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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节

      只是渐渐的,喻青崖发现,爹爹比以前关心他了,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会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保护他,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哄一哄他。

    喻青崖当时煞是欢喜,哪里能知道这些改变代表了什么。

    眼前的喻风酌,根本就是个假冒的,不是喻青崖的爹爹,也不是真的太监!

    这个秘密一直掩藏了十年,未有一个人发现……

    喻风酌淡淡的看着榻上神色恍惚的喻青崖,道:“眼下你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说,我并不是你爹爹,你若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对你亦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喻青崖半晌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喻风酌转身离开,房门吱呀一声关闭。

    ……

    “报!”

    士兵急匆匆冲入小太子荆白玉的营帐,跪下来说道:“萧拓校尉率领军队暂时脱险,但……”

    荆白玉道:“但什么?”

    厉长生就站在旁边,不等士兵回答,道:“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返回与大部队会和罢?”

    “是……”士兵垂着头回答。

    萧拓率领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已经从小路入了峦山城。因着有离国伏兵阻拦,萧拓带领的人马与他们被割断开来,想要重新汇合,的确需要一些时间。

    幸好萧拓率领的人马不少,峦山城的离国士兵也不敢贸然将他们怎么样,最多便是围困起来,断水断粮,欲要不战而胜。

    荆白玉听到这话,心中稍微松了口气,道:“还好,眼下最大的问题……”

    “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有人急匆匆掀开营帐帘子又走了进来,正是陵川王荆博文。

    荆博文一脸焦急,道:“我怎么听说喻风酌他疯了?为了他儿子,竟然入了峦山城,他是要叛变吗?!”

    荆白玉脸色不好看,淡淡的说:“还不知道。”

    喻风酌已然带领人进入峦山城,这么久了一点音信也没有。

    荆博文说:“他恐怕是已经投靠了离国人罢!若是他未有叛变,离国人能容得下他?肯定会一刀斩了他的脑袋,早已将他的首级扔出来恐吓我们了。”

    荆博文说的有道理,峦山城内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情况有点不同寻常。

    荆白玉心中忐忑,难道说……

    喻风酌真的为了他儿子投靠了离国人?喻风酌可是知道他们攻打离国计划的人,若是真的如此,那以前指定的所有计划,怕是都要付之东流。

    “大事不好了!”

    如今情况已经混乱不堪,仿佛每次来消息,都是“大事不好”。

    营帐帘子第三次掀开,入内的乃是伤势颇重的姜笙钰。

    姜笙钰突围离国伏兵,虽然回到了大部队跟前,不过受伤颇重,冯陟厘让他卧榻休养,可此时姜笙钰却起来了。

    姜笙钰脸色难看至极,道:“喻风酌不只是投敌了,他……他将我们一直都骗于股掌之中啊。”

    姜笙钰派了探子死侍前往峦山城打听消息,竟是得到一个惊天害人的传闻。

    姜笙钰说:“听说喻风酌本来就是离国的细作!他根本就是假冒的总督东厂喻督主!”

    “什么?细作是喻风酌?”荆白玉震惊的道。

    荆白玉说着,止不住看向了厉长生。

    厉长生乃是他们之中,作为淡定的一个。

    厉长生说道:“大家稍安勿躁,虽然眼下情势对于我们不利,但尚还有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荆白玉忙问道。

    萧拓的兵马被围,喻风酌带走了他们的军中机密,眼下他们可算是损兵折将,情况不容客观到了极点。

    厉长生平静的看向陵川王荆博文,道:“大王的陵川地界,离这里并不算远,若是大王肯增兵一些,局势定然可以扭转。”

    “增兵?”荆博文一听,道:“怕是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那好,我现在就着人回陵川,再派兵马过来。”

    荆博文乃是急性子,说罢了不等众人反应,已然急匆匆离开营帐。

    这一次小太子荆白玉出兵帮助二皇子离缨,并未取得大荆皇帝的许可,若想要从皇上手中调取增援兵马,恐怕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况且路途遥远,一去一回,他们也等不起。

    荆博文乃是陵川王,有自己的陵川军,此时日夜兼程的话,或可赶回来起到大作用。

    荆博文几乎是用跑的,一口气回了营帐,道:“云深!云深!快快!你修书一封,着人送回陵川去,派遣两万人马过来。”

    孟云深听到荆博文的喊声,从插屏后面转了出来,道:“调遣兵马?”

