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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节

      太原府,就是个例子。

    “我会给夫人进言,再亲自去劝阻陛下。”

    姜亮道:“你这豁出半条命去了趟麟州,就看懂了这个啊?”

    刘范看他,什么意思?

    姜亮一笑:“我不去麟州,我都知道。”

    刘范不理会他的吹牛,倒头睡去养精神。

    姜亮再戳发现戳不醒,刘范这次真的睡了。

    姜亮也没有再打扰他,起身走出来,站在廊下走神,没想到夫人说不用担心原来是真的不用担心,看看刘范走了这一趟,提前跑回来了,还改了心思不让陛下回京。

    不过夫人说陛下那边也知道,他总觉得是夫人还有别的安排的意思,但又想不出是怎么个意思

    他向楚国夫人这边来,将刘范的事汇报一下,刚走到海棠宫前,就听的里面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欺人太甚!”

    元吉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

    姜亮收住脚,问宫门前的守卫:“夫人这边有事吗?”

    守卫倒也不瞒着他,压低声音:“麟州那边刚有消息送来了。”

    那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消息!姜亮看向海棠宫,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元吉在夫人面前发这么大的书:“跟卫道来往的信,不都是有人写吗?就顺便给他写一个好了。”

    顺便?但武鸦儿一直不再顺便里面,姜名还要问,元吉把他揪起来。

    “我知道了,我来写。”他说道,“小姐你休息一下吧。”

    李明楼低着头专注的翻看文书对他们的话浑不在意嗯了声。

    姜名被元吉带了出去继续问:“武鸦儿的信不都是小姐写吗?为什么”

    元吉打断他:“小姐不给他写了不好吗?你还问什么问?”

    好是好,自从那个猜测后,他们的心一天也没有放下,日夜难安,姜名道:“但也得知道为什么啊?”

    方二道:“没兴趣了呗。”

    没兴趣了?元吉和姜名看他。

    “那幅画小姐也让人收起来了。”方二道,“早就说了你们想多了,小姐就算是喜欢这个武鸦儿,也就是图个新鲜,小姐小的时候,大都督送给她很多新鲜的东西,小姐喜欢的会多留几天,但最后都会丢开。”

    那就是小姐对这个武鸦儿新鲜过去了,连信都不懒得给他写了,就像最初那样。

    元吉和姜名松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李明楼看着文书,文书其实一行都没看完,她低着头,掩藏的视线飘忽不定。

    她轻轻叹口气。

    她已经将武鸦儿送的画收起来,脚上也不穿他送的袜子,他留在这里的衣服也放到另外的箱子里,她也没有再给他写信。

    但为什么,她吃饭的时候,睡觉突然醒来的时候,做事的时候,托着腮看外边风景的时候,听到宫女们嬉笑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

    第五十六章 公子归来

    李明楼没有想过谁。

    母亲父亲死了,他们都在另一个地方,大家总会相见。

    弟弟活在这个世上,虽然不能常常见面,每个月都会收到他的信,她知道他过的好好的,没有什么想念。

    那一世是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

    身边的人该在身边的都在身边,不在身边的也都有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事。

    人来来去去,她没有什么挂牵。

    如果说这是因为亲人的缘故,不是男女之情,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

    那一世项南跟她是夫妻,她是喜欢项南的,毕竟青春年少父之命长辈信任,他们书信来往鱼雁寄情,看到他信上说的话,随信送来礼物,她会笑,她也会给他写信,送去礼物。

    但她没有想过他。

    她吃饭的时候就是吃饭,她骑马上山玩乐的时候就是玩乐,她在家中看风景的时候也只有风景,只有当看到他的信的时候,她才想到他。

    但现在她经常想起武鸦儿。

    把他的画收起来也不行。

    她会想到他坐在床上对她笑,想到他走在皇宫里对她说的话他其实跟她只见过三次,可想的东西并不多。

    但这些不多的总是一遍一遍出现,就变得很多很多。

    就算这些都想完了,她还会想他现在在做什么。

    李明楼双手捧住脸,又是这样,想起他的时候,她的脸像火烧一样烫,比她手胳膊腿脚还要烫,而且就算将脸埋在水里也没有用,在水里,想起他,还是会烫。

    李明楼沉甸甸的叹口气。

    她想他做什么啊,他在做什么跟她也没有关系。

    大概是因为新鲜吧,见到了上一世未曾见过的人,没错,上一世,她对武鸦儿就有些好奇呢,这一世能见到而且还成了认识的人,难免多想一想。

    等再熟一些,过了新鲜感,就不想了。

    李明楼坐直身子,还是想想路途中的人吧,武夫人和金桔在路上怎么样?

    武夫人怎么犯了咳疾?

    武鸦儿见到母亲会怎么样?

    他收到她的信会怎么样?

    这次的信不是她写的,他会怎么想?

    他现在在做什么?

