压迫,她想早知道那次孟皇后要骗越氏和孟雁秋的时候,她就该透露一二,也总比现在强。

    孟雁秋笑眯眯的,“我也知道你是个下人,许多事情也不一定是你愿意做的,我也没有逼你啊,我不仅不逼你,还要帮小菊说一桩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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