    “正是!”荆博文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喻风酌乃是离国人,我们都被他骗了,他是细作。眼下喻风酌已经入了峦山城,我们的计划都……”

    他话说一半,孟云深已然抬手,止住了荆博文的话头,道:“大王,这些云深已然听说。”

    荆博文说:“眼下只有从陵川调兵这一点办法了。”

    孟云深摇了摇头,道:“大王,眼下的确只有一个办法,却不是从陵川调兵。”

    “那是……”荆博文有些奇怪的瞧着他。

    孟云深脸上丝毫表情也是无有,道:“撤兵。”

    “什么?”荆博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云深,这种时候你就别开顽笑了!我很着急的。不增兵,撤兵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门子的办法。”

    孟云深摇摇头,道:“这乃是保全大王的办法。”

    荆博文皱眉说:“我怎么听不懂。”

    孟云深缓缓的说道:“大王想想看,眼下的情况看来,这一仗还有几成胜算。”

    “几成……”荆博文犹豫了,说:“我也不知道。”

    孟云深道:“不到三成。萧拓校尉被围困,姜太子受伤,喻风酌带走了满盘计划。不论是兵力,计策还是军心,所有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极为不利。况且……”

    相对来说,陵川的确与离国比较近,的确可以从陵川调兵赶来。可陵川地盘子不算太大,主要便是富饶著称,若是再调两万人马而来,陵川地方可就要空了,万一有人进犯,别说攻打离国,荆博文怕是连自己的地盘子都要保不住。

    孟云深又道:“且不说陵川如何,就说皇上那面……”

    此次战役,并未有奏明皇上,乃是小太子荆白玉私自调遣会盟军援助二皇子离缨的。事情若是成了,小太子功不可没,一边得到了离缨的信任,一边又得到了皇上的赞许,的确是稳赚的好事儿。

    但若是失败了……

    孟云深说道:“若是失败了,太子如何且不说,大王您呢!太子不论如何,也是皇上唯一的子嗣,皇上便是生气,他不可能真的对太子如何。如此一来,这私自出兵,损兵折将的事情,到底还是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顶下罪名的,到时候,大王您便危险了!”

    荆博文被孟云深说的一阵沉默,的确是这样……

    孟云深道:“到时候皇上定然会将罪责全部推倒大王您的身上,大王要如何是好?”

    “我……”荆博文颓废的说:“我没想那么多,还以为这次能捞上一笔好处的,哪里知道……”

    孟云深道:“眼下只有撤兵一个办法了。请大王及时抽身,快速回到大荆都城,然后奏明皇上,此次攻打离国之举,乃是太子殿下刚愎自用不听劝告。”

    “你让我参太子一本?”荆博文说:“可这样岂不是落井下石?”

    孟云深道:“只有大王与太子划清界线,这事情才能不影响到大王,请大王三思。”

    荆博文沉默了半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

    孟云深道:“云深这便去点兵,陵川军一点齐,便即启程离开这里。”

    陵川王荆博文答应了要增援,可是去了一会儿工夫,就传来了消息,说陵川王与谋主,打算带着陵川军撤离,不再参与攻打离国之事。

    “什么?”荆白玉惊得已然从席子上跳了起来。

    他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厉长生连忙倾身将他抱住,道:“太子殿下,请小心一些。”

    荆白玉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他已经几夜未有合眼,小小年纪眼下黑眼圈颇重。如今又是半夜十分,荆白玉不得入睡不说,还听到了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如何能不眼前一黑,脑内乱响?

    荆白玉着急的说:“不行!小叔父不能走,若是他走了,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荆白玉跳起来就要跑,想着去阻拦欲要离开的荆博文。

    厉长生将人拉了回来,道:“太子莫急。”

    荆白玉眉头紧蹙,急的险些就要坠下眼泪来,道:“怎么能不急呢?厉长生,我真的很着急,若是小叔父走了,那……”

    “那还有我在。”厉长生露出十足温柔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荆白玉的头顶,说:“那还有我在……所以太子不需要着急。”

    荆白玉听到厉长生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那股焦躁不安,竟是慢慢的平息下来。

    荆白玉紧紧拉着厉长生的袖子,说:“对,我还有你陪着呢。那厉长生你说,眼下应该怎么办?”

    厉长生宠溺的笑着,拉起荆白玉的小手来,说:“走罢,去给陵川王送送行。”

    “送行?”荆白玉纳罕的睁大眼睛。

    “相信我,太子殿下。”厉长生说。

    荆白玉站起身来,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去送行。”

    厉长生牵着荆白玉的手,将人从营帐中带了出来。

    外面一片漆黑,除了营地里火把的光辉,连天上的月光都暗淡至极。

    远处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和马蹄声,那是荆博文在下令离开撤兵的声音。

    荆白玉听得心情抑郁起来,眉头止不住蹙在一起,嘴巴也止不住的嘟了起来。

    厉长生瞧得有些想笑,然而此时笑出声,着实太不厚道了一些。

    厉长生伸手刮了一下荆白玉的小鼻梁,道:“眼下可要拿出太子殿下的气势才是,不可叫人看扁了去。”

    “哦。”荆白玉有些个有气无力,不过立刻挺了挺小胸脯,倒的确是气势十足。

    那面荆博文已经点好了兵马,与孟云深说了几句话,随即翻身上马,准备命令开拔。

    “等一等。”

    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荆博文与孟云深回头去看,就瞧见厉长生领着小太子荆白玉走了过来,身边再无旁人。

    荆博文感觉一阵心虚,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孟云深倒是坦然的很,骑在高头大马上,冷漠的注视着走过来的厉长生。

    厉长生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说:“大王,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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