    冬日挡不住路途上的行人,有人为生机奔走,有人在向家中奔走。

    “回家?”连小蔷坐在车里,裹着厚厚的斗篷,捧着暖暖的茶,“哪里是家?确切说商州是家,往远了说,通江是家,退一步说,现在剑南道府也是家,但就是京城,怎么说,也不能是家。”

    他斜眼看着连小君。

    “虽然大家都说你是楚国夫人的情夫,你自己别忘了,你连楚国夫人的脸都没见过呢,不要真的以楚国夫人所在为家。”

    “我们生意人,生意在哪里,哪里就是家。”连小君说道。

    这辆车豪华笨重能让行路变的更舒服,但路总是有颠簸,一个颠簸连小蔷手里的茶杯就洒了水出来,打湿了他身上穿的白斗篷,心疼的他忙将茶杯放下,用力的擦。

    他很久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了,连氏富裕的时候,他的年纪还没轮到穿这么华丽名贵的,只能看着家里的长辈们招摇,等他可以招摇了,连氏四分五裂流落他乡,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跟着连小君在这乱世里东奔西走做生意,终于穿上了这么好的衣服,还没穿够呢,他抱怨更加凶猛。

    “我们的生意在剑南道做的正红火呢,马上就要过年了,生意最关键的时候,怎么往京城跑?”

    连小君笑:“你怎么忘了,我们最大的生意是跟楚国夫人做的啊。”

    连小蔷还真的忘了:“那都怪你这一年多乱做生意。”

    他们好像是去剑南道给楚国夫人买粮的,虽然连小君从李明玉那里骗拿到了售粮的许可,但他做的也不只是粮食买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

    粮,现在手里是有,但数目不算多。

    “还不够入楚国夫人的眼。”连小蔷提醒他,“剑南道的粮商们,我们还没收呢,你着什么急回来?收好了带回来岂不是更风光?”

    “你错了,这粮不能我们收,是要楚国夫人收。”连小君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抿,一笑,“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最风光的。”

    说到这里他又轻叹一口气,伸手掀起车帘看向外边。

    “一年多过去了。”

    他离开楚国夫人的时候是成元六年的春天,现在回来已经是成元七年冬天了,真是时光飞逝,楚国夫人也离开了淮南道,去了京城,坐进了京城的,皇宫大殿。

    不管他怎么走,那个小女子,总是要他抬头仰望。

    “这一年多来,韩旭派兵马为楚国夫人守京城外,项南领兵为楚国夫人守淮南道,武都督舍身为楚国夫人引安康山,夫人可还记得我?

    李明楼的确忘了连小君,听到中六来报,她还愣了下,然后才想起来。

    李明楼叫来姜亮问“他不是在剑南道那边做生意吗?”

    她知道连小君常会写信来,姜亮看了捡着重要的给她讲,然后听她的意见写回信,她基本上没有什么意见,比起项南和韩旭这些握着兵掌着关系一地生死大权的,连小君她的确没有太多关注。

    剑南道也不是别的地方,那里比在她眼皮下还安稳。

    姜亮听说连小君回来了,站在屋子里跺脚:“这人,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看来他也不知道,李明楼问:“他最近生意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姜亮摇头:“没有,说一切顺利,还说定不负夫人之心。”又讪讪一笑,“当然,信上的话也就是一说,不可信。”

    信上的话当然不可信,她给别人写的信都是假的,别人给她写的信她当然也不会当真。

    李明楼送走了姜亮,又问中六,中六道:“剑南道那边也没有什么,虽然三老爷不在,敏爷不在,有林爷爷坐镇官府运转一切正常,连小君来找林爷爷想要插手剑南道,但被拒绝了,就是经商,还是只能买卖粮食,其他的不许。”

    那就没什么事了。

    应该就是姜亮说的,生意做的差不多了,来向楚国夫人报喜了。

    “来的的确挺及时。”李明楼对元吉说道,“冬天了,涌来京城的人更多了,吃的不够了。”

    “都怪武鸦儿,收复了河北道,到京城的路途平安了,他又不养民养城,河北道很多人都向京城跑来。”元吉不满的说道。

    “术业有专攻。”李明楼道,武鸦儿的才干是领兵打仗,养城养民他不会,不会做的事他也不瞎做,“现在刘范回来了,姜亮说他不想去麟州,就让他去河北道吧,到那里收整府道衙门官员。”

    怎么话题又转到武鸦儿身上了?元吉忙道:“再说吧,先接连小君进来吧。”

    李明楼从善如流不再想武鸦儿,微微笑:“许久不见他了。”

    许久不见,连小君又变了模样,冬日蒙蒙雪中他穿着白色的毛裘缓步而行,头上带着玉冠,鞋子上缀着宝石,见惯天下俊男美人的宫女们也惊然失声。

    李明楼亲自在殿门前迎接,一如往日黑斗篷遮盖全身,包包手持黑伞遮挡风雪。

    看到李明楼,连小君脚步加快,衣袍飞扬如仙鹤飞来。

    李明楼先他一步开口:“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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